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元嬰魔修
陳老爺明明是仙門弟子卻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自己兒子明明遇害卻不提。
現在想來他看到院中屍體後驚恐不安,恐怕也不是因為沒見過屍體,而是怕他看出來什麽,或者是根本沒想到屍體會出現在他面前。
其實事情很簡單,已經非常清楚了。杜仲暗想,并不是齊崚峰記錄有誤,而是去請願的人根本就不希望事态平息,只是想吸引一些不受天玄重視的小弟子前來,卻沒想到來的不是個小弟子。
世人多會為了利益用一些不光彩的手段,比如說杜仲以前考試為了及格會作弊,打游戲的時候也會為了獲得本不屬于自己的段位而讓大佬開小號帶。
但不等于不擇手段。就比如說他不會因為貧窮而去搶別人的血汗錢,不會為了地位而去殺人,更不會為了修為,連自己兒子的命都要害!
虎毒尚且不食子,且稱其為底線。杜仲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良久無言。
“仙人,怎麽了嗎?”陳老爺被盯的莫名其妙,拿着塊雪白的帕子擦了擦汗。
“沒怎麽。”他快速伸手抓住了稱老爺的手腕,探了一絲靈力進去。
陳老爺被吓了一跳,想抽手卻抽不開。杜仲感覺有什麽東西阻礙了自己一下,卻被很快擊碎,那一絲靈力順利的在陳老爺經脈中游走了一圈。
“仙……仙人?”對于修士來說,被其他陌生修士扣着脈門探經脈本就是一件十分危險且被冒犯的事,陳老爺吓得臉都白了。
丹田內有靈氣彙聚,果然是個修士,只是之前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隐藏了自己的修為。不過他剛剛築基而已,肯定是有什麽邪魔教了他不入流的法子,和着他一起四處害人。
“陳老爺,用別人血肉修行的滋味,可還好?”他收回了手,問道。
中年男人抿了抿嘴,最後只說:“杜前輩出身大門大派,資質上佳,自然是不懂我們這些小人物。”
杜仲‘哈’了一聲,又問:“這是你連兒子都害的理由嗎?”
“我也不想的。”男人嘆了一聲,幽幽道,“但他不聽勸,不聽勸的人總是沒有好下場。我本以為像杜前輩這般的玄門弟子,不會關注我們這些小人物平時在做什麽,看來是我錯了。”
“你一個人不可能滅了夏府,是誰在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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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老爺不回答他,只繼續自說自話:“一般大門派的弟子總是眼高于頂,從不與妖為伍,見到便要殺之而後快;也從不與凡人多說話,完成任務便走。沒想到杜前輩是個例外,……這麽說起來和我兒也有些像了。”
杜仲想要讓他趕緊說出同夥,他卻在那裏自我剖析,說他天生靈根斑駁,說他如何自小受到欺辱,說他如何脫離夏家,說他如何産生了犯罪動機,又說他兒子如何的不願與他同流合污最終走上了死路一條。杜仲一點也不想聽陳老爺的人渣成長史,他卻說起來沒完。
誰要關心你是怎麽走上犯罪道路的?杜仲青筋直跳,犯罪就是犯罪了,不必闡述原因好吧?
這時身後卻突然傳來一聲輕笑,有人道:“聽說你在找我?”
什麽時候來的人?杜仲瞳孔快速收縮,猛地一回頭就看見身後有個長得妖裏妖氣的黑袍男人。
那男人周身驟然散發出一種令人窒息的威壓,元嬰期魔修!此處不過距天玄三百裏,居然能孕育出有此種修為的魔修!
那魔修一邊走過來一邊笑道:“好不識相的後生,我給足了你面子,你卻不知好歹,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
**
杜仲是被熱醒的,他感覺好像有誰把他扔進火山裏了。反應了一小會才想起之前發生了什麽,趕忙坐起身來。
顧清離就靠着他盤腿坐着,正面色不善的看着他:“師尊,我們被抓來煉丹了。”
煉丹?杜仲聞言打量四周,空間很窄,地面是圓形的,也只勉強夠他伸直了腿躺下。
周圍的牆面看起來是金屬制的,微微有些弧度,看着還真像是在爐子裏。看來那魔修是打算把他們煉了拿去吃掉。
這他倒是聽說過的,有的魔修比較斯文,不喜歡生吃人肉,就會把人煉成丹藥服下,效果也比把人直接吃了強。
杜仲右手凝聚了一道靈力,向爐子的頂部轟去,可惜還沒碰到爐蓋就被打散了,不禁有些傻眼。
小孩托着下巴看着他道:“轟不開的,爐子裏有非常強力的禁制。師尊與其浪費靈力,不如省下些還能多活一會。”
這倒是實話。四周溫度非常高,兩人之所以還沒被燒死,只是因為有一圈靈力護體。但這撐不了多久,等自身靈力耗盡,兩人的死期就到了。
杜仲把小孩抱在了懷裏,讓他也能稍稍受到自己靈力的庇護,摸了摸他的腦袋露出個笑,安慰道:“會有辦法出去的。”
緊接着兩人又皺着眉同時想道:出得去才有鬼。
且不說這爐子裏的禁制他們破不開,就算是出去了又如何?外面可有個元嬰魔修,兩人現在誰也不是他的對手,出去也不過是從被煉成丹吃掉變成直接被生吃掉。與其一門心思的嘗試出去,不如多活一會看看有沒有人會來救自己。
還好之前已經寫信回天玄求救了,說不準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來救他們。杜仲抱着小孩默默的想着陳家村的事。
兩年前來到此地的魔修,試圖阻止他作祟的小修仙世家,世家中出現的叛徒。
從只言片語中看來,不知為何那元嬰魔修居然沒辦法直接滅了夏府,還必須要勾結陳老爺,慢慢蠶食夏府。
陳老爺天生靈根斑駁,為了自己的仙途與魔修一拍即合,陳少爺得知此事之後不願助纣為虐,試圖阻止,就落得了如今下場。
只是這裏離天玄不過三百裏,為什麽沒有人來救他們?是他們壓根沒求救還是……
杜仲感覺懷中的小孩渾身顫抖,低頭一看,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顧清離已經臉色慘白,眼看着快不行了,不禁緊了緊懷抱。
顧清離感覺到杜仲動了動,在顫抖的間隙裏擡頭望他,怨道:“師尊,我說了我們還是先回去為好的。”
他不過剛煉氣期,之前只是靠着剛吞噬掉了一顆妖丹才能撐到杜仲醒過來,現在也已經力竭了。
血脈短時間內根本無法覺醒,他恐怕很快就會死去,除非……小孩目光複雜的看着抱着自己的人。
杜仲抿了抿嘴沒回話,确實是他不知天高地厚連累了別人。他歷來不喜歡別人死,尤其是自己珍重的人。他感覺自己現在尚有幾分餘力,便道:“別怕,我們都可以活下去的。張嘴。”
顧清離遲疑了一下,依言張開嘴,就見那人俯下身,他猝不及防的感受到了唇上的柔軟,視野裏只剩杜仲放大的臉。顧清離驚訝的瞪大了眼,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對視在了一起,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觀察這個人。
曾經他極度厭惡師尊那張醜惡的老臉,曾經他覺得師尊每一個表情帶起的皺紋都是那麽的惡心。
但他現在突然不那麽覺得了,自從師尊被……打傻之後。
其實他的臉細看的話依然可以看出年輕時的英俊,白皙皮膚上随着動作産生的淺淺細紋帶着絲滄桑和和藹。
顧清離下意識的想閉上嘴,卻被那人伸手捏住了腮幫子,有靈力從對方的口中渡了過來,緩解了此時深入骨髓的炙熱感。
可以活下去的嗎?小孩緊了緊抓着杜仲衣袖的手,只要這次能活着出去,總有一天他會報今日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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