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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戒，這個能吃嗎？”秦酒手裏拿着一個灰白色的蘑菇，大聲叫着無戒的名字。

休養了一個多星期，因為每天被無戒背來背去，并沒有使力的地方，秦酒的腳傷已經大好了，除了不能做一些劇烈的運動，日常的行走是沒有問題的。

這日剛下過雨，山裏出了不少蘑菇，無戒便帶着秦酒出來撿蘑菇。

秦酒第一次撿蘑菇，很是興奮，看到一個就迫不及待的撿起來，高聲問無戒能不能吃。

無戒背着一個竹筐，過來仔細看秦酒手裏拿着蘑菇，點點頭，“這是最普通的平菇，可以吃的。晚上炒給你。”

秦酒聽了高興，将找到的一股腦兒的都放在無戒背着的竹筐裏，還要再接再厲。

無戒忙制止他，“夠了，不要采太多，咱們吃一些曬一些也就夠了，這蘑菇只要一下雨就有的，一次不用采那麽多。”

秦酒聽了便放手，雨後的林間地上有些濕滑，秦酒看無戒背着的竹筐不小，走過去跟在他身邊，準備随時支援。

這時無戒低了頭，從地上摘了兩個果子遞給秦酒，看起來像是樹莓，只不過顏色通紅，秦酒疑惑的接過，不知道是什麽。

“這是蛇莓，甜的，脆的。”秦酒随意擦了擦放在嘴裏嘗一口，果然如此。

無戒見他愛吃，便不斷的撿起來放在竹筐裏，同時又有些遺憾，“你們來的晚了，若是早一兩個月，山上有槐花，有榆錢，摘下來和米飯悶着吃，又香又甜。”。

秦酒不以為意，“那我明年再來好了。”

無戒失笑，“怎麽可能再來，你不是要上學？而且我聽秦奶奶和師傅說，這次來了也就圓滿了，以後也不會再來了。”

秦酒随意踢開腳邊的一塊小石頭，抓過身來笑吟吟的看着秦酒，“那你希望我來嗎？”

無戒低下頭，用力的點了點。

秦酒笑，“既然你希望我來，那我就來。”說着也不待無戒回話，腳步輕快的跑到前面去了，無戒趕緊快走兩步追上他。

兩人撿夠了山上的野菜野果和蘑菇，便到經常去的山谷處洗澡。

秦酒現在也喜歡上了在河裏洗澡，大熱天的又涼快又幹淨，無戒将竹簍放在地上，擡頭去看的時候，秦酒已經将衣服都扔在地上，自己泡進河裏，只露出一個腦袋，歡快的撲騰着。

無戒将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收拾好，然後才噗通一聲下了河，兩個人在河水裏打鬧起來。

日子過的悠閑又惬意，山中無歲月，在秦酒的一再懇求下，秦奶奶也将歸家的日期推了再推。

只是再怎麽不願意，這一天終于還是到來。

秦酒悶悶不樂的坐在石頭上，看着流淌的河水發呆，無戒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何況面對分離，他也是一肚子的難過，只是不忍說出來，免得讓秦酒更加心煩。

用力的将一小塊石頭擲入水裏，秦酒啞着嗓子道，“無戒，你一定要給我打電話啊。”

無戒撓了撓光頭，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沒有電話，不過你放心，山下的村子裏有公用電話的。我一個月下山一次買東西，我一下山就給你打電話，好不好？”

秦酒不滿意，“一個月一次，那一年就只有十二次，一學期四個月，到我冬天來的時候，你只能給我打四個電話。”言下之意大為不滿。

沒想到他說的寒假再來是真的，無戒含笑道，“那你說怎麽辦？”

秦酒想了想，“我把我的電話給你，回去我再買個新的，你用我的手機和號碼，每天給我打電話，好不好？”

無戒不想用秦酒的手機，但是在他期待的目光之下還是點點頭，秦酒終于露出了笑容，伸手揪住無戒臉頰上本就不多的薄薄一層皮肉，裝作兇狠的樣子威脅道：“你若是敢用手機看亂七八糟的東西，或者聯系別人，小心我剝了你的皮。”

無戒慌忙搖頭，表示自己不會的，然後傻乎乎的笑起來，秦酒看着他的笑容，也露出笑意，慢慢的松開了手，碰住他的臉頰輕輕的親在了他的嘴唇上，“傻瓜。”

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吻弄得不知所措，無戒瞪大了眼睛，呆呆的蹲在那裏，連呼吸都險些忘記。

見他沒有反應，秦酒有些羞惱的松開了他，狠狠的別過頭去，推開無戒，“你走吧，別見我，也別打電話了，我再也不會來了。”

“啊？”無戒愣愣的，總算從剛才的吻帶來的沖擊中回過神，忙捉住了秦酒的袖子，“不要。”

秦酒氣鼓鼓的轉過身來，點着他的額頭，“什麽不要，你剛才明明就是嫌棄我，覺得我惡心，是不是？”

見秦酒氣的眼圈兒都紅了，無戒慌忙解釋，“不是，我就是，我就是。”說道最後低下頭去，再也說不出話來。

見他這樣，秦酒更斷定了自己的想法，只以為無戒是在嫌棄他，怒道，“就是什麽？”

無戒慢慢擡頭，臉漲得通紅，“就是一時間覺得魂飛魄散，只覺得腦子裏心裏都是你，再也分不出心神去想別的事情了，我想讓你再多親我一會兒。”說到最後，聲音低如蚊蠅。

他眼神真摯，聲音不大卻字字入心，秦酒只覺得心境大起大落，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兩人就這般默默對視，一時間誰也說不出話來，只覺得有千言萬語梗在心中，若要出口，是一個字也沒有的。

半晌，無戒方慢慢起身，盯着秦酒的眼睛，慢慢的，将自己的嘴唇貼到了秦酒的上面。

回去的時候，秦酒臉色還是通紅，故意不和無戒走在一起，自己甩着手在小路上晃來晃去，無戒幾次想去拉他的手，卻被笑着躲開，自己随意亂走，不時調皮的招呼無戒快點。

無戒背着竹簍，裏面幾乎被裝滿，幸好他是習慣了的，體力也比秦酒好上不少，因此在秦酒招手叫他的時候能緊趕慢趕着跟上。

“快點。”秦酒讓無戒快點，卻沒注意身的小土坑，一不小心跌了一跤。

幸而因為屁股着地，受傷的腳踝沒有再次被傷到，不過襯衫卻是破了一個洞。

秦酒盯着被摔破的衣服，有些郁悶，這件衣服是他很喜歡的，今天就這麽壞了。

無戒仔細檢查了一下秦酒的身上，發現他沒受傷也就放下心來，替他拍幹淨身上的塵土，兩人手拉着手回了寺廟，卻發現秦酒将衣服換了，就要把舊衣服扔掉。

“你別扔，我幫你洗幹淨。”無戒見不得浪費，忙制止秦酒的行為。

秦酒洩氣的将摔破的地方指給他看，“你看看，都破了，沒法穿了。”

無戒接過來看了下，發現是個兩厘米左右的口子，笑道，“沒事，我幫你縫上。”說着拿起衣服到外面洗幹淨，晾幹後又找來針線将破處縫補好，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秦酒接過衣服仔細看了看，又穿在身上很是滿意，脫下來收好，慢慢道，“你和我很快就要分別了，我會好好留着這件衣服直到下次見面，你不在的時候，有它陪我，我就當你在了。”

無戒将針線收好，走過去牢牢的抱住秦酒不想撒手，這是他的朋友，也是他的戀人，是他孤獨世界的第一個闖入者，是山路上的月光，是他活着的佛。

“秦酒，我會想你的。”無戒的聲音悶悶的。

直到脖子上有了濕意，秦酒才意識到他是哭了。

兩人慢慢的側躺到床上，看着彼此的臉龐發呆，一句話也不想說，只想靜靜的熬着時光。

惟願天長，惟願日久，惟願永不分離。

秦酒摸着無戒的臉頰，“無戒，你還俗好不好，你師傅不是說，你如果找到了想要做的事情，可以不用當和尚的嘛，你跟着我下山，我們永遠不分開，好不好？”

無戒搖頭，“師傅年紀大了，我要照顧他。秦酒，你能等我嗎？你願意嗎？不願意也沒什麽的，我就一輩子做我的和尚，念我的經，過我的日子，再也不下山去。我會幫你向佛祖祈禱，願你一輩子平安喜樂。”

秦酒點頭，“我等你，不管多久，我都會等你的。你下了山，我們就生活再一起，再也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