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您安排的醫生今早剛過去,就遇到白小姐的姥姥發生意外,不小心摔倒撞了頭部,昏迷過去了。”

黛西道。

白小雲接完施鳳蘭的電話,收到同樣的消息,她臉上的血色盡數褪去,眉目染上焦急。

“姥姥出事了?”

喻星垂猛地站起來,忘了腿腳發麻,整個人往前栽去。

眼看栽到白小雲身上,季欽從後面拽住他,一邊吩咐黛西:“叫人準備小游艇,我送小雲回去。”

又提醒白小雲,“你別急,事情未必有我們想得嚴重。你先去換衣服,我們最多半小時後出發。”

白小雲在他一番條理安排下,冷靜了些,先回房裏洗漱。

喻星垂跺了幾下腳,看季欽要走,忙拉住他,“我跟你們一起回去!”

這時蘇雁南穿戴整齊出來了,聞言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季欽和喻星垂涼涼看他一眼,閉口不言,轉身離去。

蘇雁南,“……”

呵,長着嘴巴的,也不只你們兩。

他靜靜等待白小雲出來,看到她神色慌張,頓時不淡定了,忙詢問,“怎麽了?”

白小雲看到他眼裏亮了一下,“蘇醫生,我姥姥今早摔了一跤,撞了頭部,現在昏迷不醒,這種情況……”

蘇雁南擰了眉,一連問了好幾個細節問題,白小雲一概不知,眼裏泛了淚花,“媽媽說得着急,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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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預感很不好。

因為但凡家裏出了事,爸媽能瞞着她就瞞着。尤其這種時候,她還在外面,按道理家裏為了避免她着急趕回去發生意外,肯定先用其他理由叫她回去再說。

現在卻在電話裏直接說了。

就好像生怕她見不到老人最後一面。

這麽一想,白小雲心裏酸痛,眼淚止不住往下落。

蘇雁南輕輕扶住她肩頭,微矮下身子,掏出餐巾給她擦眼淚,說道:“不要怕,我跟你一起回去。我跟你打包票,只要老人家能等得及,我會盡我所能治好她。”

白小雲睜大眼睛看向他,眼睫沾着淚珠,就像春雨洗刷過一樣,我見猶憐。

蘇雁南露出淺笑,“我說真的,你身邊站着最好的神經外科醫生。”

他擡手,輕輕擦去她眼睫的淚珠。

季欽回來找白小雲,遠遠見到這一幕,他冷下臉,銳利的視線剜過蘇雁南的臉,沉聲道:“小雲,走。”

白小雲跟蘇雁南一起走過來,白小雲道:“小游艇能坐幾個人?”

季欽冷聲道:“除了駕駛員三個位。”

白小雲算了算,擡起頭,“游艇現在到了目的地,季欽你繼續度假。我,小喻,蘇醫生,我們回去。還有,這次真的謝謝你。”

季欽眼皮一跳,懷疑她算錯。他忙前忙後,是為了給別人做嫁衣?

什麽時候他的游艇沒有他的位置了?

就算他不坐,還能輪到喻星垂和蘇雁南?

他正要開口,白小雲拉上蘇雁南,“你東西都帶好了嗎?好了我們現在去那邊等着。”

蘇雁南應道:“好。”

兩人從季欽身邊經過。

季欽,“……”

游艇甲板上,喻星垂在一邊穿救生衣,季欽看時間差不多,對他說:“去餐廳拿點吃的,你們都沒吃早餐,小心路上暈船。”

喻星垂,“哦,對!姐姐沒吃東西!”

他趕緊往餐廳跑。

小游艇快要啓動,季欽穿救生衣。

黛西突然反應過來,“季總,你回去?那喻星垂……”

季欽系好帶子擡眸,“明天游艇返航,你回去後,我找你有賬要算。”

“……”

想起程川之前突然被“外派”,黛西打了個顫,她現在跳海自證忠誠,還來得及嗎……

季欽跳上小游艇,系了安全帶,吩咐駕駛員,“開吧。”

後座的蘇雁南看穿一切,嘴角勾起冷笑。

白小雲,“小喻呢,你要回去嗎?”

季欽只說:“我有事。”

伴随嗡鳴聲,小游艇急速開向海平面。

大游艇甲板,喻星垂拎着一袋東西跑出來,只看見海平面劃過一道白色的痕跡,他氣急敗壞,“怎麽回事?!我他媽還沒上去,季欽呢!季欽在哪裏!!”

看透偶像暴躁本質的群衆們向後退去,作鳥獸散。

而黛西,早一溜煙跑了。

醫院裏,白小雲剛到就聽到一個好消息。

施鳳蘭又哭又笑,“你姥姥醒了!醫生說除了臉上有淤青,沒其他大礙。”

那邊外科主任跟季欽握手,“季總你好,你好。”

季欽收回落在白小雲身上的目光,看向他,“患者醒了?現在情況怎麽樣?”

有人道:“診斷為右側創傷性硬膜下血腫,創傷性蛛網膜下腔出血。現在看起來正常,沒其他大礙,但萬一腦滲血,嚴重的話需要做開顱手術。所以我建議病人家屬先不着急辦理出院,等觀察一陣看看恢複狀況。”

季欽略微思忖,“張主任,借一步說話。”

兩人到了角落,季欽說出自己的擔憂,“萬一需要開顱手術,會不會有後遺症?”

張主任不敢打包票,只說:“季總,術後如果出現腦出血或者損傷,肯定會對腦組織造成不同程度的損傷。老人年齡一上來,誰都說不好……”

季欽神色複雜。

他想事情向來深遠,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提前做好準備,未雨綢缪總比措手不及好。

他道:“這樣,主任幫我推薦幾個人,我好提前做打算。”

張主任道:“最穩妥的是京市首大的周華明老先生,他是神經科的權威,雖然年過七十,但眼不花手不抖,至今還在臨床一線工作,如果能找他,是最好的。”

突然有人插話道:“周老師現在國外,短期內不會回來。”

張主任看去,恍然覺得眼熟,“你是蘇雁南,蘇大夫?”

蘇雁南笑:“是我,張主任。幾年前我們在京市見過一面,當時你提出的關于血管變異的看法,我至今記憶猶新。”

張主任對季欽笑道:“季總,蘇醫生可是周老先生的得意門生,他的每臺手術,不管哪臺手術錄像出來,都是教科書級別的,有他在,您啊,誰都不用找了!”

季欽淡淡道:“是這樣的嗎,蘇醫生?”

蘇雁南點頭,“對我來說,只是小手術。”

兩人相視片刻,季欽拍了拍他肩頭,“好。如果事情真到了那個地步,那就看蘇醫生的了。希望你不要叫我失望。”

蘇雁南笑容溫和,“醫生眼裏只有病患,何況小雲是我的朋友。”

經過一整夜的觀察,醫院和白家人最終達成協議,趁着患者當前情況樂觀,先轉院回京市。

季欽調了私人飛機,趕在第二天下午跟白家人及蘇雁南抵達京市。

白家人辦理好住院後,當天晚上,姥姥突然頭疼劇烈,不到一個小時後已經神志不清。

醫院下達病危通知書,白樹青簽字後,姥姥進行開顱手術。

手術室外,蘇雁南快步走來。

施鳳蘭哭成了淚人。

白樹青神色凝重。

白小雲強忍着安慰母親。

隔着人群,蘇雁南沖白小雲點了點頭,白小雲一直目送他走進手術室。

她從認識就開始叫他“蘇醫生”。

當時只是一個稱呼。

但當他穿着白大褂,站在那裏,沖她點頭的時候。

她才真正理解,他工作背後所賦予的意義。

那一刻,只需看到他。

她心裏就仿佛注入一股溫柔而強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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