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五帝錢

走進屋裏,見徐林遠一臉糾結得站在原地,晏安清隽的臉上露出驚訝之色,“我開個玩笑,你不會當真吧?”這人以前不是最不信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嗎?

以前他也不信,不過經歷重生了這種事,現在倒是對此多了幾分懷疑。

徐林遠朝天翻了個白眼,想他以前也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但架不住有個嘴巴像神棍似的室友。

“你上次也說開玩笑,結果那天我出門真的有血光之災!”

晏安知道這回事,那天他被徐林遠纏着追問安先生的事情,非問他有沒有學到一兩個絕招。天知道他跟安先生點頭之交都顯熱絡的關系能學到什麽?

被問得煩了就随口說了一句“血光之災。”那時候晏安根本不信這些,因此純屬随口胡扯,只想把打擾他學習的人打發了。

但是沒過多久,徐林遠就頂着滿臉血神情興奮的回了寝室,非說他神算子!

晏安對此很無奈,這人怎麽現在還記得這一茬,“你只是打籃球太熱流鼻血而已。”

“那也是血啊!”

“還有上上次,你說我們寝室撞邪,結果一個星期內我們寝室丢了三個手機,衣服被吹到樓底下,壞了飲水機,寝室衛生被宿管通報批評!”

“那是因為你們先一連撞了三次廁所門......”三個人,每人洗完澡撞一次,就剩他幸免于難。晏安強烈懷疑是因為晦氣。

“這難道還不算撞邪嗎?!”徐林遠驚恐的說。

好吧,你贏了。見對方似乎有繼續的趨勢,晏安趕緊轉移話題打斷,“你待會不去古玩街了?”

“去!怎麽不去!寝室裏就剩你沒陪我去過,晏兒,不是我說你,死讀書不行,你要感受感受文物的熏陶,歷史的沉澱~”

有沒有古董還不一定呢。他不是很懂徐林遠非要給他安利古玩的想法,“就是提醒你注意時間,我五點的票回家。”

“你不是明天走麽?怎麽又成了五點的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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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沒死過一次的話的确是明天走,但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晏安迫切的想要回家看看爺爺才能安心。不過卻是不能跟大徐說的,“家裏有點事。”

徐林遠想起對方剛才接的電話,“放心吧,來得及。”揚了揚眉毛,手下動作迅速的進去把收下來的衣服死命往行李箱裏塞。

這一系列毫不做作的動作讓晏安不由想到了魯迅先生的一句話,時間就像海綿,擠一擠總是有的。

看來這句話放在徐林遠身上同樣适用,空間就像海綿,擠一擠也會有的。

“好了!”按照胡塞海塞的戰略方法,沒一會兒徐林遠就成功完成了任務。

晏安看着對方身上紅邊白底的籃球服,“你不換身衣服?”他沒去過古玩街,但想來就算不穿長袍馬褂,這身怎麽看都畫風不搭啊。确定不會被當成外行宰麽?

“我衣服怎麽了?”徐林遠扯着衣擺看了看,又看向晏安,眼神無辜,“剛換的。”

“......”晏安,“沒什麽。”不是說入行好幾年了麽,總歸有點眼光了吧。

然而事實證明,是晏安高估了對方。

在一家攤販前,徐林遠又一次拿着黑乎乎的破碗向他滔滔不絕的介紹時,晏安終于無奈了,“這已經是第七個了,你到底要選哪個?”而在這之前,他聽過了四個瓶、五個盤、六個罐的介紹,并且用詞還差不多。

不是他說,這碗還沒阿黃吃飯的碗看着順眼。哦,阿黃是隔壁鄰居養的土狗。

“你不懂,這裏面學問可大着,不然一不留神要打眼的。”徐林遠沒有半點不耐,撫摸着碗的邊沿,就像愛、撫熱戀的情人,“你看這底款,這包漿......”

“沒錯,搞我們收藏這一行的,确實要好好挑。”攤主在一旁幫襯說,他顯然深谙做生意這一套,顧客越是有意他越是不着急,反而招呼起了明顯陪同的晏安來,“這位小哥要不要也挑一個合眼緣的?”

晏安多看了對方一眼,人瘦瘦小小的,穿着白色的老頭衫,看起來二十多歲,頭上頂着頂草帽。

“我看小哥你是外地人吧?買個禮物回去送送親朋好友什麽的,像這個玉如意還有長命鎖,寓意萬事如意、長命百歲,拿回去送長輩小輩再合适不過。”

晏安本來不打算買,聞言突然起了兩分興致,不過與攤主的話無關。他真要送人也會去店裏買正品,祝福的送個贗品給別人是什麽道理?

他蹲下身體,零零碎碎的東西擺在一張攤開的油紙上,各式各樣都有,木雕陶瓷,嗯?還有一小堆銅錢?

晏安捏起幾枚,打算拿到眼前看看都有哪些朝代的,不想卻突然一陣眩暈。

這種感覺很快就消失了。

可能是天氣太熱有些中暑吧,晏安沒有在意,不過剛剛的興致也減了幾分,就在他把銅錢放回去時,意外發生了。

晏安很清楚的看到,那一堆銅錢裏,有幾枚銅錢在微微發着光。

他以為是中暑的後遺症,然而把目光挪到別的地方卻沒有這種情況,只有銅錢上才有。

晏其安心思一動,将幾枚發光的銅錢撿進手心,其餘幾枚光芒微弱到忽略不計的自然被他無視了。

康熙、雍正、乾隆、嘉慶、順治,在那一瞬間,他心裏浮現出幾個字。

五帝錢。

五帝錢?晏安皺了皺眉,他根本沒聽過這個詞,為什麽自己直覺就知道這是什麽東西?

“小哥看中這些古錢幣了?真是好眼光,這幾年收藏古錢幣的人越來越多,說不定幾年後,小哥手中的錢幣價值就翻了幾翻呢。看來小哥很有玩這一行的天賦啊。”

“多少錢?”晏安沒有接對方的話茬,問。

攤主也不尴尬,裝模似樣的考慮一番,然後說,“這幾枚錢幣都是清朝的,不過發行也不算少,就算你1000吧。”

“100。”

“小哥你這可就不厚道了,我這些都是清朝的古董,一枚收你200塊,不算貴,而且這東西放着是增值的......”

晏安耐心很好的等對方說完,然後笑眯眯的回他,“我本來也是一時興起,既然老板不願割愛,那就算了吧。”

攤主一噎。這個年輕人,看着白白嫩嫩好騙的樣子,沒想到心眼還不少。

最後晏安将價格砍到兩百,攤主随手刨出角落編織袋裏的一根紅繩将銅錢串起,“我看小哥你跟我有緣,這跟繩子就送給你了,說不定還是月老用過的紅線。”

對于最後那句玩笑話兩人都沒有在意,晏安把繩子系在手腕上,五枚銅錢在手腕繞成一個光圈。

一一用手指撫過,幾枚銅錢猛地爆發出一陣亮光,然後收斂光華,與普通銅錢無異。

不知道是不是晏安的錯覺,他總覺得周圍的空氣涼快了幾分。

似乎重活一次,他身上多了些不一樣的東西。

逛到最後,徐林遠兩手空空,晏安買了一串銅錢。徐林遠對此十分喜聞樂見,在他看來,這就是晏兒跟他英雄所見略同的證據!

安利成功的感覺不要太爽。

寝室其他兩個成天說他浪費錢,徐林遠心裏憤憤不平,他不就是看走眼了幾次嗎?殊不知玩這行的打眼才是常态。

這次拉了晏兒進陣營,看他倆怎麽說!徐林遠幾乎能想象出那兩人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的憋屈樣了,想到這裏他心裏就一陣暢快,一路上走着走着臉上不時露出奇怪的傻笑。

晏安:我不認識這個人。

兩人上午十點多出門,感覺也沒逛什麽,時間轉眼卻到了下午三點。這時太陽正是下午最烈的時候,晏安盡量踩着樹蔭底下走,光潔的額頭蒸騰出一層薄汗。

“你待會就直接回家了吧?”晏安頂着曬的暈紅的臉問。

徐林遠比晏安的情況要慘烈的多,豆大的汗珠像雨一樣順着臉直往下、流。他自己卻像個沒事人似的,聞言回答,“是啊。”

說起這個他還有點不爽,本來跟晏兒挑的好好的,羅叔一通電話就把他的好心情打的一幹二淨。

都說了放假他自己回去,媽怎麽還把他當個三四歲的小孩子似的,居然又讓羅叔來接。

徐林遠兩條濃黑的劍眉皺成一團。“晏兒幾點的車?”

晏安,“五點。”

“我送你吧?現在正是放假的高峰期,公交那得多擠,天氣還這麽熱,你不是最怕熱嗎?”到時候上了車,就由不得晏兒不同意,直接把人拐到家裏去。爸媽不也念叨好幾次他的學霸室友了,肯定很歡迎晏兒。

晏安不知道徐林遠心裏打着讓自己去他家玩的小九九,“我們專業考試時間算是比較晚了,該走的早走了,應該不會很擠。”

還有一點是他也沒有想象中那麽熱。思及此,晏安不由看了眼手腕上的銅錢,好像就是戴上這串東西之後的事。

“那也比你坐公交舒服。”徐林遠不放棄。

晏安一想也是,而且徐林遠是他朋友,朋友之間沒必要太生分。他正想說先回寝室收拾收拾東西,之前因為睡着了還有點東西沒收拾完,就看見校門口停着的一輛車上走下來一個眼熟的人。

這人晏安見過幾次,每次開學或者放假的時候接送大徐的。

徐林遠還在等着晏安回答,見狀順着晏安的視線一看,“羅叔?!”

“羅叔叔。”晏安跟着問好,心裏卻莫名有一種預感,今天恐怕還是得坐公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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