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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隊長不是一個人, 他身後還跟着一批人, 個個年輕力壯的, 景書書才慢慢了解到，原來, 村東頭經過昨天的暴雨，山體滑坡了，大量的泥沙導致了河道的堵塞，緊急情況，需要大家去救援, 第一生産大隊隊長天不亮就向公社應急保護隊報告了, 公社回複：派十五人緊急救援，每家出一個人, 沒男人的才能上女人，十五人招滿為止，每人獎勵2個工分。

每家出一個人，獎勵兩個工分，兩個工分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要知道，一個成年女性幹一天的農活才能得0.5個工分，就算是身強體壯的成年男性，一天也只能賺一個工分, 幹兩天, 才能得兩個工分, 大家都覺得這是好事兒, 聽說的，趕上的搶着要去參與救援。不一會兒隊長後面就跟了七八個人。

景書書跟大隊長迎面撞上，大隊長知道景書書已經落戶景大壯家，今天來生産大隊工作，所以她直接被當做景大壯家出的人，跟着一衆人去參與救援，威武雄壯的男人中間突然有一個細胳膊細腿的女人，還是第一天報到，看上去就弱不禁風，不會幹活的女人，一路上贏了不少的詫異目光。

“景書書同志，先別管報到的事，快跟我走，村東山體滑坡了，需要大家把擋住河道的泥土運走，要不然水要淹到地裏，每家出一個人去幹活，正好用得上你。”大隊長的原話，景書書想，第一天上班任務就如此艱巨，生産大隊不是那麽好混的，今天起不僅要練氣，還得多念念增強體力的咒語什麽的。

時間還早，才不到8點，農民多半出工出的比較早，很多早上5點就已經出發去查看自家責任田了。

隊長帶着臨時救援隊，也是一路走一路順路敲門，敲到了戚鐵牛家， “戚鐵牛家的，出來一個人跟我們去抗洪。”

大家就聽見裏面傳來女生的聲音：“來了，來了，這就來。隊長，聽說去一次能得兩個工分，你看我家人口多，能多去幾個嗎？”

說話的是戚鐵牛的媳婦兒，喚作陳愛麗。

“陳愛麗，咱生産隊說啥都講一個公平。說好了每家去一個，就是一個。鐵牛快出來跟我走吧。”

“隊長，你們去抗洪。不是應該挑力氣大的嗎？都是些挖沙子挖泥巴的活。”陳愛麗陰氣陽怪氣的說：“有些人細胳膊細腿的能幫上什麽忙，白拿兩個工分。我們這些體力好的反倒不讓我們去。”

人要是想胡攪蠻纏的話，可以找到各個理由，大隊長說：“我不是都給你解釋過了嗎？一家只能出一個人。一共就招十五個人。你家出不出？不出，我上別家招去了。”

“隊長您別呀，我就是說說嘛。你等等啊，鐵牛他馬上就出來。”

陳愛麗心裏面算計，反正說說試試，添幾句言，說不定隊長就答應了呢，既然不答應也沒損失，反正鐵牛平時一天賺一個工分，這一去就能賺兩個工分，還是值得。

只不過大隊長通知這活是需要男人幹的，要不然女的一天本來只賺5個工分，能去的話一下子能多賺1.5個工分，實在太劃算了。

陳愛麗雖然不情不願，撅着嘴，但自己心裏沒理，氣不壯。

等戚鐵牛的功夫，隊長又跟衆人走到他隔壁家，“戚老實，出來了。趕緊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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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老實老婆早早就把門打開了，聽到的那邊的對話，再看到景書書更加不服氣了。

“隊長，我們家老實今天要去田裏幹活呢，我們家裏沒男人呀，要不然還是我去吧。你別看我是個女的，幹起活來不比男人差，而且我手腳很麻利的。當年我往鎮上扛糞的時候，那些年輕小夥子力氣都沒我大呢。”

隊長是個軟脾氣性格，所以一天到晚被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負累的焦頭爛額。眼下每一家都跟他談各種條件，他更是苦悶。想直接拒絕吧，又不好意思。還是聽人把話說完才語重心長苦口婆心的，像個老媽子一般又念叨起來：“肖雲啊，我知道你力氣大是出了名的，可現在是緊急時刻，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有條件的。不是我希望你上陣就上陣。第一抗洪不需要那麽多人，第二就是不能影響我們生産大隊的正常工作。你叫男人去，早去早回，兩個工分領完，回來還能繼續幹農活。”

肖雲說：“隊長，你咋就不信我呢，我都說了我力氣也很大的，而且你看去幫忙的又不是完全沒女人，她不就是女的嗎？挖沙子挖泥巴，她肯定不如我呀。”

景書書知道這些人各有目的，但他們火力集中将所有的矛盾點都放在自己身上，着實令人不爽。

這家還沒說服，那家又來找事了，“隊長我不管，如果肖雲能去的話，我也要跟着去。男人一天能賺一個工分呢，我待在家裏只能賺0.5個工分，挖泥巴又不是難事兒，憑什麽不讓我們女人去？”

看到越來越多的女人站了出來，隊長後面跟了一些已經打算去救援的男人，這些男人在家裏已經被自己老婆煩的不行，好不容易好說歹說，才勸老婆安心在家裏，根據規定女人不能去，這萬一大隊長真讓家裏有男人的女人去了，自己回家怎麽跟老婆交代啊！

老婆肯定會哭鬧：“你這個沒用的 ，怎麽不争取讓我去，女人能去啊，多賺零點五個工分呢！你怎麽傻傻的去浪費啊！”

這一下眼見着幾個女人做出了加入隊伍的陣勢，這回家跟老婆不好交代呀，于是他們就說：“規定就是規定，規定了男人去就是男人去。”

隊長感覺騎虎難下。

景書書看到人們鬧成一團，感到頭疼，高聲道：“都閉嘴，聽我說。”

興許是聲音太過洪亮，又興許是用詞太過兇狠，大家瞬間靜了下來。

“規定是公社定的，隊長說了不算，第1條，每家出一個人，招滿十五人為止，龍多不治水，雞多不生蛋，猶豫不決的，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第2條，如果這家沒有男人，女人才可以頂上。”

景書書環顧四周，眼神對準了陳愛麗：“你家符合哪一點，出不了你男人？不想去直接說，我們跑下一家，十五個人還不是分分鐘就招滿。”

隊長聽見景書書為他撐腰，說的有理有據，馬上也挺直了腰板：“沒錯，就是這個理，救援是第一位的，你們不報名我們還要趕時間呢！”

這話一出，已經報名的男人們像吃了定心丸一樣，暗忖這下應該沒人硬來了，媳婦不會罵了，也就沒人攪渾水亂發言。

“村裏抗洪是天大的事，誰耽誤了誰就是罪人，想趁機撈便宜的人，隊長就在這，我見一個舉報一個。”景書書一字一頓，男人女人都吓得不敢說話。

景書書盯着肖雲，肖雲吃癟，尴尬的沖着自己屋男人叫：“戚老實，你給我動作快點，磨磨唧唧shi都吃不上熱的。”

肖雲在景書書那裏受氣不敢怼，只好把氣撒在自己老公身上。

景書書怎會看不出肖雲的不爽但得理不饒人，這種人景書書一點情面也無須留：“肖雲同志，根據戚家村第一生産大隊規章第五十八條，隊員惡意中傷，侮辱其他勞動隊員的，應處以扣一個公分的懲罰，現在隊員們要去抗洪救災，你說我們是吃shi，在場的各位都聽見了，記分員來了沒有？隊長，這分該扣還是不該扣？”

肖雲怒目圓瞪：“你...”

隊長：“小劉，給肖雲扣一分，走走走，快跟我抗洪去，抗洪要緊。”

景書書跟着隊長前進，回頭看肖雲在自家屋前氣的跳腳。

自作孽，讓人說什麽好呢！

大隊長雖然性子軟，可是天天受氣，所以硬氣起來也是挺吓人的，誰敢惹大隊長呀？不論怎麽說，參加報名的人，兩個工分已經賺到手了，咋算都是筆不虧的買賣。女的該争取的争取不上起碼也是試過，知道肯定不行，似乎也沒啥好遺憾的了。

女人們不再逼逼，男人們見人快招滿了，腿腳也麻利了很多。最後隊長又敲了幾家門，遇到磨叽的直接甩手就走了，隊伍裏面的男人也強勢了起來，後來有幾個準備開腔的婦女話還沒說出口，男人們就怼：“能來就來，不能來就別廢話，想去的人多着呢。”戚老實的聲音在隊伍裏尤其響亮。

誰敢叫婆娘出來礙事，戚老實第一個不饒他。好不容易賺一個公分，還叫婆娘作沒了，戚老實一口悶氣無處發洩。

十五個人很快就招滿了，其他男人們想，新來的小姑娘能進來，那是她運氣好。農民看天吃飯，特別相信運氣這回事。既然她運氣好，那就讓她上，而且她自己有理有據沒鑽空子，大不了等會處處讓着她呗…

到了救援地，眼前的景象令大家震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