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景書書晚上吃了三碗飯, 把戚小白的份兒也吃了, 要命的是她跟中邪了一樣, 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吃個不停。

戚小白只會看着她不說話，看見碗裏的飯變少了就給她加上一勺。景書書沒了知覺, 也不知道這個量按正常女性類比的話，其實已經是吃撐了的水平。

直到所有的飯和菜都吃完了，戚小白沒動一筷子，站起身準備再去廚房裏做點什麽菜，景書書才忽然發神經似的站了起來, 戚小白很高, 從上而下看景書書，頭發又黑又亮, 兩個麻花辮直直的垂在肩頭，額前的劉海薄薄的，随着呼吸的起伏微微飄動 ，好看極了。

“吃飽了嗎？”戚小白試探性地問。

景書書搖搖頭又點點頭：“不是，我的意思是，太奇怪了。”

“什麽奇怪？”戚小白其實晚上一直就想問，無奈景書書一直發呆狀态，小噪也不知道去哪裏了。

景書書這才把小噪放出來，小噪大叫：“憋死我了, 你個臭景書書。”

戚小白看看小噪, 也不是很急切的想知道發生了什麽, 畢竟已經過了一晚上了, 晚飯都吃完了，他們還沒說話呢。

“戚小白，你來評評理，她想要我就要我，她不想讓我出來就把我關起來，憋死我，還有沒有天理了啊！”

景書書：“太奇怪了。”她顯然根本沒理會這邊的大動靜。

戚小白：“小噪，你先冷靜，告訴我白天發生了什麽？書書嘴裏一直說奇怪，到底是哪裏奇怪？”

小噪：“我不知道，我被關了一天，景書書去了景均麗家，我被屏蔽了。”

景書書：“奇怪。太奇怪。”

戚小白越聽越急，本來不慌不忙的情緒也漸漸的随着景書書一句又一句的奇怪給搞沒了。

“書書，你一直說奇怪，什麽奇怪。”

這句話才把景書書的心神拉回來，她定定的看着戚小白，突然打了個嗝：“我吃多了嗎？”景書書撓頭，又想起今天小噪的話，直截了當地問戚小白：“戚小白，你不希望我管別人的閑事嗎？”

Advertisement

戚小白一愣：“你從哪聽來的？我，我是說過，我許過願，但沒當着你的面。”

景書書的心神似乎回了正，專心聽戚小白的解釋。

戚小白繼續：“你當了有資質的正經醫生，我開心，看你治病救人，我挺驕傲的，但是，我不希望你卷入那些糾紛裏，你一直都是個見義勇為的女漢子，我怕你做了正經醫生以後，見到更多的人情冷暖，會忍不住出手幫助，那樣，會受傷。”

“我不是一般女孩子，怎麽會輕易受傷。”

“正因為你不是一般人，你是仙女，你不是凡人，你不了解凡人的複雜。”

仙女，只是景書書的自稱，她從來沒覺得凡人會真的把自己當仙女，即使戚小白說她是仙女，也不是她說的那種仙女，戚小白說的仙女，大概就是那種嬌滴滴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吧。

“戚小白，不管你怎麽想，我比你想的強大多了。”

戚小白還想再說些什麽，但依着他對景書書的了解，他沒有再說了。景書書看出戚小白欲言又止的樣子，只當是他不理解她，也沒再繼續說，把話題引向今日的見聞。

“景均麗家風水方正，實在不該出現匪夷所思的事情，今天見到如此種種，讓我心下疑惑，我決定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即刻展開調查。”

戚小白嘆了口氣，景書書問怎麽了，戚小白不答，顯然他既擔心景書書的安慰，又理解景書書一定會出手的既成事實。

景書書心不在焉，只等戚小白走了以後，去景均麗家翻牆，哪料走到景均麗家的時候，戚小白已經在那裏等着了。

“我知道你來，就候着，翻牆這種事，還是個子高點搭個手比較好。”

景均麗家的牆不高，景書書一直覺得好翻，但實際翻起來，還是有點難度，戚小白高不說，以前上過格鬥學校，毫不費力身輕如燕，翻過牆到裏面等她，景書書不念咒不使輕功，有了戚小白的幫助也如有神助。

但身子一落入院中，就似乎闖進了某種禁地，景書書已經開始渾身不适，反觀戚小白，他似乎沒有任何的感覺。景書書瞄了一眼景均麗家的屋子，院子很大，屋子到這裏還有點距離，再加上中間還隔着茅房火房藤條堆稻草堆，主人應該不會發現有人闖入。

景書書降低聲音問戚小白：“你有什麽特別的感覺嗎？”

戚小白搖搖頭，不明所以。但他反問景書書：“你有？”

景書書點頭：“有鬼氣，很重的鬼氣。可是白天來的時候，我沒看出哪裏有鬼。”

戚小白，聽明白了，順着景書書的話說，“夜裏正是鬼怪出沒的時候，這時候來，一定有收獲。”

“你的陰陽眼也可以用來幫幫我。”

其實戚小白上次就發現，他的所謂的陰陽眼只能看見一級的鬼。那個一級是在景書書那裏判定為一級的小鬼，也就是清鬼、閑言碎語鬼和上次趙雲潮那位神棍布置在三叔家的迷路鬼。

世界上哪裏會有那麽多的一級小鬼啊，多的是戚小白看不見的鬼。

“我會盡我所能幫你的。”景書書知道戚小白沒有什麽特別的力量，不知哪兒得來的一雙陰陽眼也只是個花架子，但是戚小白總是能在特別的時候幫到她。最重要的是有戚小白在身邊的時候，她充滿了安全感。

明明白天也來過，但晚上來的時候就比白天更自信了些。景書書把這個理解成戚小白帶來的安全感。

這會兒夜色深了，周圍全是一片黑漆漆，院子裏自然也沒有特別照亮，景均麗家裏只有那一間磚蓋的新房子，兩者明黃的燈。

景書書聽見裏面有動靜，便向前跑了兩步，輕輕的落在他們窗臺下面。地面有點涼，戚小白也輕手輕腳的走了過來，手裏捏着一捆柴草，與景書書并排坐在他們窗臺下邊，背靠着磚牆，感受磚面帶來的涼意。

景書書見戚小白把柴草鋪好，她自然的坐了上去。

“娘，水溫怎麽樣？”房子裏傳來景均麗的聲音，緊接着就聽見一只手撥了水盆的聲音。

景家婆回答：“有一點點涼。”

緊接着就是繼續倒水的聲音。

“哎呀，你輕點兒啊，你想燙死我是不是啊？等我燙死了以後，你就好跟我兒子交代。然後你們就可以過你們的二人世界了。”

“沒有沒有，娘，你多心了，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就是希望你好好的，身體健康。給您泡泡腳解解乏，睡個好覺。我怎麽會有那些意思？”

“你怎麽沒有那些意思啊？自從你嫁進來想的都是怎麽像個狐貍精似的迷惑我兒子吧。他寄過來的每一筆錢，你是不是都想據為己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家天天追着你屁-股要債呢。你不是自稱重感情嗎？重感情會對自家的請求不聞不問嗎？你跟我說你是不是偷偷又背着我給你家送錢送吃的了？”

“沒有阿娘，我怎麽會去給我家送錢呢？再說我哪有錢呀，小濤寄來的每一筆錢不都是在你手上嗎？我一分也拿不到的呀。”

“那就好，不過小濤真的沒有私底下偷偷給你寄錢？”

“娘，天地良心這種事從來沒有過的，我也不會私自拿錢的，小濤的錢就是咱們家的錢，我既然嫁過來就是小濤家的人，就是您的家人。我要用錢一定會征得你們同意的，而且，娘你也知道我嫁過來這麽久從來沒有私自用過一分錢，我用的每一分錢都是從您這出的，您都有記錄的呀。”

“真的沒有？”

“娘，真的沒有，你一定要相信我。”

“行吧，反正別叫我抓到什麽把柄，若是有一天我發現你私吞了一分一毛，那就別怪我不顧家人情面跟你撕破臉了。”

“娘，你相信我，絕對不會有那一天發生的，而且我現在還懷着咱家的骨肉呢。”

“別跟我提骨肉，想拿我的孫子來威脅我，是不是？告訴你，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女人多的去了，別老拿着肚子裏的孩子威脅我，我們家小濤要長相有長相，要身材有身材，要背景有背景，工作還那麽好，還愁找不到比你更适合生孩子的人嗎？你好好睜開你的狗眼，看看戚家村比你胸大，屁-股圓的女人有多少，再用孫子威脅我，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娘，娘，你別誤會我，這不是威脅，我只是想說，既然我都懷了小濤的孩子，那我就更跟您是一條心的了，絕對不會背叛你，絕對會對你好的。”雖然看不到表情，光聽聲音就聽得出，景均麗急得快哭了。

“好了好了，別再說這些了，反正別讓我抓住你，水涼了沒發現嗎？光忙着說話呢，手底下事情怎麽不繼續做呢？想把我冷出病來是不是？”

“對不起娘，我這就給你加水啊，您這肩膀這還疼嗎？我捏的力度怎麽樣？娘，左右兩邊是不是一樣重呢？”

看來景均麗不僅在倒水，還在給婆婆捏肩膀，手裏沒停下，嘴裏還一直費力解釋，如果是陌生人，肯定會以為她婆婆其實才是最需要被照顧的孕婦。

“輕點兒輕點兒，你是想捏死我是不是啊？”

景書書在門外聽的渾身不舒服，終于準備站起來發作，戚小白拉住了她，對她搖搖頭：“小不忍亂大謀，我們過來是來做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