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落水

二皇子眯着眼，目光在宋璟钰和林喻相握的手上打量，他這個皇妹，到底傾心哪一個？

卻說秦毓那邊，和大皇子打得很是焦灼。她很煩這個五大三粗的男人，但又不能下狠手，秦毓擅長的都是殺招，一旦使出，那可得見血。

大皇子打得煩了，他也看出秦毓沒盡全力，有一種被秦毓戲耍的憤怒，下手愈加兇狠。大皇子下手越狠，秦毓只能越往後退。

退無可退時，已經被逼到了船邊，秦毓皺眉，她不能再退了。原因無他，有着西北白狼王名號的秦毓，卻半點不會水。

京城地處中原地帶，河湖也是有的，皇宮裏也不乏專門沐浴游泳的湯池，宋璟钰自小便會游泳，而且還很擅長。秦毓就不一樣了，從小就在西北長大，幼時進過京，但是一次落水留下了怕水的陰影，西北又多數地方都是大漠，無從接觸河流，典型的旱鴨子。

今日宋璟钰約她游湖，本意是一邊欣賞湖景一邊在小船裏沒有外人偷聽很隐蔽，可在秦毓眼裏，意味就不一樣了。打擾她好不容易的休息時間已經很讓人心煩了，密會地點還是在水上，就更煩了。

這下好了，碰上大皇子找事，秦毓臉色從開始到現在就沒好過。秦毓也惱了，既然大皇子糾纏不放，那就休怪她手下不留情。

結果秦毓剛要下狠手，就被露出水面的姜豐抓住了腳。秦毓偏愛白色，穿的靴子則是黑色繡金雲紋，一般男子若達到秦毓的身高，腳丫子免不得跟個鴨腳蹼一樣。

姜豐本想偷襲秦毓，讓大皇子有機可乘，結果一抓到秦毓的腳，愣了一下：這腳丫子可真小，不愧是個小白臉。

秦毓被突如其來的偷襲吓得夠嗆，她最讨厭別人碰她，不管是軍營裏的兄弟還是從小侍奉的婢女，都知道她極為厭惡別人的觸碰。結果這個姜豐還抓住了她的腳，對秦毓來說，被抓住腳的一瞬間就已經失去了部分理智。

秦毓直接抽出腰上的軟劍，轉身朝姜豐刺去，這一劍，竟是直取姜豐腦袋。而大皇子瞄準時機，一腳帶着十分力度朝秦毓背心踹去。

林喻看熱鬧正起勁，還順便觀察這兩人的武功路數，偷摸想克制的招數。眼見秦毓陷入兩面夾擊的困境，有點猶豫要不要出手。

在她猶豫之際，宋璟钰皺眉驚呼：“秦将軍小心！”

宋璟钰松開了林喻的手，雖然面上帶着一絲對秦毓的擔憂，其實心裏沒什麽感覺。在她看來，秦毓很厲害，根本不用誰去幫忙，她不上去幫倒忙就算好的。但是表現得太冷漠，又不利于她和秦毓的合作，于是便表露出了擔心。

卻不知道，因為宋璟钰臉上裝出來的那一絲擔心，林喻見狀，直接踩着欄杆跳下去救秦毓。

林喻內心輕嘆，要當個深情女配可真不容易，救完女神還得救女神的對象。不過轉念一想，秦毓若是落水暴露了女子之身，對宋璟钰來說就是折了一大助力，不得不救。

可惜的是，等到林喻飛到船上，秦毓已經來不及躲開大皇子那一腳，直直地被踹進水裏。

湖水幽綠，最上面一層清澈，但往下是幽暗的墨綠，看不清的水底讓人仿佛會被吞噬。秦毓兒時的恐懼再次浮上心頭，入水的一瞬間瘋狂掙紮。

不會水的人越掙紮只會溺水越嚴重，但在恐懼之中的人并不能意識到這一點，她們只能憑借恐懼的本能掙紮。

林喻飛到了船上，看了眼大皇子，又看了眼把秦毓整下水後悠閑爬上船的姜豐。

姜豐對上林喻的笑臉，頓時感到一陣後背發涼，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人又被林喻踹進了水裏。

而林喻也立刻跳進水裏，去救秦毓。

林喻從秦毓背後游過去，一把摟住秦毓的腰，把人從水裏撈到水面，至少能把腦袋露出來透氣，再往與船反方向的岸上游去。

秦毓乍一下被陌生人摟住，吓得不輕，手一下橫過林喻的脖子，死死勒住她。

林喻罵了一聲“艹”，然後一邊狗刨一邊說：“放手！我是來救你的！”

秦毓露出水面得以喘息，迅速反應過來自己落水被林喻救了，但是手卻沒有松開。林喻抱住了她的腰，似乎碰到了那個位置，會不會……已經發現她的身份？

林喻是真沒想到秦毓這麽狠，明明兩個人都還沒脫離危險，秦毓就敢這麽對待自己這個救命恩人！她下次要是再救秦毓，她就是豬！

林喻看了眼船上着急忙慌的衆人，估摸着有點距離，應該聽不到她們倆說話，才恢複自己女子的聲音，小聲說：“你有的我都有，你怕什麽，咱倆都一樣！”

秦毓乍一聽這聲音，竟然是女聲，愣住了，一樣？一樣的女扮男裝？

這時，秦毓終于松了點力道，林喻能喘氣了，繼續往岸邊游。秦毓還沒松手，手依舊橫在林喻脖子上，只不過因為兩人的身體貼得緊，倒像是她摟着林喻的脖子。

這在船上的人看來就有些奇怪了，二皇子饒有興味地打量着林秦二人，笑容揶揄：“林兄和秦兄這般姿色抱在一起，竟然還頗有一番……”

宋璟钰轉頭笑看着二皇子：“皇兄想說什麽？莫不是想到了別處，是因為自己很了解嗎？”

二皇子表情僵住，幹笑：“皇妹說笑了，本王怎會了解。”

宋璟钰皮笑肉不笑扯了扯嘴角，她現在心情很不好，林喻為救秦毓下水，被發現身份怎麽辦？況且，秦毓是男子，林喻一個女子和秦毓抱在一起，成何體統！宋璟钰越想越氣，催促着二皇子把游舫往岸邊靠。

卻說秦毓這邊，她雖然被林喻救起來了，但先前嗆了好幾口水，又因為怕水，頭發散了不說，衣服還貼在身上非常難受。冬天人的衣服厚，浸濕水後更重，兩人都不好受。

秦毓在水裏完全沒了在岸上的冷漠勁兒，別說擺臉色了，她現在小臉慘白，能喘氣都不錯了。她摟着林喻，已經用盡力氣了，在水裏唯一的支撐就是林喻，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實際上也确實是救命稻草。

林喻和她一樣也是女扮男裝嗎？那她跳下來不怕暴露身份嗎？為什麽要為了救她暴露自己，她們沒什麽關系吧？

摟着林喻的秦毓，腦子裏想了很多，眼前的一切越來越模糊，她好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林喻給她的感覺，好熟悉。

林喻把人拖到岸邊，一邊喘氣一邊讓系統立刻替她改變身體的外部特征，尤其是可能突出女性特征的部位。而秦毓披散浸濕的頭發，緊貼身體顯現出曲線的衣服，再加上那張雌雄難辨的俏臉，真是讓人看了不往女扮男裝那邊想都難。

林喻只好讓系統再給秦毓也改變一點身體外部特征，雖然是一次性的，且只有兩個小時時效。至少，除了秦毓和林喻兩人，旁人都看不出她們的女性特征。

只是，要把這個功能作用于小世界的人身上，還需要5積分和一點小操作。5積分林喻就當投資了，這點小操作就是有點尴尬，需要林喻摸一下秦毓的腦袋。

林喻趁秦毓躺地上沒有防備，旁人還沒靠近，立刻伸手輕輕地摸了一把秦毓的頭。秦毓一愣，濕漉漉的雙眼，宛如受驚的小動物。

林喻也恍惚了一下，有鬼吧，她竟然在這個冷得和石頭一樣硬的秦毓臉上看到這種無辜可憐的表情。不是說秦毓只對宋璟钰露出冷漠以外的表情嗎？面對她，撐死了在她提到虞沁那個假身份時露出一絲惱怒。

秦毓的婢女紫茗，林喻的家仆林桓，這兩人趕來最快，而且都是會武功的，踩着幾艘船幾下就飛過來了。紫茗一臉緊張地過來扶起自家主子，警惕甚至帶着威脅地看着林喻，林喻甩甩頭，有點像某種動物甩水，白了她們兩人一眼，叫上林桓趕緊走人。

回頭，林喻還瞥了一眼秦毓，秦毓被紫茗扶着站起來，眼神複雜，甚至帶着一絲疑惑。林喻才疑惑，秦毓那眼神啥意思啊，看着怪別扭。

而後，林喻還得裝出擔心自己身份暴露的樣子，匆忙離開岸邊回府。秦毓更是接着紫茗的幫扶，後腳跟着也回了自己府上。

等船慢慢靠岸，人早就走了，宋璟钰內心氣得不行，但面上還得端着。二皇子和他這個皇妹鬥了好幾年，也熟悉宋璟钰那些微表情，早就看出宋璟钰很在乎那兩人，只是不知道，他這個皇妹，在乎的到底是哪一個？

最好是林喻，林喻是他的人，而皇妹嫁給了林喻，如此一來，皇妹和太子必定離心。太子一旦沒了胞姐的扶持，就是一個廢物。

但若是皇妹選了秦毓，他也有辦法離心那兩姐弟。剩下的林喻，不如就留作他自己享用好了。

只不過，下手的時候可得小心點，他這個皇妹，似乎察覺到了什麽，若是被她找到把柄告到父皇那裏去，可不得了。

作者有話說：

熟悉的落水，不一樣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