70 放手

會場裏的氣氛随着視頻的落幕而凝滞。

金鐘植像是不堪重負一般,已經無法站直腰板。這次他再看向四周,人們看向他的目光已經完全變了。之前如果還有人不以為然的話,這次,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充滿了震驚和厭惡。在這深受孔子儒家思想教化的國度裏,金鐘植的所作所為已經超出了大家所能承受的道德底線。

他不敢看兒子的眼睛,雖然可以想象金銘株這個時候的表情,金鐘植還是選擇了逃避。他轉身想要繼續走出會場,想要逃離這樣的目光。從來他接收到的目光都是感激的、崇拜的,何曾有過像看到臭蟲般的厭惡。金鐘植無法接受這樣突然的從天堂直落地獄般的轉變。只是沒走兩步,金鐘植一個臺階沒有踩穩,‘噗通’一聲,摔倒在地。

金鐘植才想要爬起來,他的視線裏出現了一把輪椅,順着厚實的軍綠色毛毯往上看,他看到了一張令他咬牙切齒的,蒼白的臉。

“你,你……”金鐘植右手指着金雅夏的手指在不停地顫抖。

“真不好意思,不小心擋了你的道。”金雅夏輕輕地說道。

“不是我,那不是我,車禍與我無關……”金鐘植替自己辯解道。金雅夏為什麽針對他,他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她以為是他制造了車禍,殺人滅口,害死了拉雪茲神父。

金雅夏平淡的神情告訴他,她知道不是他,又或者是她根本不在意事實的真相。如果是這樣,那她為什麽要害他?這一刻,金鐘植是真的想不明白了。

“為什麽?為什麽。”伸手抓住金雅夏的一只腳踝。

李準浩吓了一大跳:“你幹嘛。警察,警察呢?”

看着倒在臺階上的金鐘植,再看看四周低聲議論的檢察官們,金雅夏感嘆道:“以前只知道無論是電影還是現實當中,全世界的警察都一樣,都是等事情完結後才會出現。現在我才知道我錯了。大韓民國的檢察官更了不起,就算嫌犯在眼前,幾百號檢察官,也會像路人一般,就這樣坐着,八卦着,眼睜睜看着嫌犯逃跑,沒有一個上前抓人的。難怪我們每次勞心勞力,通宵達旦的努力工作,可看到的疑犯卻沒幾個。這樣的法律束縛力,也不怪乎黑道如此猖獗。”

“金博士,你也少說兩句,小心傷口疼。”推金雅夏進門的李準浩看到這情況,也生氣,不過他更對輪椅上的金博士提心吊膽。要是金博士有個萬一的話,他會被組長吊起來打的。可是金雅夏堅持要來會場,他攔也攔不住,之前在醫院他就打電話給李潤成,想讓他幫忙勸勸,沒想在關鍵時刻,這家夥居然掉鏈子,關機!

“還愣着幹什麽?”鄭宇賢部長終于虎着臉站了起來:“還有,這是誰幹的?”

幾百雙眼睛同時看向了金雅夏和李準浩。第二個視頻中,金雅夏可是女主角,自然是頭號嫌疑犯。可惜金雅夏的健康狀況使得她親自動手成為了不可能。不過既然她不是一個人來的,共犯的頭銜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李準浩的頭上。要入侵禮堂裏的播放系統,對于一名檢察院信息部的高級技術人員來說,也是輕而易舉的一件事情。

李準浩連忙高舉雙手,作投降狀:“不是我,我推金博士直接從大廳裏過來的。你們可以去查大廳裏的監控系統。”他是無辜的,他是冤枉的。

“難道說又是城市獵人幹的?”鄭宇賢突然想起開會前金銘株的懷疑。現在想來,這的确很符合城市獵人慣用的作案方式。

金鐘植右手突然捂住後腦,直接趴下了。

“阿布吉,阿布吉!”金銘株從講臺上沖了下來,一把抱住金鐘植,“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金鐘植被送入醫院急救。一場表彰大會就在一片混亂中結束。

“這就是你的複仇方式?”來到醫院看望金雅夏的李真彪很不以為然。

“人只有活着才能感受到痛苦,也只有人活着,才能時刻提醒着他人的記憶。只是我沒有想到他的承受能力那麽差,可惜了。”金雅夏一臉的遺憾。

“看來你跟神父的感情真的很深。”李真彪難得的八卦了一下。

“還好。我和拉雪茲神父不是是金鐘植走上神壇的踏腳石。當初他沒把石頭踩結實就一心不管不顧地往上爬。那麽他就該有踏腳石便板磚的心理準備。前人的教訓就該吸取,作為板磚,自然不會給他翻身的機會。”

李真彪聽明白了金雅夏的言中一意,她希望金鐘植能把牢底坐穿,而不是吃花生米。對此他沒有表态:“曾經的踏腳石嗎?”

“我曾叫金銘姬。”對于李真彪的試探,金雅夏很坦白。

“金銘姬……”李真彪愣了愣,他早該想到的。

‘嘟嘟’,這個時候傳來敲門聲。

“金鐘植的夫人前來拜訪。”守在門口的是金尚國。

“她來幹什麽?”金雅夏疑惑地問道。

“那就這樣吧。”李真彪站起身來,給了金雅夏他的承諾。金鐘植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他不會再有進一步行動。

“謝謝。”這或許就是金雅夏欣賞李真彪其中的一點,幹脆,果斷,絕不拖泥帶水。不像李潤成那般喜歡拖泥帶水,也不像她那 樣口是心非。明明已經告訴自己,算了吧,好看的男人不能當飯吃,可每次看到他有困難,總會忍不住要插手;每次看到他對其他女人好,總會忍不住恨鐵不成鋼;每次……如果在性格上李潤成能多像點他的父親,那該多好;如果李真彪複仇的心不那麽重,不那麽極端,那該多好!或許她就不會那麽糾結,金雅夏嘲笑着自己的貪得無厭。

直到金夫人走進病房,兩人相對無言。

“我今天來是想知道,你如何才願意放手?”金夫人率先打破了兩人間的沉默。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金雅夏抛開雜念,專注眼前。

“我的丈夫,他腦中風,正在急救。他的人生和事業都已經被你給毀了,夠了吧,城市獵人。”哪怕是低頭,幾十年官太太的傲氣依然顯露無疑。

金雅夏微微一曬:她本能想要嗆幾句,打掉眼前官太太那高高在上的傲氣。可她卻突然感到百無聊賴,就算是看到面前女人的狼狽又能如何?她與他們原本就是兩根平行線,如果不是接了李真彪的案子,她在被抛棄那一刻開始就跟他們這一家沒有任何的關系了。她從沒有想過要報仇什麽的,如果不是李真彪的複仇計劃挑起了她的不甘,如果不是嫉妒金銘株的順風順水貴公子形象,金雅夏可以肯定,他們之間不會有交集。回想起金鐘植倒在她面前,回想起醫生推着擔架車,手拿鹽水瓶的場景,金雅夏自問,這就是她想要的結果嗎?也許是,也許不是,這都已經不重要了。最終,她嘆了一口氣,對自己說,就這樣吧:“真可惜,我不是城市獵人呢。至于法律會如何審批你的丈夫,這不是我能夠左右的。”

“不管你承認不承認,我的兒子都會抓到你的。”金夫人顯然不相信金雅夏的話。

“金夫人,金雅夏xi需要休息。”李潤成站在門口,面色不愉地說道。

金夫人轉身就走,走過李潤成的時候,她回頭看了金雅夏一眼:“那槍沒有打中真是太可惜了。”

金雅夏的眼神閃了閃,對于李真彪先生的槍法,她還是非常信任的。

第四人出現

“你沒事吧?”李潤成憂心地問道。他完全沒有想到金雅夏居然會去現場。

“你看我像有事的樣子嗎?”金雅夏給李潤成一個安慰性地笑容。

“像。”說着,李潤成很自然地走到床邊,從口袋裏拿出一盒薄荷糖遞給金雅夏,開玩笑地問道:“醫生沒有不準你吃薄荷糖吧?”

金雅夏回了個白眼,以行動回答他的無聊問題。

李潤成在床沿邊坐下:“我剛剛去看了金鐘植。”不知道為什麽,他感覺得出,金雅夏想要知道金鐘植的最新情況,“還在搶救中。”

“剛剛李真彪先生來過了。”金雅夏說道。

“我知道,我看到了。”李潤成撇開了視線,顯然他現在依然和父親處于冷戰當中。

“他答應金鐘植的事情到此為止。”

金雅夏的話讓李潤成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他完全沒有想到阿布吉居然答應就此放過金鐘植。

“他現在和死人有什麽區別嗎?”

“李慶菀不也是嗎?”而且阿布吉比之前更狠了。這句話李潤成沒有說出口。

“你該知道李真彪先生的為人,他不會出爾反爾。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确認第四個人就是千在萬。”

“這件事情你就別操心了。你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好好養傷。”李潤成顯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阿姆尼的事情,本來說好請你吃飯表示感謝的。沒想到出了那麽多的事情。”

“你母親的事情還順利吧?”金雅夏關心地問了句。

“全部費用都是現金支付。但就算捂得再嚴實,要找出來都只是時間問題。”李潤成沒有半點隐瞞。之前他攻破醫院系統,想要修改母親的病例的時候發現,她的數據已經被人做了手腳,想來想去,知道消息,且有這個技術的人,只有金雅夏。在美國當獵人的那幾年,李潤成深刻地明白金雅夏對于獵人品行的重視已經到了某種頑固的程度。而今她為他打破了自己的原則。在某種程度上講,李潤成知道這比她救了他的命還要嚴重。

“為了以防萬一,美國那邊我也在打聽。等到診斷結束,我就會帶她去那裏。”

金雅夏很想跟他說,完全沒這個必要,李真彪這個時候應該已經知道了。她記得劇情李慶熙帶李潤成回家吃飯的那一幕,李真彪就站在門外。想到劇情,金雅夏臉色就是一變,因為她突然發現,雖然金鐘植的案子的過程變了,可他的結局并沒有改變!

“怎麽了?”看到金雅夏變臉,李潤成緊張地問道,“是不是哪裏突然不舒服?我馬上叫醫生來。”

“我沒事。對了,幫我把手提帶過來吧,醫院太無聊了。”

李潤成看得出金雅夏不想多談。讓她多休息之後,出了病房。但他對于金雅夏在聽到他會帶母親回美國治療之後變臉這件事情十分在意。難道說阿布吉設置了某些障礙,一旦他帶母親去美國治療,阿姆尼就會馬上暴露?這樣阿布吉就可以用阿姆尼來威脅他,逼迫他依照他的方式複仇。這絕對可能,而金雅夏在阿姆尼的事情上已經違反了一次自己的原則,李潤成知道她不會違反第二次。想到這裏,李潤成就是一陣煩躁。

金娜娜拿着兩罐飲料突然出現,吓了李潤成一跳:“給你,偶爾清爽一下,會讓你心頭開闊。”

“你覺得呆在我身邊幸福嗎?”李潤成問道。

“怎麽突然問這個?”金娜娜有些害羞。

“不害怕嗎?”李潤成一臉嚴肅,“我的未來會怎麽樣,我連一天都說不準。”這個時候李潤成想到了金雅夏遭到槍擊,在他眼前倒下的那一幕,“和我在一起,你也會有危險。”連金雅夏這樣的身手都躲不開,更何況金娜娜。

“我不是說過,我的感情屬于我,我不會要你負責的,你不用擔心。”金娜娜回答道。

聽了這話,李潤成的心有霎那地感動。

“呃。”金娜娜驚訝地發現李真彪和千在萬走在一起。

阿布吉已經先他一步行動了。一知道這一點,李潤成可以肯定,千在萬就是那個第四人:“你去車上等我。”

金娜娜這個非專業人士跟在身邊只會礙事,顯然,金娜娜也明白這一點,沒有纏着要跟着去。可她心裏卻有一絲的不甘,如果現在金雅夏在李潤成身邊的話,他不會讓她離開吧。

“你難道打算投資這家醫院?”李潤成問李真彪。

“對于愛財之人,錢就是弱點。”

“可這誘餌也同樣可能讓阿布吉中圈套。千在萬跟前面三個人不同。”李潤成的語氣中忍不住流露出擔心。

“我想你應該沒有閑工夫來擔心我吧。”李潤成的擔心,李真彪聽出來了,但作為一名強硬的父親,他做的就是回以嘲諷的話語。

李潤成不負衆望地被刺激到了,話語馬上強硬了起來:“我這不是在擔心你,我只是想要來告訴您,不要妨礙我而已。”在他看來,之前金雅夏所要表達的,李真彪在複仇這個計劃中态度的轉變顯然是個錯誤的判斷。

“看來你越來越恃才傲物了。我會怎麽做,你給看清楚了。報仇就該有報仇的樣子,像我這樣。”這句話,李真彪同樣是說給自己聽的,因為他感覺到自己最近這段時間,心變軟了。

送金娜娜回家之後,想到金娜娜開心的笑容,想到醫院裏的金雅夏,李潤成煩躁地對自己說:“這樣可不行!”

李潤成開車來到金雅夏的公寓,在書桌上看到了她的筆記本電腦。原本想拿了電腦就走,可是看這書桌的抽屜,被拎起的電腦又慢慢被放回了桌面。他的內心在掙紮,在他的好奇心和金雅夏對他的信任之間徘徊。好奇心終于站了上風,他對自己說:“如果抽屜上鎖,那就算了。”

輕輕一拉,書桌最底下的一個抽屜沒有上鎖。在抽屜最下層的檔案夾裏,李潤成看到了一張1984年10月9號,名叫金銘姬的女孩的出生證明複印件,還有兩張dna鑒定證書,一張是金鐘植的,一張是金夫人的,鑒定結果是親子關系,可鑒定日期是今年!這讓李潤成突然想到之前喬納森警官打來的長途電話。前後一合,事實擺在眼前,金銘姬并沒有死,她還活着,而且金雅夏清楚地知道她在哪裏!但這麽一來,更多的疑問出現在了李潤成的心頭,如果說金雅夏對喬納森叔叔隐瞞了金銘姬的消息是因為擔心會破壞國內的計劃的話,這兩份dna鑒定報告的時間就有很大的問題,它們比神父出車禍的時間要早上好幾個月。除非金雅夏在接了阿布吉的委托的同時也接受了另一份來自拉雪茲神父的委托,不然說不通。不過依照獵人守則,他是別想從金雅夏口中得到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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