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想你x29

殷如離低頭, 錯愕。

“你幹什麽？”她問。

“嗯？”莫雲杉好似剛從夢中清醒，迷茫地看着問話的人。

殷如離：“摸我的手，是幹什麽？”四個字一組，聲音沒有感情。

莫雲杉這才發現自己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長在殷如離手上了。

“……”

兩秒後。

“嗨呀！你這倒黴孩子不乖乖在家待着，亂跑什麽？！”莫雲杉收回靠近殷如離的左手，還狠狠讓另一只手拍了一下。

殷如離：“……”演戲多了是不是會讓人精神分裂？

“你別誤會。”莫雲杉說。

殷如離：“你也知道惹人誤會。”

莫雲杉湊到殷如離耳邊輕聲說：“我大姨媽快來了。”

殷如離：“？？？”

莫雲杉繼續：“你看過科學雜志嗎？女人在排.卵期的時候就很容易産生某種沖.動，控制不住欲.望。”

殷如離表情怪異：“莫老師真是涉獵廣泛，博學多識。”

莫雲杉：“不需要給我吹彩虹屁, 我只是了解一些女人該知道的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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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如離：“……”

她懷疑剛剛莫雲杉不說話，是去升級“臉皮”了，厚度和硬度都有質的飛躍。

莫雲杉退開身子，看着殷如離, 理所當然的眼神：“這兒就你一個活人。”

司機：好像有被冒犯到。

殷如離倏然挑起一邊嘴角, 笑裏有十足的深意：“我有點好奇，莫小姐想怎麽解決你控制不住的這些……”沖.動和欲.望。

“現在？在這裏？”眼睛半眯着，似乎在醞釀什麽陰謀，

“你這個人腦子裏一天都裝的什麽東西？”莫雲杉倒打一耙，“怎麽能在車裏幹這種事？”旁邊還有一個人呢。

殷如離太陽穴“突突”跳了幾下, 将臉轉正，不再搭話。

“那……”莫雲杉難以啓齒，“你的手考慮出租嗎？我摸一會兒就還，價格你随便開。”

殷如離閉上眼睛, 努力回憶剛才是不是什麽時候掉進了時空裂縫裏, 旁邊這個冒牌貨？還是被魂穿了？又或者突發性失憶？

她們剛剛才有過一段非常不愉快的對話, 全都忘記了？

“你不說話，我可就不客氣了啊。”莫雲杉話音落下，當真抓起殷如離的手，跟盤核桃一樣盤起來。

“你保養得還是挺好的，滑滑嫩嫩的，比二十多歲的小姑娘手還好摸。”

“你覺得我的手怎麽樣？是不是也滑.溜.溜軟乎乎的？”

“你包養的小姑娘肯定沒我這麽好摸。”

“烤乳豬的蹄子上有毛嗎？”

“你們前.戲的時候會不會接吻啊？下得去口嗎？”

殷如離忍無可忍，想讓莫雲杉閉嘴，但一扭頭，手背上同時落了一滴水珠，是熱的。

莫雲杉立刻将臉轉向窗外，把殷如離的手扔回去：“你也不理我，我玩笑開得好沒勁。”

把手肘支到車門上，佯裝扶着臉，用指腹偷偷拭去不争氣的眼淚。

又讓那只臭狐貍看了笑話。

好！沒！用！啊！

殷如離的目光凝在莫雲杉後腦勺上三兩分鐘，什麽都沒說，看向自己這邊的窗戶。

下車後，莫雲杉權當車上什麽事都沒發生過，擡頭看了看頭頂招牌。

——蜀道難。

蜀地山川雄偉壯麗，蜀道崎岖峥嵘，難于攀登。

這名字不太吉利吧？

生活已經夠難了，餐館吃個飯還要爬山不成。

事實上，進這家川菜館吃飯還真要爬山。

如果是在一樓大廳用餐，只需要正常進門，裏面是排列整齊的方桌。但如果是上二樓包廂，則要登上一座假山小徑一樣的樓梯，搞不好就會滑一跤。

偏偏因為這樣，很多人來這裏打卡，配一些“今天最大的運動量”“登山技能get”“為了吃飯也是不容易”的文字，似乎上樓越不容易，飯就能吃得越香一樣。

莫雲杉徑直往一樓大廳的方桌走去，被殷如離一把拽住。

“我訂了包廂，莫小姐走錯路了。”禮貌且客氣。

莫雲杉深吸一口氣，回頭：“你帶我來這種地方吃飯是為了羞辱我嗎？”

殷如離嘆息：“被你發現了。”

“你聽不膩我都說膩了，你幼稚不幼稚！”莫雲杉下嘴唇凸出來，朝上吹了口氣，額前發絲随風飄了兩下。

“莫小姐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殷如離道，“是因為這家店的藤椒水煮魚是招牌我才帶莫小姐來的。”

“那就在一樓吃。”莫雲杉很堅持。

殷如離：“莫小姐是名人，不方便。我可不想吃着吃着要棄桌逃跑。”

莫雲杉感覺有一口老血哽在嗓子裏，想直接噴到殷如離臉上。

要說莫雲杉為什麽這麽抗拒，實在是因為登山對于她來說就是噩夢，是永遠不可能完成的死亡目标。

倒不是恐高或者體能不足這類原因，而是莫雲杉只要往山路上走，就會自動同手同腳，天生的，怎麽都掰不過來。

殷如離嘴角挂着近似于挑釁的笑，道：“只不過是一個陡峭一點的樓梯，這樣莫小姐也不敢爬？”

莫雲杉把臉怼到殷如離臉跟前：“你現在這麽惹人厭，老了以後會有很多人找你尋仇的！”

“那就不關莫小姐的事了，畢竟吃完這頓飯，我們就要正式一拍兩散。”殷如離提醒道，“忘了？”

莫雲杉繞過殷如離，往那個歪歪扭扭的樓梯走去。

殷如離看着莫雲杉的背影，面上的笑容消失。

或許，自己是很幼稚。

以為讓莫雲杉出糗就可以報複到她。

既幼稚又無聊。

更是浪費時間。

時空交錯。

“野外拓展訓練為什麽非得登山啊！都學期末了，就不能讓人高高興興過暑假嗎？”

莫雲杉看着面前崎岖的山路，心生絕望。

“你都站在這裏了還問這種問題有什麽用？”一旁殷如離道。

“你是在不耐煩嗎？”莫雲杉眯起眼睛。

殷如離彎彎唇：“你是小公主，我哪敢不耐煩。”

“你們兩個夠了啊！我不是人嗎？為什麽要讓我看這麽挫（cuo）眼睛的場面！”同宿舍的辛芮同學瞪着兩只銅鈴般的大眼睛，紅得滴血。

莫雲杉歪頭，眨眼睛：“什麽挫眼睛，你難道不覺得這是眼睛養生畫面嗎？我這樣的美少女免費給你看，你要珍惜。以後說不定我就要收門票了。”

辛芮把眼球完全翻上去，只餘眼白，兩只手朝莫雲杉摸過去：”我眼珠子掉出來了，你還我眼睛！”

莫雲杉立刻躲到殷如離身後，笑得“咯咯”響。

“你有病嗎？能不能有點學霸的自我修養，沉穩一點好不好！”

“你咋還帶有色眼鏡看人呢！就許你們放閃.光.彈，不許我被刺激得精神失常啊？！”辛芮十根指頭抓了抓空氣，直直朝殷如離攻過去。

莫雲杉一把将殷如離拽到一邊，脫口而出：“我都沒摸過的地方你也敢染指！”

“……”

辛芮收手，眼珠子轉回來，嫌棄得無以複加：“你霸道總裁小說看多了吧，還染指？下一句是不是你的女人只有你能染指？”

頓了頓，臉上出現一個詭異的笑，肩膀都笑得顫抖起來。

“你瘋了還是鬼上身了？”莫雲杉後撤一步，“我怪害怕的。”

辛芮點點頭：“的确是染指。孩子終于長大了，老母親倍感欣慰。”

“你在說什麽？”莫雲杉一臉懵。

殷如離不自在地咳嗽兩聲，把莫雲杉的臉扳到另一個方向：“她沒有戀愛談，精神失常了，不要理她。”

辛芮拍拍殷如離的肩膀：“你不能讓阿杉當溫室裏的小花朵，要用狂風驟雨趕緊摧殘她，不是，幫助她成長！”

殷如離眯出個笑：“辛芮同學，你操的心有點多吧？”

辛芮擺出一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的委屈表情：“人家可是為了你着想，好傷心！”

莫雲杉兩只眼睛皺到一起，完全聽不懂這兩個人在打什麽啞謎。

這個宿舍把她孤立了嗎？

還是歧視智商怎麽的？

“好了好了，你們看同學們都快到山頂了，再不走太陽公公可要下班了。”

辛芮攥起拳頭，舉過頭頂，向前揮了兩下，“同志們沖啊！”

她邁着小碎步往斜坡上走，嘴裏還哼着“今天天氣好晴朗”的歌謠。

但爬了一段，感覺有點不對。

往旁邊一看，連個人影子都沒有。

回頭，那兩個人還在原地。

“……”

辛芮喊道：“你們是想等多啦A夢送傳送門來嗎？”

莫雲杉捂住肚子蹲下來，“哎呦”叫了一聲，“我肚子疼！”

“爬不到山頂下學期扣學分！”辛芮大聲提醒道。

莫雲杉漸漸失去表情，失去演技，沒事人一樣站起來。

“慢慢爬，不會很累的。”殷如離哄道。

你根本不懂，不是累不累的問題！

莫雲杉在心裏嘀嘀咕咕，欲哭無淚。

“你跟辛芮先上去吧，我慢慢爬。”莫雲杉兩只手抵住殷如離的後背，想把她往前推一把。

但對方紋絲不動。

殷如離不解地回頭看着她。

莫雲杉哼唧道：“反正你就先上去，我等會兒會跟上的。”

殷如離搖頭：“我不能把你一個人丢下。”

莫雲杉瞳孔張大，為這句話小鹿亂撞了一把。

“那……那你不能笑話我。”莫雲杉繃着臉交待道。

“你們兩個是要在下面生猴子嗎？到底走不走！”辛芮在上面發出一聲咆哮。

莫雲杉揮揮手，“你先走吧！我們生完猴子就跟上去！”

說完，“呸呸呸”三聲。

什麽生猴子！都被辛芮那個神經病帶跑偏了。

殷如離眼睛帶笑：“雲小姐半天不上去，原來是想跟我生猴子。你直說就好，我又不會拒絕。”

“你要點臉！跟你生得出猴子嗎？！”莫雲杉氣得口不擇言。

“不試試怎麽知道？”殷如離滿臉期待，“你想生個男猴還是女猴？”

莫雲杉炸毛，惱道：“上你的山吧！”

殷如離一臉遺憾，“那好吧。”牽住莫雲杉的手，讓她走在前面。

莫雲杉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邁開步子。

左右左，左右左，左……

殷如離漸漸發現不對。

前面的莫雲杉就像一只順拐的企鵝。

被企鵝一帶，她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麽走了。

“你怎麽不走了？”莫雲杉感覺到身後的人停下了腳步。

“你是故意的？”殷如離道，“這樣爬會很累，還危險。別鬧了，乖。”

“我又不是小屁孩兒，乖什麽乖！”莫雲杉羞成一顆紅色炸.雷，“我當然知道這樣很累，天生的我有什麽辦法！”

她嗓門的音量跟不好意思的程度成正比，嗓門越高，心裏越羞。

“那是我錯怪你了。”殷如離愣了一下，“我還沒見過這樣的人。”

“那你太沒見識了！現在不是見到了嗎？快點走！”莫雲杉的嗓音越來越粗，不知道的以為是鐵血山匪穿女裝出來了。

殷如離努力憋住笑：“沒什麽好笑的，你走你的，不要有心理負擔。”

嘴上這麽說，臉上表情卻是極其精彩。

但她笑不是因為莫雲杉的樣子滑稽，而是可愛。

她的雲小姐，似乎比想象中更可愛。

紙老虎莫雲杉閉了閉眼睛，心裏有個小人兒抓起狂。

狐貍精肯定會拿這個笑話我一輩子的！

年少時，牽了手就以為會走一輩子的。

……

好容易到了平坦的路上，莫雲杉彎腰喘了幾口氣，“好累啊！”

大部隊已經拉開十萬八千裏，沒什麽追趕的必要了。

“要不要休息一下？”殷如離問。

“當然要了！”莫雲杉一肚子氣沒處撒，狠狠瞪了她一眼。

殷如離一下攬住莫雲杉的腰，抵住她的鼻子：“雲小姐火氣這麽大，一定是爬山缺氧了，要做個人工呼吸才能好。”

“你想親我就親，還找冠冕堂皇的理由，虛僞不虛僞？”莫雲杉眼神躲閃，少女嬌羞。

殷如離：“我不是給自己找理由，是給你找理由。怕你羞”

不給面前的人炸毛的機會，直接親上去。

一吻過後。

“你背我吧！架！”莫跳到殷背上，揮揮手裏的“空氣小皮鞭”。

殷如離沒說話，還挺像匹任勞任怨的老馬。

“我開玩笑呢，你放我下來，怪沉的。”莫雲杉拍拍殷如離托着她的手。

“還能負擔。”老馬回答。

“不要！我會心疼你的。”莫雲杉說完，自己先鬧了個紅臉。

殷如離依言把人放下來，牽住莫雲杉的手，勾了個笑：“雲小姐果然是愛慘了我，一點點苦都舍不得我吃。也對，畢竟是你追的我，要保護勞動成果。”

“你年紀不大，臉倒是不小！”莫雲杉嫌棄地甩了幾下，“把你的爪子拿走！”

“快點走了，不然辛芮肯定以為我們要生一山猴子。”殷如離牢牢把莫雲杉的手抓在手裏，緩步向前。

不像是來拉練，而像是來山上約會的。

莫雲杉邊走邊嗔道：“你們兩個就是狼鼠一窩，一丘之貉！”思想一點都不純潔。

落日西沉，兩個人的影子斜斜長長地打在地上。

……

莫雲杉兩條眉毛像波浪一樣，半天沒鼓起勇氣上樓。

偏偏這時還有一個女招待迎過來：“女士，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地方嗎？我看您在這裏站了很久。”

“沒事，”莫雲杉随口瞎謅，“我在等人。”

“你等的人來了。”殷如離在莫雲杉耳後幽幽出聲。

招待朝對講機說道：“二樓二樓，兩位女士上來了。”繼而用迎賓的笑容靜靜看着莫雲杉，目送她。

“……”

！！！！！

莫雲杉生氣，擡腳，向斜後方狠狠踏下去。

“嘶~”殷如離臉上的肌肉攢起來。

幸好穿得是平底鞋，否則一鞋跟下來腳上得多一個窟窿。

“啊，你沒事吧，人家不是故意的！”莫雲杉聲音嬌滴滴的，臉上也無辜極了。

殷如離穩住呼吸，假笑：“沒關系，莫小姐先請。”

莫雲杉冷哼一聲，硬着頭皮邁出步子，大不了就是被嘲笑兩聲，她就當演了個喜劇，沒什麽過不去的。

殷如離湊到招待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麽，招待轉身離去。

觀衆便只剩殷如離一個。

視線盡頭是莫雲杉同手同腳的背影——還是一樣的笨拙。

殷如離慢慢跟上，離莫雲杉兩階遠。

莫雲杉爬一層樓仿佛掉了五斤肉，看到勝利在即，流出激動的淚水。

被現在的狐貍精看企鵝一樣的走路姿勢，根本就是毫無人性的酷刑。

她剛踏上最後一個臺階，不知道是沒站穩還是怎麽，向後傾了一下。

好在被後面人及時托了一把才沒有失足滾下去。

莫雲杉一個大跨步跳上平地，拍拍心口，驚魂甫定。

“莫小姐走路小心，差一點我就要跟你一起滾下去了。”殷如離道，“你準備怎麽報答你的救命恩人？”

“怎麽報答？”莫雲杉撓撓眉毛，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等我想想告訴你。”

沒有嗆聲沒有鄙夷，答應得這麽利索，殷如離有點詫異。

包廂裏是個不大的圓桌，深紅色繡花桌布，是蜀繡。

落座。

“莫小姐想吃什麽？”殷如離問道。

莫雲杉看了眼面前菜單，合上。

“既然是我請客吃飯，當然要尊重客人的意見。”

殷如離沒有客氣，對服務生道：“這裏什麽最貴？”

“你是暴發戶土大款嗎？”莫雲杉嘴角抽了抽。

殷如離：“付款的是你。”

莫雲杉：“那你拿我當土大款？”

殷如離：“莫小姐這樣曲解我的意思，我說不出什麽反駁的話。”

莫雲杉嗤了一聲，對服務生說：“來盆水煮魚，時令蔬菜做一個涼菜一個熱菜，再來一份水果沙拉，先這麽多，謝謝。”

“好的女士，請稍等。”服務生收了菜單出去。

“你變了不少。”殷如離坦誠道。

以前的莫雲杉，沒有這麽果斷，這麽獨立。

莫雲杉将頭發往耳後撥了撥，笑道：“殷總，我三十多了，要還跟以前一樣刁蠻任性的，會被社會毒打吧。”

殷如離沒有說話。

房間陷入靜谧。

莫雲杉手肘支在桌上，傾身：“殷總不是說要我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殷如離淺笑：“玩笑而已，莫小姐不用放在心上，反正散夥飯一吃我們就會各走各的，何必多做無謂的牽扯。”

莫雲杉屁股從椅子上擡起來，身子越來越前，兩只手扶住殷如離的肩膀，口唇貼到對方耳根位置：“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被人救一命，當然也不能白受了恩。否則就成了忘恩負義的人。”

殷如離巋然不動：“如果莫小姐想要以身相許，我可要現在就逃跑了。這份厚禮我實在是不想收。”

莫雲杉沒有理會這番話，口唇移到殷如離唇邊。

殷如離将臉偏開，落下來的吻偏了方向。

莫雲杉将殷如離的臉轉回來，兩只手固定住她的臉，再一次吻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