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東西被人動了你也不要太在意。”杜仲輕咳一聲, 擡手虛點了一下,“去給我打盆水來, 我想淨一下手。”

顧清離點了點頭,又斜過眼眸向屋中掃了一眼,擡手虛空一抓, 便有一銀白色的盆“嗖”的一聲被他隔空取來了。

盆送到杜仲面前的時候已經被清理過,裝好了一盆溫水, 杜仲便就着将臉和手洗了洗。

他當年走的時候是個行将朽木的臭老頭,如今回來的時候卻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 自然是沒人認得的,便将臉上那層僞裝出來的樣貌卸了下去。

顧清離大約是一回到這地方自覺與杜仲之間的關系又恢複到了最單純的師徒之間的關系, 此時在杜仲房中并未随便找個地方坐下, 而是謹慎的靠門站着,動作之間不自覺的帶了絲小心翼翼。

杜仲自己在屋中轉了兩圈後在榻上仰着躺下,長出一口氣。

顧清離看着他沉默片刻才問道:“師尊很喜歡這裏?”

“算是吧。”杜仲閉上眼擡手揉揉額頭, “我其實喜歡生活穩定些,先前到底是一直在這裏生活,如今又回來了多少覺得有些安心。”

顧清離聞言頓了一下, 輕輕側側頭:“師尊準備在此停留?”

杜仲感覺躺夠了便腰部用力一下坐起:“如果可以的話還是希望能在此停留的, 但這種事也不是我能決定的, 還是要看看再說。”

顧清離沒說話, 只輕輕掃了一眼側面本來屬于自己的房間。

杜仲自然注意到了他的視線,便心道:他原來還是在為了別人把他東西都扔了而不高興。

杜仲:“如今按理來講你也是能出師的了,如果咱們能在此停留, 你又不嫌棄的話,如先前一般共住一間屋子也沒什麽。”

“師尊的意思是?”

杜仲有點沒反應過來:“什麽?”

顧清離不過是對他那句“你也是能出師的”感到有些膈應,但也知道自己不好再多說什麽,便沒再往下深問,只是微微搖了搖頭示意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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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仲又四下環視了一圈,便站起身向外走去:“走了,咱們随便看看去。”

這一天天玄派派中的修士雖然除了那些最新一代叫得上名號的翹楚,其餘也如往常一般按部就班的巡邏勞作,但到底心思都在其他地方,一得了閑就都跑去萬劍鋒,想目睹天之驕子的風範,如果有機會最好也結識一二。

仙門大比是從早上就開始的,如今都已經接近中午,他們自然是來晚了,一路上都沒再見過幾個往過趕的修士。

兩人禦空而行,本想就在高處觀望視野也好些,但剛一到地方便感覺到還有大能在附近,他們甫一湊過去就感覺到有幾絲若有若無的神識輕掃而過。

杜仲怕多惹是非,只好低調的落到地上去看了。

地面的人群多少有些擠,還有些亂哄哄的,不時有幾片叫好聲。

杜仲領着顧清離在其間轉了轉,随意看了兩眼,見比試的弟子們都有些實力和各自的手段,便贊了一聲:“真不錯啊,新弟子。”

顧清離也跟着四下掃了掃,應道:“尚可。”

杜仲目光放在了臺上,沒怎麽注意腳下,等他轉了一炷香的時間,突然感覺被幾個急急跑過來的小矮子給撞到了。

杜仲立刻低頭,就看到是幾名身着雜役弟子服飾的孩童。

他先前搶了外出采購弟子的服飾,如今看着有些身份,孩童們上下一打量吓了一跳,立刻垂着頭脆生生的道歉:“前輩對不起,是我不長眼沒看清路。”

杜仲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他們的頭頂:“沒事,你們也是來觀戰的?”

小孩快速掃了他一眼,見他沒生氣,才應聲:“是。”

他們雖然只是幾名毫無天賦的小小雜役弟子,但想必也有個入了仙門有朝一日出人頭地的夢想。

杜仲便笑起來,鼓勵道:“你們平日裏要多多向他們學習,勤加修煉,去吧。”

幾名孩童小臉一紅,齊齊應道:“多謝前輩。”

言罷像模像樣的行了一禮,又噠噠噠的快速跑遠了。

杜仲耳裏好,又對他們多留了些心,便在一片嘈雜中遠遠的聽着他們帶了絲興奮的叫道:“師兄要開始了,師兄要開始了!快點!”

杜仲挑挑眉,微側過身回頭看去,但那幾名孩童早已跑遠了。

那幾名弟子一看就是雜役弟子,他們卻是來觀戰與自己比較親近的師兄的。

平日裏與雜役弟子混成一片卻有機會與門派中精英翹楚同臺競技的,想必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杜仲便伸手比劃了一下,示意顧清離換個方向走,就追着那幾名孩童去了。

雖然那幾個小孩仗着自己矮小,在成年人腿下噠噠噠沒幾下就跑的沒影了,但臺上弟子單看那一身行頭就知道是哪個門派哪個峰頭的,要是有個打扮看着像雜役弟子的,确實很顯眼。

杜仲四處亂瞄,沒一會就又見到了那幾名孩童,此時正扒着臺子往上看。

修士們打架自然是要拼着法寶法力的,打急了什麽都能亂扔。

索性他們只是最新一代的弟子,其他已經出師的修士自然是不怕的,但與凡人相差無幾的幼年雜役弟子若是被打中一下,不死也要掉半條命。

杜仲見了立刻擠進去拉了一把:“別站的那麽近,小心被誤傷道。”

小孩們一聽立刻向後退了退,拘謹的小聲道:“多謝前輩。”

杜仲點點頭笑了一下,才去看那臺上之人。

确實是個身着普通雜役弟子服飾的少年,手持三尺的青色細劍,似乎是個劍修,看着劍法了得,與對面身着錦衣的弟子交戰絲毫不顯遜色。

杜仲看了片刻,眼中不自覺的帶了絲贊賞,拍了拍小孩的肩膀:“你們是哪的弟子啊?”

小孩立刻道:“天玄的。”

“我知道是天玄的。”杜仲笑笑,“我是問細一些,比如師承何人?”

“我們是靈草堂的。”小孩答道,“沒有師承。”

靈草堂?那應當還是見過的。

但杜仲已經離開十年,十年對于一個少年或者孩童來說,已經夠長到面目全非認不出來了。

杜仲又看了片刻,還是覺得那少年臉生,便不再糾結,又問:“沒有師承?但我看着他的路子不像是自己琢磨或者随便從哪學來的野路子,倒有點像萬劍鋒的正統劍修。”

幾名孩童便都答不上來了,大約他們平日裏只知道自己師兄厲害,卻不知道為什麽厲害,誰教的。

顧清離也皺着眉頭跟着看了片刻,見杜仲不再發話,便淡淡的評價道:“劍法不錯,看起來平日裏沒少下苦工,在劍術上的造詣也頗深,可惜在修煉上天資太一般,恐怕……”

恐怕日後無論付出多大的努力,都不會有太高的成就,恐怕受限于修煉上的先天不足,難當大用。

這話說的倒是中肯。

然而他話剛說到一半還未說話,便有個女子叫道:“杜……”

杜仲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便順着看去,只見是一名頗有些姿色的赤霄峰女修士正往這邊走來,腰間還別着一串不響的鈴铛。

原來這還是個相熟的,這正是多年未見的冷師姐,她的音容相貌還如當年一般無二,一眼就能認出來。

杜仲便對着他笑了一下,冷師姐見了腳步頓了一下,似乎是怔愣了一瞬,随即咬了下唇:“師弟?”

杜仲也笑着點頭應道:“冷師姐,別來無恙。”

冷師姐還是冷着一張臉,掃了他一眼後似乎有點不想看他,立刻移開視線,走到他邊上卻還隔着很遠,語氣帶着些涼涼的不善:“你怎麽回來了?”

杜仲自覺被她冷言相向,感覺她似乎有點不待見自己,便頓了一下遲疑着擡手摸了摸鼻子:“就是……想回來看看?”

冷師姐不鹹不淡道:“哦。”

她這一聲鬧的杜仲也不敢亂說話了,三個人便無言的站着。

過了片刻,冷師姐才又道:“你這些年,變化還挺大的。我還擔心你死在外面呢,沒想到另有機遇,如今你看起來倒和早年一般無二。”

杜仲遲疑道:“嗯,多謝冷師姐記挂,我不會死在外面的。”

冷師姐沒接話,兩人說完這句就又沒的說了。

其實如果是顧清離一副欲語還羞的奇怪樣子,杜仲是能看出來他在因為久別和自己與記憶中不一樣而別扭的。

但冷師姐縱使說話非要每三個字一斷,再別扭一百倍,他除了隐隐感覺到自己似乎不受待見,也想不到其他。

因為在杜仲眼中,女孩子都這樣,說話的語氣沒有什麽固定式,有時候突然就內涵豐富起來,完全摸不到頭腦。

況且他也不可能勾肩搭背摸腦袋拍肩膀的跟女孩子套近乎探索對方的想法,甚至說話都要斟酌再三,好顯示自己也是個懂禮的人。

女孩子太複雜,搞不懂。

冷師姐就不遠不近的站在杜仲旁邊,也不告辭離開也不繼續寒暄,杜仲餘光看着那張嚴肅的冷臉起了半邊身子的雞皮疙瘩。

一直到臺上比試的差不多了,冷師姐才又咬咬唇,猶豫了一下才道:“這麽多年不見,你一下就認出來了?”

杜仲:“啊?”

“你徒弟。”冷師姐終于賞了他一個目光,擡手虛虛的示意了一下剛跳下臺向這邊走來的少年,“十四啊,我就是過來看他的,我以為你也是。”

那少年方才靠着一身精湛的劍術已經取勝,現在已經走到近前。

杜仲還記得十四,那是他當年随手收下,卻又匆匆離開,甚至來不及教導什麽就被獨自扔在了天玄的小徒弟。

杜仲聞言立刻上下好好打量了一番越走越近的少年。

這少年已經快與他一邊高了,大約ZDTC是跟着誰就學誰,也板着張臉。

十年不見他人已經張開了,長成了個豐神俊逸的瘦高少年,不見小時候一點傻兮兮肉呼呼的樣子。

已經長大的少年見杜仲毫不避諱的打量自己,便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但大約也是沒認出來的,就只微微颔首示意,随即又看向冷師姐:“冷前輩。”

冷師姐對十四不如對杜仲一般疏遠,見他過來了立刻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罕見的笑了一下:“你剛剛的表現真不錯。”

十四被誇也一副寵辱不驚的淡漠樣:“多謝前輩。”

杜仲還是有些難以置信的盯着十四看,當年他随手将他收做小徒弟的時候就知道這孩子天資有多差。

不光是修煉的天賦差,連骨架都是細軟不善習武的。他是個碌碌一生的料子,杜仲本來也沒打算讓他能有什麽成就。

卻不想今日這孩子居然已經能與門派中的翹楚同臺競技,這十年他要付出多少才能走到如今這個地步,難以想象。

十四見杜仲還在打量自己,便稍稍有些不快,微皺起眉又看了他一眼。

冷師姐見了便道:“原來你也沒認出來。這是你師尊,十多年不見确實有些變樣子了,你仔細看看。”

十四聞言一愣,猛地瞪大眼,立刻轉頭看向杜仲。

杜仲雖然變了樣子,但是相熟的人若是細看還是看的出來與十年前有些相似的,只是十四自覺盯着別人看沒禮貌,方才沒仔細看。

他那板着臉的老成一下散去一半:“杜……師尊?”

杜仲就笑了:“嗯。”

此時比試結束,周邊人已經散的差不多了,十四瞬間就不想要自己的臉面了,開開心心的湊過來一把熊抱住杜仲,小聲道:“師尊回來了?這些年我好想你。”

這十四雖然學着長輩板着臉像模像樣的嚴肅,但這會一下就變成了一個高大的孩子,抱着杜仲開心的不松手。

杜仲感受到他的熱情,心裏也很舒心,便擡手順着十四的脊柱輕撫着安撫他的情緒。

顧清離冷眼看着跟撿到寶貝抱抱熊了似的十四,默默的沒發話。

以往“師尊”這個稱謂,只有顧清離會喚杜仲,卻不成想如今又多了個小打雜的。

這時又有個嚴肅的聲音冷冷道:“拉拉扯扯成何體統?下來。”

十四立刻放開杜仲,收斂了臉上的喜色:“青一前輩。”

杜仲向過看去,原來是青一和白晨帶着幾名弟子相伴而來。

十四的冷臉大約還不是跟冷師姐學的,而是跟青一學的,這人冷硬的既像塊木板又像塊石頭。

青一見到杜仲也沒顯露出喜色,只皺眉“嗯?”了一聲:“師弟?”

杜仲笑着對兩人招呼道:“師兄,別來無恙。”

青一冷淡的點點頭應了一聲,他旁邊的白晨卻跟着杜仲輕笑一聲,“啪”的一聲合上折扇,轉腕持扇快速向杜仲刺來。

杜仲立刻将十四向旁邊一推,看好來勢輕巧的一捏便捏住了白晨的折扇。

白晨見狀一挑眉,立刻往回一扯,杜仲便也配合着他松了手,白晨便又揮扇要去敲他的腦袋,還沒到便被杜仲擡手擋住了。

白晨便不再試探,又将折扇“嘩啦”一聲打開,放在胸前搖了搖:“師弟多年未見,長進很大啊,如今看着似乎是另有機緣,師兄也就安心了。”

兩人本來就是試探一下有無點到為止,沒有什麽誰必須壓誰一頭的心思,白晨試探出杜仲已經不比自己差便收了手。

“多謝師兄記挂。”

白晨一邊扇着扇子一邊笑着問:“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啊?怎麽不先來找我。”

杜仲:“剛回來,還沒來得及去找師兄。”

杜仲對白晨很有好感,雖然平時不顯,但先前他落魄至極毫無用途卻還在被人針對的時候,對方也在一味的包庇他,這師門情确實叫人感動。

杜仲想着之前的事,便稍稍收斂笑意:“我先前一味拖累師兄,如今又回來妨礙師兄,實在是不該。師兄先前可有因為我被人為難?”

白晨立刻笑道:“不至于不至于,還沒人敢難為我。你想回來就只管回來,如今風頭過了也沒什麽人非要抓着你們不放了,你回來師兄也開心。”

青一掃了一眼杜仲,他對于杜仲的出現似乎提不起多大的興趣,不如白晨一般熱情,冷漠道:“我來接你徒弟去抽簽的。”

杜仲多年未見他們,其實心裏也有一絲隔閡和忐忑,這會見白晨那麽熱情便覺得好多了,但一看青一那石頭臉還是蠻犯怵的,立刻對十四道:“你快去吧。”

十四在青一面前其實也很拘謹,聞言立刻一點頭,與杜仲道別之後便随着青一離開了。

白晨不想跟着他們離開,非要留下來跟杜仲唠家常,沒寒暄幾句便道:“許久不見,不跟師兄講講你這些年的經歷?”

修士之間談及機遇其實還是蠻冒犯的,但杜仲也覺得跟白晨沒那麽多講究,便随便挑了些經歷講給對方聽。

白晨聽完咂咂嘴,搖着折扇評價道:“我那時就覺得你不會那麽一帆風順,索性還活着就好。先前你們一離開,掌門本來是想責罰我們的,但是被……一位大能,攔下來。他不欲趕盡殺絕,想放你們條生路,不但沒責罰我們,還在有修士追了你們一路親眼見到你們渡海離去後,将你們的神魂印記交給我們看管了,我每天看着,知道你還好好活着也就安心了。”

白晨對自己這位師弟真是好的沒話說,杜仲心下也有些感動:“真是辛苦師兄了。”

白晨笑了笑,這才回頭看了看顧清離:“顧師侄許久不見也越發俊朗了。”

顧清離卻對白晨印象不大好,便只應了一聲微微颔首,沒去恭維他。

白晨也不在意,問候過顧清離後便不再多說,又轉回頭去與杜仲交談了。

他随意說了些自己這些年的經歷,杜仲才知道他所屬的原小峰主已經離世,他現在正式成為了一峰之主,但因為逐漸摸清了門路,倒也不如之前一般繁忙了。

他們互相聊過一番近況之後,十四已經準備好與他下一輪的對手交戰了。

幾人便也跟着湊過去觀戰。

白晨盯着十四微微眯起眼,嘆了口氣:“這孩子也不容易。”

十四既然一打照面就還在叫杜仲“師尊”,杜仲便心知他這些年并未被其他人收歸門下,也沒找到第二個能罩着他的人。

杜仲也清楚像他這種天資的弟子白晨看都看不上,杜仲名義上的親傳弟子實則貼身護理的身份,并不能使白晨給他多少面子。

杜仲當年毫無理由的青睐他又突然的抛下他離開,只會給他帶來更大的壓力。

索性他這些年上進,今日也算是能出人頭地了,難能可貴。

杜仲便問:“想必師兄這些年對他關照頗多吧?”

“關照?”白晨笑着搖了搖頭,“我哪裏顧得上他,大約是他什麽時候聽說顧師侄當年是在青一那裏偷師的,便壯着膽子去求青一了。不過他能有今日成就确實不得了,不得不說阿仲你眼光真好。”

其實比起“壯着膽子”,杜仲覺得他更想說的是“厚着臉皮”。

一個天資根骨皆無又不是什麽習武好料子的雜役弟子,白晨從一開始就若有似無的不太看得起。

索性青一什麽時候看着都是臭着一張臉,每天都像不開心,看久了倒也沒什麽差距,是不是看不上誰也看不出什麽端倪。

白晨又道:“你還記得沈何嗎?褚禦峰的大弟子。”

此人正是《至尊仙路》原書中顧清離幼年時,完全無法戰勝的那個情敵,褚禦峰臭屁大弟子沈何,先前還給他療過傷,有過幾面之緣。

杜仲便道:“自然。”

白晨又搖了搖折扇,才遲疑道:“你走後,我們本來誰也沒想多管那孩子,但這個沈何不知為何就看上他了,私下裏給了他不少助力,頗為關照,如今他能有這番成就,少不了沈何的功勞。你可能該去親自謝謝他。”

但杜仲雖然和沈何沒多少交際,那沈何卻是一擡手投足動一下腦袋都有一股臭屁之感撲面而來,根本不用說話就知道那是個什麽貨色,杜仲也一直難以理解這種人為什麽會有女子看上。

這種人居然能看得上十四,才是真的奇怪。

杜仲便問:“他怎麽能看得上十四呢?畢竟他……嗯。”

白晨大約是也深有所感,對于他沒說出口的話心領神會,不禁莞爾一笑:“誰知道呢。也許這位師侄雖然看起來有些不太親切,其實心地很善良也說不定呢。”

杜仲就也跟着笑了。

白晨不欲背地裏多說別人壞話,便不再去談論沈何,又去看十四了,看着看着不禁又嘆了一聲:“好身法。阿仲你總能讓我大開眼界,我一直覺得這種弟子只能做一輩子的雜役弟子,卻不想你眼光獨到,居然挑出個讓我大開眼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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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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