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如果我死了，你會難過嗎？

“我……只是……過來找你……有事情想要和你說。”被席鈞焱用那種冷漠的像是刀子的目光看着，心髒的位置一陣緊縮，我壓下心髒的疼痛，深呼吸一口氣，故作冷靜道。

“你有什麽事情找鈞焱？必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慕秋瓷，你還真是不要臉，你都和席鈞焱離婚了，現在還想要攀着席鈞焱不放？”媽媽在一邊異常惡毒和尖銳的朝着我怒罵。

我聽着媽媽的謾罵，手心一陣顫抖。

“阿姨，你先去病房陪着柔柔，這裏我會處理。”席鈞焱的眉心皺了皺，他淡薄的看了媽媽一眼，聲音平緩有力道。

媽媽原本還有些不情願的卻也沒有說什麽，只是狠狠的看了我一眼之後，才扭着腰身，離開了這裏。

看着媽媽離開，我才朝着席鈞焱走進。

那些圍觀的人，已經被疏散了，席鈞焱轉身，往身後的走廊走去。

看着席鈞焱冷漠的俊臉，我不由得跟上了席鈞焱的步子。

“說吧，有什麽事情。”

到了一處異常安靜的走廊邊緣，席鈞焱靠在窗子邊上，從口袋裏摸出了香煙，瞅了一口煙之後，吐着煙霧，面無表情的掃了我一眼說道。

我看了席鈞焱一眼，咬唇道：“你能不能……放了蘇漾他們。”

“這件事情，是我不好，我會和慕柔道歉，蘇漾他們是無辜的，請你……不要牽連他們。”

“只要你去和慕柔道歉，我自然不會為難他們。”

席鈞焱冷冰冰的掃了我一眼，譏诮沉冷道。

我看着席鈞焱涼薄的眸子，隐忍着想要哭的沖動，微微點頭道：“好，我答應你，我會去和慕柔道歉，一切都是我不好，我下賤，我心思狠毒，我推了慕柔，讓慕柔流産，一切都是我慕秋瓷的錯，請不要牽連任何人。

席鈞焱繃着臉，眼神犀利道：“走吧。”

他轉身，朝着前面走。

我看着席鈞焱冷酷殘忍的背影，想到他溫柔的吻着我的樣子，想着他将滾燙的唇瓣，貼在我的唇角，缱绻叫着我慕秋瓷時候的樣子。

那個樣子的席鈞焱，很溫暖……

可是，現在的席鈞焱，很冷……

那種冰冷，是從身體穿透靈魂的冷。

“席鈞焱，我愛你，是不是錯的？”

我蹲下身體，捂住自己的臉，呢喃道。

席鈞焱沒有回答我，因為他沒有聽到。

我狼狽的擦幹滾落在兩頰的眼淚，勉強的起身跟了上去。

慕柔技高一籌，我終究，還是輸給了慕柔。

我進去慕柔病房的時候，席鈞焱坐在慕柔的床邊，動作溫柔的喂慕柔喝湯。

慕柔一臉柔弱的擡起眼眸，看了站在門口的我一眼，佯裝柔和道：“姐，你怎麽過來了？”

“還不進來給柔柔道歉。”

婆婆站在一邊，對着我厲聲道。

我的心口，一陣顫動。

病房內，站在婆婆，媽媽，還有爸爸，甚至還有席老爺子，還有爺爺。

他們一個個都看向我，臉色帶着冷漠的盯着我。

連唯一喜歡我的席老爺子，對我的态度都冷漠幾分，大概他也以為，慕柔的流産，是我刻意造成的，對我很失望吧？

慕柔眼底劃過一抹得意和陰毒的光芒，雖然消失的很快，我卻還是看到了。

我的心髒，有些沉悶難受。

我邁着步子，朝着慕柔走過去，慕柔冷笑的掀起唇角，面上卻帶着低柔和無奈道：“姐，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沒有怪你，真的……一切都是我不好，是我……不應該搶走鈞焱，你和鈞焱原本好好的，都是因為我的出現，才會……”

“柔柔，這件事情怎麽可能怪你？是慕秋瓷這個女人心思狠毒，乖，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的養好自己的身體，別的事情，什麽都不要管。”婆婆在一邊對着慕柔安撫道。

“可是……”慕柔一臉梨花帶雨的擡起頭，看了婆婆一眼，表情異常委屈和不安。

婆婆冷冷淡淡的掃了我一眼，惡毒道：“慕秋瓷，你還愣在那裏做什麽？過來給柔柔道歉，柔柔的孩子是被你弄沒的，難道你連一句道歉都沒有？”

我掐住手心，直到手心的位置，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讓我混沌的大腦可以更加的清楚一點。

我邁着僵硬的步子，一步步走進慕柔，垂下頭，縱使不甘心，我又能夠如何？

“對不起，是我……不好，我惡毒，我和你還有死去的孩子，說對不起。”

“你以為就這個樣子就可以？你害死了我的外孫，給我跪下。”

爺爺擡起拐杖，重重的打在我的小腿上，我吃痛的嘶了一聲，雙腿一屈，整個人便跪在了慕柔的面前。

我臉色泛白的看着爺爺那張冰冷厭惡的臉。

從小大大，爺爺都是用這種目光看着我，充滿着厭惡，仿佛我是什麽肮髒的垃圾一樣。

明明都是他的孫女，可是慕柔卻能夠得到他的喜愛，我卻得不到。

“你這種人，真不應該活在世上，害人害己。”

爺爺渾濁的眸子，滿是陰毒和冰冷，刺痛了我整個身體。

我屈辱的跪在地上，雙手用力的握緊成拳。

慕柔靠在席鈞焱的懷裏，冷眼旁觀的看着這一切。

看着我被爺爺這個樣子對待的時候，慕柔的眼睛閃爍了些許的光芒，原本就明豔的唇角，此刻更是彎起一抹我看不懂的弧度。

……

我的一跪，被放上網上，有人同情，有人謾罵，還有人拍手叫好。

我拖着疲憊的雙腿，從醫院走出來的時候，差一點被車子撞到了，好在有冷焱扶着我，我才幸免于難。

冷焱目光沉凝的松開手，對着我恭敬道：“需要我送你回去嗎？”

“不……謝謝。”我搖搖頭，感激的看着冷焱。

我又怎麽好麻煩冷焱？現在我的名聲這麽差，指不定又會出現什麽惡毒的字眼。

我已經沒有辦法繼續承受了。

告別了冷焱之後，我便一個人在街上亂逛。

漸漸的，下起雨，薄薄的細雨，纏綿的落在我的身上。

我伸出手，精神恍惚的仰起頭，看着頭頂的天空，頭發濕漉漉的，濕氣萦繞在我整個身體。

慕秋瓷，你還有什麽？什麽都沒有了。

家沒有了，愛也沒有了。

這個樣子活着，真的……有些痛苦。

如果……可以死了的話？

腦子裏，突然滋長了一股瘋狂的念頭，我突然覺得自己很累，如果自己死了的話，是不是，就不會這麽累了？

席鈞焱，如果我死了……你會難過嗎？

我站在馬路上，任由越來越大的雨，将我整個身體包裹。

第一次，體會了一種絕望，絕望到，你想要自殺的境地。

我看着不遠處的車子，慢慢閉上眼睛，只要那輛車子，朝着我撞過來，我就可以完全的解脫。

不會悲傷，不會難過，不會有那種錐心的疼痛。

“撕拉。”尖銳刺耳的剎車聲，劃過我的耳膜，特別的尖利，我感覺自己的太陽穴，都因為這個聲音，弄得一陣顫抖。

“慕秋瓷，你找死。”一聲暴戾的咆哮，劃過我的大腦，我慢慢睜開眼睛，刺目的車燈下，我看到一抹黑影，朝着我走進。

來人穿着一身黑色筆挺的西裝，頭發被雨水打濕，邪肆冷酷的鳳眸，蕩漾着一層森冷刺骨的光芒，他陰狠的眯起寒眸，冷冰冰的對着我怒吼一聲。

“真好，在死之前，還能夠看到你。”

我無力的擡起雙手，想要去摸席鈞焱，眼前一黑，卻什麽都看不清楚了。

我以為，自己肯定會碰到堅硬的地面，卻不想，一雙手，抱住我的腰身，我微微開啓的眼縫，看到了席鈞焱那張俊美甚至好看的臉。

席鈞焱……我很痛苦，你知道嗎？

……

“鈞焱，你說，你究竟是怎麽想的？既然你這麽讨厭慕秋瓷，幹嘛要救她，讓她自生自滅就可以了。”一道輕佻玩味的聲音，在我耳邊附近響起。

“給我閉嘴，幫她打針。”

又是一聲熟悉的暴虐，隐隐透着一股不耐和沉悶道。

“哎，你說你……真是何必？不要告訴我，你是念及和她三年的夫妻情分，我可不相信，你會這麽善良？”

“蕭冷，你在多說一個字，信不信我将你從這裏扔出去。”

“啧啧，脾氣怎麽這樣啊？還是不是好朋友了？要我的時候就讓冷焱過來請我，傷治好之後，便将我随便一扔？什麽人呢？”

“你是不是想要我将你的嘴巴用針封起來？”

“不敢，我這就給她打針。”

我無力的睜開眼睛，看到正在給我打針的蕭冷，蕭冷見我醒了，将一張輕浮的俊臉靠近我，笑嘻嘻道：“慕秋瓷，你醒了？還記得我不？”

我怎麽會不記得蕭冷？他是席鈞焱的大學同學，和席鈞焱的關系很好。

可是，此刻的我，渾身無力，根本就沒有辦法回答蕭冷的話。

我蠕動了一下嘴唇，想要喝水，蕭冷已經被人拎起，扔到一邊。

“想要什麽？說？”席鈞焱冷冰冰的臉印入我的眼簾，他面目沉冷的掃了我一眼，以一種命令的口吻朝着我命令道。

我怔忪的看着席鈞焱冷冰冰的俊臉，無力的擡起手，伸向了席鈞焱。

席鈞焱似乎被我的動作刺激了，身體一僵，面色沉冷的盯着我看。

我沒有理會席鈞焱的目光，只是啞着嗓子，呢喃道：“鈞焱……鈞焱……”

我以為，自己在做夢，席鈞焱讨厭我了，我害了慕柔的孩子，席鈞焱肯定厭惡我了。

他不會理我的，哪怕我躺在馬路上，備受欺淩，席鈞焱都不會看我一眼。

可是，我還是舍不得席鈞焱……怎麽辦？

我很傻，真的……很傻。

“喜歡你……怎麽辦？有什麽辦法……可以不要喜歡你？”

我用力的攀着席鈞焱的身體，抱住他精壯的腰身，将臉埋進他的懷裏，喃喃自語道。

席鈞焱沒有說話，只是任由我抱着。

窗外的雨，很清脆，那股雨滴的聲音，卻讓我，越發的想要睡覺。

我被席鈞焱熟悉狂肆的氣息包裹着，忍不住，再次睡了起來。

恍恍惚惚，沉沉浮浮，不知道睡了多久，睜眼，便看到了席鈞焱那張俊美無暇的臉。

他見我睜開眼睛，下颔的肌肉繃緊，優美寡淡的薄唇，冷淡的掀起：“喝水。”

我無力的張口，任由席鈞焱喂我。

我喝完之後，席鈞焱便将杯子放在一邊，聲音冷冷淡淡道：“喝完了就好好睡一覺，蕭冷說你只是發燒，現在燒已經正在退，休息一會，就會好。”

聽了席鈞焱的話，我無力的點頭，吸了吸鼻子，呢喃道：“嗯，我……知道的，謝謝你。”

席鈞焱沒有理會我，只是起身離開了這裏。

我看着席鈞焱離開的背影，閉上眼睛。

過了一會，又有人進來，我以為是席鈞焱，滿心歡喜的睜眼，卻看到進來的管家。

管家端着一碗燕窩，放在我床邊的位置，聲音透着一股刻意的冷淡：“慕小姐為了糾纏少爺，真是煞費苦心。”

席家的人都不喜歡我，上至婆婆，下至管家傭人。

他們都覺得我配不上席鈞焱，而我卻當了席鈞焱三年的妻子。

我用力的掐住手心，平靜低柔道：“謝謝。”

管家冷冷淡淡道：“這種事情做多了，就會讓人厭惡的，老爺子現在也對慕小姐你很不滿意，畢竟慕柔小姐肚子裏的孩子，老爺子也是很希望出生的。”

管家扔下這句話，徑自離開房間。

我自嘲的笑了笑，睜着眼睛，看着頭頂的天花板。

慕柔，你這一招，果然夠狠。

……

翌日，我沉浮的身體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床上放着幹淨的衣服，應該是給我換洗用的。

我從床上爬起來，換上衣服，洗漱完便離開這間房間。

我走下樓，看到管家正在指揮傭人工作，見我下樓，管家冷冷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揮手讓面前的傭人離開之後，便朝着我走進。

“早餐已經準備好了，請慕小姐你吃完之後，立刻離開這裏，要是夫人等下回來看到你，只怕會很不開心。”

婆婆昨晚沒有回來，估計又和那些貴婦去搓麻将了。

她沒有什麽愛好，最大的愛好就是購物，美容，搓麻将。

我沒有将管家冷冰冰的話放在心上，淡淡的點頭，往餐廳走去。

桌上已經放了早餐，我坐下之後，喝了一口牛奶，拿起一邊的刀叉吃了一點早餐，看着對面的主位，不由得發呆。

席鈞焱吃了早餐嗎？還是已經去醫院陪慕柔了？

想到席鈞焱對慕柔那種溫柔，我的心中，泛着一股難以言喻的難受。

我正看着手中的早餐發呆的時候，樓梯的位置傳來一陣腳步聲。

我立刻放下刀叉，起身走出餐廳。

剛走出餐廳，便和剛要下樓的席鈞焱四目相對。

席鈞焱冷冷淡淡的掃了我一眼，面無表情道：“已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