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不知道怎地,徐楷開始時常出現在景晟家。

老房子雖然小了些舊了些,但很有煙火氣,比徐楷自家空蕩蕩、說話還有回音的公寓別墅舒服多了,景晟大概是從小照顧他弟照顧習慣了,手藝有種家常味道的好吃,包煮包洗。

徐楷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景晟開頭還踹着他屁股讓他去洗碗,誰知道徐楷洗三個摔兩個,收拾碎碗還割破手指,景晟實在看不過眼,到了最後,徐少爺包着創可貼躺在沙發上喝冰鎮酸梅湯,腳丫一翹一翹的。

在徐楷眼中,景晟也不像從前那麽讨厭了,兩個人時而拌個嘴,倒也比閑着沒事幹玩手機來得有趣,更別提時不時打一炮了。

最主要還是徐楷從小就在衣食無憂的蜜罐子裏長大,從小到大最大的煩惱也就是新款的車不能第一時間買到,要不就是哥哥又來唠叨他了,他心裏壓根就壓不了事兒,什麽裸照也不過在心裏放了兩天,過個十來天也不覺得是個事兒了,天塌下來了也不過就是被哥哥揍一頓,還有媽媽幫着拉架呢。

只是景可安一周要回家兩天,到了那兩天,即使徐楷厚着臉皮賴死不走,景晟也要趕他走的。每逢這個時候,徐楷就只能躺在家裏,點外賣。

徐楷最近都沒有再去打野炮了,原因是景晟跟他說,如果要當炮友就不能瞎搞。

“我從來不瞎搞了。”徐楷義正辭嚴地說道,“我只是适當發洩性欲。”

“哦,”景晟面無表情地說道,“那我幫你發洩個夠。”

當天晚上徐楷被景晟壓在飯桌上操了三回,到最後都射不出東西來了,滿屁股都是精液,腿軟着從飯桌上爬下來的時候,精液順着大腿內側流下來。徐楷也從來沒問過也沒想過景晟嫌不嫌他煩,嫌不嫌他打攪,反正他從來都是當大爺的那個,就這樣安安穩穩隔三差五上門報道。

景晟有自己的事忙,一般也懶得理他。徐楷親眼目睹了景晟天天對着電腦工作,有時候還開視頻會議,帶着大金鏈子開,看電腦的時候還會帶上平光眼鏡,下半身卻穿着大褲衩人字拖,怎麽看怎麽別扭,簡直就跟張飛拿繡花針還翹個蘭花指似的。徐楷忍着別扭看了幾天,總算心裏接受了景晟不是黑社會大佬這個事實。

街頭品味大金鏈和作風大概是他那個混混爹遺傳的。

徐楷最近也有事情忙,他那個公司接了個欄目宣傳片的活兒,和音樂有關的,甲方要求很高,明确指明要找個形象氣質俱佳的,在宣傳片裏彈一段鋼琴,還指定了曲子,不允許對手型後期加音樂。

公司把選定的人的試拍片段發到徐楷電腦上,徐楷往常不過也就是過個場,基本不會提出什麽非議,內行的東西他也不懂,但當他坐在景晟家的沙發上盤着腿,一邊挖着西瓜一邊随便點開視頻看的時候,耐着性子看了一半,邊看邊皺眉頭,看到最後甚至擱下了西瓜,嘟哝道:“這都彈的什麽東西啊。”

景晟在他隔壁玩手機,聞言側過頭看了一眼,随口說了句:“挺好的啊。”

“哪兒好了……”

景晟仔細地打量了下,說道:“腿挺長的,眼睛也大。”

視頻裏的小鮮肉的确形象氣質俱佳,腰細腿長眼大,彈起鋼琴來很像那麽回事兒,但曲子彈出來卻不是那麽令人滿意了,徐楷耐着性子點着屏幕說道:“這是帕格尼尼主題大練習曲裏面的第三首,叫《鐘》,很難的,你看他手指都快要打結了,根本彈不過來。”

景晟不以為意地捧起徐楷挖了兩勺的西瓜,挑沒挖過的地方下勺子,吃了兩口。

徐楷還在那兒絮絮叨叨地批判小鮮肉。

“我小時候聽我媽拉這個聽得耳朵起繭了,我媽從小到大就沒在我學習上生過氣,唯一生氣就是我小時候練這曲子,差點暴躁得抄起拖鞋打我手指,閉着眼睛我都知道這曲子啥樣,你聽他,節奏完全亂了,太他媽難聽了……”

“那你去彈啊。”

徐楷以為景晟不信他真的會,出離憤怒,吼道:“我會彈!”

景晟挖着西瓜說道:“我知道啊,所以說你可以去彈啊。”

徐楷一口氣鼓在肚子裏,又全部洩了,一言不發地拿起電腦,“噼裏啪啦”地打字回複郵件,回了郵件還不解氣,拿起手機就給項目負責人打電話。

“換人,馬上換,試鏡視頻都要發給我。”

接連幾天徐楷都在看陸續發來的視頻,怎麽看怎麽不滿意,項目負責人都被他折騰得嗷嗷叫苦。

“我的徐總,就這麽些人了,又要好看又要能彈又要酬勞合乎預算,哪兒找得到啊。”

徐總心想,我啊。

但他還猶豫着,一是多年不彈了,萬一要是誇下海口又彈不好,那也太丢人了。二是他從沒試過鼓着勁去幹點什麽正事,心裏還是怯。

他抓耳撓腮了幾天,一反平常一覺睡到中午的習慣,一大早就抱着電腦坐在沙發上研究。

景晟比他起得早,穿好一身衣服準備出門。

徐楷随口說道:“我想吃油條。”

“自己買,”景晟邊穿鞋子邊說道,“我出門。”

徐楷擡眼,見景晟穿了一身運動的,總算把大金鏈子摘下了,還背了個背包,問道:“哪兒去啊。”

景晟答道:“去登山,今晚不回,你走的時候把門帶上。”

在徐楷心目中,登山是老年人活動,他嫌棄地說道:“上哪兒登山啊,還過夜。”

景晟說了個山名,是市郊的一個道教名山,出了名的風景好,徐楷從來沒上去過,他看了電腦裏糟心的試鏡片段,“啪”聲把電腦合起來,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說道:“要不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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