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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燕婉扶着陸夫人離開, 原地只剩了岑悅和陸鶴州。
岑悅站在那裏糾結了一會兒,對着自己的手知不知道該說什麽。
陸鶴州也便十分耐心地看着她。
“今天……太後叫你們, 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岑悅仰起腦袋, 清亮的眼睛裏,帶着倔強的疑惑。
“是陛下的意思, 想要我娶裕華公主。”陸鶴州怕她多心,也就沒有多加隐瞞, “自己說服不了我, 便找了太後,想太後給我施壓。”
他無奈嘆口氣, “可太後卻答應了咱們的婚事。”
岑悅一愣, 呆呆地“啊”了一聲。
事情怎麽突然急轉直下, 變成這樣了。
“我跟太後說心有所屬, 太後就答應我了,不過陛下不肯給我賜婚,要我帶你去太後的壽宴, 到時候見一面再說。”陸鶴州嘆口氣,“我估摸着,他是想找你麻煩。”
岑悅便忐忑不安,“那, 那該怎麽辦?皇上啊……”
“你也別怕, 到時候只管跟着母親就好了。”陸鶴州安慰她,“沒人敢得罪母親的。”
岑悅哪容易這麽被安撫,那是皇帝啊, 她真的害怕。
就好像一下子,心被放進了油鍋裏炸,翻來覆去,宛如湯煎,一點都安定不下來。
她的腦海裏已經有很多想法了,萬一她說錯了話,皇帝要砍頭……岑悅打了個冷顫。
她對皇室最大的了解,便是看過的戲曲裏面,皇家人動不動就是殺人,砍頭,兇神惡煞,碰上了就沒有好下場。
更不要說,她搶了公主的男人,皇帝鐵了心找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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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鶴州心裏便有點後悔,不該跟她說這麽多,但是不說的話,她沒有心理準備,到時候恐怕應付不來。
“真的不用擔心。”陸鶴州想了想,換個角度安慰她,“到時候是太後的千秋,陛下事母至孝,對太後極為孝順,無論如何都不會在那一天發難的。”
岑悅眨了眨眼,“可是我要搶公主的男人?”
“誰是她的男人!”陸鶴州極力否認,“我跟裕華公主沒有任何關系,我愛娶誰就娶誰,她管不着。”
“若不是父親給我做主,我更不用在意他們了。”
“真的悅悅,陛下對太後特別特別孝順,一向都是太後說一他不說二的,到時候實在不行,你就找太後求情。”陸鶴州拉着她的手,“有我在,肯定會保護好你的。”
岑悅對他的鬼話一個字都不相信。
但是人家皇帝已經說了,她不去也不可能。
懷着這樣忐忑不安的心情,岑悅終于等來了這一天,一大清早,被丫鬟按着穿上陸夫人送來的禮服,戴上繁複華麗的首飾,岑悅往鏡子裏看了一眼,當即吓了一跳。
鏡子裏的人,哪兒還像是村子裏那個做粗活長大的岑悅,活脫脫是個貴族女子。
果然人靠衣裳馬靠鞍,穿上這樣一衣服,她一個平民女子,竟然也能裝成哪家有底蘊的千金小姐。
陸如誇贊,“姑娘就是生的好看,平常素衣常服便是淡雅出塵的仙子,今天換上這一身,便是公主娘娘也比不上。”
岑悅臉色微紅,“瞎說什麽呢?”
“陸如這話可沒有瞎說。”另一個丫鬟笑眯眯道,“姑娘就是生的好看,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
崔嬷嬷站在門口催促:“姑娘,該出發了,夫人也要出門了。”
岑悅笑了笑,提着裙擺走出去,“你今天跟我進宮嗎?”
“是的。”崔嬷嬷笑言,“小丫頭們不懂規矩,我去陪着姑娘,也好提點一二。”
“有勞嬷嬷了。”岑悅緩緩勾唇,扶着她的手,兩個人一起往門外走去。
陸夫人倒是還沒出來,徐燕婉和陸挽挽兩個人卻已經等在了大門口,看見岑悅,眼中都流露出一絲驚豔之色。
陸挽挽心直口快,“悅兒膚如凝脂,美貌絕倫,我二哥真是賺了。”
徐燕婉笑着拍了她一下,“小小年紀,還沒有嫁人的姑娘家,瞎說什麽呢?”
“我說的字字句句都是實話。”陸挽挽揚眉,“反正我又不嫁人,要那勞什子名聲做什麽?我二哥簡直是個人才,在外面被人追殺,都能碰見美人相救,我怎麽就不行?”
她十分困惑的撓了撓頭。
徐燕婉懶得理會她,只挽住岑悅的手,對她解釋,“老二先進宮去了,他是太傅,今兒要安排手底下人的位置,不能陪你,你就跟着我們,不要走遠。”
岑悅乖巧點頭,徐燕婉善解人意,知道她害怕,就眉眼彎彎笑道:“沒事的,太後娘娘很和善,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謝謝少夫人。”岑悅咬唇,“我都明白的。”
陸挽挽道:“悅兒,要是有人欺負你,就告訴我,我打不死她。”
“你就不能像個姑娘嗎?”身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帶着淺淡的笑意,溫潤如玉。
幾個女人同時回頭,只見來人穿着件侯府世子的官服,卻難得有種淡然出塵之感。
徐燕婉松開岑悅,溫柔喊了一聲,“郎君。”
岑悅第一次看見這位神龍見尾不見首侯府世子,就愣了愣,這個人和陸鶴州長的很像,容貌俊美,卻難得的是宛如谪仙的氣質。
陸宴明笑着走過來,低頭問徐燕婉,“這就是老二的那位岑姑娘?”
徐燕婉點頭:“是啊,郎君還未曾見過她,以後都是一家人,怎麽能這麽久不出現。”
“最近有些忙碌。”陸宴明好聲好氣的解釋,他和徐燕婉站在一起,正是一對璧人,溫雅公子和窈窕淑女,當真相配。
陸挽挽啧啧兩聲,在背後編排自己哥哥,“你別看我大哥跟個神仙似得,其實他就是個傻子,什麽都不會,不要被哄騙了。”
陸宴明道;“陸挽挽,你之前看上的那個金玉樓的擺件,是不想要了?”
陸挽挽當即擠出一個燦爛又讨好的笑容,“哪兒能呢,我大哥溫和大度,仙人之姿,絕對不會跟妹妹計較的,哥你最好了。”
陸宴明拿手指推開她的額頭,“你啊……有你這麽個妹妹,我的神仙早晚裝不下去。”
徐燕婉溫柔似水,拉住他的手臂,“好了,郎君且別說了,待會兒小心挽挽撓你。”
陸挽挽吐了吐舌頭。
岑悅站在一旁,溫和的笑着。
幾個人覺得疏忽了她,陸宴明道:“岑姑娘見諒,這一時忘形……”
“沒有。”岑悅淺笑,“我看着世子和少夫人感情真好。”
徐燕婉低頭羞紅了臉,陸宴明淺笑,“自然。”
陸夫人扶着丫鬟的手走過來,“行了,大家都知道你們夫妻感情好,可別擱我跟前顯擺了,上車,咱們該進宮了。”
“是。”
岑悅第一次進宮,陸鶴州又不在身邊,便覺得十分忐忑,陸挽挽陪着她,也沒有辦法安慰,只能安安靜靜陪着,直到宮廷裏。
下了馬車,岑悅看着眼前高聳巍峨的宮門,心裏便覺得震撼。
紅牆黃瓦,遠遠望去,在陽光下隐隐反射着光芒,宛如萬丈金光被鎖在了宮牆內。
岑悅咽了咽口水。
陸夫人笑着握住她的手,“你不用害怕,貴妃娘娘也在呢,沒人能傷害你。”
不過一個裕華公主罷了,陛下雖然疼愛女兒,但跟陸貴妃相比,十個公主也不算什麽。
陸夫人笑眯眯地,“常常有人疑惑,我陸家的姑娘進宮,怎麽就做了個貴妃,沒有做皇後?悅兒是不是也在奇怪?”
岑悅的确有些好奇,只是覺得其中有什麽秘密,沒好意思問出口。
陸夫人拉着她往宮中走,“這事說來話長,貴妃和陛下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小時候就定了婚約,只是到了婚嫁之齡,我的公公,也就是貴妃的父親去世,她要守孝三年,又恰逢先皇病重,太醫說時日無多,駕崩前放心不下陛下,要看他成親,看他有人輔佐才好。”
“可貴妃守孝,天大的理由也沒有孝期成婚的。”陸夫人嘆口氣,“沒有辦法,為了讓先皇瞑目,陛下便另娶了別人家的姑娘為太子妃,後來登基之時,總不能讓結發妻子屈居人下,便立為皇後,再後來貴妃進宮,只能做了貴妃。”
皇後不得寵,反而陛下和貴妃情深意重,這在京城裏不是什麽秘密,雖然看上去皇後凄慘了些,可她這個皇後之位,本來就是白撿的,陛下冊封為後,也沒有對不起她。
何況陸貴妃好好一個自幼定親的,現在只能做個貴妃,心裏的憋屈不比任何人少。
因此多年來,陛下對貴妃,一直都是千依百順的,貴妃所出的二皇子,也受盡寵愛。
皇後無子,他就是太子的不二人選。
“這話本不該跟你說。”陸夫人道,“只是我看你太擔心了,便向你透個底子,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要驚慌,咱們陸家的底蘊厚的很,誰也別想招惹咱們。”
岑悅這才明白,陸家人為何如此淡然,若是事情如此,陛下對陸貴妃情深意重,自然不會對陸家有什麽動作。
她聽過的幾出戲文,皇帝沖冠一怒為紅顏,為了寵妃禍國殃民的事情,太多了。
有陸貴妃這層關系,陸家若不橫行無忌,就太可惜了。
這樣說着,她的确是安心了,若是皇帝對她不利,陸貴妃肯定不高興的。
說話間就到了一間宮殿前,陸夫人跟她介紹,“這叫寧安殿,是皇室辦宴會的場所,今兒先聚在這裏給太後賀壽,接下來還要去聽戲,看節目,好玩着呢。”
岑悅什麽都不懂,也不敢多說,便安靜的跟在她身後,聽她一一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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