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二天一大早, 蔔兇率領衆雜牌軍吃完了早飯,就開始了第一個計劃。
練嗓子。
你沒看錯,就是練嗓子, 不過練嗓子的內容卻不一樣。
他吩咐士兵輪流在山下喊話:投降不殺, 反抗必死,如果投降, 既往不咎。
本來昨天還氣勢洶洶地說要和蔔兇戰個痛的山賊們就這麽慫了,他們中除了信心堅定的小部分人, 其他的都動搖了, 那小部分人道:“誰知道他這是不是誘降之計, 萬一我們投降之後都被殺了呢?”
然而他們這點小心思很快就被蔔兇給攻破了。
具體內容是:我知道你們是奴隸,投降之後我可以給你們平民身份和土地,并對過往不再追究。
正在山賊們心動猶豫的時候, 蔔兇的下一波喊話徹底打破他們的心裏防線:如果兩個時辰之內不投降,他将親自帶人攻打山寨,到時候可就沒有現在這麽好說話的了。
山賊們一個個開始心慌慌,有些人提議要不跑路吧。
然而當他們拎着包袱想從後山的小路逃跑時, 蔔兇的部下早帶着一部隊人守在那裏了。
跑、跑不掉了!
山賊們各個欲哭無淚,被動搖戰心的他們現在根本就沒有勇氣去和蔔兇對着幹。
得了,現在除了投降, 他們別無選擇。
于是就投降吧。
就這樣,一個時辰後,山賊們舉白旗投降了,蔔兇帶着人進入山寨, 山賊們也不敢掖着藏着,趕忙把自己這幾年搶的錢財交了出來,同時也老實交代了自己沒有獲得允許就在這一代的山上私自開荒的事情。
蔔兇一一看過之後發現,這些山賊過得賊他媽慘。
一開始他還有些不信,一個聚集了一百多人的山寨,所有的家産集合在一起,居然才只有百十兩銀子,和幾十畝營養不良的荒地?這群人當山賊也當得太失敗了吧!
“怎麽才有這點?你們不是經常搶過路的商販嗎?”
蔔兇單純地只是想問問,但是卻被這些山賊誤以為是在質問,原先的山大王連忙瑟瑟發抖地道:“不是我們私藏了搶的錢財,而是我們本來就沒搶到多少錢,現在是亂世,那些商人生意不好做,當然也窮了,大人,這真的就是我們能拿得出來的所有了,光搶劫根本養活不了這麽多人,不然您看看我那些開墾的荒地。”
山大王臉上堆着讨好的笑,蔔兇向他看去,一眼就看到了披在他肩上的一件貂皮圍脖,忍不住笑道:“我說你啊,大熱天的,你帶着這麽個貂皮不熱嗎?”
山大王連忙将這貂皮圍脖取了下來想要獻給蔔兇,蔔兇搖頭拒絕了,正當他竊喜這要留下這件貂皮的時候,蔔兇道:“這貂皮看起來不錯,那充公吧。”
“是是是,您開心就好。”山大王說完之後堅強地微笑着,低頭時自以為無人察覺地用衣袖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水。
蔔兇環視這些山賊簡陋得“四季涼爽”的住所以及餓的面黃肌瘦的山賊時,心中竟然對這些社會不安分子産生了同情之心。
“得了,我不為難你們,之前在山下的喊話也不是糊弄你們的,既然你們這麽配合我,給我蔔兇這個面子,那麽我也不會虧待你們,這些地你們也別浪費了,繼續種着,好好照料,我允許你們在這裏開墾荒地,不過從此以後你們不再是山賊,給我一個個去官府把戶籍給辦了,從此以後你們就是這裏的百姓,不許作惡。”
蔔兇說完之後覺得差不多了,便側身用手指着旁邊的李賜:“這是你們今後的縣令老爺,以後有什麽事情就找他,現在就聽我們縣令老爺來安排。”
李賜瞪大眼睛,似乎不相信自己這就成縣令了?:“大人,您沒開玩笑吧。”
“我什麽時候開過玩笑?”蔔兇反問。
李賜見狀也不再推辭,便井井有條地對這些山賊進行了合理的安排。
蔔兇站在一邊看着,不住地點頭,心想,果然打仗比治民容易多了,這些瑣碎的事情看得他想睡覺。
見這裏也沒自己的事情了,他便帶着人在這裏走走看看,一路上無論是山賊還是士兵都盯着他看,讓蔔兇産生了一種自己是被圍觀的大熊貓的錯覺。
等李賜将事情安排得差不多的時候,就已經到了伴晚,蔔兇索性就帶着一隊士兵在這裏再過了一晚上。
晚上的時候,蔔兇躺在一處草地上看星星,李賜來找蔔兇回報今天的工作:“大人,我依照您的意思,讓他們在這裏建立了一個村子,除了可以開墾荒地之外,在農閑的時候,我讓他們去給縣衙工作,這樣不僅可以維護治安,還可以讓他們在閑暇的時候賺點小錢。”
“不錯,幹的很好。”他雙手枕在後腦勺,十分放松地誇耀了幾句。
“除此之外我還讓他們修路,以後進出這裏就方便多了。”李賜說着在蔔兇旁邊不遠處坐下,雙手不安地四處擺放,似乎不知道應該把手放在哪裏。
“不錯啊,咱們的縣太老爺,我沒有看錯。”蔔兇坐直了側頭看着旁邊的李賜,目光笑意盈盈。
“将軍,我喜歡您!”李賜也不知道自己腦中究竟是受到了什麽的影響,突然就說出了這句話來,他自己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臉已經發燙了,他沒有躲避,而是直直地看着蔔兇,想要等到他的答複。
蔔兇呆滞了一下,微微吃驚,讓李賜開心和慶幸的是,他并沒有露出任何反感的情緒。
“對不起,我有喜歡的人了。”倒也沒有多少猶豫,他當場就拒絕了。
李賜覺得有些傷感:“我可以知道是誰嗎?”
“不可以。”蔔兇想到華懷允,頓時心情變差,回答的聲音都變得冷硬了起來,他立馬回頭躺倒軟軟的草地上繼續看星星。
看他這種樣子,想必是和那個人還沒有在一起,或者是最近關系很不好?
難道我還有希望?
正當李賜暗戳戳地打算時,蔔兇不知想到了什麽,又重新坐起身對他道:“不過我很愛他,所以你以後不可以再對我有任何想法,如果讓他誤會了,那我們這個朋友就做不成了。”
李賜感到由衷的心塞。
好不容易才喜歡上一個人,結果人家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還警告自己不要有非分之想。
“好吧,那最後一個問題,請您務必不要隐瞞。”
蔔兇挑眉看着他。
“您喜歡的人……是不是也是男子?”
可怕,這難道就是同類的直覺?猶豫了一下,蔔兇也覺得沒什麽好隐瞞的,于是便點了點頭。
李賜爽朗地大笑三聲:“那便算了,不過若是以後将軍想要重新考慮人選了,那務必請将我放在第一位,我可是真心仰慕您的?”
“呸,沒有那個以後。”蔔兇毫不猶豫地唾棄了這個烏鴉嘴。
話在不經大腦說出之後他才猛然反應過來,自己竟然下意識地将華懷允當成了自己的另一半。
他竟然在想這種事情嗎。
随後的十幾天,蔔兇就呆在了這個縣裏,幫着新縣令幹了不少事情,比如幫他解放了這裏的奴隸,讓這裏所有富人家的奴隸都變成雇傭的平民,這樣強制的命令自然是遭到了不少人的反對,奈何這裏天高皇帝遠,蔔兇權利又太大,這件事雖然磕磕絆絆,但是還是成功的辦了下來。
為了防止以後有人接着這個理由來作亂,蔔兇索性就将那些山賊收編到這個縣,在身為農民的同時,還兼顧這裏的治安,同時他還将那日跟着他去打山賊的民兵都集合了起來,這十來天一直在進行着魔鬼式的訓練。
他那個養在村長家的義子也被接到了他的身邊,他們一群行軍打仗的大老爺們當然沒辦法照顧好一個出生不足月的嬰兒,那小孩原本是由剛生完孩子不久的村長家的兒媳婦帶着,現在蔔兇要接孩子走,那孩子的奶娘肯定也要帶着,得了,那奶娘的孩子,丈夫也要帶着,就這樣,一家三口都被他接到了縣城裏,準備以後帶回京城。
考慮到孩子還沒有到滿月,不适合路途遙遠的奔波,蔔兇只好說等孩子滿月再慢慢出發,這期間又讓人去安排了舒适的馬車,轎子,準備在路上交換着給孩子用,平坦的地方用馬車,容易搖擺的就上轎子。可以說為了孩子他考慮得很是周到了。
小半個月就這麽一眨眼的時間就過去了,而送給京城陛下的那封書信,也到達了。
華懷允臉上帶着笑容,迫不及待地上前拿起書信,等送信人退下之後才小心翼翼地拆開,一目十行,當“将軍要延遲回來”“接兒子”“軍中所有人都為他感到高興”等字眼進入華懷允的眼裏,讓他霎時僵硬了全身,臉上的笑容都還沒有來得及散去。
“怎麽……怎麽會,不可能……兒子……兒子……”他顫抖着手捏着書信,這些平時他都舍不得弄皺了的書信幾乎立刻都被他捏出了一個印子。
就算兒子才剛出生,那孩子的母親也絕對是十個月以前就已經和孩子的父親認識并發生關系的了。
十個月以前……
是了,那時候,他還沒有和自己在一起。
華懷允痛苦地捂住臉。
他發現自己竟然沒有立場去指責蔔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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