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章節

戰時延誤乃是天大的事,知道紙終究包不住火,他倒先請了罪,換了個不疼不癢的禁足三月,給了三哥三軍總帥之位又能怎樣?不過好聽而已,毫無實權,東虞軍極盡全亡,三哥多年來的心血毀于一旦,這便如同拔了牙齒的老虎,再也咬不了人。”

“宋怡任呢?他去了哪裏?”吳銘聲音冰冷刺骨。

“三月後,他成了太子的男寵,紅極一時,夜夜滾在太子的床上。”宋裕冷哼一聲。

吳銘下了地,在屋內踱來踱去,最後環胸立于窗前。

一輪彎月如一條細細的銀線墜于樹梢,灑了一室的清冷。

不知過了多久,吳銘少有的沉色之音飄了出來:“你們是如何查到那晚燕山斷崖之上的事?又是如何得知刺我一刀的人便是宋怡任本人?”

等了足足一盞茶的光景,宋裕那邊也沒個聲息。

“怎麽?過去沒我摻和什麽都能說,如今老子胸口上都他媽被捅了一刀倒不開口了?!”吳銘嚷嚷開來。

宋裕支支吾吾,半響道:“這些事……三哥再三叮囑不讓我告訴你。”

“好啊,那我便自己去問他,正好宋怡任在的話,新仇舊恨一并算了。”說着,開門便走,被一個大手抓了回來。

“我怕了你了,你是我爺爺,我幹爺爺!”宋裕手也不敢松,衣裳都要捏出水了:“你要是在他面前有個三長兩短,他非瘋了不可。”

吳銘掙脫身上的鐵爪,拉下臉吼:“那便趕快說!他到底是何時開始查我的?”

“具體的日子我真記不起了,大概應是你們剛剛落腳在燕山的東一村時,他便飛鴿傳書與我聯系,讓我無論如何查到那夜在山上分手後你的下落。”宋裕喃喃道。

剛一落腳就……?!

難道是第一時間看到我心口上的疤便已起了疑心?

吳銘暗自捏緊了拳頭,責怪自己怎麽就他媽這麽粗心,竟然沒想起來讓閻王用個什麽法術把這疤痕一并給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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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了魂不去疤,什麽玩意?!

“事實上,三哥應該更早的時候便發現了此次遇襲的蹊跷之處,這太不像太子一貫的作風了,別說是等你的那七日,以他的性子,三日不到就該将燕山下的各個村舍翻個底朝天了。”宋裕嘴角一咧,很是嘲弄。

“所以他才要留在東一村,為的是查明真相?”吳銘問。

“真相在哪兒查不是查?何必耗在最危險之地,我曾勸過他,可他說那的風景好不想走,”宋裕大大地白了吳銘一眼:“風景算他娘個屁咧,依我看不過就是舍不得你,舍不去與你共度的那些逍遙日子才是真的。”

吳銘心中顫了一顫,愣了。

“也就是說他根本不可能和宋怡任聯手,什麽佯裝被擒,裏外勾結對付太子就更是無稽之談了?”

“真不知三哥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麽,和宋怡任勾結?!”宋裕哈哈一笑:“你也太看得起三哥了,他雖滿腹心機,一肚子花花腸子,可這種良心被狗吃了的事他怕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的。”

頓了頓,他肅下臉又道:“這天底下,只要是牆便會透風,是人所為便有痕跡可尋,那夜斷崖上的一切我終是繪了出來,卻唯獨不知那黑衣人的身份,你雖與他扭打後攜着他的面具掉崖而下,他卻一直用手遮擋面容,當夜無人看清,除了你恐怕只有林元熙看到了他本來面目,只可惜姓林的已經是個死人了。”宋裕摸着下巴,繼續道:“三哥推測了很多人,可萬萬沒想到這個對你下毒手的人竟是那個混蛋王八蛋。”

“不對啊……如果連你都沒查出那人是宋怡任,宋焱又怎麽會知道?”吳銘猛地擡頭,目光咄咄。

“我哪知道,你瞪我也沒用……”宋裕嘴噘道:“我接到的最後一封三哥的密文只是告訴我黑衣人是宋怡任,不過……”他若有所思地停了下來。

“不過什麽?”吳銘急道。

“那夜在崖上你離宋怡任最近,你可曾留意過他是怎麽上崖的麽?”宋裕道。

吳銘搖頭:“沒注意,他像是突然現身而出。”

“我的細作也聲稱沒有看到,單單這點你不覺得奇怪麽?”宋裕眉頭好似打了十萬道結:“又不是在大街上或者巷子口,那是在萬丈深淵之上的斷崖啊,四壁無遮無擋,空無一物,難道還能憑空出現?”

吳銘聽了心下一驚,趕緊閉眼去回憶當時的情形。

還沒等他理出個所以然,耳邊再度響起宋裕的聲音:“三哥在信中還附了一句話,說是宋怡任妖術了得,讓我勢必保你平安。”

“妖術?什麽妖術?”吳銘只覺得腦中如炸裂一般,好像有什麽東西無形間串聯了起來,錯綜複雜的線索中似乎有一條細細的線由始至終貫穿其中。

“你腦子怎麽那麽笨呢!不用妖術他怎會……”

“廢話!誰說這個了!”吳銘回了神,趕緊叫停唠唠叨叨的宋裕問道:“告訴我宋怡任是在哪裏被人撿到的?”

“你這人說話怎麽颠三倒四的,”宋裕不悅地嚷嚷:“這個我早查得滾瓜爛熟了,沒什麽可疑的。”

“到底在哪啊?!”吳銘急了,一把抓上宋裕的衣領吼起來。

“在……在魏家村村口……撿到他的宮人那日正好回家省親……”這氣勢太過震懾,宋裕都結巴了。

“魏家村?他不是姓宋麽?”吳銘問。

“那是三哥給他改的,他們拜了把子後,三哥便讓他随了姓。”

“魏怡仁?我操……”吳銘松開手,笑得前仰後合:“還能再他媽沒點文采麽?牛逼!哈哈哈哈……”

宋裕被吳銘笑得毛骨悚然,他哆哆嗦嗦道:“好好的,你……你這是笑甚啊!”

吳銘不理他,臉色是越笑越陰沉,目光是越笑越可怖。

終于,他收了笑,轉頭對宋裕道:“我有一事,還需勞駕王爺幫個忙。”

“只要你不殺到那邊找他們算賬,什麽都行。”宋裕小心翼翼。

“幫我備一輛馬車,一柄快刀和一份去往墳冢的地圖。”吳銘猙獰着滿容,冷哼道:“帳是要算,不過不是找他倆。”

48.

夜濃如墨,月細如鈎,連星星都沒幾顆。

籠着燭火,吳銘在馬車裏辨明地圖,将此牢牢記于腦中,回到車轅上甩開皮鞭便一路飛馳過去。

星光本就清淡晦暗,外加吳銘那屎一般的駕車技術,一個時辰的路愣是趕了三個多時辰,等到了墳地已是近午夜時分。

大半夜在墳地瞎轉悠,小陰風再這麽嗖嗖一刮,此情此景真是不能再驚悚了。

宋裕當然是不許他去的,不過這祖宗哪是他能降得住的,非但我行我素,臨走時還鄭重警告這位王爺,若是膽敢叫人跟過來,立馬車頭一轉就去慶王府。

氣得五殿下吼了句,趕緊死去吧,便拂袖而去。

吳銘拉了缰繩,回到廂內将車簾穩穩放下一絲光也不透,又把燭火挑得更亮,待一切弄好,他拿出準備好的快刀,在左臂上連割三刀,每一刀皆是剃至露骨。

與上次召喚閻王不同,這次他連眉頭也沒皺一下。

血水如細泉湧出,滴滴答答弄了一地彙在腳邊,吳銘将胳膊擡離了一點,免得髒了自己的衣衫。

他驚奇地發現,原來怒火攻心跟打了麻醉劑似的,全程毫無痛感。

很快,一身豔紅新郎裝打扮的年輕男子掀簾而入。

應許是剛剛入殓,此人臉上連屍斑都不見,一張白皙姣好的面容。

見了吳銘這幅模樣,他皺起眉,不耐煩地嚷道:“這是幹什麽啊?!一刀還不行?疼得我生死簿都批錯了,急急火火趕來。”他趕忙上手在血肉模糊的刀口上輕撫而過。

三條寸長刀傷消失得無影無蹤。

吳銘沒讓這只手離開,一把抓過紅衣男的腕子,冷冰冰地開口了:“難道只有肉上的疼痛你才肯過來?我被宋焱甩了心如刀割的時候你怎麽理都不理了?”

“你當我是你媽啊?”新郎官譏笑道:“不就是失個戀嗎?什麽大不了的事,自己調整心态去。”

一抹難以言說的詭異怪笑,漸漸地浮現在吳銘的臉上。

“你還真是個當媽的,懷的還是雙胞胎呢。”

“你什麽意思?”這陰陽怪氣地語調把閻王搞得極為不悅。

“上次墜崖在洞中補魂,我可是問過你,給過你機會,當時你的回答還記得嗎?”吳銘眼中的怒火越燒越熾燃。

“那天你跟個話痨似的,那麽多話難道我每句都要記得?”閻王也怒了:“有事說事,沒事該幹嘛幹嘛去,我忙着呢,沒空……”

話沒說完,便被吳銘的陰笑連連打斷了。

“你說跟我長得一樣的人,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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