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顧長安的自知之明多少緩解了顧楚的憤怒。當他被迫在境外待滿了四周,當那個自稱是天主教徒的洋大夫又一次屈服于雇主的淫威,僞造病情使他卧床半個多月,當他得知顧虔曾被下病危通知并在NICU住院一周多,他便徹底死心,知道顧長安是永遠不會改的了。

他下了決心回去看一眼顧虔就走,畢竟他病情兇險,一落地就沒有呼吸,又輕又小,還在肚子裏便已是虧欠了他。

顧家財大氣粗,又有那麽多吃飽了撐着沒事做的女眷,總能把孩子照顧好的,他這麽說服自己。可等他千裏迢迢飛回來,腳還沒踏進顧家大門,就聽見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嚎聲了。那哭聲叫他多忍受一秒都是油煎火燎。

怎麽不找些有經驗的保姆呢?!他忍不住責問顧長安,承承從來沒有這樣哭過!

這都是最有經驗的保姆了,顧長安小心翼翼解釋,承承是你親手帶到周歲的呀,你以為他回來就沒鬧過嗎,小半年都是天天在我懷裏哭到睡着的。

顧楚無法再指責,低頭看看懷裏抽噎着安靜下來的顧虔,這小東西正蓄着滿眶的眼淚瞪他。

罷了罷了,他咬牙,就等顧家找到合适的保姆再走吧。

這一等,便是遙遙無期了。

保姆換的走馬燈一樣勤快,顧虔卻依舊難伺候,抱起來不許換左右手,屁股挨不得床。老這麽折騰那顧楚哪裏吃得消呢,顧長安肉疼,一回家就自己抱過來,整夜的抱着樓上樓下院裏院外走。三個月出頭顧虔便懂得換花樣,有一回還不讓進屋,非要走到鬧市去,一口氣叫顧長安走了十幾裏地,抱回家天都大亮了。

連安娜都同情上了,這麽疼孩子的爹如今可不多見,自打二少爺出生,多少回老板連簽合同都是匆匆忙忙,下了車還在刮胡子,一不留神都能從口袋裏掏出一塊尿不濕來。

其實顧虔到了顧楚懷裏還是老實,要麽安安靜靜睡着,要麽撲棱撲棱睜着大眼睛想心事,就是顧楚抱着他在沙發上打盹兒睡着了,他也不吵不鬧。保姆驚奇,想幫忙換個手,他立刻就嚎。

顧楚哭笑不得,趁沒人的時候問他:“收了你爸多少好處?這麽磨人?”

顧虔撅了個嘴吐奶泡,一臉不樂意,好像在說:“你看不到我往死裏折騰他嘛?”

顧楚被自己的想象力逗笑,抱着他樂不可支。

顧長安絲毫沒覺得帶孩子這事兒有多辛苦,從前顧承也是他跟保姆喂奶換尿布,這種精細活兒顧楚哪兒幹得了,小孩兒就該跟小孩兒玩兒,跟現在帶顧虔是一樣的。只是顧楚如今脾氣不好了,動不動就要着急罵人,顧虔三個月練擡頭,有一回沒留神一下磕他下巴上,他急得脫口便罵:“小心點兒呀,不知道自己骨頭多硬啊?!”

每當這個時候顧長安便只能裝作一副灰頭土臉樣子立在一旁聽教訓,實際他心裏是享受的,巴不得顧楚多罵幾句,這樣自己便可以想法兒頂嘴,哪家夫妻不吵架,吵架那是感情好。所以他是早就不覺得自己骨頭有多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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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顧虔滿六個月,大約已經接受了自己來做人這個事實,總算不再沒完沒了的嚎,夜裏只要睡在顧長安肚皮上,也能一睡幾個鐘頭,顧楚便開始收拾行李。

顧長安挺平靜,等人收拾完,親自開車把人送到酒店包房,顧楚剛感嘆他這回真改了性子,一進房間便被他壓在了門板上。

他自然是有預謀的,但也确實是焦躁的不行,整整一年沒有碰過他,幾次撞到他跟孩子在浴室裏戲水洗澡都只能狼狽退出來,他真能把自己忍成佛了。

“你判我死刑我認,多少罪我都認,就求你最後再給頓飽飯吃。”他壓着他耳鬓厮磨,沒臉沒皮的求,堅硬的性器抵在他腰窩,渾身肌肉繃緊,像頭捕獵的豹。他是勢在必得的,無論顧楚同意還是拒絕,他都不會讓他逃過去。

顧楚聽他說那番話便已經心軟,又聞到他身上的氣味,被他整個人攏着,便腿也軟了。

若今後永不相見,這或許是最好的告別儀式。

他沒有做出抵抗的行為,亦沒有攻擊謾罵,等于默許。

顧長安多一秒都等不了,一手撐着門板一手剝他的褲子,從兜裏摸出一個保險套用嘴撕了,沒有任何前戲便蠻橫的頂了進去。他是完全失了理智了,從來沒有過的失控,似乎要将滿腔的委屈不甘都發洩出來。

顧楚先還能咬牙撐着,很快便潰敗,他疼的厲害,哭着罵他混蛋,咬他抓他,甚至傻到想用腔隙裏的軟肉把身體裏作惡的兇器擠出來,但這些無一奏效,顧長安一聲不吭的蠻幹,将他壓在床上正面幹時,眼神都要将他生吞活剝。

從午後到第二天早上,除了淩晨被塞了半碗粥,顧長安就像臺不知疲倦的機器不停的侵犯着他,即使被抱到浴室做清理,一樣也是架在浴缸裏操,失去意識前顧楚覺得他可能就是想這麽弄死他,顧長安怎麽可能甘心讓他走呢,他那種性格,死了都不會讓人清靜。

最終他仍然沒能立刻走掉。

顧虔在他離開的第二天突然高燒,保姆阿姨電話打來時吓得直哭:“虔虔燒的好厲害呀,顧先生也不在!您在哪裏呀您快回來!”

電話雖然拿在顧長安手裏,但那聲音卻清晰将他吵醒了。

顧承從來沒有那樣燒過,他的心突突直跳,慌急慌忙下床來,還沒邁出步去便跌在了地毯上。

顧長安揉着眉心捉他:“慌什麽,小孩子哪有不病的,我回去就行。”

“虔虔身體差,跟其他孩子不一樣的!”他急得蓋不住被子,一身的吻痕指痕都露在外面。

顧長安看了他兩眼,沒再跟他頂嘴。

顧虔真燒的一抽一抽了,醫院走廊裏顧家七大嬸八大姨圍了一堆,保姆憋紅了臉哭訴:“打您昨兒出門就開始哭了,怎麽都哄不好,哭到厥過去,醒過來又哭,結果天沒亮就燒了,我照着給他溫水擦呀泡呀,推拿也做了,一點兒效果都沒有!把老太太都給心疼哭了!這麽犟的孩子真少有!我是幹不了了,您們再請別人吧!”

于是又走一個。

這回顧楚也不敢掉以輕心了,顧虔燒了三天,他不眠不休陪了三天,燒退了,他也累倒了——叫顧長安折騰太過了。

病愈的顧虔越發變本加厲,天氣漸冷,他便三天兩頭出狀況,不是拉肚子便是過敏,顧楚一步走不開,更不要思想着走。

顧承同他打視頻電話,十分同情他的遭遇:“我尊重您的決定,等虔虔好了您就走,那種配偶不要也罷,對了您當時大出血的時候他還抱着您哭了呢,哭的可難聽了,丢死人,我都不想叫他爸爸了,幹脆您也帶我走了吧!”

顧楚哪裏聽不出他話裏的意思,顧承原本就護短,父親一直是他努力的方向。

其實顧長安很容易成為一個奮鬥的目标或者投奔依靠的對象,他所有的貪婪暴戾都被掩飾在溫和無害的假象之下,在他小的時候,他就無法克制想要親近他,想從他身上得到更多的關注與溫柔,哪怕是多一塊蛋糕也好。

在那個時候,他甚至有過惡毒的私心,要是他沒有父母就好了,族人一定會把他送到顧家大宅去,如果真有那一天,他會想方設法吸引他的全部注意力,把他所有的寵愛都占為己有。

如果沒有那個雨夜,等他足夠強大,他大概會倒追他,但若是追到了他卻還要同許多人分享,他便寧可不要,寧可遠遠看着,客客氣氣叫他一聲顧叔叔,免得錐心。

可惜沒有如果。大雨将他澆的透心涼,叫他知道了所有的溫柔都是僞裝,待他好不過就是想嘗一口鮮嫩而已。

沒有這些年就好了。

當他從昏迷中蘇醒,将床畔入魔一樣的他同十幾年前的顧叔叔重疊在了一起,那一瞬間他好像什麽都想不起來了,耳邊唯有那句想要什麽都可以問他拿。

他想要什麽呢,他什麽都不想要,只想要他的顧叔叔,他嫉妒他身邊所有人,嫉妒的心都要死去,他想逃到一個什麽地方去躲起來,不然的話,他求而不得的醜惡面目就要暴露無遺了。

等虔虔大一點便走吧,他下了決心了,到那時候,一天都不多待,馬上就離開他。

然而顧虔總是長得很慢,餘下的日子便是越來越難熬了。

顧長安在家的時間越來越長,他從前是從來不把公事帶回家的,如今連高層會議都常常拿到家裏來開。頭一回顧楚不防備,早起抱着顧虔到書房去找前一天掉落的玩具,推開門,驚了一下,一屋子神情嚴肅的人擡頭看他。

“哦,我太太。”他聽到顧長安向他們介紹,而後神态自若捏了捏他的手。

又一次開着會,顧虔爬進去了,阿姨不敢去抱,來求他。他便一面将在桌上吃紙的顧虔交給他一面笑着對一衆外人說:“我太太是救命的菩薩。”

顧楚不知道他是如何向他們解釋為什麽榮晟的老板娘是個男人,他的頭發早已留過了肩,一直拿皮繩松松垮垮束着,大約一時也分辨不出男女。

旁人不知,安娜卻是再清楚不過的,她曾無數次見顧楚進出老板辦公室,那時老板就已經一副奴才樣子,沒想到這兩年過去,顧楚的家教愈發嚴了,不要說應酬,老板連偶爾的消遣都要戒光了。

其實顧楚不怎麽樂意顧長安長時間的在家帶顧虔,他見他總有點怵,自那次酒店叫他“吃了頓飽飯”之後,這老東西重欲的毛病似乎不遮不掩了,看他的眼神仿佛他是裸着的。發起情來有見縫插針的毅力,簡直陰魂不散,連他在廚房煮咖啡他都要貼上來,那孽根杵着,硬邦邦磨着他的臀縫,一面還若無其事的伸手越過他去幫忙拿櫥櫃裏的糖罐。

有一回同他二叔喝多了酒,半夜裏竟摸到他床前來撸管,色膽包天的抵着他的嘴唇磨蹭,精液都濺在他臉上,竟還要舔他,酒氣熏天的,差點叫他不能再裝睡。

真叫人忍無可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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