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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助理走後,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誰也沒說話, 所長開腔：“既然是新隊長叫的，想必是有什麽事情和我們商議, 咱們也不好耽擱。”

的确，大隊長又不是豺狼惡虎，大家沒必要太過緊張。

郝美麗：“不會有啥壞事吧？”

“就是啊，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會不會就燒到我們身上？”

景書書：“怎麽會, 你們想太多了, 新隊長是外來的和尚，想要在戚家村念經, 第一天如果殺個下馬威，戚家村人肯定不樂意。”

所長：“對，我也是這個觀點。何況，我沒聽說公社對我們衛生所有什麽指摘，我們現在情況很好，你們不要自己給自己洩氣。”

所長一邊說，景書書一邊已經開始收拾東西了。“今天估計是沒有人來挂號了，提前寫個牌子挂門口吧，有事就去曬場找。”

郝美麗屁股底下一陣輕, 也站了起來：“好, 去看看, 說實話, 大隊長長得好生俊俏，我都忍不住多看幾眼呢。”郝美麗的眼中流出了一陣羞澀。

“切，你們女人真膚淺，不過，要說俊俏，那還是戚小白生的俊。”

“就那個憨娃子，長得再俊有啥好的，還不如隊長年輕有為！聽說年紀也不大，二十四五？我反正還沒見過這麽年輕的大隊長。”

“那是你見識短！”

“說的好像你聽過的，我跟你說，我打聽過了，十裏八鄉幾十個生産隊，就沒一個比他年輕的！”

景書書：“好了好了，你們再這樣磨磨蹭蹭的，等會就該新隊長帶着全村群衆等我們了。”

大曬場，上午，正是陽光開始發力的時候，大隊隊員已經搭好了一個臺子。與其說是搭好的臺子，不如說是就地取材，剛好曬場邊緣這塊地勢比較高，也比較平坦，隊員們就放了幾個板凳上去，上面坐着的不是別人，正是戚家村最有威望的，代表民意的戚家三房。

大房戚為國，二房戚為民，三房戚為家。

景書書他們衛生員趕到的時候，大會剛剛開始，新隊長的另外一個助理，不是那個董助理，正在主持會議。這個助理話術挺厲害，剛才在拖拉機那會兒，也是他在替新隊長開路善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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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戚家村的相親，父老們。非常高興看到大家都聚集在這裏，一同歡迎我們的大隊長文大隊長就任。來，大家歡迎！”助理把喇叭遞給剛剛上臺的文副，然後帶頭讓大家鼓掌歡迎。

掌聲很熱烈，隊伍中還有幾個起哄的，戚家村很久沒這麽熱鬧過了，早上拖拉機沒看過瘾，這會兒大家還心潮澎湃呢。

“各位父老鄉親們，大家好，我叫文瑞豪！雖說我的名頭是大隊長，不過，我希望鄉親們不要把我當一個官，來看待，我來之前就聽說，戚家村的民風特別淳樸，各位鄉親們都特別平易近人，平易近人就是跟家人一樣的意思，今天我過來，見到各位，果然，我聽說的都沒錯。今天起，咱們就是鄰居，就是鄉親，以後村裏無論啥大事小事，都找我，找生産隊，我擔心一個人的力量太小，我還帶了兩個助手，我們一定讓村民過上更幸福的生活。”

文瑞豪轉身，看了看早早就坐在臺上的三位：“其實，我來之前，也了解到一個情況，那就是我們戚家村一直以來都是個民主的村子，所以我想，臺上三位應該就是代表民主的戚家三房？”文瑞豪禮貌地鞠了一躬：“向各位前輩致敬，感謝你們一直以來的努力，以後也請多多指教。”

戚家大房戚為國轉頭給二房使了眼色，二房戚為民站了起來，給文瑞豪回了個揖禮，文瑞豪忙上前：“不敢當不敢當。前輩請坐。”

戚為民坐了下來，氣勢不減的說：“咱們三房，向來都是戚家村民意的代表，因此呢，我們今天坐在這裏，其實就是代表村民來歡迎你，也順便看看，咱們新的領導人是不是符合領導咱們的條件。”

文瑞豪：“不只是今天，只要我在戚家村一天，每一天我都接受來自村民們的考核。”文瑞豪回答這句的時候，并沒有對這三房，而是轉向了全體村民，好像這個誓言只是給村民們的。

景書書覺得很有趣，三房本想給文瑞豪一個下馬威，沒想到文瑞豪很巧妙的轉移了。轉到村民身上，無形中有點架空三房的意思。

景書書再看三房，也解讀出很多意思，二房看上去像是大房的狗腿子，三房一副超然世外的表情，這個戚為家就是戚小白的爹吧，年紀不知有沒有五十，身體強壯的很，儀态也很好，比二房那個狗腿子看上去精神很多，外形，精神都能看得出戚小白的影子。

大房顯然是有備而來，一副虎視眈眈的模樣，景書書想起來何春濤就是她兒媳，王愛菊就是他老婆，不知這個人記仇不。

大房戚為國站了起來，帶頭鼓掌：“不錯不錯，文隊長年輕有為，也會說話，辦事想必也不差，戚家村以後會在我們的共同管理下，越來越好。”

文瑞豪不便反駁，微微點頭。

“不過，趁着今天這個機會，村民們都在，我們也有一些事情需要解決一下。”

文瑞豪伸出手掌：“您說您說。”

戚為民站了起來，扶六十五歲的哥哥坐回座位，“我來代表大哥說兩句。大家都知道，戚家三房和生産大隊一起共同管理戚家村，一直以來都管理的很好，戚家村這麽多年以來，從來沒有給公社或者縣裏拖後腿，丢人，今後，剛才我們也讨論過了，戚家村的管理方式還是始終如一，平時，大隊長您盡可發揮，但遇到大事，必須經過三房的同意。”

文瑞豪：“這個來之前公社已經通過氣，沒問題。”

戚為民繼續說：“對，這個當然沒有任何異議。哦對了，文隊長可能有所不知，戚家村三房需使用共同印章，共同印章一起按下去，才有效力。但現在三房都在，印章卻被之前的大隊長收回了，現在既然已經舊人換新人，我想共同印章也沒必要再由生産隊管理了，應該歸還戚家三房。”

景書書暗暗好笑，笑話，一個堂堂管理員竟然被收走了印章，這就像皇帝被人收了玉玺一樣，要不是犯了大錯，能被收嗎？要不是付出代價，能換回？戚為民說的有趣，竟然說舊人換新人，所以可以歸還了，真是令人忍俊不禁。

文瑞豪：“小董，是不是在社員整理的的那些東西裏？”

小董就是今天去衛生所叫衛生員的那個助理：“沒錯，隊長，東西都在這裏。”小董拿來一個盒子，文瑞豪打開盒子從裏面掏出一個醒目的紅色印章，文瑞豪打開印章的蓋子，三分之一個圓圈赫然在目。

景書書看得分明，原來共同印章還真是三分之一個印章。

文瑞豪：“請允許我隆重的歸還這枚重要的印章，”文瑞豪把印章雙手舉高，放于大房的面前，他來之前是做過功課的，知道該還給誰。“以前的事，既往不咎，從今天開始清零，大家一起帶戚家村奔向跟好的未來。”

既往不咎，像是一扇無形的巴掌，扇在了大房的臉上。不過大房畢竟是大房，年紀擺在那裏，人也老道，面不改色的接受了文瑞豪手裏的印章。

文瑞豪自帶一個公文包，由助理小董拿了上來，裏面有一份紅頭文件，“我的就任，和共同印章的歸還，這兩個事項已經辦理完畢，接下來……這個紅頭文件請允許我代表縣裏，宣讀一下。”

臺下已經開始竊竊私語。

三房顯然也有點驚訝，怎麽還有紅頭文件？他們不知道的內容？

文瑞豪中氣夠足，手裏拿着喇叭心也不慌，無論臺下如何讨論，他的聲音永遠是主旋律。

“關于我市擴充醫療系統的若幹建議。全國衛生會議近日在中央召開，疾病防治，基層看病問題為兩大核心要點，在此號召和動員各鄉鎮，人民公社，生産大隊，生産隊衛生系統積極參與其中，目前屬于經濟困難時期，但人民健康依然是重要課題，現號召各單位自發建設衛生系統，并開展投入少，收益大的醫療模式，歡迎各村鎮生産隊積極響應，互相幫助互相學習，并互相競争，創造出一條新路子，做表率……”

文瑞豪巴拉巴拉的念了一大堆，不少農民已經開始打瞌睡了，竊竊私語又變成了互相詢問：“說的啥意思啊？”

景書書在臺下已經聽得相當明白，他和幾個衛生員互相看看，已經理解為什麽文瑞豪這個大隊長要叫他們來了，衛生系統要改革啊，這是大事，戚家村就這麽一個衛生所，不來能行嗎！

又過了很久文件內容終于念完了，文瑞豪說：“鄉親們聽了，可能有點不理解，這個文件的意思，是希望生産隊能夠創新出一條路子，擴大建設衛生所，做得好的，縣裏會有表彰。我也是剛來，早就聽說了咱們戚家村衛生所今年發展的突飛猛進，醫療水平有了顯著的提高，公社點名表揚，因此，這個活動我想替咱們戚家村報名，這是個機會，做得好，以後我們就是全縣的帶頭村。今天大家都在，就是想聽聽大家的意見。”

文瑞豪想發展衛生所？好事啊，有了大隊長的支持，所有衛生員都覺得未來更光明了，他們正是求知若渴的事情，要是隊裏能批點經費，郝美麗早就想購買一臺檢驗設備了，以後驗血也能自己操作了，還能學習使用儀器……

景書書看向所長，所長也一臉興奮：“原來找我們來，是好事兒啊！”衛生員們個個笑逐顏開。

這也是為每一個村民着想啊，是好事。誰不想看病的時候方便，準确。

“不行，我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