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你到哪兒去了

整個如意殿仿佛靜止了一般,沒有任何人再有動作。

包括含煙,她早在看到屍尊大人的一瞬間便石化當場,甚至忘記抓着古慈的胸襟,張大了嘴,唇上還帶着古慈脖子上的血珠……

當古慈看到陌縛的那一瞬間,她渾身都像獲得了釋放似得。

想哭。

一直努力支撐着的軟弱身軀如一座中空的大廈一般,潰然傾倒。

然而她卻未曾跌倒在床邊,而是陌縛懷中。

她緊緊的抓着陌縛的衣襟,如同被欺負的小兒似得仰頭看着他,下唇輕顫起來。

“你到哪兒去了……”

委屈而顫抖的嗓音,更讓陌縛整個繃緊的心髒随着她的話而砰然爆裂。

古慈的脖子上還留着含煙的牙印兒,頭發散亂衣衫褶皺,整個奶白色的小臉上都是灰塵還帶着被掴巴掌後留下的爪印痕跡,就連揪着他衣襟的小手也略微紅腫着。

陌縛依舊沒有回答,暗紅色的眼眸中缭繞着怪異的情緒,看着古慈那曾經滿是跳躍靈動的雙瞳如今噙滿了委屈的眼淚卻倔強的不肯落下。

随後,他伸出修長的手指,覆上了古慈的眼。

“不要看。”

清冷而孤傲的話語,沒有一絲憤怒,有的,只是心疼。

随後,被捂着眼睛的古慈耳邊傳來了一些遙遠的哀嚎聲,這是她最後的記憶。

思維陷入了混沌之中,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知道當她醒來的時候,一切都恢複正常,知語站在她床邊抿着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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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醒啦?”知語見古慈醒來,立馬遞上一碗冒着熱氣的湯藥:“快喝了,給姐姐壓驚的。”

“陌縛呢!”古慈嘭的一聲從床上坐起四下看着,幾乎弄灑了知語端來的藥。

“姐姐別急,屍尊大人說出去處理點事情,馬上就會回來。”知語知道主子吓壞了,連忙放下湯藥安撫着她。

古慈聽見他馬上回來,這才長出一口氣,擡眸問道:“含煙……她們呢?”

“她們……”知語眼光閃了閃,随後笑着回答:“她們很好。”

“真的?”古慈狐疑,回憶着自己陷入迷茫之前似乎聽到了慘叫,可是又并不是很真實。

“姐姐就不要多問了,知語向姐姐保證,她們……嗯……還活着。”知語在腦袋裏面搜尋了好半天,才找到合适的詞彙。

“那就好。”古慈垂下頭。

雖然含煙她們欺負的古慈很慘,古慈也曾有過徹底弄死她們的想法。

可是她卻不願陌縛因為自己而殺人。

古慈垂眸很久,知語甚至想叫一聲她,看她是不是睡着,卻在即将開口之時瞧見她眼眸嗖的亮了一下。

“陌縛來了!”

“啊?”

“我聽到他的腳步聲!”

古慈匆忙穿鞋下地,知語歪了歪頭,腳步聲嗎?她怎麽沒聽到?

片刻之後,陌縛果然從殿門口悠哉的走了進來,古慈咬了咬唇,還是沖過去,舉高手臂一把揪住他的耳朵。

“哎哎哎!”陌縛臉上瞬間掠過一道尴尬的神色。

一旁的知語也吃了一驚,但這幾天的相處讓她知曉主子在屍尊大人心裏的地位還是很高的。

這……應該不會有什麽的吧?

于是知語乖順的轉過身,不看這段讓屍尊大人很是尴尬的畫面。

古慈揪着陌縛的耳朵,很軟,終于不是那麽硬了!

“你說!你不是答應我去哪兒都會知會我一聲嗎!為什麽又沒有告訴我!”

這畫面其實很古怪,即使古慈擡高手臂,依舊無法完全夠得到陌縛,還需要他略配合的稍微彎下一點兒。

“本尊以為你知道。”陌縛回答的很平靜,看着古慈的雙眸,微笑。

她的臉頰上依舊還帶着含煙爪子所留下的印痕,但所幸,那雙燦爛的雙眼還像以前一樣機靈古怪。

“你根本沒有告訴我我怎麽會知道!”古慈氣憤的咬牙切齒,順路又使勁扭了扭手指頭,加了點勁兒。

“是你讓本尊去問的。”陌縛眨了眨眼,有些愣然。

古慈也愣住了:“我什麽時候讓你去問了什麽?!”

陌縛歪了歪頭,輕聲靠近她耳邊說了句話,古慈臉頰嘭的便紅了起來。

她忽然想起她那天急着推走陌縛的時候,是這樣說的。

——快去忙吧!忙着生娃,我給你帶!

然而這個腦袋看起來很聰明實際上卻一根筋的屍尊大人竟然真的去找朋友研究該怎麽生娃去了!

而且在他的認知裏面,自己的娃應該就是自己帶,所以那就是古慈要給他生娃的意思。

古慈聽到這個答案幾乎僵在原地動彈不得,囧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每次和陌縛對話她都得忍住噴血的感覺,半晌之後,古慈才吶吶開聲,松開了手。

“算你蒙騙過關……”她嘟着嘴坐回床邊。

雖然很想問問陌縛去找誰研究,研究出了什麽結果,但是這種事情,好說不好問那!只能憋着。

而且,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問。

“含煙她們呢?”

陌縛踱步至古慈身邊,坐在她身邊,伸出冰涼的手指撫摸她臉上的幾道痕跡,半晌。

“她們很好。”

古慈知道陌縛不說謊,故而才問了知語一遍之後還特地再問了他一遍。

這回聽到他說的,她才徹底放下心來,口中開始囑咐。

“不能亂殺人的哈。”

天知道,那天陌縛的眼光幾乎吓壞了她,就像随時随地要大開殺戒似得。

活了近萬年的什麽最強猛屍,古慈一點也不懷疑他有這個本事把整個墓穴夷為平地。

“嗯。”陌縛默默的應着,依舊摸着她臉上的痕跡。

古慈感覺有些疼,嘶了一聲,躲了躲。

薄唇抿了抿,陌縛心疼的開口責備:“你啊,真會自讨苦吃。”

“我自讨苦吃?”古慈小倔脾氣又出現,盤腿坐好,開始理論:“你要不是一聲不吭的就離開墓穴讓那些女人以為你出去很久她們也不會跑來找我的麻煩!”

又像小機關槍一樣的節奏,讓知語面對着牆也忍俊不禁。

“所以都是我的錯。”

不是問句,而是平淡的不能再平淡的自責,甚至沒有自稱‘本尊’。

古慈忽然沒了話,剛打算據理力争一下,又變成了拳頭打皮球,所有的勁兒都白使。

“那我要怎樣才算不自讨苦吃?”她嗤之以鼻,不屑的輕哼,掩藏起心裏酸酸的感覺。

“不與她們争鬥,這樣也不會被弄傷,游刃有餘的等本尊回來。”

“哈!”古慈再次翻了個白眼:“游刃有餘?等你回來?誰曉得你去做什麽啦!就算我真的游刃有餘,也當時就被趕出古墓啦!到時候我看你去哪裏找我!哼……”

陌縛的眼光忽然變得深邃的不少,臉上帶着認真的表情,撩起她垂下的鬓發順手別在耳後,而後鄭重的捧起古慈的臉頰,看着她的雙眸,擲地有聲的回答。

“無論你在哪,本尊都能找到你。”

平穩無波的話語落地,古慈深吸了口氣,忽然感覺整個臉開始漲紅起來。

“不要看我!”

她屈起膝蓋把自己埋起來。

太丢人太丢人,怎麽能臉紅了呢!

怪只怪這話說的太霸氣,竟然……竟然……羞恥啊……

陌縛微微一笑,倒也真沒有看她,直到古慈淡定下來之後,陌縛才再有動作。

他拿出先前古慈曾為了保命而交上去的那只鈴铛,挂在她的手上。

“這是?”古慈不明白,他為什麽又把鈴铛還給自己了呢?

“最近墓中會不安穩,你戴着這個鈴铛,去找找那個獵戶,将另一只贖回來。”

古慈才不相信他後面說的将鈴铛贖回,她的注意力都在墓中會不安穩這幾個字上面。

“你是要趕我走嗎?你說墓中最近會怎樣?”她緊盯着陌縛的臉,希望能夠看出些表情來。

“沒有,不要多想。”

陌縛依舊挑唇微笑,将鈴铛系好,還拉着古慈的手晃了晃,聽見那悶悶的鈴音,很高興似得。

古慈洩氣,也不繼續追問。

陌縛這種悶葫蘆,該說的他就說,不該說的他就直接繞過。

但凡這種繞過的話題,她知道自己肯定是費盡心機也問不出的了,所以不如不問。

“那我是一個人出去嗎?”古慈看了看此時面對着牆壁,很懂事的知語。

記得含煙曾經說過,墓中之人皆怕曬,都不能出古墓,出去就會死。

看來不能帶知語一起。

而陌縛的意思也很明顯,他不能陪着自己,所以才把鈴铛還了她,可能是希望她多一份安全保障吧!

“那好吧,我什麽時候離開?”古慈抿了抿唇,只得認了。

她有點緊張,就好像小鳥生了羽毛要學飛。

這不是她第一次離開墓穴,但照比上一次,卻多了些牽挂。

“本尊差人給你帶兩身衣裳與錢財,太陽升起之後,你便可以走。”

古慈皺眉:“這裏黑漆漆,我哪知道什麽時候是天亮天黑的?”她一直在這裏都是沒白天沒黑夜的。

陌縛靠近古慈,手腕一轉,掏出一顆明亮亮的核桃大小的珠子遞到她手中。

“這珠子名為月明珠,夜間泛白,日間漆黑,你收着,以後便如此區分白晝。”

“那我……什麽時候回來?”這沉甸甸的珠子遞到古慈手上,古慈才略微放心。

看來陌縛不是打算徹底趕走她,還是讓她回來的。

不然離開古墓這東西就用不上,也沒必要給。

“七日後便可。”

話畢,陌縛便長臂一伸,将古慈圈在床頭。

那冰潤的薄唇,再次壓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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