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陽光穿過透明的玻璃窗, 企圖闖入早晨溫馨的卧室, 卻被床簾擋掉大半。

忽而一雙手抓住窗簾‘唰’的一下往兩邊拉開，初晨溫暖的光線便肆意地灑滿整間卧室。

白秋秋在床上翻了個身, 把頭更深地埋進枕頭裏, 繼續睡得呼呼的。

“秋秋該起床了。”

白秋秋：“zzZZZ……”

白秋秋早上愛賴床, 賴床這個奢侈的習慣還是這輩子才有的, 因為有媽媽寵着, 她不需要早早起床去排隊洗漱打早餐。

除了李翠紅來家裏住的那幾天, 不會有人嫌棄她懶，她爸又從不管她。

在姥姥姥爺家就更不用擔心了。

“還沒起？”秦娅玟手上昨晚泡好的豆子，準備用豆漿機做點豆漿。

自從家裏能買到豆漿機在家做豆漿之後, 白秋秋就不愛喝外面賣的豆漿了。

“你把秋秋抱起來帶到洗手間, 用冷毛巾給她擦擦臉就醒了。”

“要不, 還是讓她睡吧？”白永寧看女兒睡得這麽香，不忍心吵醒她：“小孩子睡得多長得快。”

“昨晚九點多睡, 這會兒快七點鐘, 時間夠了，她中午也要午睡的。”

白永寧聞言羨慕地看了女兒一眼, 小丫頭真幸福，想當年他五歲的時候淩晨三點就要起床去讀書。

她睡十個小時确實夠了，白永寧彎腰把睡成小豬的女兒抱起來。

白秋秋用臉在他臉上蹭了蹭，這感覺讓白永寧想到了自己養過的一只可愛的小貓, 軟軟的, 身上還有股奶香味兒。

白秋秋聞到抱着自己的人味道跟媽媽有點不一樣, 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發現是爸爸抱着自己還吓了一跳，她瞬間就醒了，葡萄似的一雙眼睛睜得老大。

白永寧被她懵住的樣子逗笑，同時也感覺有些慚愧，父親原本也該是孩子最親近最熟悉的人。

如果以前父女倆關系能好一點，孩子肯定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你媽媽說的真沒錯，一抱起來就醒了，爸爸帶你去洗漱。”

白秋秋說：“自己可以洗漱。”

但她睡得太久，起床後還沒喝水，說出來的話含含糊糊，帶着奶音，白永寧還以為這孩子在撒嬌。

“爸爸幫你，很快就好。”

果然很快，走進洗手間後，白永寧找到白秋秋的小牙刷讓她先刷牙。

刷完牙，冷冰冰的毛巾就糊上白秋秋的臉，這裏揉揉那裏搓搓，完事兒。

雖然很幹淨很迅速，但真有點兒疼，男人的手跟女人的手不一樣，白永寧的手修長好看，但骨頭太硬了。

幸好毛巾比較柔軟，才沒給白秋秋臉上搓禿嚕皮。

白秋秋心想21世紀的沙雕網友們誠不欺我，她現在有點理解什麽叫爸爸帶娃，什麽叫有危險的時候爸爸最安全，沒危險的時候爸爸最危險。

白永寧把抱着她出去，把她放在廚房椅子上坐：“你媽媽還在豆漿，先吃點其他的。”

白秋去發現今天早上的早餐格外豐盛，而且十分精致，除了平常吃的之外，桌上還有一疊做成花瓣狀的棗糕。

它的表皮是透明的，晶瑩剔透的皮裏是紅色的棗泥餡，看起來簡直像個藝術品。

白秋秋夾起一個小籠包湊近了觀察，發現小籠包從形狀、大小，到包子上的每一個褶子，幾乎都像是複制粘貼出來的一樣，她懷疑賣小籠包的老板是個強迫症。

姥姥端着一碗粥笑道：“怎麽一直看着，快吃趁熱吃，這可是你爸爸的手藝。”

“我爸爸？”白秋秋震驚了：“我爸爸會做飯？”他做的飯能吃？

白秋秋想着，張嘴在小籠包上咬了一口，鹹香微燙的肉汁瞬間在占領口腔，鮮的她停不下嘴。

以前白秋秋聽別人說外面的早餐店同樣的包子，味道會不一樣，但她吃到嘴裏感覺都差不多，只是有些店肉多些咬下去也會爆汁，有些店肉比較少而已。

但是現在白秋秋可以很明顯的吃出這個小籠包跟外面賣的不一樣，它味道比以前媽媽在外面早餐店買的小籠包好吃一萬倍！！

白永寧道：“我說是剛學的你信嗎？”

他開完玩笑，正想解釋，就聽到白秋秋說：“爸爸剛學就能做的這麽好，沒準上輩子是個禦廚？電視上都說禦廚做飯特別特別特別好吃。”這話裏隐藏着些許不為其他人知曉的試探。

沒想到她爸還真煞有其事地點頭：“沒準我還真是禦廚。”

做飯對于白永寧來說是小意思，他剛成太監的時候，進的第一個地方就是禦膳房，幫他的是他母親在宮中埋藏極深的一個暗線。

那時候他知道，自己不能露出一絲絲不對勁的地方，如果被發現是前朝遺孤，他不僅會死無葬身之地，還會因殘缺的身體讓祖先蒙羞。

白永寧只能每日在心中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自己就是一個普通的小太監，每天認認真真跟師傅學手藝，跟普通小太監一樣巴結大太監，拼了命地往上爬。

有恒心的人，一旦定下目标，做什麽都不會太差，後來他憑借手藝在禦膳房脫穎而出，才被調到當時的皇帝身邊。

不過一切都過去了，只剩廚藝技能還在，所以現在說他是禦廚貌似也可以？

“嘗嘗這個，”白永寧看白秋秋盯着花瓣狀的棗泥糕不知道怎麽下手，幹脆給她夾：“我還以為小孩子會比較喜歡吃點甜的。”

“我喜歡甜的，也愛吃肉。”

我爸居然真是禦廚！！他連小籠包都會做，不知道會不會做滿漢全席呢？

白秋秋按捺住心中的激動，用小碗接過棗泥糕夾起來咬一口，果然這棗泥糕的味道沒辜負它的外觀。

“爸，你要不別上班了，去賣吃的吧，肯定能發財。”也不知道她爸會不會搞農業試驗，萬一沒繼承已經死了的那個的技能，豈不是會露餡兒？那還不如開店賣吃的。

“好啊，”白永寧覺得女兒的主意不錯：“爸爸先做給你吃，看看秋秋喜歡吃什麽，爸爸就賣什麽。”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小妮子是個小吃貨，美食攻略沒準會有奇效。

白秋秋以為他只是哄自己的，結果吃完早飯後，她聽媽媽跟姥姥說話，就聽到媽媽告訴姥姥，她爸爸已經辭職了。

白秋秋想湊過去再多聽點，結果被媽媽發現了：“媽媽要跟姥姥商量大人的事情，秋秋去找一一表姐玩吧。”

喬一一聽到秦娅玟的話，便走過來牽起白秋秋的手：“秋秋我們去玩洋娃娃吧？”

白秋秋趕緊搖頭，她最害怕做成人偶樣子的玩具了，每次看到都會起一身雞皮疙瘩，更別說玩。

比起玩洋娃娃白秋秋更想去找爸爸聊天，她想問問爸爸準備怎麽辦來着。

不過這時候白永寧收拾好昨晚換下來的髒衣服，準備回柳樹巷了。

雖然現在跟妻子女兒的關系緩和了許多，他也不能松懈，得趕緊賺錢買房子，再想辦法把她們接回家才行。

白秋去看他要走急忙跑過去：“爸爸你要走了？”

“是，爸爸要去找點兒活幹。”

“那爸爸明天還來看秋秋嗎？”白秋秋其實挺想跟白永寧一起出門的。

想想都知道，他如果想做吃食買賣肯定得去做市場調查，至于做吃食買賣要做什麽樣的市場調查？那試吃肯定是其中的一部分啊！

可惜不行，現在媽媽應該還不夠相信爸爸，媽媽肯定不會然他跟去的，所以白秋秋只能曲線救國，先問問他明天來不來，間接鼓勵他趕緊盡快能得到媽媽的原諒和信任。

聽到白秋秋這麽問，白永寧原本就不錯的心情頓時又好了幾分：“秋秋乖乖在姥姥家玩，爸爸明天也會來看你的，等爸爸買了房子，再來接你們回去住好不好？”

白秋秋忙道：“我聽媽媽的。”所以你趕緊加油啊！我媽媽很好的，能有這樣的媳婦兒是你賺了！

白永寧走後，喬一一牽着白秋秋往樓上走，樓上也有一個客廳，不過沒有電視，一般都是孩子們在這裏玩玩具。

喬一一道：“你不願意玩洋娃娃的話，你玩泰迪熊我玩洋娃娃？”

“一一表姐，我玩游戲機你玩泰迪熊好不好？我把我從家裏帶來的泰迪熊給你玩。”

白秋秋覺得玩泰迪熊不如玩俄羅斯方塊游戲機，那裏面還有坦克大戰、彈球、射擊好幾樣游戲呢。

“也可以。”喬一一不介意玩什麽，她只是想跟這個小表妹好好相處，畢竟上輩子三姨給過她很多幫助。

她現在年紀太小很多事情做不了，所以對秋秋好，這也算回報三姨的方式之一了。

白永寧離開秦家後沒有坐公交車回家，而是一路走一路看。

主要是看街邊的飲食店都在賣什麽樣的吃食。

一路看一路走回家，回到家放好衣服吃點東西，又繼續出門看其他沒走到的地方。

一天下來，石南市市區的大街小巷幾乎被白永寧用腿丈量過一遍，他心中也大概有了一些想法。

目前白永寧手上的錢只有存折裏那些，大概一千塊出頭。

給秦娅玟的八千五百塊錢，既然說是給她們娘倆用，白永寧就絕對不會再用，所以這一千塊錢就是他做生意的本錢了。

這些錢說少吧，又是普通人好幾個月的工資，說多卻買不起一間商鋪。

白永寧回家的時候，路過賣糖畫那位老人家的攤子，他覺得老人家的三輪車不錯。

經他觀察，一些剛開始做買賣的小攤販為了節省資金，一般用的是手推車，做一段時間買賣後才會換成更省力的三輪車。

不過這不是絕對的，做的生意不同也會有些許出入。

白永寧買了一個糖畫，才問那賣糖畫的老人家：“老人家，請問您這三輪車是在哪裏買的？”

“這個啊，我是跟收破爛的買的，買回來自己修一修就能用，你也想買三輪車？”

“是啊，我也想弄一輛回來，做點小生意。”白永寧沒隐瞞自己的想法，他是打算過幾天也來這裏擺攤的。

距離自己第一次來這裏買糖畫才過去沒幾天，這邊的小攤販肉眼可見的多了起來，足以見得這個巷口生意不錯。

大爺搖頭說：“你要是沒這修車的手藝，還是別想了。”

白永寧道：“我确實沒這手藝，不過您不是有嗎？”他在調查飲食店的時候見過修車的鋪子，發現修車也挺賺錢的。

修什麽部位大概要多少錢，白永寧多少也了解過一點，可惜他自己不會，既然大爺有經驗請他幫忙再合适不過。

他給大爺掙這個錢，以後自己在這裏擺攤，大爺就是自己熟人了：“您看這樣行麽？我去弄一輛來，您幫我修，修好給您二十塊錢，再不然您幫我去弄一輛來修好再賣給我也行。”

大爺聽完眼睛一亮：“這是個好主意，不過我不知道你住哪兒啊，萬一我修好之後你不要了怎麽辦？”

白永寧一聽大爺這話，就知道他是想弄一輛三輪車回來，修好車再賣給自己，比起自己去弄車，他更喜歡這種方式，畢竟大爺在這方面比他有經驗，去買車的時候不容易被坑。

“我剛搬到這附近，現在住在柳樹巷小風家院子對面，小風您知道吧？我上次來買糖畫的時候看您跟這孩子挺熟。”

“知道知道，我家跟小風家是老鄰居了，真是巧，我姓王，你在附近一打聽賣糖畫的王大爺，附近小孩都知道。”

白永寧問：“那三輪車的事情，咱們就這麽說定了？”

“說定了，我明天歇一天去幫你弄一輛回來，你放心，雖然我會賺點兒差價，但你放心，價錢絕對公道，我老王從不幹坑蒙拐騙的事，你如果想在這邊擺攤買吃的，這幾天就能準備起來了，要是不知道菜市場在哪兒可以去我家找我，我讓我老伴兒帶你去，她在菜市場裏的砍價功夫那叫一個一流！”

聽到他說砍價功夫一流，白永寧忍不住問了一句：“您老伴兒不會是張大娘吧？”

“是啊，她是姓張，鄰居小輩都叫她張大娘。”

“這可真巧了，我昨天剛在您老伴兒那裏出師。”

“啊？出師？”

“我跟她學的砍價，昨天出師了。”

王大爺聞言朗聲大笑：“那你天賦不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