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什麽時候讓我抱曾孫？——爺爺我努力

昨天晚上又下了小雪，這個寒冷的冬季，今年下的雪已經有第四場了。

周祁衍下了車，直接走進了前面的胡同裏，周圍的雪都已經被環衛工人打掃幹淨，空氣中漂浮着的氣息都是冰冷的，他等着自己身上的煙味兒散去了之後，才邁開長腿朝着前面的小胡同口走去。

有段時間沒有過來了，最近也确實是很忙，門口有兩棵梧桐樹，不過這個季節，光禿禿的樹枝上，垂着的都是冰凍了之後的雪，周祁衍擡手，敲了敲門，很快就有人來開門，是一個大概有60幾歲的老人，頭發發白了，不過人還是挺精神的，一見到周祁衍，先是一愣，很快就反應過來，“少爺，少爺來了。”

“老爺，老爺，少爺來看您了，少爺來了——”

“五叔。”周祁衍笑了笑，聲音是不同于面對外人的時候，那種冷硬疏遠，是真正放下了身段的那種溫和随意，“好久不見你了，你身體還好麽？”

“好好好，少爺，您這麽突然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不然我好讓家裏的傭人準備一點吃的，我現在就讓人去準備準備。”

“別那麽麻煩，我就是順道路過了這邊，過來看看爺爺。”

“那少爺，先進來再說，外面冷的很。”

周祁衍點點頭，側身走進了正門口，被他叫五叔的老人關上了門，兩人走進了院子，一進正廳，撲面而來的除了暖氣，還有滿屋子的裝修擺設，都是古色古香的，老人站在盆栽面，手中還拿着剪刀，剪刀了周祁衍，這才放下，笑吟吟的走過來，“怎麽突然來了？”

“過來看看您。”

周祁衍在玄關處換了鞋子，又摘掉了圍巾和手套，外套，交給了一旁的五叔，爺孫兩人雖是許久不見面，但是兩人之間的氣氛，卻是如同每一天都會見到交談一樣的親密。

周展旗今年都已經是68歲了，退休已經有好些年頭，年輕的時候，是在高院做檢。察。官的，他的名譽地位非常的高，哪怕是退休之後，還是被人尊重。

“家裏都還好麽？”

每次周祁衍過來，周展旗都會先問這麽一句，周家的人大概骨子裏都有這樣的傳統——對于自己的家庭觀念和态度都是非常的看重。

“挺好的。”

傭人端着茶水上來，周祁衍端起茶杯淺淺的抿了一口，周展旗看着孫子，慈祥的笑着，“祁衍，你剛剛是不是在外面又抽煙了？”

周祁衍笑了一聲，“爺爺，有那麽明顯麽？”

“你是我的孫子，是周家那麽多的孩子之中，我最最喜歡的一個孩子，我可能不能談得上有多了解你，不過這麽點東西，我還是看得明白的。”周展旗過來，伸手拍了拍周祁衍的肩膀，那上面，竟還真的有一點的煙灰，也不知道是如何沾到西裝的肩上的。

“爺爺的視力很好。”

周展旗呵呵了兩聲，“我可不是懷疑你來看我的目的，但是我知道，你也不是閑的沒事幹的人，說吧，來找爺爺有什麽事？”

很多時候，周祁衍确實是會有這樣的感覺。

自己和父親的關系，還不如和爺爺的親密。

大概也是因為這樣，所以他才會心甘情願的背負着那麽多的事，不管是有多麽的重，抗在了肩上，就沒有動過其他的念頭。

只是現在……

“爺爺。”

周祁衍交換了一些疊着的長腿，擡起眼簾看着周展旗，在老人慈祥的面容下，低沉卻又堅定的說：“我遇到了一個女孩兒。”

周展旗挑了挑眉，大概是2秒鐘之後，又笑了起來，就是沒有開口說話，只是等着周祁衍繼續說下去。

周祁衍在外面的商場上如何的雷厲風行，讓多少的人對他忌憚三分，可在自己的爺爺面前，還是會流露出自己內心深處，那些最真實的感覺。

不過已經37歲的男人，談不上因為這樣的事情，而表現出來的不自然，他語氣平穩，腦海裏閃過那張，稚嫩青澀，卻又透着無限的活力朝氣，一颦一笑，都可以給他太多感覺的臉蛋兒，他的眸光，似乎是變得越發柔軟，連聲音都是——

“她讓我很有感覺，這種感覺，我不記得自己的人生之中，是否有體驗過，很陌生，有時候連我自己都無法駕馭的那種感覺，也讓我覺得害怕。爺爺，您知道麽？我也會有害怕的時候，我害怕的是，自己情難自禁的靠近她，卻是會給她帶去很多她不能承受的磨難。我一直都認為，自己這一輩子，或許也就是這樣了，其實人生在世，就不可能是個單獨體，人之所以是群體，能夠體會到群體帶給彼此的那種信賴、依靠，當然，還有彼此之間的算計，背叛。我記得小時候，您和我說過的一句話——想要得到什麽，總也會伴随着失去。”

周展旗點點頭，老人的手顯得有些瘦，手背上面的皮膚也不如年輕人那般的白皙光滑，他的手指輕輕的撥弄着杯壁，雖已經上了年紀，可姿态之中透出來的韻味，依舊是神聖不可侵犯，周祁衍在很多方面，就是随了他年輕的時候的樣子。

“想要得到什麽，總也會伴随着失去，這句話，說出來，誰都能夠明白，可真的要去做了，未必是人人都可以做的好的。不過爺爺對你很是放心，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其實你不需要為了爺爺隐忍，爺爺都這把年紀了，你說我還有什麽是看不開的？”

他頓了頓，忽然很有興趣的樣子，“倒是那個女孩兒，你來告訴爺爺，是個怎麽樣的女孩兒？能夠讓我們祁衍這麽上心，要不什麽時候帶我見見？”

“過段時間，我帶她來見您。”

“那你得提前告訴我，別搞突襲，我也得打扮打扮，不然怕會吓壞了小姑娘。”周展旗半開玩笑的說着，突然又問：“幾歲了？”

“24。”

“還很小，祁衍，如果真的決定要了人家小姑娘，就得好好保護着，不過我看你這都37了，她能看上你麽？”

周祁衍挑起的長眉微微一頓，片刻之後，手指緩緩的拂過自己的唇角，嘴角的笑意，意味深長，“爺爺，您也別這麽嫌棄您的孫子。”

“不嫌棄，你就是我年輕時候的翻版。”老人說着，伸手指了指正廳上挂着的一張幾十年前的結婚合照，照片上的周展旗的确是英俊潇灑，邊上的那個女人，笑的明眸皓齒，他看着自己已過世多年的妻子，眸光無限柔軟，沉默了片刻之後，才輕聲說：“孩子，爺爺最開心的，就是你能在遇到喜歡的女孩兒之後，過來告訴我，你想做什麽，就去做，不要顧忌爺爺，我都能夠明白。我現在最着急的是，等着你的孩子，讓爺爺有生之年，可以真的抱上曾孫。”

周祁衍抿了抿唇，低沉的嗓音，只別有深意的吐出3個字，“我努力。”

※※※※※

周祁衍從周展旗那邊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

他沒有過夜，第二天一大早還有個會議，所以必須要趕回A市。

周展旗住着的地方，是距離A市差不多有3個小時車程的小城鎮上，這個房子其實是周祁衍的奶奶的老家，她去世之後，爺爺就一直都住在那邊。

開了一個多小時的車，周祁衍的手機響起來，他看了一眼，儀表盤上丢着的手機屏幕上面，來電名字是徐遠東，這個時間，他突然給自己打電話，肯定是有什麽重要的事。

周祁衍摁下方向盤上的接聽鍵，“什麽事？”

“周先生。”徐遠東的聲音有些急，“您現在在A市麽？這邊晟少爺出了點事，目前人在警局。”

“警局？”

周祁衍蹙眉，沉聲問：“出了什麽事？”

徐遠東長話短說，“我調查了一些簡單的情況，是晟少爺和人打架，是因為姜老師的關系。晟少爺和姜老師約好了，晚上一起吃飯，他還把酒店的餐廳都給包場了，結果，好像也是因為姜老師的關系，和人發生了點口角，最後還動了手，不過對方有5、6個人，晟少爺自己也受了傷，姜老師好像還……”

“她怎麽了？”周祁衍捏着方向盤的手，倏的收緊，男人緊蹙的眉峰，也變得很是鋒銳。

“姜老師也受了傷……”本來就知道周先生對姜老師很重視，現在情況這樣，徐遠東不自覺的捏了一把冷汗，卻也不敢有絲毫的隐瞞，“我剛剛看到她了，臉有點紅，應該是……被人扇了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