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2)
趟茅房了,一大早上吃下去的東西全都拉了出來,娘兩個這會兒面色蠟黃蠟黃,腰膝酸軟,正歪在炕頭上哼唧呢。
踏進了院門,顧章就把木盆放地上,蘇若離上前晾起了衣賞。
顧章耳內聽得堂屋內一聲高一聲低的叫喚,吓了一跳,忙進屋看去,見羅氏和二妹兩個躺炕上奄奄一息連話都說都沒力氣說了。
他忙問怎麽了,羅氏身子酸軟的不想說話,顧墨連忙告訴他因由,顧章狐疑地瞅了瞅他娘和二妹,有些摸不着頭腦。
怎麽才出去個把時辰,娘和二妹就拉成這樣?
正想着要不要到鎮上請個大夫來看看,籬笆院門卻被人給推開了,走進一個身子渾圓、臉盤富态的中年婦人來。
那婦人自來熟地搖着帕子走近前來,見了蘇若離,就笑着點頭:“章兒媳婦倒是勤快,一大盆衣裳都洗出來了。”
蘇若離也不認識她是誰,不過聽她口氣也猜個八九不離十。這婦人怕是顧章的二嬸子張氏吧?
她怕開口叫錯了人,就沖那婦人點頭笑了笑。
那婦人也不理會,徑自進了屋裏。一見到羅氏和顧梅娘那副樣子,就跟見了鬼一樣大呼小叫起來,“呀,大嫂,大侄女兒,昨兒見你們還面紅唇潤的,怎麽今兒就成了這個樣子了?是不是病了?”
羅氏哼哼唧唧有氣無力地不想說話,顧章只好對那婦人道:“二嬸,我娘和二妹拉肚子呢。”
“敢怕是吃壞了東西了吧?”張氏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就往炕邊的飯桌上望去。
桌上除了幾個碗碟,并沒有飯食。
不經她這麽提醒還好,一經提醒,羅氏立即就炸了毛,強撐着身子半坐起來,伸頭就往院子裏罵:“殺千刀的小蹄子,是不是想毒死我們母女兩個?早飯是你做的,我們先時還好好的,吃了早飯就拉成這樣了?哎喲……疼死我了……”
她正罵得興頭,肚子又疼起來,只好挪步抱着肚子往茅房裏跑。
張氏望着一向姿态妖調的羅氏這麽一副尴尬樣子,不覺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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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章倚在門框邊兒上,雙手抱胸,修長的手指若有若無地摩挲着下巴,朝張氏冷聲說道:“二嬸,有些話說的時候要多想想,不然會引起誤會的。”
張氏半老徐娘,平日裏就是個挑事精,聽了顧章這晚輩人的話自然不買賬,皮笑肉不笑地問道:“大侄子說的什麽話?嬸子聽不懂。什麽叫有的話不能說?嬸子是個粗人,想什麽說什麽,不知道哪句話說錯了,大侄子行行好,給嬸子指出來。”一副我就是要說,說了你又待如何的樣子。
顧章正待要說什麽,顧梅娘又捂着肚子匆匆地跑往茅房了。
羅氏唉聲嘆氣弓着身子從茅房裏出來,顧章想要上前去攙她,卻被她一把給拍掉了手,中氣不足地罵道:“你媳婦想毒死我們娘倆,你還裝什麽好人?”
顧章眉頭不由一緊,眼神冷冷地盯着張氏,要不是這婦人多嘴,她娘怎麽會這麽想?
這個風浪絕不能讓他娘掀起來,不然到時候麗娘的日子還能過嗎?
他臉上的神色如冰,語調更是冷得令人牙關上下打顫,“娘,我們都是一塊兒吃的早飯,怎麽我們就沒事兒?你說是麗娘下毒,有何憑證?無憑無證地就要誣賴好人嗎?”
“我誣賴?”羅氏憤憤地扭頭瞪着這個大兒子,好像不認識他一樣,“我和你二妹吃過早飯沒多久就拉開了,不是早飯有問題會是什麽?早飯是你媳婦做的,不是她下毒是誰?老大,你講話可得憑良心哪!”
蘇若離晾完了衣裳,才笑眯眯地過來。
十五章 借點銀子
更新時間2014-9-17 19:10:18 字數:2219
羅氏在妯娌張氏的“好心”提醒下,愣是一口咬定蘇若離就是那個下毒害了她們母女的人。
蘇若離卻還不緊不慢地微笑着走了過來,這副從容的氣度,讓顧章不由心生好感。
這份從容、這份淡定,一點兒都不像家裏窮得二兩銀子賣給他家沖喜的人,倒像鎮上大戶人家的小姐,不,比大戶人家的小姐似乎更雍容!
那一身月白的素裳似乎遮不住她滿身的華光,一步一步走來,步步生蓮!
不經意間,顧章的眼神落在了蘇麗麗的臉上,蘇若離擡眸時,恰恰和他對上,兩人會心地一笑,各自別開。
羅氏一看大兒子和兒媳婦在這個當口兒還能眉來眼去笑得出來,絲毫不拿她拉肚子當回事兒,不由大怒起來。
張氏是把架橋撥火的好手,又慣會察言觀色,見羅氏臉上動了真氣,眼神閃爍了兩下,輕笑道:“嫂子,你都拉成這個樣子了,還是找個大夫來瞧瞧吧?大侄子怎麽還站這兒?不趕緊到鎮上去?”
一語正中羅氏的心懷,只是一擡眼瞅着大兒子那副冷淡的模樣,羅氏又來了氣,哼哼兩聲,恨恨地說道:“如今這家裏已經沒有規矩了,媳婦要毒死婆婆和小姑,兒子還抱着胳膊站那兒看趣兒。嗚嗚,我活着還有什麽意思?”說着,用袖子蒙住臉,淌眼抹淚起來。
顧章眉頭皺了皺,眼神像刀子一樣掃過張氏的臉。
這個婦人,唯恐天下不亂,跑別人家瞎攪合什麽?
張氏被他冷冽的目光看得身上有些發毛,心知這人定是看透了自己的心思了。
只是她舍不得離開,還有好戲沒看呢。老大一家最好鬧個天翻地覆,她心裏才舒坦呢。
蘇若離輕笑着走到羅氏面前,拿開她蒙臉的衣袖,曼聲道:“婆婆,你身子不受用,說些狠話,媳婦也能理解。只是不是媳婦做的事兒,媳婦不敢承認。早飯我們都吃了,為何偏婆婆和小姑拉肚子?”
羅氏嫌她礙眼,甩了她一下,又蒙住了臉。
蘇若離不急不躁神色不變繼續說道:“婆婆,說話要有憑證,媳婦嫁給了相公,自然是顧家的人,怎麽會做這種事情?要是有害你的心,何不做得人不知鬼不覺的讓你們一命嗚呼算了,犯得着僅僅讓你們拉拉肚子嗎?”
不管羅氏信不信,反正在顧章面前她得摘開身來。壞事要做,好媳婦也要維持!這才是做人的最高境界啊。
顧章從她臉上收回眸光,瞅着羅氏那個樣子,心裏又急又惱,扭頭就要轉身出去。
蘇若離忙拉住他問道:“相公去哪兒?”
顧章就道“去請大夫!”
誰都知道,顧家村并沒有大夫,請大夫得到鎮上去,一來一往車馬費要管,再加上診資,沒有幾百錢是辦不下來的。
蘇若離望望兩手空空的顧章,不由哂笑,“相公就打算這麽空着手走着去?”
顧章前行的腳步一滞,尴尬地轉身,不安地攥了攥拳頭,“先找大夫來再說,銀錢先欠着,等我砍了柴賣了再還。”
砍柴?一擔柴禾能賣幾個銅板兒?
蘇若離輕笑起來,顧章的臉莫名地紅了。
羅氏卻在此時大叫起來,“哎喲,痛死我了。老大你還磨蹭什麽啊?沒銀子不會去借嗎?”一邊又回頭埋怨老頭子顧鴻鈞,“都是你這個老不死的,一輩子跟着你過得什麽日子喲。”
又瞪着面前的蘇麗麗豎眉罵道:“小賤蹄子,要不是買你花了二兩銀子,至于看個病都沒銀子嗎?”
這是屬狗的啊?怎麽誰都罵上了?
蘇若離翻了個白眼,依然輕笑,“相公莫急,先借了銀子來再說。”
顧章眉頭一緊,唇角抽了抽,上哪兒借銀子去?給他爹治病的時候,整個顧家村能借的都借遍了,誰家還會借給他?
看出他的急躁來,蘇若離伸出纖纖食指點了點正靠門看熱鬧的張氏,“二嬸子這麽關心婆婆的病,想來一定會幫忙的,借點兒銀子用用斷不會拒絕的吧?”
正看好戲的張氏冷不防聽見蘇若離指名道姓的要跟她借銀子,吓了一大跳。有銀子也不能借給這一家無底洞啊,先前顧鴻鈞病得差點兒沒死了,她也沒讓她家男人借給顧章一文錢哪。
她面色變了變,狠狠地剜了一眼蘇麗麗,忙笑着抽身:“侄媳婦說什麽?誰都知道你二叔沒什麽出息,我家裏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哪裏有銀子呢?上次你公公他病成那樣你不都給治好了麽?你婆婆這不算什麽病,你給治治不就得了。”
話音還未落,張氏就腳底抹油一溜煙跑了。
顧章和蘇若離面面相觑,這人,一聽借錢跑得就跟後頭有鬼追着一樣。
“相公別急,這樣的症候也不算什麽。只要餓兩頓,多喝開水明兒就好了。”既然連張氏都說了讓她給治治了,蘇若離也就沒什麽好推辭的了。
拉個肚子而已,用得着興師動衆地請大夫嗎?
只要不虛脫就好,有她這個大夫在,羅氏也就躺幾天就能起來了。
顧章眸中閃過一絲亮光,良久才有些不敢置信,“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婆婆和小姑的病沒什麽,清清靜靜地餓兩頓就好了。”蘇若離拍着胸脯打包票,她下的藥,還不清楚嗎?
羅氏卻不依起來,“天殺的竟然要餓死我嗎?老大,你就那麽聽你媳婦的,由着她折騰娘啊?還不快去借銀子請大夫來?”
顧梅娘也跟着吵吵,顧章只覺得頭被吵得如同鬥大,不由嗡聲嗡氣地回道:“娘,請大夫的銀子上哪兒借去?娘給指條明路。”
羅氏頓時啞巴了,當初老頭子顧鴻鈞病得要死要活的,看病的銀子都是顧章出面借的,讓她借,她愣是抹不開臉,說家醜不可外揚雲雲……
屋內,顧鴻鈞也勸羅氏,“老大媳婦那天能把我給治好,你這毛病怕是不在話下!”
“呸!她算個什麽東西?治好你的病也是巧合,你就真拿她當大夫了?你不會是看上這小蹄子了吧?”羅氏的嘴一張,葷的素的都蹦出來了,噎得顧鴻鈞老臉一紅,吭哧吭哧地咳嗽起來。
顧章二話沒說拉着蘇若離的手就回了東次間,既然他娘有這個精神頭兒罵人,想來病得不重。
那就先餓兩頓吧。
十六章 何時圓房
更新時間2014-9-18 19:10:26 字數:2382
當天中午和晚上,都沒給羅氏和顧梅娘吃飯,不過溫開水管夠。
既然拜托了她,蘇若離就得拿出絕活來,絕不會讓羅氏母女拉到第二日。
餓得饑腸辘辘的羅氏母女不知道把蘇若離罵了多少遍了,從蘇若離的祖宗到她的父母,總之能想得出來的人都給罵了一遍。
顧章和蘇若離就在隔壁,羅氏的叫罵聲聽了個一清二楚。顧章有些不自在,蘇若離卻該做什麽就做什麽,渾然不覺。
叫罵了半夜的聲音終于消停下去了,而躺炕上的蘇若離卻睡不着了。
地鋪上就躺着顧章,這小子也不知道昨夜裏睡得太足還是精神頭太大,竟跟燒餅似的翻了大半夜,雖然聲音不大,但是對于睡眠很驚醒的蘇若離來說,已經足夠吵得她難以入眠了。
她平躺在炕上一動也不動,忍了半天,終于躺得渾身僵硬再也躺不住了,不由怒問:“你這人是怎麽回事兒呀?到底還讓不讓人睡了?”
暗夜裏,顧章低低地笑起來。小女子終于發毛了。
他翻了個身,臉朝向炕沿,輕輕地帶着一絲了然問她,“你是怎麽做到的?”
沒頭沒腦的話,讓蘇若離一時沒有明白過來,“嗯?什麽怎麽做到的?”
“你讓娘和二妹拉肚子……”顧章的話還沒說完,蘇若離已經驚訝地大叫了一聲。
這小子怎麽會發現的?
發現了他怎麽不揭穿自己?
寂寥的黑夜中,蘇若離抓耳撓腮地恨不得有條地縫鑽進去。
本想着偷偷摸摸地下個藥,讓羅氏那老娘們兒和顧梅娘那小娘們兒吃點兒苦頭,收斂收斂,沒想到還讓人家兒子給發現了。
她這個媳婦當的,是不是很失敗?
半天聽不到蘇若離的聲音,顧章笑得更歡實了,“其實,這也沒什麽。”
啥?他說啥?
給他娘和他妹妹下藥,他說沒什麽?
蘇若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伸出食指放嘴裏狠狠地咬了一下。
好痛!
她不是在做夢!
這兒還有一個助纣為虐的人,而且還是她想虐對象的兒子和大哥!
她腦子一瞬間嗡嗡響,萬千思緒理不清說不明!
“娘和二妹這麽待你,你心裏有怨恨也是正常的,比起二妹的手段和心思,你這個算是小巫見大巫了。”
呵呵,這個少年竟然這麽認為?
蘇若離當真高興地快要笑起來,這人真是忒通情達理了。
“其實我也沒想着怎麽樣,就想讓她們消停兩天,別總是針對我……”她絞了絞手指,有些忸怩。
畢竟,是給人家娘和妹妹下藥的,自己怎麽可能理直氣壯呢。
“沒什麽大礙就好!”顧章點點頭,心裏也有些矛盾:自己算不算忤逆不孝?難道真的像他娘說的那樣娶了媳婦忘了娘嗎?
只是他娘和二妹總是處心積慮地對付麗娘,他這個做夫君的怎能不護着?
何況,今兒要不是他發現得及時,麗娘不是淹死也被那個糟老頭子給禍害了。
二妹的這份心思,足夠狠毒的了。
離兒動點兒手腳給她點兒苦頭吃也實在是算不上什麽。
當時一看到二妹把離兒給推下河,說真的,他真有分家的心思了。
與其攪合在一塊兒你掐一把我擰一下的,不如分出去痛快!
只是現在離兒還小,他們還沒有圓房,分了家也沒地方住去,該如何是好?
蘇若離躺那兒光顧着高興了,等了半天也不見顧章有什麽反應,還以為他睡着了,不由探頭問道:“睡了嗎?怎麽不說話了?”
顧章一手支着下巴,眸光四射,炯炯有神地盯着炕上那個小女子,半晌才輕輕地吐出一句,“沒睡,我在想……我們何時圓房?”
正側身躺着的蘇若離還以為他睡着了,自己也合上雙眸睡覺,聽聞此言,差點兒沒吓得從炕上滾落下來。
額的個親娘哎。
不都說古人含蓄內斂嗎?這少年究竟知不知道什麽是圓房啊?
她自己一個成人的靈魂都覺得臊得面上火辣辣的,半天都沒敢吭聲。
夜深人靜,孤男寡女,還要談論是否圓房,這好像有點兒不大正常吧?
暗夜裏,蘇若離大氣兒都不敢出,躺那兒裝睡。
顧章低低地笑了起來,良久才躺平了身子笑道:“怕什麽?又不是現在要圓房。我想等我們有了新家再圓房好了。”
蘇若離翻了個白眼,嘀嘀咕咕,“大晚上不睡覺說這些瘋話做什麽?”
白天費心使力的,她也實在是困極了,翻了個身就睡實了。
可是顧章卻依然睡不着,想着怎麽撐起這個家,讓她有個依靠……
第二日天還未亮,兩個人就被羅氏的叫聲給吵醒了,原來是餓的。
顧章先起來了,見蘇若離也撐着身子起來,溫存地笑道:“你再多睡會兒吧,左右也沒什麽事兒,飯我來做就好了。”
蘇若離望了他一眼,感慨地暗嘆:自己的命算不算好的呢?盲婚啞嫁的,夫君倒是個知冷知熱的,真是好紳士啊。就是婆婆小姑不怎麽如人心意呢。
當即就笑道:“也該起來了,你也不知道婆婆該吃些什麽,還是我來弄吧。”
兩個人來到了鍋屋,燒水做飯。顧章又到院子裏打了一趟拳,渾身大汗淋漓,就用缸裏的水沖了。
晨曦裏,少年的黑發飄灑着,古銅色的皮膚亮晶晶的,透着一股野性的美。
正燒着火的蘇若離不由滞了滞,這個少年長得還不錯啊!呵呵。
正花癡着,堂屋裏,羅氏和顧梅娘又嚎起來。
顧章和蘇若離連忙把飯菜端過去,羅氏一看,自己只有一碗清粥和一小碟粗鹽蘿蔔丁兒,氣得立馬就拍了筷子,“想餓死老娘嗎?你個下賤不要臉的小蹄子,這是明目張膽要滅了我們母女了。”
顧梅娘也跟着哼哼唧唧地亂罵,兩個人餓了一夜,臉色都很難看。
顧章的臉上凝了一層霜,越來越冷。
蘇若離卻好脾氣地笑了笑,“你們身子還很虛,一下子不能吃太飽,清清淡淡地調理調理腸胃,慢慢地也就好了。”
“呸,調理你娘的腸胃?”羅氏開罵起來,雖然餓了一夜,但是肚子不疼了,倒也中氣十足,罵人的本事更是不減反長。
顧章頭疼地把飯菜往炕桌上一墩,拉了蘇若離的手就到鍋屋裏去了。
他娘和二妹如此不識好歹,幹脆眼不見心不煩吧。只是他不明白,為何娘非要處處針對麗娘呢?
二妹其實就是棵随風草,關鍵還是他娘的态度。
他就納了悶了,明明麗娘是他們一家的大恩人,他娘為何就這麽容不下她?
其實這個問題不僅是他疑惑,蘇若離也很莫名其妙。
都說婆媳是對天敵,可發脾氣也總得有個理由啊?哪有這樣不分黑天白夜逮着就罵的?她到底招誰惹誰了?好不好地她拔腿就走,看他們能耐她何?
十七章 鎮上一逛
更新時間2014-9-19 19:08:34 字數:2390
顧章陪着蘇若離就蹲在竈口匆匆地吃了早飯,收拾了碗筷之後,他幹脆帶着蘇若離上山砍柴去了。
蘇若離自然是樂得跟着他,兩個人有說有笑地沿着村後的一條羊腸小道來到了山上。
顧家村村後是莽莽的群山,一眼望不到邊。山上的樹木郁郁蔥蔥,各種禽鳥野獸來往不絕,自來就是顧家村村民們生存的依靠。
顧鴻鈞沒病的時候,可是顧家村數一數二的打獵能手,一家八口人,不用種田單靠他打獵都能過得滋滋潤潤的。
顧章打小兒就跟着他爹上山打獵,這些年下來,那功夫也日益見長。雖然顧鴻鈞癱在了炕上,好在顧章已經十六了,算得成人了,一家子的重擔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肩上。
羅氏若是踏踏實實地帶着兒女往前奔,其實這小日子倒也不難過。
兩個兒子都大了,能撐得起這個家養得起弟妹了,無奈羅氏的心思好像不在居家過日子上頭,也不知道她成天鬧騰為的是什麽。
不到一上午,顧章就打了一大捆柴禾,逮了兩只野兔和兩只山雞。足夠一家子吃好幾天了。
午飯吃得就是野兔山雞肉,只是家裏只剩了一把黑面,勉強貼了一鍋餅子。
下午,顧章就要到鎮上去買柴禾,好換些米面來。
蘇若離靈機一動,也要跟着去。
顧章想了想,還是答應了。
反正家裏有娘和弟妹在,爹爹也有人照顧,也省得她在家裏受氣了。
蘇若離歡天喜地地收拾了一番,就跟着顧章出了門。
羅氏望着兩個人的背影恨恨地啐了一口:“狐媚魇道的,就知道迷惑男人,下流胚子!”
蘇若離裝沒聽見,興高采烈地走出了籬笆院。
來到這裏已有好幾天了,接二連三的事兒鬧得她無暇顧及外面的世界,今兒出去見識見識,說不定能有些收獲呢。
離顧家村最近的鎮叫清泉鎮,約莫十幾裏山路好走。不過對于這些山裏人來說,倒也習慣了,不覺得有多遠。平時,顧家村的村民們拿些皮子、打些柴禾,到鎮上賣了換些米面醬醋、針頭線腦的。
顧章和蘇若離一路上歇了兩歇,才走到了鎮上,蘇若離已是累出了一身的汗。
其實要不是帶着他,顧章完全可以不歇息的。
來到了鎮東頭,把柴禾卸下來,顧章讓蘇若離坐在扁擔上喘口氣兒,又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小的皮囊遞給她,原來裏頭裝了涼開水。
真是個細心的人!
“等賣完了柴禾我們再去藥鋪!”顧章望着這小女子紅撲撲的臉上滿是汗珠,忍不住擡手給她擦了擦。
正好,她額頭上有一縷碎發落下來,他也自然地給她抿在了耳後。
他的動作一氣呵成,仿若行雲流水,似乎一點兒都沒覺得有任何不妥。
其實也确實沒什麽不妥,他們可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啊。
只是蘇若離心裏有些別扭,是夫妻沒錯,但是她還只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他也不過十六七歲的少年而已。
這要擱在現代,絕對是早戀!
況且,他們之間,至少她認為,并沒有什麽男女之情,她還沒有敞開心扉接納這個少年,他就對她如此地親昵,讓她真的難以适應。
耳尖到底紅了紅,蘇麗麗有些好笑,自己一個成人的靈魂,怎麽會被一個少年給蠱惑了呢?
淡定,應該淡定!
柴禾很快就賣完了,只得了五個銅板。
這也是目前的市價,顧章捏着這五個銅板,有些不知所措。這幾個銅板僅夠買二斤雜合面的,連一小袋鹽巴都買不起。
望着行人如織的大街,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低頭瞅了瞅那個一臉歡欣的小女子,他有些神傷,本想帶着她到街上好好逛一逛的,只是囊中羞澀,只好讓她白來一趟了。
賣完了柴禾,顧章背着蘇若離采摘的藥材來到了鎮西頭的一家叫“和軒堂”的藥鋪。
藥鋪裏只有一個夥計站在櫃臺後,靠門左邊擺着一張黑漆書案,後頭坐着一個六十多花白胡子的老大夫。
兩個人進去之後,本來正打盹的夥計聽見腳步聲立即擡起了頭,一臉木讷地望着兩人,淡笑着招呼,“兩位好,是請醫還是問藥?”
這藥鋪的夥計素來規矩如此,不能想起他行業那樣,太過熱情,畢竟來藥鋪都不是什麽好事兒。
顧章順手把背上的藥材袋子卸下來,頓了頓,朗聲道:“我們不看大夫也不抓藥……”
那夥計的眼皮立馬耷拉下去,門邊坐診的老大夫本來還傾着身子想聽個仔細,此時也懶洋洋地靠在了官帽椅的椅背上了。
“那你們來想幹什麽呀?”那夥計眼皮一翻,有些不屑地道:“我們這是藥鋪,不是樂善堂!”
敢情當他們是來要飯的乞丐了?
顧章面色一沉,就要說話,卻被蘇若離給扯了一把,“我們是來賣藥材的。”
笑話,不看病不抓藥就沒有別的事兒了嗎?開藥鋪還少了收藥材的了?
這夥計明顯是認衣不認人,狗眼看人低!
聽聞是賣藥的,夥計的臉色倒也不難看,只是瞄了一眼顧章身旁的布袋,懶洋洋地問道:“都是些什麽藥材啊?”
顧章不懂,拿眼去看蘇若離。蘇若離忙答道:“野菊花、山藿香……”
還未說完,夥計就冷冷地打斷,“我們這兒不收這些廉價不值錢的東西。”
什麽?開藥鋪的收藥材還分三六九等?什麽叫廉價不值錢的藥材?這些藥材雖然常見,但是作用可不小啊。
蘇若離不由氣得一滞,“那什麽不是廉價不值錢的?”
她倒要聽聽這夥計的口氣有多大!
“那可多了,你聽好喽……”夥計有板有眼地掰着手指頭數着,“人參、鹿茸、何首烏……”
“停,打住!”蘇若離頭疼地做了個停住的手勢,“好藥有好價,這跟收不收我的藥材沒關系啊?再說,你這裏光賣好藥也不行啊,好藥也不能包治百病的啊?”
門邊那老大夫先前閉目養神,壓根兒就沒有多看他們一眼。此時忽然睜開了眼睛,朝蘇若離看過來。
夥計被蘇若離說得啞口無言面紅耳赤,本想着用那些名貴的藥材吓走這兩個鄉下土包子,沒想到倒被這小姑娘給弄卡殼了。
他臉紅脖子粗地一揮手,惡聲惡氣道:“本店就是不收你的藥材你待如何?”
蘇若離也不跟他廢話,拎起地上的袋子轉身就走,還不忘撂下一句,“鎮上又不是你一家藥鋪,你不收我找別人去!”
活人還能讓尿給憋死不成?
正往門口走的他們,迎面卻碰到了四五個孔武有力的大漢,擡着一扇門板,門板上躺了一個昏迷不醒的人,正朝門內沖進來,還不忘大喊着:“大夫,快救命……”
顧章眼疾手快地拉住一門低頭往外沖的蘇若離閃到了一邊。
十八章 獨家秘方
更新時間2014-9-20 19:23:16 字數:2565
那四五個擡門板的大漢沖了進來,直奔門邊那坐診大夫而去。
若不是顧章拉着蘇若離飛快地躲在了右邊,怕是要被這些人給撞一下。
由于顧章用力過大,速度過快,蘇若離的腦袋直直地對着他的胸膛撞過來,撞得她頭昏腦漲眼冒金星,揉着腦袋直嘟囔。
顧章已經十六歲了,身高已經長成,而蘇若離年僅十二,比他矮一個頭還綽綽有餘。
如今撞到他懷裏,他順手就攬住了她,恰好到他胳肢窩那兒,窩在他的胸口,柔柔軟軟的,似水一般,說不出的奇特。
她身上散發出來的處子幽香,萦萦繞繞地鑽入他的鼻端,他的下巴抵着她烏黑的發絲,可以看得到她頭頂可愛的發漩……
這讓讓血氣方剛的他,差點兒沒有噴出鼻血來。
蘇若離卻只顧着疼了,壓根兒沒有覺得有任何的不妥。
顧章定了定神,才發現這小丫頭的頭被撞疼了,立時心疼地扒開她的手,替她揉着,“對不起,我太莽撞了。”
兩人正“你侬我侬”的時候,就聽那坐診老大夫忽然沉聲道:“你這位病人老朽看不了!”
蘇若離腦袋一偏,從顧章手掌裏滑了出去。
啥麽毛病治不了啊?
天生的職業敏感讓她一聽到疑難雜症就邁不動步子了。
對面那四五個大漢頓時就臉紅脖子粗地叫嚷起來:“大夫,您發發慈悲吧,大哥都是為了我們才受的傷,您不給治,我們就跪在這兒不走了。”
說着,幾人齊刷刷地一齊跪倒在地上,動作整齊劃一,似乎受到了訓練一般。驚得那老大夫和夥計眼珠子差點兒都要掉下來了。
蘇若離的小心肝也震驚了一把。
什麽?
這是一種什麽感情啊?竟然要跪在這兒不走?
蘇若離大為好奇,顧章也不由擡眸看向這幾個大漢,只一眼,他的眸光就閃了閃。
這幾個大漢孔武有力,拳頭如缽,體型彪悍,一看就是習武之人。
那昏迷過去的病人怕不是尋常的受傷吧?
顧章不由扯了扯蘇若離,“咱們還是先出去吧,賣了藥材好買點兒米面回家。”
這種地方還是不要待得好,誰知道下一刻這些人會不會發了怒找事兒呢?到時候他怕蘇麗麗一個嬌弱的女子會吃虧!
蘇若離正聽得興起,琢磨着這人到底什麽病不能治,哪裏肯聽她的?
她反手握住顧章的手,輕笑道:“不急,聽聽看,到底是什麽病?”
顧章此時的魂兒早就飛了,哪裏還聽得到她說的什麽?
他低下頭去看那只反握住他的大手的小手,柔嫩白皙,只是指腹間有點兒粗糙,想來是嫁過來在他家做活兒做的。
他心裏漫過一絲疼痛,剛要說什麽,卻被對面那老大夫的話給蓋住了,“對不住了各位,老朽真的無能為力,各位還另請高明去!”
幾個大漢已經跪在了地上了,聽了大夫的話磕頭如搗蒜,非要讓那老大夫出手不行。
老大夫急得滿頭大汗,扶又扶不起來,躲又躲不開。
只是這病症他真的束手無策,病人右大腿上的傷口已經化膿,整條腿青紫腫脹,若是不切掉這條腿,性命怕是難保。
只是他平生只會給人把脈開藥,哪裏做過切腿的活兒呀?別說切腿了,斷條胳膊吓也把他吓死了。
他一個小鎮上的大夫,也就看個風寒發燒之類的小毛病兒,哪裏做得了這個?
他急得連忙朝櫃臺後的夥計使眼色,夥計只好過來勸說:“幾位爺,你們莫要耽誤了這位的病情,還是到城裏去請高明的大夫看看吧。”
話音未落,啪地一聲脆響,臉上已經挨了一巴掌,“呸,你這個毛都沒長齊的東西,幹什麽來攪混水?我們哥兒幾個奔波了一夜了,大哥眼看着不行了,再送到城裏不等死嗎?”
夥計剛才對蘇若離的兇焰一點兒都沒有了,唯有拼命地點頭賠罪,恨不得把自己那小腰給折斷!
真是狗眼看人低,慣會欺軟怕硬!
蘇若離不知不覺就悄悄地來到了那群人背後,踮起了腳往裏看。
門扇上,那個昏迷的大漢胡子拉碴,頭發蓬亂,雙目緊閉,臉色呈現不正常的潮紅,呼吸有些粗重紊亂。
再看他身上,上面蓋着的一條白單子被掀開了,露出那條裹滿了白紗的右腿,上面是斑駁的血水,散發着一股惡臭!
顧章光顧着大量那群大漢,正暗暗攥着拳頭,只要他們一發作就趕緊拉着蘇若離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一個不錯神就發現這小丫頭已經鑽進了人群,吓得他頓時出了一身的汗,趕緊上前要拉她回來。
正在争執的大漢們猛一擡頭間就看到一個瘦瘦弱弱的小姑娘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大哥的門板旁,正低了頭盯着大哥的那條腿看。
幾個人眸中頓時露出了古怪的神色,這,這姑娘是太小不懂事兒還是故意的呀?他們大哥身上只着了一條亵褲,如今白單子掀開了,大半個身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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