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4

“咚隆！”

突然出現一個奇怪的聲響，埃迪和阿瑞斯齊齊往聲音來源方向看去，門外空無一物。

“在樓下。”埃迪說完，也不顧後面跟着的阿瑞斯，果斷下了樓。

六樓大部分房間都是藥品存放區，埃迪曾經有機會來過一次，進了一個實驗室……一段非常不好的回憶，不過，現在都過去了。

聲音雖然不夠響亮，但是足夠清晰，在七樓都能聽得那麽清楚，應該距離樓梯不遠，當時埃迪和阿瑞斯都在七樓距離樓梯的最近一間房間。

六樓距離樓梯最近的房間，門是虛掩着的，埃迪看了看身後的阿瑞斯，阿瑞斯大概不理解他一連串動作的意義，但是就一直跟着他，埃迪心裏有了一些底。

深吸了一口氣，猛地推開那扇門。

門後，果然躲着一個戰戰兢兢的人，被他們兩個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吓得半死，定睛一看，看清楚了埃迪的樣子，更是恐懼的說不出話來。

“魔鬼！魔鬼！”

那人顯然是把埃迪當成了來自地獄的魔鬼，大概在他的潛意識裏，只有魔鬼的臉才會如此醜陋，埃迪面色慘白，如果能看得清臉色的話，一定是慘白的。

這個幸存下來的人，就是一開始，那個該死的老頭子！

為什麽？！為什麽死了這麽多人？！他卻偏偏活下來了？！

雖然在嚎叫，但是明顯體力不支，畢竟年紀大了，埃迪很快冷靜下來，就算或者又能怎麽樣？今天，他無論如何，也該下地獄了。

埃迪眼神變得凜冽，整個人仿佛散發着寒氣，頂着一張醜陋的臉，看起來，真如來自地獄似的。

不是說我晦氣嗎？不是說我是魔鬼嗎？讓我來告訴你，真正的魔鬼是什麽樣……

埃迪朝着他一步步逼近。

“阿……阿瑞斯？”那老頭雖然聲若蚊蠅，但是可以清晰地聽見他吐出口的名字。

埃迪渾身一顫，暫停了動作。

阿瑞斯是跟着他一起進來的，那老頭是當時抓他們的人口中的“上層”，而阿瑞斯是斯蒂爾星球高級研究項目，所以，那老頭不可能沒有見過阿瑞斯，最可怕的情況是，那老頭參與了研究阿瑞斯的項目。

現在，阿瑞斯只和他相處了短短一段時間，但如果老頭是關于阿瑞斯項目的工作人員，他和老頭相處的時間必然很多，自己又算得了什麽呢？

阿瑞斯不是人類，當然不會分得清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而老頭對阿瑞斯，就像馴獸師對他的動物，總有方法能駕馭。

埃迪心裏一咯噔，情不自禁往後退了一步，想馬上逃跑，離開這裏，他認為自己剛才還覺得有阿瑞斯在身邊心裏有底，簡直太天真！

有人抓住了他的胳膊，埃迪想掙開，失敗，那人力氣很大，他擡頭看向阿瑞斯。

以為會在他眼中看到嗜血的光芒，可是，并沒有，阿瑞斯的眼神，竟然……埃迪覺得很荒謬，他現在竟然在阿瑞斯眼中看到了星星點點的擔憂。

“阿瑞斯！阿瑞斯！”那老頭确認自己看到的真的是阿瑞斯，激動地老淚縱橫，全然不在乎一邊的埃迪，推開他，撲向阿瑞斯，埃迪心中氣結，偏過頭不願再看。

“你沒事！你竟然沒事！我以為斯蒂爾人會被全部殺光，既然你沒事斯蒂爾星球就不會有事的！你……額！”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埃迪突然聽見了他的戛然而止，回頭一看，發現阿瑞斯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發了狂似的，擡起一只手狠狠掐住了老頭的脖子，阿瑞斯力氣奇大，那老頭只能顫微微地用自己的手想要掰開阿瑞斯的手，不過是徒然，他眼中滿滿的不可置信，似乎不能理解，自己奉為神的生物，為什麽會反過來要殺了自己。

埃迪在一邊也久久不能回神，阿瑞斯跟他在一起，除了最開始的惡劣，并沒有真的想要他命的舉動，現在，為什麽會突然殺人？

很快，老頭斷了氣，阿瑞斯像扔垃圾一樣，把他扔在一邊，臉上則沒有一丁點兒屬于人類的情感。

然後，阿瑞斯把目光投向了在一邊一直盯着自己的埃迪，眼神卻驀地柔和下來。

“……阿瑞斯？”

埃迪咽了咽口水，努力做了做心理建設，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麽狼狽，故作鎮靜糾正他：“埃迪，你應該叫我埃迪。”

阿瑞斯眼中一片迷茫，埃迪不想在此刻跟他糾纏，轉身打量這個房間。

這裏不是實驗室，是貯存藥品的地方，标簽大多數都是埃迪看不懂的，有幾個小瓶子擱在桌子上，空空如也，看起來，已經用完了，埃迪拿起來研究。

K3。

這東西他見過，只有高階人員可以擁有，迅速提高人體抵抗力的藥物，效果顯著，相當于，七八十歲的人，食用了這個，在一定的時間內，身體素質堪比三四十歲的青壯。

這麽多瓶，全空了，看來，這老頭活下來也是因為這個。

埃迪輕輕嘆了口氣，可惜，活下來不代表能活下去。

突然感覺到肩上多了些不屬于自己的重量，他側頭，看到了阿瑞斯，眼神炯炯，埃迪發現自己完全看不懂這個人造出來的生物。

“怎麽了？”

阿瑞斯嘴張了張，沒發出聲音來。

埃迪突然感覺到，阿瑞斯這是想跟他對話？他瞬間來了興趣。

二人回到七樓，拿了一些可能會用得到的東西，存放起來，就面對面坐着。

“我。”埃迪用誇張的嘴型發音，同時指着自己。

“……”阿瑞斯只是看着他。

埃迪不屈不撓，極有耐心的跟他交流：“跟着我說，我。”

阿瑞斯目光專注地看着他，張了張嘴，做了個差不多正确的嘴型，可是，就是沒有發出聲音。

埃迪有些犯難，如果他什麽都不會說，自己還會覺得他是不會說話，根本沒有辦法發音，但是，他會說自己的名字，發音很标準，所以，他是可以說話的。

不過，為什麽獨獨就學了自己的名字呢？難道有人專門教他？不，不可能，那些人如果要教他說話，不會只教他他自己的名字。

他們希望他是淩駕于所有生物之上的，所以，如果要讓他說話，會教他全部的人類語言。

所以，還是他自主學習的嗎？唯獨只記得自己的名字怎麽說。

要不，幹脆不教了。

看樣子，無論費多長時間，根本教不會。

“……阿瑞斯？”

阿瑞斯遲疑的開口，還是自己的名字。

埃迪有些無奈，但也生不起來氣，對着他彎了彎嘴角：“對，阿瑞斯是你的名字。”

阿瑞斯專注的眼神，看得埃迪有些不好意思，轉移了注意力。

阿瑞斯不是人類，不懂得人類四目相對得久了，會不好意思地移開目光，他看別人的時候，會目不轉睛地盯着別人的眼睛，眼神中大多數時間雖沒有什麽多餘的情緒，但是并不空洞，澄澈見底。

埃迪見過形形□□的人，卻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眼神。

左右阿瑞斯其實并沒有真正傷害過他，他面對這樣的阿瑞斯，已經堅硬太久的內心竟然稍稍變得柔軟了一些。

“……埃迪？”

一聲細小的呼喚把埃迪飄遠的心思喚了回來，他震驚的瞪大雙眼，不可置信的看向阿瑞斯。

他……竟然記住了自己的名字！發音很準确。

埃迪沒忍住笑了出來，點了點頭，“對！我叫埃迪。”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阿瑞斯：“你叫阿瑞斯。”阿瑞斯也沒有什麽多餘的反應，就是定定的看着他：“埃迪和阿瑞斯，是我們兩個的名字。”

“……名字？”阿瑞斯喃喃重複。

埃迪點點頭。

他好像發現了一些規律，阿瑞斯的學習能力非常強，但是，似乎需要沖破某些東西，相當于某一次的嘗試的成功，例如，之前自己教導他說話，他也努力嘗試了，但是就是做不到，而他突破了某個節點之後，只要成功第一次，之後就容易許多。

接下來的幾天，埃迪一邊養着自己的身體，一邊教導阿瑞斯說話，阿瑞斯學習能力十分逆天，短短時間內，已經可以做到基本跟他對話了，雖然有些東西還不太懂，但是，跟埃迪簡單交流起來已經沒什麽太大的問題。

阿瑞斯對跟埃迪交流這件事顯得非常有興趣，幾乎一直處于興奮狀态，跟着埃迪，寸步不離。

埃迪又檢測了一遍自己的身體狀況，不存在什麽大問題了，作為人類，如果只依靠自身修複能力，絕對不可能這麽短的時間內就幾乎恢複健康狀态，斯蒂爾星球的人善于研發，在其他星球中地位等級也不低，确實是有原因的，但是，這并不妨礙埃迪覺得他們惡心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