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你不脫我動手了
阿遠暗自慶幸剛才沒着急和媽媽視頻,否則肯定被恺凡逮個正着,那現在就不好解釋了。
他仍保持趴着的姿勢,将手機反扣在床單上,轉過頭問恺凡:“你出去幹嘛了?”
恺凡站在檀木櫃旁倒水喝:“江西菜怎麽口味這麽重。”說着,他仰脖喝了整整一大杯水,随手将一個袋子放在了桌上。
阿遠沒注意那麽多細節,回過頭開始打手游。
恺凡去了洗手間,他這個人一向有潔癖,回來後的第一件事通常都是洗手,洗手臺傳來細密的水流聲。房間內鋪有地毯,聽不到什麽腳步聲,林遠玩着玩着忽覺頭頂一片陰影,心裏下意識一緊,還沒來得及回頭,被鐘恺凡按了回去,“別看。”
林遠的心髒突突直跳,他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你……你要幹嘛?”
鐘恺凡鼻息處透着笑意,聲音帶了點戲谑的意思,“把牛仔褲脫了。”
“好好兒的……幹嘛脫褲子……”阿遠磕磕巴巴地說道,可是心裏忍不住有些慌亂。
“你不脫我動手了?”說着,鐘恺凡的手指已經滑向他的腰間。
林遠忽覺腰間一涼,忍不住擡高聲音驚呼:“鐘恺凡,你這個禽……”
話沒說話,他一頭栽在枕頭裏,腰間傳來滾燙的熱意,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一條熱毛巾。
“嘿嘿。”林遠閉着眼傻笑,一臉享受:“好舒服啊。”
鐘恺凡脫了大衣,将手肘的袖子卷起,走到檀木桌旁拆封着什麽東西。
林遠趴在枕頭上,歪着腦袋問:“什麽東西?”
鐘恺凡慢條斯理地将一個橘色盒子拆開,裏面是個藍色噴霧劑,他轉過身來說:“這附近只能買到鄭氏舒活酊,将就着用一下。”雖然恺凡知道腰肌勞損這種慢性病很難根治,但是有理療總比沒有要好。
原來恺凡剛剛去藥店了,他還騙自己要去買煙。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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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巾的溫度差不多散了,鐘恺凡把它拿開,往阿遠腰上噴了噴藥劑。
阿遠吸了吸鼻子,聞見一股薄荷腦的刺激氣味,有點像紅花油的味道,“難聞死了。”
鐘恺凡的手指已經覆上來了,順着阿遠第二腰椎旁邊一寸多的位置探去,先用掌根和拇指按揉,起先動作很輕柔,力量逐漸增強。阿遠覺得腰間燙得厲害,可又特別舒服,平常腰間的酸脹感在逐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熱得發脹的感覺。
他本來以為這種感覺會持續下去,沒想到鐘恺凡瞬間用力,疼得他開始慘叫:“痛痛痛——”
“這是腎俞穴,是必須按摩的一個穴位。”
阿遠臉色慘白,他一點兒也不懂這穴那穴,只是問:“還要按幾個?”
鐘恺凡語氣平靜:“腰眼穴、陽關穴、腰骶。”
阿遠聽得頭皮發麻,哀嚎道:“還有這麽多?救命啊——”
鐘恺凡忍不住笑了,“你昨天在冷水裏泡了那麽久,肯定會加重傷勢,今天一個也別想跑。”
“嗚……”他悶着頭哼出聲來,像個委屈的孩子,喪氣道:“那好吧。”
瞧着他這幅乖巧的模樣,鐘恺凡的心控制不住地軟了,語氣溫柔:“阿遠,再忍忍,嗯?”
“嗯。”他聽話地點了點頭,側着臉靠在枕頭上,神情稍微放松了些。
空氣裏混着濃烈而苦澀的藥味,鐘恺凡白皙而修長的手指舒緩地游走于阿遠的腰間,良久才開口道:“你這病真得好好休息,平時也要避免受涼,增強腰背肌的鍛煉。”
阿遠說:“哪兒有時間休息啊?”
鐘恺凡神色暗了下來,又想起陳年舊事,忍不住怼他:“活該,你自找的。”
說着,手上的力量又加大了,林遠慘叫:“鐘恺凡,你這是公報
私仇!”
鐘恺凡冷哼:“剛剛誰叫我‘禽獸’來着?”
林遠開始厚臉皮,把自己撇得幹幹淨淨,支吾道:“誰、誰說的,反正不是我。”
時間緩緩流淌,鐘恺凡看了看腕表,已經過去三十多分鐘了,這個程度的初步理療應該達到了,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恺凡将他的衣襟整理好、恢複原樣,湊在阿遠耳邊幽幽問道:“我要是禽獸,你是什麽啊?”
阿遠歪着嘴笑,剎那間迷失在恺凡清澈而舒緩的眼眸裏,眼角不自覺地有些濕潤,他癟嘴說:“那我……肯定是禽獸不如呗。”說着,他飛快地瞄了一眼恺凡。
鐘恺凡有點得意:“還算有點自知之明。”說着,俯身吻了吻阿遠的眉眼,“早點休息,明天你還得回劇組。”
眼看着鐘恺凡要起身離開了,林遠急切地拽住他的毛衣,耳朵刷得一下紅了:“你是不是真的想要?”
空氣驟然安靜,仿佛只剩下彼此的心跳聲。
鐘恺凡目光坦誠,揉了揉他的頭發:“我不欺負病號。”
阿遠心裏有點難過,他知道恺凡心疼自己,凡事都替他思慮周到,可是想起從前的耳鬓厮磨,阿遠覺得有些遺憾。他還是沒做好準備以最親密的方式面對恺凡。
如果恺凡要,當然是什麽都給……
看着鐘恺凡神色如常地去了洗手間,阿遠忽然覺得恺凡并沒有想要那麽多,那種可怕的自責心理又來了。阿遠吸了吸鼻子,在床上懶了一會兒便起來了。
浴室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阿遠走到檀木桌前,仔細檢查恺凡帶回來的袋子,多半是與腰部勞損有關的藥劑。他又忍不住鼻酸了,心裏仿佛下了一場暴雨。
阿遠以前看過太宰治的一本書,裏面有句話令他印象十分深刻:膽小鬼連幸福都怕。
那時候他還不太能理解這話,認識鐘恺凡的時候,他的人生才剛剛打開,生命急促而炫目,像夏日明媚而燦爛的晴天,從來不知道‘悲傷’兩個字該怎麽寫。
揮霍不完的時光與熱鬧,充斥着他身體與靈魂,那些日子多好啊。
怎麽說沒就沒了?
白天恺凡跟他說:晚點兒幫你按按。他以為恺凡不過是随口一說,甚至還龌龊地想些其他的東西,但是看看現在的情形,林遠真覺得歉疚至極。他有時候在想,自己何德何能叫恺凡記挂這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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