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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時間在那一瞬間仿佛凝固了。
白秋是對準腦袋跳下來的,修士的精神海就在腦子中央,而這定神頁偏偏在此人的精神海裏,沖着定神頁來的白秋目标明确地砸到了腦袋上。
臨落下的那一瞬間,岑硯倒是突破了白秋對這一片空間的束縛,在果凍般空間的阻礙下微微仰了下脖子。
于是,白秋就從原本計劃的頭頂,不得不四爪平行于地面,抱緊了岑硯的臉。
衆所周知,毛絨生物肚皮的毛發最為柔順,岑硯只感覺到一股沖擊力砸在臉上,随後便是滿臉令人窒息的絨毛。
他下意識地吸了下,滿鼻子都是奶呼呼的香氣。
岑硯很快回過神來,拎着白秋的後頸,把他從臉上扒拉了下來,提在和視線相平的地方:“不是妖獸。”
距離這麽近,一點妖氣都沒有,再高級的妖獸也沒法隐藏的那麽完美。
“那是什麽?靈獸?”高馬尾道士陳玄易湊了過來,想起剛才仿佛被禁锢了的空間,“剛才那個,是這小家夥的天賦能力嗎?”
岑硯沒應聲,蹲下來把白秋放在地上,頓了頓,便站起了身。
“有天賦能力的靈獸可遇不可求啊,”陳玄易道,“幾大宗門裏頭,也就幾個被長老當作寶貝捧在手心的核心弟子能契約到。這小家夥主動湊過來,岑師兄你不考慮契約一下?”
岑硯情緒沒太大的波動:“它跟着我也沒太大意義。”
丹田毀損,經脈具斷,加上毒宗那裏得來的絕品劇毒,他現在這情況,恐怕也就神仙來了才能救得了。
陳玄易急道:“下個月詭州拍賣會就會開啓,師父說到時候會有軀體重塑聖藥拍賣,只要——”
“你們知道的消息,那幫人也會知道,”岑硯淡淡道,“況且用了那藥,也不一定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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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體,他自己最清楚。
從出事開始到今天已經三年,能嘗試的方法他都嘗試遍了,現在體內靈氣幾乎已經散光,毒也深入骨髓,救是救不了的了。
“你們回宗門吧,以後沒事不用來我這裏,”岑硯轉頭往回走,“剩下的時間我就住我那房子就行——”
話沒說完,衣角上墜墜的像是挂了個什麽東西。
白秋蹦跶了幾步,伸出尖銳的指甲,嗖嗖兩下就挂住了岑硯的衣角。
修真者所穿的衣服多數都是長袍,外形上比較複古,滿滿是仙俠裏衣帶飄飄的味道。
這些衣服看上去輕巧,但多數嵌了特殊陣法或用了特殊材料,防禦力驚人。
岑硯自打三年前受傷以來,在修真界那邊過的确實不太好,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弄幾件高防禦力的法袍倒也容易。
就他身上這件,想拽根線頭下來都不太容易,更別說像白秋這樣,一戳就是十個小洞洞。
岑硯意識到,這只小靈獸還不是只簡單的靈獸。
至少不像看上去的那樣無害柔軟。
普通的靈獸不會見面就給他衣服挂出十個小窟窿的。
其餘三人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其中一個身材壯實一頭短發比起修真者更像是史前山頂洞人的大兄弟皺了皺眉頭,警惕地伸出指節粗壯的大手準備逮靈獸時。
就看見那只毛絨絨渾身的小毛毛突然炸開,成了一個球。
大兄弟心裏還好笑,下一秒又突然覺得後背有點涼涼的,動作不免的就遲疑了一瞬。
也就幸運的避開了被白秋用尖銳的小牙齒一口咬下的悲慘命運。
“沒事。”
岑硯一句話止住了三人的蠢蠢欲動。
他雖然修為盡毀,但神識還在,精神海又天生的強于其他人,況且他現在拖着一個殘破的身軀,就算有什麽想要害他,也不劃算。
更何況,就算真有什麽人派馴養好的靈獸來害他,也不會派——
他低頭把挂在自己衣角上左晃右晃蕩秋千的毛絨絨給拿了起來,讓這個小家夥以一種傻不愣登的姿态坐在自己掌心。
也不會派這種看上去智商似乎不怎麽高的靈獸。
閑适地坐在岑硯掌心的白秋似乎感覺到了面前人的腹诽,尾巴上的毛一炸,下意識地左拍拍右拍拍。
岑硯用另一只手點了點白秋的鼻子,道:“回去吧,別跟着我。”
話音剛落,指尖就被白秋用兩只前爪死死地抱住了。
岑硯:“……”
大兄弟周其安和陳玄易在一旁倒是沒什麽反應,另一個看上去身材有些纖細的青年葉青元看着死死賴着不肯走的白秋,有些羨慕道:“師弟,不如契約了這只小獸吧,你神識尚存,弄個簡單的主仆契約出來還是可以的。”
岑硯似乎笑了一下,沒出聲,倒是白秋,聞言便朝着葉青元的方向龇了龇牙,附贈了一個貔貅牌白眼。
葉青元:“……”
葉青元還想再說些什麽,周其安倒是靈光一現,大咧咧地從儲物袋裏翻出一張銀色的書頁,搶先道:“你們也知道,我老姐拜進了百獸門,這是她去年回家的時候塞給我的,說是個和靈獸的臨時平等契約。”
“她說現在嘛修士之間談個戀愛都經常分分合合前前前道侶一大堆,沒道理契約個靈獸就把人家靈獸一輩子搭上,所以門派裏就搗鼓出了這玩意。”
可以的,就這樣。
白秋收回爪子,老氣橫秋的嘆了口氣。
他也能理解面前這個人類的想法,因為自己修為已失,所以不想再和靈獸契約,哪怕是這靈獸主動貼過來——
修士和靈獸的契約多是主仆契約,尤其是靈獸主動的,這種契約一旦修士死掉了,靈獸雖說可以自由,但傷害也不小。
更別說平等契約這種你死我就死堪稱修真界殉情契約的存在了。
白秋舔了下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那張臨時契約給撈了過來,“啪”的一聲拍在了岑硯的臉上。
岑硯:“……”
岑硯失笑地把契約從臉上揭了下來,指節處一股毛乎乎的感覺,白秋兩後腿踩在他掌心,前兩只爪子推了推他的手指,黑色的眼珠滴溜溜的看着他。
岑硯愣是從這雙眼睛裏看出了一股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決心。
岑硯:“行吧,就臨時契約……”
白秋尾巴一甩,一爪子按在了銀色書頁之上。
銀色書頁上泛起了白色的光芒,随即一分為二,飛速沒入一人一獸的眉心。
白秋感受了一下,神魂中漂浮着一個若有若無的微弱光芒,一條細線從光芒裏延伸出來,和眼前這個人類相連。
葉青元看上去很想摸摸白秋,但白秋并不給面子,果斷跳到了岑硯的肩膀上。
這是離岑硯識海裏的定魂頁最近的地方了。
識海是個非常脆弱的地方,定魂頁本身也是個稀奇古怪的寶物,基于以上兩點,白秋根本不敢直接把定魂頁給撬出來,只好在岑硯邊上慢慢搗鼓,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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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為被毀後,岑硯就從原來的A市,轉而搬到了更為偏南的S市。
A市地底下有一條靈脈貫穿,其靈氣濃度和修真資源遠高于其他地方,是修真者密度最高的地方之一。
而S市地處偏遠,對于修士來說,其資源堪稱貧瘠,同時也就意味着,安全。
岑硯住在臨郊區的一處小區內,最裏面的一棟樓房,頂層。
開門後,岑硯正蹲下來換鞋,白秋卻突然從他肩膀上跳到了門口的鞋櫃上,一爪子拍倒了鞋櫃上放着的裝飾花瓶。
岑硯正要阻止,速度不夠快,沒阻止的了。
于是他準備把花瓶扶起來,卻看到花瓶口摔出幾張百元大鈔。
岑硯:“……”
難道是房子上一任男主人藏的私房錢?
岑硯沒在這裏糾結,目光看了眼原地蹲下舔爪子的白秋,滿臉的疑問。
白秋心裏哼了一聲。
他是貔貅啊,貔貅好嗎。
貔貅招財,當年在仙界的時候就囊括了幾乎八成的寶物,本身又喜歡尋寶,天生還自帶育寶功能,沒事兒挖點寶藏這不是天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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