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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長你說啥?啥家暴啥冷暴力啥自殘呀, 隊長你這是欺負我們鄉下人聽不懂嗎?”光天化日, 朗朗乾坤, 啥也不管先裝傻充愣總沒錯。

“景家老太婆,你別以為你裝傻就能混過去, 我告訴你全村的婦女委員會代表都可在這呢,你打沒打人,我們看看景均麗身上的傷口就知道了,你至于在這裝傻嗎?”陳杏的助手已經開始忿忿不平。

景家婆婆環顧四周,每一個角落除了虎視眈眈等着看好戲的眼神以外, 還有亂七八糟令人崩潰的小孩上蹿下跳。

她很想兩眼一閉圖個清淨。

“你們自己家沒有事情可做嗎?為什麽都回到我家院裏還說我打人。我想問問是誰舉報的?”

“景家婆, 你只需要說有沒有,有的話跟我們回去接受調查。”

大隊長只說了有, 并沒有想到沒有的情況,他一直都很奇怪,全村似乎只有這一對婆媳是沒有鬧過事情的。

景家婆婆搖搖頭,“我不知道是誰要害我,但是天地良心,我從來沒有打過均麗。均麗就在房裏,你們可以自己問她呀。”

大家看着景均麗從主屋裏慢悠悠的走出來,一臉的歲月靜好。

有一個少,婦突然向前了一步。“其實我一直都覺得這件事情不太可能, 隊長, 你說你們要調查就正常調查好了, 把事情搞得這麽大, 你看看這圍觀的人...裏面外面的,也有點太多了吧。咱村人都知道,他家就婆媳兩個人,那相處的一直都是很愉快的。家裏面的活都是婆婆幹。景家婆婆誰不知道,年輕的時候就是幹活的一把好手,以前對他婆婆就很好,裏裏外外都是很能幹的。”

這人一邊說,一邊拉拉身邊人的手,身邊人聽着她的話,似乎也産生了共鳴,跟着一直點頭。農村人才多,說話特別有感召力的也是一抓一大把。

“是啊是啊!景家婆婆以前對景家老媽子也是很好的。”

“是啊,景家婆編織的那個藤條筐子,全村人都喜歡。”

“其實我家也放着好幾個,我要給景家婆錢,他還不要。景家婆覺得我家男人賺不了錢,我們日子不富裕,還把她編好的筐子免費給我呢。

景家婆聽着有人為她撐腰,點點頭。“小袁。你家掙錢也不容易。我還好,有個有出息的兒子,能給我省點心。既然有兒子,我能幫你的自然會幫了。”

其實景家婆婆和這個小袁,也算是遠親,小袁她媽是景家婆的遠房表妹。小袁平時受景家婆照顧,多半也是因着這一層血緣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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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戚家村其他人不了解我,你小袁還不了解我嗎?我怎麽會動手打人呢?我手上力氣是大,但那是用來編筐子的,我平時沒什麽生活壓力,所以我編了那麽多筐子,也不是為了賺錢,單純就因為想給自己找個事做,我不僅熱愛勞動,還不圖回報,怎麽就突然變成隊長嘴裏的壞人了呢?”

景家婆這一通轉移話題,已經成功地讓大隊長成為衆矢之的。

“均麗,你來說說。”

景均麗也點點頭,“大家有所不知,平時就我跟婆婆生活在家裏,我倆也不怎麽出門,小濤給的錢夠我們吃,夠我們喝。婆婆從來沒有為難過我,眼下我又懷了小濤的孩子,婆婆對我就更加好了。各位也都是有孩子的人,有當婆婆的,也有當兒媳的。誰家做事出發點不是為了孩子好?何況我這要是生個帶把的,就可以給小濤傳宗接代了。婆婆怎麽會對我不好呢?大家說是不是這個理呀?”

三言兩語的氣氛突然急轉直下了,大隊長覺得他實在是不該來,來的太魯莽了,無論如何也應該先調查一通。

景書書舉報的時候,自己是對景書書無條件信任的,現在男女有別,總不能說讓景均麗脫下衣服驗傷。再加上當時情景下,婦女委員大會一聽說兒媳婦被打,義憤填膺,紛紛要過來,七嘴八舌一弄七大姑八大姨的來了一堆。

這下大隊長有點騎虎難下的感覺了,“景家婆婆,景均麗,你們家庭的情況我是一直知道的,但是這世上也沒有平白無故的舉報吧,我就想既然有人跟我舉報你們一定也有她的理由吧。你們是不是什麽時候不小心打打鬧鬧被人家給誤會了?”

景家婆婆和景均麗其實都知道,頭一天景書書和郝美麗兩個人為了這事來過一趟,八成就是他們倆人舉報的。

郝美麗嫁的是戚小花家,花姐最怕什麽,最怕的就是兒媳婦要跟她提分家,只要自己篡奪篡奪,再拿點東西做要挾,保證她郝美麗不敢出來說她的壞話。而且郝美麗本人算個什麽東西,又不是戚家村人,戚家村沒人把他當回事兒,一個半路來的知青而已,生了兩個女兒,家庭地位一直上不去,還總想着要出去工作,做什麽先進女性代表,想搞她也就幾句話的事兒。

另一個景書書那就更容易了,給他的病人搞點醫療事故,或者更簡單,她那瘸子爹景大壯,隊裏有名的廢物,還不是被她揪着辮子走。

總之經過缜密的分析,這兩個有可能舉報她的人,她都不怕。

想明白了這一點,再回頭看看自己的二十四孝好兒媳,似乎還真沒什麽怕的了,既然如此,那就要趁勢倒打一耙了,搞得這麽大陣仗,想自己脫了幹系,那是不行的,景家婆也活了幾十年了。欺負小姑娘這種事兒,她還不是幹的如魚得水的嗎?

“大隊長,既然事情是誤會,都澄清了,那麽我倒想問問,到底是誰吃飽了事情沒事幹,來舉報我?是不是衛生所那兩個衛生員?他們搞業績,讓我們當他們的墊腳石嗎?”

衆人恍然大悟:“對哦,誰舉報的來着。”

“是衛生所的景書書,吃飽了撐得沒事幹,以為自己搞了婦産科了不起,那景家婆開刀給她做宣傳呢!”

“景書書,我知道,就是那個野孩子!說好聽點是景大壯不要的女娃娃,說難聽點就是個來歷不明的人,她搞婦産科,行,反正我看病不會找她。”

話題專移速度堪比彗星撞地球,景書書到場的時候,聽到的都是衆人對自己的人參公雞。

不過,再複雜的場子,只要景書書洪亮的嗓門大聲一喝,立馬就能變成景書書的主場。

“我是個寬宏大度的人,辛苦奔忙了大半天,就是為了給我們戚家村婦女幹實事,徹底掃清戚家村存在的陰暗面。怎麽回來以後,反倒聽到的都是對我的斥責?”

景家婆婆正準備出聲跟她讨公道,景書書知道不僅要先發制人,還要一而再再而三一鼓作氣,以免後續勁道衰竭,趁着這大家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空檔,她根本不給人插嘴的餘地,馬上說:“不管你們現在在讨論什麽問題,總而言之,景家婆家暴景均麗是事實存在的。但我只是舉報景家婆冷暴力,并未舉報,景家婆打人。現在這麽多父老鄉親在這呢,我把話說得清清楚楚,以免造成對大家的誤解。”

這時候馬上有人民群衆不樂意了,“搞什麽搞,你是舉報她家暴,又說她沒打人,這不是互相矛盾嗎?”

大家過來看熱鬧,顯然不想看到這樣的場面。不打人還暴力,本來就說不通,再說了就算她這不打人算是暴力吧,但。這沒什麽好扯皮的呀,即便是大隊長,過來也只能語言教育兩番。

鄉親們感覺這番熱鬧算是白看了,以為是一大塊很有些嚼勁的瘦肉,結果仔細一看是一堆骨頭,不僅是骨頭,還早被人舔了一遍,幹骨頭架子,只剩狗能感點興趣了,“無趣無趣”。衆人擺擺手就想回去了。

“景書書,有點腦子的人都聽不懂你在說什麽,麻煩你別再惹是生非了行不?”景家婆還在扮演一個有理有據還替景書書着想的熱心老人的形象。“你爹一個殘廢,留在生産大隊給我們當拖累,白領工分這麽多年。咱們生産大隊對你們家已經夠好的了,你別給臉不要臉,又在那沒事找事,什麽冷暴力?沒打就是沒打。以前沒打過,以後我也不會動手。”

“是是是知道你以前沒打過,以後也不會動手。但景均麗遭受暴力并且有自殘行為的事兒是事實吧,如果這事兒我有證據,你打算怎麽辦呢?”

“景書書,我勸你不要再危言聳聽了,我根本沒有家暴景均麗,你說什麽自殘不自殘我也聽不懂,總之就是沒有這回事兒,今天等大家回家,我就寫一封舉報信,舉報你爹,他成天拖着個拐杖,幹不了普通人的十分之一的活,還白拿0.5個工分,這事太不公平了,咱們現在講究公平正義,你爹這個早就該舉報了。”

雖說現在是共同富裕,但也應該按勞分配,同工同酬,那不同工的人怎能跟別人同酬呢,景大壯一天拄着個拐杖還拿0.5個工分,早就有人看不管了,景家婆提這一點,倒是撓到很多人的癢處了。

景大壯速度比人慢了不止一倍,一個月總共下來能看住的地也就只有別人的1/10,長年累月按別人的一半領工分,那女人們的意見多的是呢。就他那點能耐,随便哪個在家幹活的婦女,每天抽出一兩個小時來也能辦到的事情,為什麽不給婦女們機會呢?這事說明白了就是,大家嫉妒景大壯有這麽一個肥差。

說來也巧,戚家村就好像專門有那麽一塊地,離大家的責任田都非常遠,但面積又特別小,但這塊地方也就奇了怪了,無論春夏秋冬,東西都長得特別旺盛。大家夥要看自家責任田,就要跑到離這塊地五六公裏的地方。要是誰家接管這塊地的話,免不了每天要花兩個小時在路上。而這塊地呢,又離景大壯家的自留地特別的近。景大壯只要出門走個幾分鐘就能去地裏面看看,所以生産大隊理所應當的把這塊地分給了景大壯,雖然明面上沒講是照顧殘疾人,但大家心裏都明白。

其實大家對景大壯的嫉妒不止因為這塊地,還因為景大壯他是個地主,他家後院的空地,經歷了幾次公社和縣裏市裏的測量,地契還是一應俱全沒人收走。

景大壯一直很窮,家裏就一間主屋一間夥房,茅房都只有半間,每天開天窗上廁所,這麽貧窮的家庭地契上寫的面積卻多的吓人,大家嫉妒的牙癢癢。

“大隊長!我的舉報是真實可信證據确鑿的,現在我相信生産大隊,婦女委員會過來,是來調查取證,為弱勢婦女伸張正義的。正好,我再做一次舉報,景家婆當衆對我和我家人言語羞辱,這也是暴力的一種。”

景家婆:“你說啥呢!”

“我說你仗着自己是婆婆為老不尊,欺負景均麗,讓景均麗用藤條鞭打自己,這就是家暴。景均麗滿身的傷,全是證據。”

“胡說!這事兒不存在!大家都是證人,已經過了。”

“你說過了就過了?她身上全是傷,我要是說假話,天打五雷轟。”景書書伸出一只手掌,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要打人,聽到她是起誓,紛紛松了一口氣。

“景均麗,你把你衣服脫了讓大家看看。”別人不知道,郝美麗還不知道嗎?她今天本來在地裏幹活,聽到人們說景均麗的事兒,就急急忙忙趕來了,前面的争鋒相對雖然沒看着,但是,管他三七二十一,讓大家看景均麗的傷不就得了嘛!

她不是土生土長的戚家村人,因此有時候,不關注女人不應暴露皮膚,這種傷風敗俗的事情。

馬上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跟着喊:“對呀,脫呀,脫了不就清楚了嗎?”

小孩子一看熱鬧了,也馬上拍着手嘻嘻哈哈的笑:“脫衣服啦脫衣服咯。”

景均麗一陣臉黑,景家婆非常仁義的站在景均麗前面:“你們還像話嗎?女人的遮羞布只能他男人才能脫。”

“我同意大家看。”一個男人的聲音,衆人這才回頭,人群自動分出一道岔路,岔路盡頭站着一個男人,景濤。“看胳膊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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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進入忙碌的長假,更新可能稍稍不穩定,望讀者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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