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詭異之處

如果他腦袋裏那些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信息沒錯的話,他确實是可以除掉“瘴”的,盡管麻煩了點。

晏安不确定害死他的是不是制造“瘴”的人,但是這個人肯定與撺掇周禦曜不斷生“容器”脫不了幹系。

清苦的茶香味絲絲縷縷,晏安看着對面的男人,陸霆雲低着頭,拇指摩挲茶杯杯口,只能看見勾起的唇角。

這麽個腹黑的男人,誰招惹誰倒黴,為姜婷默哀三分鐘。

“既然如此,就麻煩天師出手除掉吧,好歹兄弟一場,讓他死的幹淨點。想必母親會很樂意看見我們兄友弟恭的一幕。”陸霆雲聲音歡快的說。

晏安揚了揚眉毛,“恐怕暫時不行。”

“嗯?”陸霆雲擡起頭,臉上挂着讓人如沐春風的淺笑,“價錢不是問題。”

“價錢當然不是問題,你以為我會做白工?”晏安撇了撇嘴,“那東西不是那麽好除的,我得準備點東西。”

他還指望着把“瘴”拔除放回去的時候,給它加點料,然後順藤摸瓜找到幕後的主使者。

只是這料他沒帶,老家外公那裏也沒見過,只能自己去風水街找。

“不過你放心,即使我不出手,頂多五天你弟弟的身體就撐不住了。到時候就像吹漲的氣球一樣,”他自然半握的手張開,做了一個煙花散開的手勢,“砰的一聲,炸開。”

“我覺得你可能會更喜歡這種方式。”

陸霆雲看着晏安微笑起來,“知我者,天師也。”

“什麽亂七八糟的!”徐林遠一拍桌子站起來,瞪着陸霆雲,“我跟你說,我家晏兒還小,你少鼓搗他弄些惡心的東西。”

整個身體炸開,想想都惡心的不行。

被點名的陸霆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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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你,”他轉頭瞪視晏安。

晏安立刻擡頭挺胸,坐的端端正正,昂着頭一副十分乖巧的樣子。

他這麽自覺,徐林遠簡直又氣又無奈,“我就怕你把自己搭進去。”

晏安才進這一行多久?跟那個安先生,也就是他外公相認才一個多月吧,就打晏安從相認起開始學習,也不過一個半月。

他對天師捉鬼什麽的不了解,但這件事又是厲鬼又是複活的,一聽就知道涉及的層面不簡單。

相比起來周禦曜拐賣自己兒子那件事,詭異是詭異了點,但好歹對方是人,有警方插手怎麽也不至于鬧出大事。

他擔心晏安心态膨脹,自己玩出火。

晏安現在膽子都大了不少,那可是一個完整的人,說炸開就炸開,輕描淡寫的像是炸了一個氣球一樣。

肯定是被陸霆雲帶壞了,這人從芯子裏就焉壞焉壞的。

徐林遠還不知道今天的事情與周禦曜拐賣案件聯系緊密,把晏安的變化全推到了陸霆雲身上。

晏安哭笑不得,但是徐林遠對他的關心真心實意,他心裏不是不感動的,“你放心,我什麽時候做過沒把握的事?”

這是第一次。

對于幕後的人晏安并沒有把握,誠如徐林遠所擔憂的,他接觸這一行的時間不長,對動辄十年八年才能熬出頭的同行來說,晏安年輕的過分。

他拿的出手的只有遠超常人的天賦,或許還要算上像是身體本能一樣不時冒出來的信息。

這樣的晏安要對上一個鑽研玄學不知幾十年的老怪物,理性上來說,勝算微乎其微。

但是晏安不可能因此就放棄。

但凡有一丁點關于他死因的線索,他都不會放過。

晏安神情認真,不像敷衍的樣子。

徐林遠一想也是,讀書的時候也沒見晏兒怎麽學習,天天玩的比他們幾個還潇灑自在,但是考試的時候從來沒挂過科。

應該是真的有點把握吧。

他心裏的擔憂少了點,還是說,“你自己知道分寸就行,實在不行不是還有你加入的那個特處中心嗎?他們同樣吃着國家飯,總不能不幹活。”

“出國旅游一趟,你怎麽越來越老媽子了。”晏安拍着徐林遠的肩膀,“快到中午了,我餓了。”

他給陸霆雲使了個眼色。

剛剛還被怼過的陸霆雲便只好開口,“不管如何,天師今天會出現在這裏也是因為我,理應由我做東。”

徐林遠翻了個白眼,誰稀罕你一頓午飯。

晏安:“好啊。”

叛徒!徐林遠目光悲憤的看着他。

晏安無辜的眨了眨眼,他們現在不适合單獨相處,有個陸霆雲分擔注意力也好。

三人結賬後從茶樓出來,徐林遠和陸霆雲都是開了車的,停在醫院的地下車庫。

晏安站在路邊等他們開車出來,無聊的踢着路邊的小石子。

看來有機會他也該去買輛代步車了。

石子咕嚕嚕朝前滾去,晏安雙手揣在褲兜裏,低頭跟着石子走,石子停下他就再踢一腳。

直到小石子撞到一雙黑色的皮鞋上。鞋面纖塵不染,幹淨的能映出人臉。

“抱歉。”晏安不好意思的擡起頭。

眼前的男人高大俊美,穿着一身合體的西裝,老氣的大背頭在他身上卻顯得成熟穩重。

他戴着一副無框眼鏡,幾縷頭發垂下來搭在額角,看起來有種禁欲的冷淡。

晏安心跳驟時加快了幾跳,他瞪大眼,“顧先生?”這男人真是性感的令人犯罪。

“真巧。”顧學琛颔首道,神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和下來。

如果說剛才的顧學琛是冰封的湖面,那麽現在湖面解凍了。

晏安也覺得挺巧,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顧學琛,他剛要問對方怎麽在這裏,看見顧學琛肩頭盤繞着的陰氣,皺起了眉頭。

“你剛從醫院出來?”這裏離安仁醫院很近,如果會沾上陰氣,經常死人的醫院可能性非常大。

晏安在不高興?顧學琛疑惑,點了點頭。對方很在乎他去了哪裏?為什麽。

跟他猜測的一樣。

經常死人的地方陰氣重,但沒有變成鬼過不了幾天就會消散,顧學琛身上的陰氣不多,應該是路過時不小心蹭上的。

晏安擡手拂了拂将陰氣散了,就像拍了拍顧學琛的肩膀,他沒有告訴對方陰氣的存在。

就算他不出手,這點陰氣曬會太陽就沒了,說出來對方說不定反而會多想。

說起來他這幾天太忙,跟顧學琛也一直沒有聯系,一見面才有種好久不見的感覺。

而且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晏安仔細想了想,好像這幾天都沒有做夢?

是巧合還是什麽?他沒細想,看着顧學琛空空如也的手腕,“你沒戴那串五帝錢啊。”

難怪會沾上陰氣。

“對了,物歸原主。”被晏安這麽一提醒,顧學琛便忽略了對方之前的動作,想起手串還沒歸還,作勢去摸口袋。

咦,顧學琛不會随身攜帶吧?晏安驚訝的看着對方的動作。随身帶着就為了方便還他?處事可以說是非常周到了。

左右摸了摸,兩個褲兜都是幹癟的,顧學琛無奈的看着晏安,“應該是昨天換衣服收起來了,忘了帶。”

“沒事沒事,”他趕緊說,“顧先生這麽忙,改天我自己去拿就行。”

“嗯。”

“手串放着也是積灰,顧先生方便的話可以佩戴在身上,能防一些不幹淨的東西。”像之前那點陰氣,如果戴了五帝錢陰氣都會繞着走。

他記得當初在小浪灣的時候,方以問他要符,他多準備了一份讓方以轉交給顧學琛。

方以肯定不敢私吞,但是顧學琛看起來也不像戴了符的樣子,或許是交給家人了吧。

算了,他改天再多畫點好了。

對于晏安的話顧學琛不置可否,而是問,“你到這裏來是找人?”他看晏安剛才似乎在等人。

“不是,你忘了我的職業麽,”晏安抿着唇笑了笑,“我來工作的。”

陸霆雲給錢找他,他工作,沒毛病。

顧學琛看了看抿唇笑的晏安,又看向遠處寫着安仁醫院的建築物,再三考慮,還是說,“我這次來醫院是去看望大伯母。”

晏安很快反應過來,“你懷疑你大伯母沾上了不幹淨的東西?”

“我不确定是不是,”顧學琛說,“但是大伯母最近的行為的确非常奇怪。”

他大伯母是個和善的婦人,出自書香世家,平時雖然注重養生卻從不用化妝品。

但是最近卻開始熱衷于化妝打扮,尤其是上了年代的金簪步搖。

“這個簡單,你把辟邪的黃符塞到你大伯母枕頭下,如果她一夜好眠的話就沒問題。”

顧學琛眼神無奈,“我大伯母最不信這些鬼神之類的東西,上次你托方以帶給我的符紙,我交給大伯母之後就被偷偷沖進了馬桶。”

“這次我發現伯母不對勁用符紙試過,只是大伯母很謹慎,将符紙從枕頭下翻了出來。”

顧學琛竟然把符紙放在枕頭下試過?雖然知道可能是劉金川說的,畢竟這個方法很常見,但晏安仍然有一種高冷男神變身神棍的感覺。

他表情異樣,在對方詢問似的目光中不自在的咳了咳,“這樣的話,你戴上五帝錢試探也是一樣的。”

“如果她有問題,接觸到五帝錢會産生灼燒的痛感,并且會表現在皮膚上,你只要仔細觀察就行。”

“好。”顧學琛颔首,難得的露出一抹微不可察的淺笑。

“晏兒!”

大老遠傳來徐林遠響亮的聲音,那抹淺笑立刻如昙花一現消失,晏安有些遺憾,轉身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徐林遠把車停在路邊,腦袋和手都伸出車窗跟晏安打招呼。

“我要走了,”晏安對顧學琛說,“你大伯母的最好回家再試,醫院陰氣重,很可能會有幹擾。”

“好。”

“有事需要我幫忙的話不用客氣,再見。”他笑着說完,跟顧學琛道別後小跑向徐林遠停車的地方,然後上了車。

晏安跟一個不認識的人聊了那麽久,徐林遠不可能沒看見,不由好奇的觀察顧學琛。

晏兒都上車了,還看。

等晏安乘坐的車輛駛遠,顧學琛轉身再次回到醫院,給他的大伯母林妍姝辦理出院手續。

林妍姝沒病,只是她反常的行為讓顧家人非常擔心,所以堅持讓她住院檢查。

這一點顧學琛很清楚。

能夠出院,想必“大伯母”非常開心。

辦理完出院手續,顧學琛開車載着林妍姝回到顧家大宅。

顧家人對顧學琛将人帶回來的行為十分意外,并且不理解,不是說讓醫院好好檢查嗎?

現在是午後不久,顧學琛的大伯以及大姐和二哥都去公司上班還沒回來,顧家只剩下顧老爺子和傭人。

林妍姝心情愉悅的踩着繡花鞋上樓,目的明确,她的藏衣室。

裏面收納了她近來收集的許多古代服飾和頭飾。

等人看不見了,顧老爺子皺眉看向顧學琛,“怎麽回事?”

顧學琛脫了外套,自己倒了一杯水,“碰見一個朋友,他說有辦法知道大伯母的情況。”

顧老爺子沒有多問,他信任自己孫子的眼光,既然學琛提了,這個朋友肯定有他的過人之處。

只是,他看了看樓上最近收拾出來的藏衣室的位置,“妍姝估計要晚上才會出門了。”

這就是林妍姝近來的狀态,除了飯點幾乎不會離開她的藏衣室。

顧學琛倒是沒什麽,“沒關系,我下午在家裏工作。”

“嗯。”顧老爺子點點頭,轉身接着研究棋局,“忙完了來陪老頭子下棋。”

“好。”

将一杯水喝完,顧學琛回到三樓自己的卧室。

卧室的裝修與那天晏安去過那間公寓相差不大,他在床頭找到了一個深藍色的錦盒。

打開後,裏面靜靜躺着晏安的五帝錢。

他看了一會,然後拿出來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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