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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蓮兒突然從遠處氣喘籲籲地跑過來：“大小姐，不好了，夫人出事了，相爺讓您和二夫人趕緊回府。”

蓮兒口中的夫人，就是還在佛堂的葉清歡。風晴染心裏咯噔一下，她自重生以來，都還沒正式見過自己這個娘親，難道她真的出事了？

“你說什麽？表妹她怎麽了？”楊秀蘭心裏一顫，仿佛想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雖說她一心想葉清歡死，但一聽到她出事的那瞬間，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葉清歡，我們鬥了一輩子，可如果你死了，就解脫了，我卻還要在世間忍受煎熬。

“太子殿下……”風晴染正要開口，卻看見燕文宇墨揮了揮手，“去吧，父皇這邊我自有說法。”

“謝太子。”風晴染也顧不了什麽，和風岩雪匆匆忙忙朝宮門口走去，楊秀蘭愣了一會，也随即趕了過去。

“風大小姐？”等在門口的黑影有些驚訝地看見風晴染和風岩雪出來，這賞花宴就結束了？

“黑鷹，麻煩你載我和大哥一程。”風晴染來不及解釋就上了馬車，黑鷹見她臉色不太好，也沒多問，馬鞭一揚，馬車就朝相府走去。

相府

兄妹倆穿過長長的廊道，拐進了一個陰暗的角落，有一條小路直指佛堂。風晴染突然感覺有些心酸，這麽些年來，葉清歡幾乎度日如年般在相府的角落裏，安靜地生活着。

佛堂做的雖然很小，卻很精致，風晴染還沒進去就聞到一股很淡卻令人心曠神怡的佛門香。佛堂邊隔了一間小屋，還有幾只蝴蝶翩翩繞着。

看來，這大概就是葉清歡現在的心境吧，平淡而安和。

一進門，就看見床上靜靜地躺着一個大約三十多歲的女子，傾國傾城的姿容卻絲毫不減當年。她仿佛像睡着了一般，唇邊還帶着安詳的笑容。

是她娘，風晴染鼻子一酸。

風興就這樣看着她，仿佛癡了一般。突然，她用力将床上的女子擁進懷裏，啞聲道：“你不是說，要活得很長久很長久，要讓我愧疚一輩子的嗎？你怎麽可以食言？！”

一旁的玉娘哭得泣不成聲，她一早就知道相爺對夫人有感情，哪怕是只剩下一點點。可是，現在又有什麽用呢？夫人已經不在了……

風晴染和風岩雪也紅了眼，雖然他們從小就不再大夫人身邊長大，可是，她畢竟是自己的親娘。

“玉娘，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娘為什麽會突然死了？”風岩雪有些不敢置信，紅着眼問玉娘。

玉娘哽咽一句道：“大公子，夫人她不是死了，她只是活得太久了，不知道活下去還有什麽意義，夫人她累了……”

“你胡說！”風興突然紅着眼睛朝玉娘厲聲吼了一句，“歡兒不可能死，你騙我！這不是真的，這統統不是真的！”

“嗚嗚……”底下的幾個小丫鬟全都開始低聲哭了起來，風興突然頹然地倒在地上，屋外，一雙雲雁飛過，徒留下幾聲哀鳴，仿佛是在為逝去的人悲悼。

他的歡兒，真的不在了。

“歡兒走之前，有沒有給我留下什麽話？”風興看着天空那雙孤雁，仿佛陷入了某種回憶之中。

“沒有。”玉娘撇過了頭帶着哭腔道，“夫人說，她同你再也沒有一個字可說了。”

“呵呵……”風興感覺心裏突然涼透了，他争了一輩子，搶了一輩子，最後，什麽都沒有留下。

如果再讓他選擇一次，他還會不會選擇用那個男人來威脅她，折斷她的翅膀，然後把她囚禁這小小的佛堂？

“爹，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和大哥，你和娘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了吧？”

風晴染不知道此刻自己對風興該有什麽樣的心情，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間接害死她親娘的人。

風興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昔日翩翩儒雅的形象開始變得頹然，他用渾濁的眼神看了眼風晴染。

“我和你娘，是在一個下雨天。”

故事要從十五年前說起，那時候的大楚，京都還不是現在的帝京，而是位于偏南的雲州城。

那是一條長長的街道，街上到處都是人，捏泥人的，買糖人的，演雜戲碼的，琳琅滿目的油紙傘，雲州城的街道永遠都是那麽繁華熱鬧。

風興那個時候，還是丞相府的嫡長子，性子溫和，也沒有其他的興趣愛好，在別人眼中永遠是一個安靜而溫暖的少年。

那一天，他恰巧興致來了，想去雲州城的街頭逛逛，正是那一天，他遇到了一個對于他來說是一生魔咒的女子，葉清歡。

他記得那天本來是陽光明媚的一個大好天氣，等到中途時天卻突然變了臉，他在小販急走的攤子上買了一把油紙傘，打算慢慢走回去。

就在經過城中最大的賭坊德福樓時候，一陣熟悉喧鬧的聲音傳來，風興向往常一樣皺起好看的眉，

“大大大，小小小……”

“買大買大，欸，我就說了買大嘛！”周圍傳來一陣或哀嘆，或欣喜的聲音。風興淡淡一笑，這些賭徒無非是想靠自己的賭術一夜暴富，在他看來，全都是一種極度膨脹的私欲。

就在風興轉身想走的時候，旁邊突然傳來一個少女清脆的聲音：“欸，欸，說你呢！”少女的聲音似乎有些懊惱，風興本不欲回頭，卻不知道為什麽鬼使神差般，頭稍稍側了下。

他的眼睛突然就定格在了那名少女身上，一身青色的廣袖流仙裙，在淡淡的雨霧中，少女就像靈動的仙女一樣，巧笑倩兮。

她的臉上仿佛帶了一點懊惱之色，更多的是一種屬于少女的俏皮：“喂，呆子，借你傘一用可好？”

少女嘟着嘴，臉上帶着一種不知民間憂苦的天真無邪，風興意興闌珊道：“既然方便，請姑娘自便。”

“謝啦！”少女彎唇一笑，接過傘消失在了人群中，風興有些呆楞地看着已經遠去的少女，心裏突然有些遺憾，他好像忘了問這姑娘的姓名，家又住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