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章節

然地看着戚無為,卻見戚無為不像是在說謊。他有些急了,道:“他是诳你不是诳我,他的确是翟修的人。”

戚無為雖有疑惑,卻将這個問題擱置不提,只道:“離天亮還早,你去睡吧!”

許恪張了張嘴,沒再說什麽。他的确沒有證據能證明鄭江是翟修的人,他連自己是翟修的人也還是剛知道的,得想個什麽法子,逼鄭江露出破綻才行。

他打定主意,走到屏風外,躺下假寐。

隔日天晴,鄭江前來回禀事情,許恪見戚無為沒讓他回避,便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賴着沒走。鄭江也沒說什麽要緊的,只道今日有大朝議,論是否廢儲一事。

太子驚馬後,雖性命無憂,兩條腿卻都有損傷,将養這麽久,傷好後下地行走,果然瘸了。

大營朝最重儀表,選用官員還不要相貌醜陋之人,何況是儲君。

再加上翟修一手遮天,太子本身在大臣中就沒什麽威望,若再添個不良于行的毛病,廢儲的呼聲只會越喊越大聲。

翟修自然是主張廢儲的,因為他是仁安朝最有權勢的宰相。眼看當今陛下癡迷修道,說句大不敬的,指不定哪一天就榮登極樂了。而一旦太子登基繼承大統,成年的新帝,是要親政的,翟修勢必要交出手中的權力,這讓經營多年的翟相如何肯?

但是廢儲後就不一樣了。太子若被廢,剩下的幾個皇子年齡還小,三皇子四皇子将将十歲出頭,無論哪一個将來承帝,對翟修來說,起碼還有十年是由他來掌權。若是嫌十年時間尚短,不是還可以扶植五歲的六皇子嗎?

他這般險惡用心,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能看出來。旁的不說,定國侯一派自然會唱反調,力争不能廢儲。

戚無為想到此,連早膳也吃不下了。鄭江觑他面色,小聲說:“連着兩夜,侯爺都派人手出去,也不知道他想做什麽。”

定國侯派了兩支人馬,加一起也就十幾個人。戚無為猜不透定國侯的意思,心裏微微懊惱。他失誤在怕被定國侯察覺,并沒有派人手跟着那兩支人馬,只能坐在家裏猜他父親要做什麽。

這靜谧的時刻,許恪心裏一動,忽然生出一種猜測。當即顧不上鄭江也在場,忍不住問:“大朝議翟相也去嗎?”

戚無為道:“翟相稱病已有些日子,想必是不去的。”

許恪道:“那屬下就知道侯爺派人手想做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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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修不上朝,廢儲一事,只能是翟黨提前商議好在朝堂上要怎麽做。那給翟黨那幾個骨幹設置點障礙,讓他們無法參與大朝議,豈不是省了很多麻煩?定國侯派出的十幾個人要做什麽,就清清楚楚了。

戚無為起初沒明白許恪的意思,一聯想許恪問翟修上不上朝,就懂了。翟修不上朝,無法現場指揮翟黨的行動,冷不丁少幾個人,剩下的翟黨肯定會亂套。到時候廢儲呼聲小,不廢儲呼聲大,說不定太子當真能躲過一劫。

定國侯的法子,有點卑鄙,但是如果能成功實施,還挺奏效的。

戚無為便和許恪相視一笑。

兩人心意相通之時,許恪仍注意着鄭江。卻見鄭江一臉茫然,似乎不懂世子爺和許恪在打什麽啞謎的樣子。

許恪倒有點佩服他了,依照鄭江的能力,不難明白許恪那番話背後的意思。可他卻無時無刻都僞裝得絲毫不露破綻,難怪能在戚無為身邊十年之久都沒被發現身份。

笑了一瞬,戚無為若有所思地道:“我們豈不是也能用同樣的法子,将侯爺絆住?”

說好聽點是絆住,說難聽了,就看戚無為做到何種地步。

這話許恪不好意思接茬,戚無為左思右想一陣,才下定決心說:“等侯爺下朝時,不妨試試。”

他選這個時候也是有原因的,一則現在出發攔定國侯已經來不及了,二則是下朝後行動,會讓定國侯覺得是翟黨的報複,懷疑不到他身上。

鄭江仍然懵懵懂懂,一副不明白他在說什麽的樣子,戚無為也不見怪,便對許恪說:“這事兒由你來安排,鄭江在暗處接應。做的成最好,做不成也不可勉強,萬萬不能被侯爺發現是咱們動的手。”

若被發現是親兒子動手,只怕定國侯還是會嚷嚷得人盡皆知,到時候戚無為除了斷袖的名聲,還得加一個不孝的罪責。

許恪想了一陣子,道:“世子爺,做到何種程度為善?”

戚無為糾結道:“能在家養傷最好。”

話畢,許恪和鄭江各自出門去。臨分別之際,鄭江突然道:“可想好要如何行動?”

聽出他另有所指,許恪沒應答,徑直去點兵。

……

一個時辰後,戚無為在家裏聽到了兩個驚天霹靂般的噩耗——

“侯爺被殺了!”

“是許侍衛動的手,他一把劍正正插在侯爺心口上!!我們都看見了!”

第 37 章

許恪一身血污被帶回來,正跪在定國侯屍身前。戚無為猶自處于震驚中,不敢相信地對着定國侯的屍身,察看一遍又一遍。

最後他直愣愣地看着許恪,聲音嘶啞:“怎麽回事?”

許恪雙手沾滿了血跡,他也是受了莫大驚吓,眼睜睜看着定國侯在他面前咽氣的。此時聽到戚無為問他,許恪擡起頭,蠕動嘴唇,只喃喃道:“不是我……”

“世子爺,不是許恪的錯。”

旁邊另一道聲音響起,兩人同時回頭,卻見鄭江跪在許恪身旁,正仰着頭對着戚無為說話。

戚無為隐隐升起一絲希望,問他:“鄭江,到底怎麽回事?”

鄭江道:“屬下也不曾看清,當時和許恪各領人迎侯爺時,聽到侯爺那邊有呼聲,許恪比屬下快些,立刻往侯爺身邊趕,等屬下趕到時,那名刺殺侯爺的刺客已經倒下,只是侯爺如何受傷,屬下卻不曾看見。想必是許恪沒救及時罷。”

“胡說!”定國侯身邊的親随反駁道,“侯爺遇刺的劍,可明明白白刻着他許恪的名字,這如何解釋?!兇手就是他,世子爺難道還想包庇殺父的真兇不成?”

他一席話,倒讓衆人都看向定國侯屍身,他胸口還插着那把奪命的劍,劍柄上刻着的名字,的确是“許恪”二字。

這中間究竟如何,只有許恪知道。戚無為又看着許恪,問:“你說吧,到底發生什麽?”

許恪艱難地開口道:“不是我殺的侯爺,我當時只刺中了那名刺客,然後其他人就都趕過來,喊叫侯爺。”

但是,刺中刺客的劍,為何會在定國侯身上?

不等旁人詢問,定國侯的親随又道:“你該不是把侯爺當成刺客了吧?那名刺客的身形相貌服飾看着與侯爺都差不多,莫不是你慌亂之際,将兩人錯認,才誤殺了侯爺?”

他這番猜測合情合理,堂中許多人都信了,三三兩兩湊在一處暗暗對着許恪指指點點。

說實在的,許恪沒有擲地有聲地為自己分辯,就是有點害怕是自己錯認了人,誤殺了定國侯。可這名親随如此這般一說,許恪反倒想起,他刺中刺客後,的确有個動作是轉向躺倒的定國侯。

他立刻擡頭看着戚無為,“我刺中了刺客,絕對不會認錯人。”

定國侯的親随氣極反駁:“那侯爺身上的劍你也說不是你的了?”

那把劍當然是許恪的,許恪一只手微微在空留的劍鞘上摩挲,沉聲道:“那把劍是我的沒錯,可是不是我今天用的劍。我的劍被人掉包了。”

他舉起手中的劍鞘,指着一處紋路道:“我的劍鞘上這個地方,是陷進去一塊的,這把卻沒有。諸位查一下刺客手裏的劍鞘,就知道我沒說謊。”

他說完,自有人将刺客身上的劍鞘拿出來,兩相比較,兩把劍鞘果然一模一樣,許恪果然沒撒謊。

戚無為手指動了動,道:“我信你。”

定國侯的親随還待要說,戚無為掃了他一眼,道:“有話回頭再說,本世子也有事要問你。此刻先治喪要緊。”

雖定國侯去世突然,府裏因不久前就辦過一場喪事,此時一切倒也有條不紊。

不多時,就有先得到喪訊的親友過來吊唁,戚無為一直忙到二更天,才有空歇息。

許恪在他房裏等着。

雖當衆洗清了污名,他卻知道,很多人心裏都不信他那一套說辭的。這個時候,他若還出去晃,就是成心給戚無為添亂了。

戚無為剛推開門,就被一把抱住。兩個人靜立半晌,誰也沒開口,卻從心底湧上一種悲傷絕望的情緒,彌漫在空中。

定國侯死了。那個會給侯府制造麻煩的定國侯死了。

戚無為對他沒有多少父子親情,卻仍是難過于從此後,他再也沒有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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