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電話占線

“美國公民怎麽了？美國公民就不需要遵守法律了？”張國慶聽了這話,忍不住跳了起來，“犯了我國的法律,同樣要接受我國法律的審判！還有別忘了,你的父母也是我大韓民族的人,你跟我們流着一樣的血,本質上沒有什麽區別。”

一聽這話,申國助就知道要糟。

“原來在貴國救死扶傷是違法的啊！我還真不知道這一點。請問我違法了憲法哪一條哪一款？也讓我漲漲見識,補充一下貧瘠的法律知識。”

很顯然年輕的張國慶對于如何應對面前的狀況的經驗還是太少,他騰的一下漲紅了臉：“你！”

不給他反駁的機會,金雅夏繼續緊咬着不放：“還是說在貴國救其他人沒有關系，救你們警務人員才違法？”

看到自己年輕的搭檔憋得快要昏過去的樣子,申國助馬上救場：“我們不是這個意思,金雅夏xi，對于你救了金銘株檢察官，我們非常感激……”

“感覺？反複地問着相同的問題，想趁我疲憊之際說錯話，然後以證詞前後不一為借口，緊抓不放，進行攻擊，硬生生扣上嫌疑人的帽子，以緩解你們破不了案的壓力？”金雅夏往後一靠，雙手環胸。

“你胡說！剛剛才坐下的張國慶再次忍不住拍案而起。

”是不是胡說，你自己心裏明白就好。不需要告訴我。”金雅夏也站了起來，“我很累，要回去休息了。或許等我清醒之後會想起什麽有用的細枝末節。還是說，你們準備扣留我48小時？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想，我有權打幾個電話。比如我的上司，又比如律師……”

“金雅夏xi，你随時可以離開。我們反複問相同的問題是想從中找出什麽有用的線索。如果因為我們的急切造成了什麽誤會，我們深感抱歉。同是警察系統的人，你也清楚，我們的壓力也是很大的。”申國助也知道今天的口供是沒有辦法再繼續了。他搶着打開了房門，讓金雅夏先行，以示自己的善意。

“最近這段時間請不要随意離開首爾，我們會随時請你回來協助調查。”張國慶不肯示弱，梗着脖子，硬邦邦地說道。

申國助開門的動作直接僵住，一臉抽搐。他怎麽就碰上這麽一個二愣子搭檔呢？一點形勢都不會看。

金雅夏同情地看了看老警員：“找一個不懂法的人來執法，我們警察系統還真是呵呵……如果我是你，就會趁早換搭檔。寧可面對神一樣的對手，不要豬一樣的隊友。其實豬是一種很聰明的動物，雖然好吃懶做了一點，但會審時度勢，自動規避風險。要是我，寧可要豬一樣的隊友也不要一個二愣子搭檔，因為他的沖動胡來不但會害了自己，還會殃及池魚。”

看着張國慶一臉想要揍人的表情，申國助嘆了一口氣：“誰不是這樣過來的呢？今天的事情，抱歉了。如果你想起什麽，無論什麽樣的小事都沒關系，請務必打電話給我。”說着他雙手遞上自己的名片。

“沒問題。”金雅夏點點頭，表情緩和了許多。才回頭，金雅夏就遠遠地看到張弼才在那裏東張西望。

等看到他們之後，張弼才匆匆地走了過來：“金博士，錄完口供了？昨天晚上的事情，真是非常感謝。剛剛才從檢察官的手機裏知道，昨晚城市獵人約他在首爾廢車場見面。”張弼才一臉困惑，從城市獵人之前的行徑來看，他沒有理由對檢察官下手啊，“這麽危險的行動，檢察官都不知會一聲，不然我早就叫支援了。”

“關城市獵人什麽事？”金雅夏裝出驚訝的表情，“我只看到千在萬。金銘株是他命手下人打傷的。喔，對了，我記得他提過，接應他的船已經到達了華城港的碼頭，人抓到了嗎？”

“千在萬……華城港？！”張弼才和聽到金雅夏話的警員臉都黑了。

申國助直接拿起手機，走開幾步，将最新的情報彙報上去，雖然就時間上來講，千在萬早就跑得連影子都沒有了，可他們總不能什麽也不做吧。

“這麽重要的情報，你剛剛為什麽不早說？你這是知情不報，妨礙警察辦案……”張國慶在旁邊跳腳。

張弼才雖然同樣感覺有些奇怪，不過他認為其中肯定有什麽別的情況，不一定全怪金博士。從金雅夏救了金銘株之後，張弼才對金雅夏的充滿了好感。因此馬上站出來反駁：“怎麽說話的，對金博士恭敬點。”

金雅夏沒有多說廢話，直接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樸組長，我是金雅夏。”

“金博士？怎麽樣，休息夠了嗎，要不要再多休息幾天？”樸澤功熱情的話語從聽筒裏傳出。

“樸組長……”

“是，金博士請說。”樸澤功心頭升起不好的預感，不會又有什麽事情發生了吧？

“今天我游車河巧遇千在萬正準備殺害金銘株檢察官，所以我直接報了警，并救下了金銘株檢察官。現在警方在沒有抓住千在萬的情況下，準備将罪名硬賴到我的頭上……”

“你胡說。”張國慶黑着臉，撲上前，想要搶金雅夏手裏的電話。

“……”樸澤功無語，這都叫什麽事兒啊，怎麽連救個檢察官都能救成嫌疑犯，金博士的黴運也太強了吧。

“我現在在警局。”金雅夏一閃身，躲開了。然後撥通了另一通電話，一連串流利的英語從口中冒出。

張弼才小眼睛亂眨，心底同樣升起了不太好的感覺。等金雅夏打完電話他小心翼翼地問道：“金博士，您這個電話是打給……”

“美國領事館。”金雅夏回答地非常幹脆。

才打完電話彙報完的申國助，一走過來，就聽到金雅夏的話，他的臉色就是一白，美國領事館？這位不會真的那麽狠吧？如果美國領事館真的打電話來抗議的話，吃排頭、扣工資都是輕的，能不能保住飯碗都難說。他才走開多長時間啊？這混小子就把金雅夏xi惹怒成這個樣子？他可算是被他害慘了。

“金博士，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張弼才吓了一跳。既然是同僚，他當然不想把事情搞大，弄大了對誰都沒好處。

“是是，金博士，這都是誤會。小張年紀輕，态度不好。您大人大量，千萬別和他一般見識。我回頭肯定會好好教育他。”申國助也陪着好話。他不是為了那個混蛋，而是為了自己，他可不想因此而丢了自己的鐵飯碗。到了他這個年紀，再重新找份穩定的工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是不是有誤會，你應該比我 清楚。我先走了。如果有什麽事情，直接找我的律師談吧。”金雅夏一面說着，一面往外走。

那位小張警員顯然也感覺出自己似乎闖了大禍，想要繼續嘴硬幾句，但被申國助的怒視給瞪了回去。他不甘心地低頭，把頭撇向一邊，沒有挪動地方。他就是感覺這個女人有問題，非常有問題！偏偏……美國公民就了不起了啊！切！

申國助緊跟着金雅夏，想要努力挽回：“金博士，這件事情真的……”

金雅夏表情不變，向後瞟了眼，用只有靠近的老警員能夠聽地到的音量，似乎是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領事館電話占線。”

“謝謝。”申國助感覺自己的後背發冷，就剛剛幾秒鐘的時間，他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看來這位金雅夏xi是刀子嘴，豆腐心，還算是好說話的人啊。

第五個人

“華城港碼頭發現大量血跡。隊長讓我們馬上去現場。”一名警員匆匆跑來通知。”

“知道了。今天的事情非常抱歉。我們,先告辭。小張，走了。”申國助打了聲招呼,跑向集合地。

“那個,申哥,今天的事……”顯然,剛才的事情也讓張國慶知道自己似乎闖下了大禍,可偏偏又拉不下這個臉。所以一上了警車,張國慶忙問申國助。

“怎麽,現在知道擔心了？剛剛不是還很硬氣嗎？”

“我那個不是……”張國慶不知道該怎麽說出想要表達的意思。

“你以為,撇開博士不談，單單人家能夠從千在萬手裏救下金銘株檢察官,就可以知道,這個女人肯定不簡單。”申國助沒好氣地說道，“你之前在現場不是還對那些送上救護車的打手們幸災樂禍地感嘆麽？怎麽轉頭就忘！”

“對、對、對，我就直覺這個女人有問題，可卻又想不出問題出在哪裏。果然……”

“果然你個頭。”申國助忍不住一個毛栗子敲了上去，“兩三句話就被人擠得亂說話，我差點被你害死。”

……

“這次的速度還挺快的麽。”金雅夏有些驚訝，這離剛剛那通彙報電話也沒幾分鐘，這就有發現了？

“嗯，出動了直升飛機。”雖然沒有跟進，但張弼才一直在關注着相關消息。檢察官住院之後，這個案子後續，他還不清楚應該向誰彙報呢，多了解一點消息總是好的。

“走了。明天檢察院見。”金雅夏跟張弼才道別。無論是記憶裏還是對李真彪的信任，都讓金雅夏相信，警方到了碼頭也查不到什麽可以牽扯到他們的有用線索。

“檢察官的事情非常感謝。”張弼才終于有機會非常正式地鞠躬道謝。

金雅夏擺擺手，直接走人。

第二天上班，金雅夏進工作室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親自向樸組長道謝，這是基本人情。

“組長，昨天的事情給您添麻煩了。非常抱歉。”金雅夏說的。李準浩昨天晚上就打電話向她通風報信了，說昨天一接完她的電話，樸組長就親自沖進了隔壁樓鄭宇賢部長的辦公室，對着鄭部長拍桌子，那聲音鬧得整幢大樓都聽得到。

“金博士，雖然我知道太多的意外不是你能夠控制的，但巧合太多了也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懷疑。”樸澤功隐晦地提醒道。

“謝謝您的教誨。我一定努力改正自己多管閑事的壞習慣。”金雅夏面帶誠懇地回答道。

樸澤功卡了一下：“我不是這個意思。算了，出去工作吧。”

“是。”

“金銘株檢察官沒事吧？”看到金雅夏從組長的辦公室裏出來，李準浩腿一蹬，椅子一個慣性，滑到了金雅夏旁邊。先是金鐘植，再是千在萬，如果往前推的話，許勇赫和李慶菀出事的時候，交警那裏的監控系統也遭受過黑客入侵。雖然不知道金雅夏在城市獵人這系列案件中扮演着什麽樣的角色，李準浩憑借他那自認為超人的直覺相信，金博士哪怕沒有參與其中，知道的內幕也肯定比他多得多。要不然，怎麽整個信息小組，就她接二連三地遭到襲擊呢？當然，相比之下，金銘株檢察官的運氣也不遑多讓。

還沒等金雅夏回答，有人打開了牆面電視，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電視裏正在播報特別新聞：“我許勇赫現在必須在全國人民面前說出事實的真相。我知道民衆有知道真相的權利，所以思考再三，我鼓起莫大的勇氣，站在了這裏。拖延到現在才講，我感到非常抱歉。‘城市獵人’的下一個目标是崔應燦大統領。28年前的那次事件，李慶菀議員、金鐘植理事長、千在萬會長還有我，都成為了‘城市獵人’的複仇對象。但那次事件的主導人正是現在的崔應燦大統領！是他一手策劃，親自主導的……”一身囚衣的許勇赫出現在了畫面上。

“‘城市獵人’的下一個目标是崔應燦大統領？真的假的？”

“看樣子假不了。我們先撇開大統領不說，許勇赫議員說的四個人中，千在萬會長現在是下落不明，恐怕是兇多吉少了；李慶菀議員哪怕被抓了，定罪了，最後還是被‘城市獵人’殺了；金鐘植理事長那是因為直接中風，躺在醫院裏，和死了沒什麽兩樣。許勇赫議員是唯一沒事的，他當然怕了。再者說，照許勇赫議員的意思，大統領是主導者。小喽羅死的死，抓的抓，主謀卻什麽事情都沒有，換成是你，你甘心嗎？”李準浩分析道。

“主謀不主謀的我不在意，我想知道的事，28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啊？大統領到底主導了什麽事情？你們發現沒有，前面四個人被抓都是因為經濟問題，除了送檢察院時脖子上挂的軍牌，沒有一點是跟82年有關的。”

“82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李準浩轉頭問金雅夏，問得非常順溜，非常得理所當然。

“別告訴我你沒聽說，前段時間國情院丢失了82年的機密檔案的事情。”金雅夏進行工作前的準備，沒有留給李準浩一點關注的目光。

“聽說千在萬會長買通了人監守自盜。不過現在千在萬會長下落不明，那本檔案自然也跟着無跡可尋了。”李準浩無奈地聳肩道。

“號外、號外，檢察院那裏傳來最新消息，碼頭采集的血液樣本證實，血跡是千在萬會長的。而且從血流量來看，千在萬會長沒有存活的可能。”門外沖進一名同事，他的大嗓門甚至驚動了小辦公室裏的組長。

現在可是上班時間，偶爾開個小差，組長還可能睜只眼，閉只眼，像這樣大得動靜，不挨罵才有鬼了。李準浩腿一蹬，椅子再次準确地滑到他自己的工作電腦前，電視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已經關閉了。當樸組長打開辦公室門後，看到的就是，工作室裏一片安靜，所有人都在低頭認真地工作，甚至沒有一個人交頭接耳，只聽到一片噼裏啪啦敲擊鍵盤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