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大哥白聰

剩下來的板栗，白念念用了三天的時間才賣完，他數了數，加上賣青菜的錢，除去他消耗的錢，一共賺了五百七十八文。

起早貪黑（？）幾天，賺了差不多一個月的租金，最主要的是，他做的是無本生意，賺回來的錢都是利潤，不過，賺得多，花得也多，在鎮上生活，樣樣都要錢，柴米油鹽醬醋茶，柴火木炭都要用錢買。

過上天天吃大米的日子，待雞肉吃完，就開始買豬肉，這也是一筆開銷，不吃肉，怎麽将幼崽養得強壯結實。

現在家裏面吃的青菜，基本上都是買的。

木炭消耗得也快，墊着他們家裏的舊棉被，蓋着他在鎮上買的棉被以及從大伯麽家裏‘借來’的棉被，晚上睡覺倒也不冷，有時候還嫌熱。

“謝嬸麽，早啊。”白念念來到自己的攤位上，和看樣子早就來了的謝嬸麽打招呼。

“不早了，現在都什麽時辰了。”謝嬸麽搖搖頭，并不認同他的話。

“嗯。”白念念無所謂的應聲，相處了幾天，他大概也明白這位賣友的性格，平時看上去冷着一張臉的樣子，但人家天生就是這副模樣，說話也是太直接，不擅長與人交流。

就好像剛才，他不過是習慣性的打個招呼，對方就認真的回答他。

謝嬸麽的性格很好，就是說話不讨人喜歡。

白念念為有這樣一個人在自己旁邊買賣感到高興，至于另外一邊的那個人，這幾天一直沒出現，也不知道是個怎麽樣的人。

他不過來這裏幾天，就見了兩次，因為眼紅隔壁攤子的生意紅火的，而發生的一些亂七八糟的糟心事。

他側面打聽過，他的那位還沒有來的鄰居，似乎是一個不好相處的厲害的人物。

總感覺事情很多的樣子。

“謝嬸麽，你知不知道哪裏有狗賣？”白念念昨天去賣狗的地方看過，看起來都病怏怏的樣子，看起來可愛，但他又不是養寵物，不需要中看不中用的狗狗，在他隔壁做生意的謝嬸麽，似乎就是住在鎮上好多年的，他應該知道哪裏有守門看家的狗賣。

他想着，再過幾天賣一只回去，他先去看好，等家裏的小幼崽的手腳好一些，有小狗在家裏陪着他們兩個也不會那麽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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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家的小狗？”謝嬸麽問。

“嗯，家裏面平日兩個小家夥在家，有點不放心。”白念念猛地點點頭。

他思考一下，說，“這裏的隔壁街道就有小狗賣，不過，不适合我們，我家沒有，但我隔壁家的鄰居家的母狗生了幾條小哥，才一個月大小，他們家養不了那麽多，正準備送人或者賣掉，你要不要賣？”

“嗯嗯，我可以先去看看再做決定要不要買嗎？”白念念表示可以，但他要先去看一下。用錢買他不怕，要是陳嬸麽說送他，他還有點不放心。

“行，他們家的狗都很兇，想必你會喜歡的，你什麽時候和我去看看？”謝嬸麽談到感興趣的話題，表情不變，話卻多起來了。

“擇日不如撞日，不如賣完東西去怎麽樣？”一個月的小狗狗他很久沒見過，末世裏面的狗狗高大兇猛，遇上了非死即傷。

兩個幼崽照顧不了小狗狗，但是他可以啊！

小狗狗應該容易養活的吧？

至于剛才他心裏想過幾天再買小狗狗回來的念頭，已經扔到腦後。

小狗狗訓練好了，可是一個很好的助手。

中午的時候他回家一趟，告訴兩個幼崽，他傍晚要晚些回來。

白念念盼了一天，終于盼到集市散了，他早已經收拾好東西，就等謝嬸麽收拾好東西，去他鄰居家看狗。

眼前突然投下一片陰影，白念念擡頭一看，看見了一個自己不想見到的人。

“念哥兒……你怎麽會在這裏？”

白念念嘴角一抿，“怎麽？我不能在這裏嗎？”

“沒有沒有！我不是這種意思！！”白聰心情複雜的站在白念念面前，爹娘在世的時候，白念念是家裏最受寵的孩子，明明只是一個哥兒，卻比他和二弟兩個漢子還要受寵，家裏有什麽吃的穿的都是先給白念念，明明将來給他們二老養老的人是他！

可惜那兩個老的還來不及讓他養老就已經不在。

所以他才會冷眼旁觀自己和二弟的哥麽欺壓他，一開始的時候他還會有些不安，覺得有些對不起爹娘臨走前讓他們照顧好他的遺言，但想到落到這種地步，心裏隐隐的快感阻止了他。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漸漸的，他就習慣了。

時隔那麽久，再次見到他的弟弟，被爹娘寵在手心的白念念，狼狽不堪的在集市裏面抛頭露面賣東西。

白念念見他目露蔑視，心中一股無名火湧起來。

士農工商，古代最看不起的就是商人，村子裏面的人情願一輩子在那地上勞作，遇上天公不作美還吃不飽穿不暖，也不願意做個商人。

在這個朝代，做商人，是會令人看不起的。

可是那又怎麽樣？看不起就看不起，別人的目光又不能當飯吃。

他們都快要走到末路，還要在意別人的眼光？那他早就帶着兩個幼崽活不下去了。

他不是這個朝代的人，他無法理解那種階級觀念，自身的地位比生命還重要。

入了商籍又怎麽樣？

入了商籍将來不能考取功名又怎樣？

想他們這種一輩子在土地上勞作，連學堂都接觸不到的人，想那麽長遠的事情幹什麽？他實在不懂他們的思想。

明明是當前的溫飽最重要。

他一個哥兒出來抛頭露面賣東西怎麽樣？

又沒有阻礙到他！

“你這樣子出來抛頭露面不好……你家男人呢？”白聰一臉為你好的表情對他說。

“呵呵，我一個哥兒出來抛頭露面又怎麽樣？吃你的還是喝你的了？擋你的路了嗎？大！哥！”白念念冷笑一聲，直接怼回去。

“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你簡直不可理喻！”白聰被他的話氣到，手都顫抖起來。

“我變成什麽樣子了？怎麽不認識我了嗎？我變成這樣子還不是托你們的福，要不是因為你們，我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嗎？大哥，這樣子對我，你的良心不會痛嗎？”氣吧氣吧，他可不是那個任由他們欺負的白念念，敢欺負他，就做好被他報複的準備吧。

他還沒有去找他們算賬，他倒是主動找上門來。

“你怎麽和兄長說話的？”

“哦，你還記得你是我兄長啊，我被嫂麽欺負的時候你怎麽不說你是我兄長？我被你的兒子欺負的時候你怎麽不記得你是我兄長？我被賣給鎮上的老頭子做妾的時候你怎麽不說你是我兄長？”看見他氣憤得臉都紅了的樣子，不知道是生氣還是羞愧，白念念心裏就舒暢不少，快樂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這句話還是有道理的。

“怎麽？自己都沒有盡到過兄長的職責，還想來教訓我？”白念念見他想說話，搶先開口。

“你你……你怎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我也是沒辦法，家裏的男人去服役了，幾年還沒有回來，家裏面就我和兩個弟弟，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不出來做生意，是餓死在家裏還是哥哥養我們？”白念念真誠的問，他不做生意，一家子喝西北風去啊？

而且，他記得，他的這個好大哥，手上的錢不少，還在鎮上養了個外室，不知道他的兩個嫂麽現在後不後悔拿他換錢？

“那個，我還有事情要辦，我下次再來找你。”

白聰扔下這句話就狼狽的走了。

出了一口氣的白念念，神清氣爽的，覺得空氣都清新不少。

果然，經常（？）找人怼一怼，生活才會更美好（？）

回頭對看得呆住的謝嬸麽說：“走吧，不好意思，耽誤了些時間，去看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