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你受傷了

那團陰氣雖然不是厲鬼,但一定是厲鬼弄出來的,說不定現在正在暗中蟄伏着,等待機會偷襲。

方以也不知受了什麽刺激,埋頭跑的飛快,晏安叫他停下他也不聽,一直在厲鬼弄出來的鬼打牆裏轉圈圈。

在對方又一次從他面前跑過時,晏安伸手扣住對方肩膀。

完了,又被那只鬼捉住了。肩膀上的手像是鐵鉗一樣,扣的他又緊又疼,方以心一橫,手用力往後一甩。

接住直撲面門的手,晏安把早已準備好的凝神符貼在對方額頭。

腦海中各種亂七八糟的情緒就像被水沖淡了一樣,方以終于冷靜下來了。

“沒事吧?”

看見眼含關切看着他的晏天師,他臉上肌肉抖了抖,差點激動的痛哭出聲。

“晏天師!”這一聲喊的撕心裂肺,雙手緊緊握住晏安的手,“我看見鬼了!”

晏安安撫的點點頭,拖着他往顧學琛的方向走,“我知道。”

“它要殺我。”一個大男人,說出這話的時候語氣居然有點委屈。

晏安無語片刻,這人不會被厲鬼折騰出毛病了吧?他之前被漫山遍野的孤魂野鬼圍追堵截也沒這後遺症啊。

生怕他沒完沒了,“你怎麽跟我們走散了?”

“哦,我走着走着你們就不見了。”

趕在對方發作前,“我給你的驅鬼符呢。”

“......壞了。”說起來方以就想哭,他怎麽這麽倒黴,第一次跟着天師出來就被鬼盯上,自保的符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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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難道是他以前認為世界上沒鬼的報應嗎?

其實順序應該反過來,晏安畫的驅鬼符是安先生改良過的,能掩蓋活人身上大部分生氣。

正是因為方以的符壞了,所以厲鬼才能察覺他的氣息盯上他。

不過這些方以不了解,而晏安下意識以為方以是對付厲鬼時消耗掉了,又給了對方一張符。

“天師,我們現在怎麽辦?”方以站在顧學琛身邊,小心翼翼的觀察着周圍問。

晏安沒有回答他,而是取出四張符紙往地上一扔,輕飄飄的符紙好像利箭一樣飛往東南西北四個方位,牢牢釘進土裏燃燒起來。

等符紙燒完,地上留下黑色的灰燼。

他伸手在空中畫了一個圈,然後方以就驚訝的看見那些灰燼像是活了一樣,自己蠕動起來。

四個方位的灰燼相接,正好圍成一個圈,将方以和顧學琛圍在其中。

這時晏安解釋,“你待在圈裏,別出聲。”

方以連連點頭,對大聖爺的圈充滿信心。

漸漸的,四周的陰氣越來越濃郁了,一陣陣灰色的煙霧在空氣中彌漫,肉眼可見。

大條如方以也收斂了聲息,晏安打開地上的背包取出一疊雷火符,正要關上,看見旁邊露出的一截紅繩。

他有些猶豫,這時一只手将紅繩拿了出來,他擡頭,是顧學琛。

豔麗的紅色映着骨節分明的手指,對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着他,漆黑的眸子在燈光下顯得十分深邃。

晏安一下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站起身,“等我把厲鬼逼出來。”

“好。”顧學琛颔首。

這人果然明白他的意思,晏安笑了笑,轉身走到略遠處的空地。

方以看看顧總,看看天師,不明所以。

鬼大多喜歡躲在暗處,只有極少數失去理智的才會直接暴露在生人面前,而這種失去理智的,往往不會留下活口。

從剛剛厲鬼只利用陰氣對付方以來看,它應該還殘存着一些理智,這就很麻煩了,畢竟敵暗我明。

晏安捏着符警惕着厲鬼突然從背後蹿出來,一眨眼卻發現自己正站在家裏的客廳。

晏爺爺端着一盆熱騰騰的炖菜擺上飯桌,在腰間的圍裙上擦了擦手,轉頭看見呆立着的晏安,“還愣着幹什麽,趕緊去洗洗手吃飯。”

動作、神态十分自然。

客廳裏的家具擺放也與他印象中絲毫不差,甚至角落裏還有還堆着幾個木雕,精致的出自晏爺爺之手,粗糙的則是他暑假家裏待着無聊雕的。

晏安很清楚這一切都是厲鬼搞出來的,他意識清晰,并沒有被迷惑。

只是,當廚房傳來外公熟悉的聲音,“安安。”

他差點下意識就答應了。

“安安,快進來幫忙端菜。”聲音不依不撓。

利用他的親人,這觸犯到了晏安的逆鱗,他頓時眼神一冷。

看在場外兩個觀衆眼裏,就是晏安莫名其妙的站在原地,神情變來變去。

雖然害怕,方以還是,“我們要過去幫忙嗎?”

顧學琛注視着遠處的人,頭也不回的,“幫倒忙?”

方以不說話了。

事實上顧學琛心裏遠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麽輕松,劉金川之前不也失手昏迷了嗎?這也是他會跟來的主要原因。

直到看見晏安開始動作,才算是松了口氣。

特制的糯米撒向空中,晏爺爺微笑叫他吃飯的、外公催促他幫忙的畫面被從天而降的糯米穿的千瘡百孔。

空氣中傳來幾聲哀嚎,退散的陰氣又以更快的速度重新聚攏。

還不出來!晏安冷哼,揚手甩出一疊雷火符。雷火符像是有靈性般,以晏安為中心飛向四面八方。

“砰!”一張符紙在他右邊爆開,随即響起厲鬼凄厲的尖叫。

扭曲猙獰的臉,全是眼白的眼睛,渾身滴滴答答湧出黑色的血,落在地上化作濃郁的陰氣。

桃木劍斜劈向下,那鬼卻根本沒有跟晏安對上的意思,倏地一下消失在晏安眼前。

晏安心神一動,雷火符再次滿場亂飛,不一會兒又在後面爆開。

就這麽你藏我找的,厲鬼終于不耐煩了,直接頂着雷火符朝晏安撲來。

在它身上雷火符噼裏啪啦像爆米花一樣炸響,露出它黑血混着肉醬的軀體。

每一張符炸開陰氣就減少一分,眼看厲鬼越來越近,晏安眼神冷靜,擡起桃木劍對準厲鬼的心口。

厲鬼卻似乎有恃無恐一般,雙手狠狠掐住晏安的脖子。

深入骨髓的冷。

厲鬼的力氣極大,晏安的力氣在它面前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不得已,他只好拔出劍斬斷厲鬼的雙手。

那雙手一離開厲鬼的身體便化作陰氣消散了,厲鬼根本不懼,斷腕的地方很快又凝出一雙手。

它發出桀桀的怪笑,像是嘲笑晏安在做無用功。

只是很快它就發現了不對勁,身體被刺傷的地方漏了一個大洞,大量的陰氣從洞裏逸散出來。

晏安見狀心下微松,應該是劉大師那邊成功了。沒了地氣,厲鬼的陰氣就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了。

厲鬼很果斷,發現不對勁後立刻想要逃跑。他心裏一急,只是不等他開口顧學琛就把紅繩扔了過來。

兩人一人牽着紅線一端,對視一眼,又各自移開目光。

厲鬼在兩人合作之下被綁了起來,不斷發出掙紮的嘶吼。這也是因為之前晏安和它纏鬥時消耗不少,否則他們沒那麽容易得手。

做完這些晏安徹底松了口氣,累的不行。

自從戴上五帝錢後他就沒怎麽覺得熱,這次竟然出了不少汗,頭發也濕漉漉的貼在臉上。

朝旁邊的顧學琛笑了笑,“謝謝。”

顧學琛沒有說話,只是皺眉看着他。

晏安摸了摸臉,難道弄上了灰?想起剛剛一言難盡的捉鬼過程,他深覺有去學學功夫的必要。

難怪早些時候的捉鬼片裏主角一定是武學大師呢。

“怎麽了?”怎麽還那麽奇怪的看着他。

顧學琛右手動了動。

這時,“晏天師,怎麽樣了?”不遠處傳來劉金川氣喘籲籲的聲音。

顧學琛略微擡起的手放了下來。

晏安和劉金川兵分兩路,一人負責牽制厲鬼,一人負責封鎖地氣斬斷厲鬼的後路。

劉金川之所以答應的那麽爽快,是因為他本身就不擅長捉鬼,他擅長的是看風水,尋龍點穴。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幾次找錯位置後,他總算找到了龍穴的範圍,布下陣法就匆匆趕了過來。

剛才離得遠沒看見,走近後他一眼就看見了地上的厲鬼,“喝!”這渾身是血的樣子,怪吓人的。

剛才還十分凝實的鬼這會陰氣放的差不多,已經快成半透明的了。

“天、天師。”方以也壯着膽子摸了過來,他不敢看地上的厲鬼,“就把它這麽放着?”

這個問題劉金川就能回答他,“鬼說到底也是磁場有異造成的,這裏是聚陰地,不死人還好,一死人十有八、九會變成鬼。

“等這陰氣散了,買一兩件法器埋在地下驅驅小浪灣的陰氣就行。”這可是他的強項。

方以的關注點卻不在這裏,“那小浪灣豈不是不能死人?!”那怎麽行,小浪灣可是要打造成山間別墅的!

“我說的死人是橫死!”劉金川跟方以眼瞪眼,“他殺、車禍,還要特別慘烈那種懂嗎?生老病死的不算。”

“呸呸呸,小浪灣一定順順利利的,沒有車禍也沒有他殺,大吉大利。”

方以也跟着,“大吉大利,大吉大利。咦,顧總和天師呢?”

“趕緊走吧,大半夜的我還想回去睡覺。”原來在兩人鬥嘴的時候,晏安就一刀了結了厲鬼,和顧學琛走了,這會都有一段距離了。

劉金川跟方以連忙跟上去,劉金川之前不在現場,現在對晏安怎麽對付厲鬼的倒是非常好奇。

方以立刻像是找到知音一樣對劉金川倒起了苦水,把自己苦逼的經歷講的繪聲繪色。

他容易麽,被厲鬼吓了個半死,還不敢在顧總面前開口,可把他憋壞了。

“對了,我有一個疑惑,為什麽厲鬼執着于想要在工地上建墳?”車子快要開到酒店時方以問。

晏安:“答案你不是已經問出來了麽。”

在工地上建墳?“厲鬼想要葬在小浪灣?”

晏安點點頭,畢竟曾經是七星伴月的格局,王侯之地,誰不想要呢。

他們本來就是半夜去的,折騰了好幾個小時,現在時間已經接近四點了。

晏安覺得這次比上次幫蔣姐時熬了一夜還要累,更何況這次他下午還睡了會,洗過澡後他簡直累的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

偏偏這時,“咚咚。”

晏安表示想打人,即使拉開門後看見門外的人是顧學琛也依然渾身低氣壓。

尴尬什麽的,不存在的。

“這個牌子的效果不錯。”顧學琛說。

晏安看着對方手裏的東西,愣了,跌打損傷膏?

“你不會不知道自己受傷了吧?”

晏安茫然的,“啊?”突然想起什麽,“你之前就是想跟我說這個?”

“嗯。”

說不清心裏什麽感覺,晏安只覺得心裏湧動着一股微妙的情緒,然後彎起唇角笑了出來。

顧學琛:不怕他了這是好事,但是太粗心了,不會照顧自己。

“記得擦,早晚兩次,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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