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家裏只有白秋秋和一個保姆阿姨在，家裏其他人去上班，姥爺去找好友下象棋，舅舅也去實習了。

白秋秋在院子裏，閑的開始玩一些自己曾經覺得幼稚的小游戲。

她眼睛時不時往門口看，媽媽說爸爸還會來，可是他昨天來的時候自己正好在午睡，不知道他今天還會不會來。

而白永寧此刻站在一個房間門口。

他第一次看到這種地方，裏面各種瓶瓶罐罐，每一個瓶子罐子在他眼裏都帶着一股說不出來的神秘色彩。

陳長江走出來透氣正好看到他：“白同志，你怎麽站在門口不進去？”

“不了，你們忙吧，我看看就走。”

白永寧确實只是路過，有點好奇才停下看一眼，他不敢進去，怕別人看出不對勁。

而且裏面研究的東西那麽重要，萬一同事随口叫他幫忙搭把手，被他給搞砸就糟了。

白永寧循着記憶走上四樓，找到一個辦公室，擡手敲門。

裏面傳出個略顯蒼老的聲音：“請進。”

白永寧走進去，站在辦公桌前三步外停住：“主任早上好。”

薛主任筆尖一頓，擡起頭扶了扶眼鏡：“是你啊，正好我也想找你聊聊。”他用筆尖虛點了點對面的的空椅子：“坐吧。”

“謝謝。”白永寧順勢坐下。

薛主任放下筆，雙手十指交叉放在桌面：“先說說你今天來找我有什麽事？”

白永寧沒扯一些不相關的事。

能速戰速決的事情，他一般會用最快的速度辦好：“這是我的辭職信，您應該也聽說了我家發生的事情，我妻子懷孕了，這是我第二個孩子，我跟她都想留下那個孩子，沒辦法，只能辭職了。”

“你想清楚了？留下那個孩子，不僅會失去工作，還要交一筆不少的罰款。”薛主任面上露出一絲訝異。

他沒想到白永寧會做出這個選擇，共事幾年，他不敢說全部了解白永寧，但也能了解大半。

薛主任敢說，像白永寧這樣的男人，遇到這種情況，大多數會選擇不要孩子，讓妻子辭職，回老家東躲西藏生下孩子，保住自己的事業。

更甚者還會把家裏的女兒送回老家，不讓孩子上自己戶口，也不讓孩子叫自己父母，以此躲過檢查和罰款。

選擇放棄工作的人，要麽是工作不怎麽樣的，家裏不缺這點工作的錢，或者想幹脆趁這個機會下海，放棄也沒關系。

要麽是自己沒主見、愚孝，全聽父母的話，父母想要個孫子，跟他鬧，他即使心裏不願意也不敢強硬反抗，只能妥協。

他以為白永寧會來向自己求情，想辦法保下自己的工作，然後讓妻子回辭職回老家生孩子，沒想到他挺有魄力，直接辭職了。

“我想清楚了。”白永寧看薛主任的表情，大概知道他在想什麽，便說道：“這是我自己經過深思熟慮後的決定，家人還不知道，我打算來個先斬後奏。”

薛主任接過他的辭職信，其實他覺得白永寧辭職有些遺憾，原本那個新項目，他确實更傾向于讓白永寧當組長，無論家境如何，他的能力算是這一批研究員裏的佼佼者。

可惜了，白永寧家的事情在家屬院裏被傳得沸沸揚揚，太多人知道，即便是薛主任也不能因為看重他的能力而徇私。

“既然是你自己的決定，那麽我只能尊重。”

“謝謝主任，對了，關于您上次說的新項目，我想推薦一個人，我作為他以前的競争對手，我應該算最懂他能裏的人之一吧。”

白永寧說着又拿出一封信，他怕自己光用嘴說不小心說容易露餡兒，幹脆寫信，不用臨場發揮，交給別人之前還能斟酌修改。

放下信，白永寧沒再多說什麽便告辭了。

過了一會兒，薛主任放下白永寧的信，打電話給秘書：“你去實驗室找陳長江，讓他來我辦公室一趟。”那個項目準備了這麽久，可不能再繼續拖下去了。

薛主任以為白永寧應該會做些工作上的交接才會走，沒想到他把陳長江叫來的時候才知道，白永寧從自己這裏出去直接就回家了。

陳長江得到任命，離開薛主任辦公室後也沒回實驗室，他趕着去追白永寧。

他跑到家屬樓的時候，白永寧正在家裏收拾東西。

陳長江敲了敲門，白永寧轉身看到他，有點意外，現在應該是上班時間，他怎麽跑來了？

“請進，屋裏有點亂，你看着找個東西随便坐吧。”

“不用了，我說完話就走。”

白永寧停下手上的動作：“你說。”

“我、我就是想問問，你離開研究所後有沒有地方去？要是沒有的話，我家在新華書店那邊有個小院子，如果你不嫌棄，可以住那裏，随便住多久都行，還有，你謝謝你向薛主任推薦我。”

陳長江說完這些話，看白永寧臉色如常，心裏輕松不少。

說之前他其實很緊張，擔心對方會誤會自己施舍他什麽的。

陳長江是不太喜歡欠別人人情的，雖然白永寧離開後，自己有很大可能成功接收那個項目，可沒定下之前誰知道會不會出現意外呢？

這麽一來，白永寧的推薦信作用就很大了，而且白永寧前腳剛走，薛主任就把那個項目交給自己，怎麽看都是白永寧在中間起了作用。

“新華書店那邊？在旁邊那個小巷子裏嗎？”

“對，就是那裏。”如果白永寧不願意去住，他估計還得想別的辦法，把這個人情還回去。

“謝謝，我正好沒地方去。”

白永寧願意接受自己的幫助讓陳長江松一口氣：“這是鑰匙，你東西收拾好可以直接搬過去，房子家具都是新的，稍微打掃一下就能住。”

給完鑰匙，陳長江高興地走了，路上順便拐到保安廳跟他爸說了一聲。

白永寧收拾好一部分東西，算着正好夠一車拉就沒再繼續收拾，反正家屬院這邊沒有讓他馬上搬出去，他可以先去陳長江借給他的小院收拾一下房間。

白永寧走到門口，陳大爺急忙叫住他：“白研究員，這是要出來叫車拉東西？”

“是啊，您直接叫我名字就行，現在我已經不是研究員了。”

“害，我這不是一時改不過來嘛，”陳大爺今天人逢喜事精神爽，說話的聲音都格外洪亮：“你在這樹蔭底下等着，我幫你叫一聲就有拉貨的人來。”

“那謝謝您了。”白永寧就站在保安亭旁邊的樹下擦擦汗歇歇腳。

陳大爺走到大門口往外喊了一聲，還真有個騎三輪車的師傅騎車過來。

白永寧跟師傅講好價錢，正準備帶拉貨的三輪車司機進去，正巧遇到正要來他家打掃衛生的阿姨，

他跟阿姨簡單說了一下情況，便讓她待會兒跟自己去借住的房子打掃，順便認認門。

這個阿姨活幹得不錯，也會照顧孕婦産婦，白永寧打算以後還繼續請她來幫忙，最好以後還能再請幾個。

他說得簡單，阿姨聽完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也搞不太清楚狀況，一臉懵逼地跟着去了，到地方才回過神來問白永寧是怎麽回事。

白永寧只好再仔細地跟她解釋一次，這回阿姨終于懂了，不過她不是那種多嘴多舌的人，更不會随意幹涉雇主的家事。

秦娅玟不在，她也只能聽白永寧的，換個地方打掃而已，只要不是幹什麽壞事就行。

有阿姨在這裏打掃，白永寧就放心回去繼續收拾東西。

他離開前囑咐阿姨，等拉行李的車過來的時候記得指揮一下拉貨的師傅，在院子裏把家具卸下來就行。

白永寧這一忙就忙碌了一天，臨近下午才終于把所有東西搬完。

陳長江家這小院所在的巷子叫柳樹巷，是新起的平房。

一共有三間卧室一間廚房一間沖涼房，沒有井，通了自來水，院子比秦家的院子小很多，沒辦法種東西，好在光照充足，平時可以用來曬曬衣服被子。

白永寧再次來到柳樹巷小院的時候，趙阿姨已經幫忙把所有房間打掃幹淨，收拾出一間能住人的房間。

“今天辛苦你了。”白永寧拿出自己在巷子口買的一包糖炒板栗和幾串糖葫蘆：“這個拿回去給家裏孩子吃吧，剩下的我自己收拾就行。”

“哎，謝謝白同志，不過我還是幫你一起收拾吧，不少家具得搬屋子裏呢。”

“不用了，我一個人就行。”白永寧是覺得趙阿姨今天的工作量太大，已經超過她每次來打掃收的工錢了。

而且今天星期一，她還得回去接小孫子放學，研究所離她孫子的學校近，新華書店離那邊有一段距離，她得提前趕回去接孩子買菜做飯。

趙阿姨走後，白永寧在院子裏看了看，規劃好什麽東西該放哪裏，然後随便吃了點東西，開始搬些大件的家具。

家裏兩張床，正好主卧一張，旁邊女兒的次卧一張，剩下的一個房間布置成書房，可以放書架，裝他們一家三口的書。

白永寧收拾行李的時候，看到家裏大多數都是秦娅玟的書，猜測她應該是個很愛看書的人。

至于白永寧的書，全是專業書，他看不太明白，幹脆全部交給陳大爺，送給陳長江了。

那些書在陳長江手裏，肯定比在他手裏有用。

白永寧的動作很快，他讓趙阿姨回家其實也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力氣。

沙發、床、冰箱、衣櫃、電視之類的大件家具，他一個人随随便便就能擡起來，趙阿姨在他就不太好發揮。

大件的東西弄好之後，零碎的東西更好辦，廚房裏的東西白永寧收拾起來更是得心應手。

看到廚房裏的調料，白永寧十分感慨，雖然這裏沒有奴仆成群，可普通人家家裏的調料比以前有錢人家家裏還全，最重要的是只要有錢就能随便買，買一大堆屯着都行。

全部收拾完之後，白永寧還饒有興致地準備在廚房裏給自己做一頓飯，然而他不會用煤氣爐，不會開煤氣罐。

白永寧仔細搜索記憶尋找使用方法，結果發現原身居然也不會……簡直是豈有此理！他作為這個時代的人，他居然不會用這些常用的東西！

還聽李翠紅的什麽狗屁的男人不能進廚房、不能碰竈臺的話，沒有少爺的命到是端着少爺的架子。

好在院子裏這間廚房有土竈臺，這個白永寧會用，可是這邊沒住人，就沒準備柴，白永寧只好出門借柴……

他出門敲了敲對門鄰居家的大門，沒一會兒門被打開，門縫裏鑽出一個圓溜溜的小腦袋，看着還挺眼熟。

“原來是你，你想幹嘛？”

小腦袋仰起頭露出臉，白永寧終于記起這個小孩是誰：“原來你家在這裏，你是叫小風吧？”

“我叫嚴風乾，小風是小名，你這麽叫也行，你來我家找我嗎？我那天不是故意罵你的，後來都跟你道歉了！”這個大人不會那麽小氣吧？

白永寧：“……不是，我來你家借柴。”

小風：“？？？？？？”這個大人為什麽要來我家借柴？他不是很有錢嗎？

聽說前天他一下子買了好多糖畫和糖葫蘆呢，難道他把他家錢全部禍禍光，搞得現在家裏連柴也買不起了？

小風開始懷疑他媽媽說的那些話都是對的，總吃零食家裏真會被吃窮，他決定以後不能總吵着要大人給自己買零食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