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我以後不見他
姜晚在欣賞油畫,沈景明給她穿了鞋。但似乎穿太久了吧?姜晚終于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不對勁,低眸一看,沈景明正摸着她的腳踝。
這情形有些暧昧了。
她慌忙穿了拖鞋,後退一步,看向沈宴州,然後,目光落到他懷裏的玫瑰花上,笑着走過去:“你回來了,挺早啊!這花是送我的麽?”
沈宴州沒說話,看她的眼神很複雜,有震驚,有懷疑,有憤怒,有糾結,有失望,也有痛苦。他的眼睛如海深邃,黝黑的瞳仁深處散着絲絲冷意。
姜晚的笑容被凍僵,伸到半路的手慢慢頓住了。一直以來,沈宴州都是溫柔貼心又深情的人設,乍一高冷起來,才發現靠近不得。她知道,這其實才是真實的沈宴州。
原劇情裏,姜晚跌下樓被送進醫院,他就是這麽出場的,高冷而矜貴,俊美又陰郁。一個女護為他美貌所迷,不慎撞向他,他直接閃開了,眼睜睜看人摔向地面。
原女主顧芳菲付出了無數血淚,才軟化了他的心腸。
姜晚想到這裏,心就有點涼了。她認識的沈宴州是片面的,喜歡的沈宴州更是片面的。當然,這沒什麽不好,她從頭到尾想睡的都只是這個人的肉體罷了。可心裏為什麽怏怏不樂?仿佛那些溫情甜蜜的時光瞬間煙消雲散了。
等等,她這是多愁善感了?搞笑呢?她不過一個炮灰,想的委實多了。
姜晚甩甩頭,清空思緒,臉上恢複自然的微笑:“好好的房門不走,怎麽從窗戶進來了?”
她很好奇他是怎麽爬進來的,走過去,瞥一眼,才發現了窗外是竹梯,窗下還有兩個扶着竹梯的男仆。看來,沈宴州為爬上來,還是破費一番功夫的。而他費一番功夫就是為了送她這束花嗎?
姜晚走到他身邊,裝着沒看到冷冽的臉色,接過玫瑰花,嗅了一口,贊嘆道:“真香,真漂亮。與小叔送來的油畫相比,雖然少了點實用性,但我還是很喜歡的。”
她神色自然,言語輕快,還喊了沈景明“小叔”,算是擺明了自己的清白态度。
姜晚雖然不夠聰明,但看沈宴州醋意大發的樣子,已經猜出原主跟沈景明有暧昧,而沈宴州估計還是橫刀奪愛的角色,所以對他們時刻防備。上次在公司電梯處相遇,他就表現出了敵意,是她當時昏沉沉給忽視了。
忖度完劇情的姜晚真想吐槽一句:真特麽狗血啊!
對于這狗血的劇情,當事的兩位主角相看兩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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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宴州更是率先出擊,言語強勢:“你不該回來。”
沈景明笑意溫潤,翩翩君子的姿态:“這是我的家,為什麽不能回來?”
無論他多麽反感,他都是沈家的一份子。
老夫人收養的兒子,養了近三十年,該有的情分總是有的。
沈宴州最厭惡他仗着老夫人的寵愛肆無忌憚,怒喝道:“出去!立刻!別挑戰我的耐性!”
“好。”沈景明似乎并不準備應戰,含笑應了聲,很配合地邁步往外走。臨出卧室時,他回頭看了姜晚一眼,溫柔一笑:“晚晚,希望你喜歡我送你的禮物。”
姜晚很喜歡。她在《晚景》圖上,看到了沈景明的私人印章,就更喜歡了。未來不久,這枚印章可是價值千金的。
“謝謝。”
“我的榮幸。”
他說着,微微躬身,面上漾着極具紳士氣度的微笑,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沈宴州看着他們的互動,眼底風起雲湧,面上卻無甚表情。他在沈景明離開後,走到油畫旁,伸手就想撕下來。
“等等,這個……畫的不錯,當個裝飾品,也挺有品味的。”姜晚看出他意圖,忙伸手攔住了,見男人臉色不好,估摸他醋壇子又打翻了,忙安撫:“你不喜歡放卧室,我換個地方,到底是別人的心血之作,畫的也不差,弄壞了,多可惜?”
她自覺這話說的合情合理,讓人挑不出錯處,但她低估了吃醋男人的智商。
沈宴州冷着臉,竭力控制自己的脾氣,不想吓到她。但他真的太生氣了,額頭青筋跳躍,一不小心,怒氣就從牙齒中蹿出來:“說來說去,你就是珍惜他的東西。我送你的珠寶首飾你不帶,衣服裙子也不穿,你就是稀罕他的東西。以前就這樣,現在也這樣。”
好大一口鍋。
姜晚不想背,原主姜晚不慕榮華,喜好樸素,關她毛線事?可解釋也無力。誰讓她現在是姜晚呢?她心裏嘆口氣,餘光瞥着他隐忍怒氣而憋紅的臉,多少有點不是滋味,出聲道:“你可別胡說,誰珍惜他東西了?我不也很喜歡你的玫瑰花嗎?”
她堅決不背鍋,想方設法轉移他注意力:“哎,這花真好看,你說,擺哪裏好?”
她說着,舉了舉手裏的玫瑰花,嗅了下,做陶醉狀。
沈宴州不為所動,依舊冷着一張俊臉。
姜晚看到了,眼眸一轉,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許是爬窗的緣故,他的袖子口沾染了灰塵。她伸手去擦,見擦不掉,便低頭吹了吹,小聲打趣:“瞧你,跟小孩子似的,還爬窗,衣服都弄髒了。”
她說話間,眼眸低垂,睫毛微顫,夕陽的餘光灑進來,映照着白皙如玉的面龐更顯柔美。她為他輕輕地吹着灰塵,烏黑的長發垂下來,一陣馨香撲鼻。沈宴州終于被她這樣溫情的關懷觸動了,緩和了臉色,伸手擁她入懷,悶聲悶氣地說:“我不喜歡沈景明靠近你。”
“我生病了,他來看我。”
“不管,你別見他,我讨厭他。”
真是任性的小孩子了。
姜晚拿出哄孩子的口吻,溫聲說:“好,好,我以後不見他。”
她确實不準備見沈景明的,鑒于對方送她一副未來名畫,她決定在心裏感謝他,祝他早日功成名就、畫作升值。
沈宴州得到了她的保證,滿意了,渾身冷冽的氣息消退,又恢複了溫良可親的樣子。他松開手,去幫她擺花,先是選了窗臺,覺得陽光太烈,又放到衣櫥隔間,移動穿衣鏡會遮擋欣賞,選來選去都不滿意……
姜晚趁他糾結的時候,小心翼翼搬着油畫出了卧室。以沈宴州的醋性,卧室絕不是它的容身之所。所以,放哪裏呢?
書房?不行。那是沈宴州辦公的地盤,被看到了,絕對是屍骨無存了。
休閑室?不行。那也是沈宴州運動鍛煉身體的地盤,被看到了,同上。
姜晚在走廊間轉悠,迎面劉媽端着蜂蜜水走上樓,看到她手裏的油畫,眼裏閃過一抹震驚:“少夫人,這是沈先生帶來的禮物?”
“對,不知道放哪裏好。”
“少夫人還想放哪裏?當然是儲藏室。”
劉媽不複平日的溫和,态度非常強硬。她把蜂蜜茶遞給她,幾乎搶奪似的接過油畫,快速朝着儲藏室走去。
姜晚一臉懵比地跟着,見她打開儲藏室門,走進去,随手把油畫放到了沾滿灰塵的桌子上。
這也太不知珍惜了!
“等等,劉媽,這畫很珍貴的——”姜晚放下蜂蜜水,心疼地拿起油畫,小心擦去灰塵,環視一圈,這儲藏室很大,但擺放雜物很多,有點擁擠。估計是缺少打掃的緣故,塵土很多。讓一副近千萬的名畫屈居儲藏室,與雜物為伍?這也太暴殄天物了。
明珠蒙塵啊!
姜晚心裏嘆惜,劉媽一旁嘆息:“少夫人,你也太大膽了。你現在是沈家的少夫人,沈先生的東西萬不能收了。唉,也是我疏忽,沒想到他現在還念着你。我剛剛在樓下,聽到仆人說少爺來了,他可看到這畫了?”
看到了,生氣了,還想着除之而後快。
好在,她技高一籌,在他炸毛前,及時安撫了。
姜晚笑而不語,小心擦拭了畫框,四處看了看,找合适的擺放位置。
劉媽見她一臉漫不經心,也急了,拉着她的手道:“少夫人,別急,你且看看這畫的名字!”
姜晚蹙眉,瞥了一眼《晚景》二字問:“怎麽了?這名字挺合乎畫中意境的。”
油畫裏描繪了夜晚星辰的美景。
昏暗的夜色交織着絢爛的藍色夜空,營造出一幅神秘又驚豔的《晚景》圖。
“你也是個頭腦簡單的,好好想想這名字啊!”
“晚景啊,怎麽了?哪裏不對——”
姜晚的聲音一頓,終于覺察了問題所在:晚景,姜晚和沈景明?天,這是玩字謎?沈景明那個坑貨!怪不得沈宴州那麽生氣、那麽吃醋,原來他是看穿了沈景明的心思!
但就這麽随便處理了這幅價值不菲的油畫?
八百萬吶。
姜晚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錢,想想就肉疼。所以,她決定了,不要多想,畫是畫,人是人,英雄不問出身,名畫不問主人。
“劉媽,這只是一幅畫,我不能戴有色眼鏡看它。”姜晚視線流連在油畫上,纖手輕撫着畫框,像是給一個小寵物順毛,還自言自語:“可憐呀!小晚景,先委屈你在儲藏室呆幾天,放心啦,總有一天,我會給你找個好歸宿的。”
劉媽:“……”
她家少夫人還是個孩子心性啊!
站在門外的沈宴州并不覺得這是孩子心性,而是睹物思人。他冷着臉,精致的眉眼籠着一層陰霾,紅潤的唇角勾着一抹冷冽轉身離去。
彼時,姜晚興沖沖地找來釘錘,把畫挂在牆上,戀戀不舍地跟它溝通感情:“小晚景,不要覺得寂寞哦。我會經常來看你的……”
這FLAG沒立住,第二天慘遭打臉。
油畫不見了。
八百萬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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