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在節目拍攝宣傳照的前一天晚上，确認了袁聞語也會去後，秦卿做了一件自認為十分聰明的事情。

他對袁聞語說，我覺得你上次用的那瓶香水味道非常不錯。

結果第二天的袁聞語香飄十裏。

秦卿剛走到化妝間門口，就聽見章醒的聲音。

“你這是香水瓶子翻在身上了還是咋的，我離你那麽遠都被熏得頭暈，過來拍個照至于麽？”

等他推門而入，又立刻退了出去。

對嗅覺遠比人類靈敏許多的貓咪而言，這味道也太嗆了，秦卿覺得自己一瞬間眼淚都快被辣出來了。

“秦緣你來啦？”章醒同他打招呼，“你走什麽呀，是不是被這家夥身上的味道沖的？”

袁聞語正坐在椅子上閉着眼化妝，聞言眼睛睜開了一條縫，對着門外的秦卿招了招手：“秦緣你過來呀。”

秦卿硬着頭皮走進去，笑容僵硬同他們打了聲招呼後，很快連續打了兩個噴嚏。

他打噴嚏挺小聲的，不動用聲帶，沒有“啊”的音只有“嚏”的音，配合打完後淚眼朦胧的模樣，看起來怪可憐的。

“看看，你把人嗆成啥樣了。”章醒繼續怼袁聞語。

“你懂什麽，”袁聞語說完又看向秦卿，“怎麽了，身體不舒服？”

“你真的把香水翻身上了嗎？”秦卿苦着臉問。

他現在連一絲一毫的貓薄荷香氣都聞不到了，心中竟有幾分失落。

方才還十分淡定不為所動的袁聞語表情終于松動：“真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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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是多，”章醒插嘴，“整個空氣中彌漫的都是你的求偶氣息。”

“我又沒問你，”袁聞語視線始終落在秦卿身上，又問了一次，“太濃了？”

秦卿想了會兒，挑了個比較委婉的說法：“上次那樣正好。”

“哦，”袁聞語挺認真地點了點頭，“下次知道了。”

等秦緣在椅子上坐下準備開始化妝，章醒突然又和他搭話。

“小緣，你有沒有見過孔雀開屏？”

“見過呀，”秦卿點頭，“怎麽啦？”

“那你有沒有留意過，”章醒說着瞥了袁聞語一眼，“別看它尾巴打開乍一看漂亮得很，其實從背後看過去整個屁股都漏出來了，特別好笑。”

“噗，”秦卿笑噴，“我下次找機會觀察觀察。”

“你今天來幹嘛的？”袁聞語突然開口，“工作那麽閑嗎？”

章醒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我過來湊個熱鬧，知道你在寂寞獨舞我就放心了。”

“你懂什麽，”袁聞語語帶不屑地說完後，轉頭看了眼秦卿，語氣柔和了許多，“秦緣你說是不是？”

秦卿茫然：“啥？”

“快把你的屁股藏藏好吧，”章醒語氣十分嘲諷，“我忙得很呢，先回公司了。”.

過了好一會兒，秦卿才意識到剛才的章醒似乎話裏有話。

等兩人都造型完畢後，他偷偷跑去問袁聞語：“章哥今天到底來幹什麽的呀？”

“他覺得我們這樣不太好。”袁聞語說。

“怎麽就不好了？”秦卿十分不解。

袁聞語低頭看了他一眼，笑了：“你這麽想我就放心了。”

秦卿滿頭問號，但見他笑得好看，一時忘了追問，甚至還回了一個傻笑。

“這裏結束以後還有別的計劃麽？“袁聞語問。

“回家睡覺。”秦卿說。

袁聞語沖他點了點頭：“完了別走，請你吃飯。”.

這家夥顯然不明白，對他而言“回家睡覺”也是一件很嚴肅很需要認真對待的事情。

秦卿覺得袁聞語簡直超人體質。相比他一天睡不滿十六個小時就整個貓稀裏糊塗，這個人類經常半夜睡淩晨起，連續工作幾天回家還能立刻上游戲，仿佛鐵打的。

不過換個角度想，這大概就是他在游戲時表現始終如同夢游一般的真正原因吧。

睡覺是天大的事，就算有大餐也要先往後稍稍。秦卿猶豫再三，還是決定拒絕袁聞語的一番好意。

奈何兩人之後不在同一個攝影棚，明明距離極近，也只能找工作間隙見縫插針用消息聯絡。

秦卿拍一會兒照片抽空發一條，再拍一會兒去看一眼接着回複。等拍攝臨近尾聲，自覺已經完成了溝通.

“我結束以後想回家。”

“在家吃？”

“嗯。”

“你家嗎？”

“當然啊。”

“行。”.

等拍攝完成，秦卿打着哈欠走出棚子，剛要去卸妝，發現袁聞語已經站在外面等他了。

“小周你先走吧，”這人也不問秦卿意見，一開口便是對着周言說的，“待會我會送他回去。”

周言和秦卿兩個人一起愣住了。

袁聞語又看向了秦卿：“認得我的車麽？”

“呃……”秦卿猶豫。

“我去停車場等你，”袁聞語說，“找不到打我電話。”

他說完擺了擺手，便轉身走了，留下秦卿一臉懵逼，不知所措。

“那個，秦先生，”周言很猶豫，“那我現在是……？”

秦卿比她更不知所措：“這人想幹嘛呀？”

周言默默移開了視線：“我不清楚呢。”

“那你是在笑什麽？”

“如果沒有其他事情的話，那我就……先走啦？”周言答非所問。

“可是……”

“我會讓司機先回去的，”周言說，“快去卸妝吧，袁先生還在等你呢。”.

秦卿很容易就找到了袁聞語的車。

不是因為記得車型，而是因為他才剛走進停車場，袁聞語的車燈立刻閃了兩下。

上車以後，秦卿想問他為什麽要送自己回家，還沒開口，就被對方搶了先。

“現在味道還重麽？”

秦卿嗅了嗅車廂裏的空氣：“好多了！”

雖然香水味還是挺明顯的，但比起今天剛見面時那可怕的效果來說，可以說是十分清淡了。

秦卿又想問他做了什麽才去了味兒，可惜依舊沒找到機會開口。

因為袁聞語十分突兀地笑了起來。

“你剛才那個動作，好像小貓啊，”袁聞語靠在方向盤上笑個不停，也不知是被戳中了哪個點，“是跟卿卿學的麽？”

“……”秦卿做賊心虛，紅着臉不說話。

袁聞語清了清嗓子，轉動了車鑰匙。

“你會做菜？”他在踩下油門時問道。

秦卿搖頭。

“那家裏也沒材料吧？”

“什麽材料？”秦卿問。

“行吧，”袁聞語點了點頭，問道，“想吃什麽？”.

秦卿原本是計劃啃貓糧的。

雖然味道不咋地，但管飽，有點類似人類啃餅幹。

但現在，計劃好像莫名發生了變化。

袁聞語把車停在了超市的停車場後，叮囑他留在這裏不要亂跑也別亂碰，接着就離開了。

秦卿獨自發了會兒呆，恍然大悟。

他給袁聞語發消息。

“你要給我做飯嗎？”

然後隔壁座位上就響起了一陣鈴聲。

這家夥，忘記帶手機了。秦卿傾過身去看了一眼亮起的屏幕，突然生氣。

這個混蛋，還在用他的蛋蛋當桌面！

你不仁我不義，秦卿惡向膽邊生，拿起他的手機想要把圖片删除，發現無法解開指紋鎖，只能用密碼。

焦慮之下他又給袁聞語發消息。

“你的手機密碼是什麽？”

然後他身旁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在鄙視自己簡直是個低能的同時，他看見了袁聞語手機上跳出了一行文字提示。

“收到了一條來自 ?小貓咪? 的消息，點擊閱讀”。

秦卿拿着袁聞語的手機，陷入了沉默。

就在此時，袁聞語風風火火跑了回來。他一開車門立刻在座椅上翻找了起來。

“看到我手機沒？”

秦卿把手機遞了過去。

“太好了，”袁聞語松了口氣，“收銀還在等我結賬，我馬上回來。”.

幾分鐘後，他提着兩個袋子回到車上時看起來心情迷之愉悅。

把袋子在後座安置完畢，他坐進駕駛室後立刻把手機遞給了秦卿。

“密碼是123456。”

秦卿尴尬，一時之間也不知該不該接。

見他沒反應，袁聞語随手把手機擱在了他的大腿上，接着發動了車子。

“我手藝還行，今天時間緊張做不了別的，反正你喜歡吃肉，煎牛排給你吃。”

秦卿喜悅了三秒鐘，緊接着想起一件大事。

“我家沒那種平平的鍋！”

袁聞語急剎車.

又去買了個鍋後，時間已經徹底晚了。

秦卿到家時已經饑腸辘辘，等不及袁聞語施展手藝，趕緊先去冰箱裏找了火腿腸啃了起來。

“你平時都不整理嗎？”袁聞語一進門，唠叨就沒停下過，“我的天……這什麽？快遞包裝盒？既然是空的為什麽不丢掉卻放在路中間？”

秦卿嚼着火腿腸沖過去搶救他的寶貝箱子。

“這個我有用的！”

“那那邊地上的塑料袋呢？”

“也有用！”

袁聞語皺着眉，往前走了兩步，蹲下身子撿起了一個看起來有點爛糟糟的小毛球：“這是什麽東西？”

“……小老鼠啊，”秦卿說，“咬一口會吱吱叫的。”

袁聞語恍然大悟：“這是以前卿卿的玩具對吧？”

他說完站起身來，把地上丢的亂七八糟的袋子箱子墊子一一撿了起來：“它都被你送走那麽久了，你沒整理過嗎？”

其實以前秦緣在家時，還是會進行一定程度的打掃的。但秦卿作為一只貓，哪兒會有這種意識呢。

“你這地倒是掃得挺幹淨，”袁聞語又說，“剛掃過吧？”

怎麽可能呢。秦卿的字典裏沒有打掃這兩個字，他連家裏的清潔工具放在哪兒都不知道。

他疑惑地歪了歪頭，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巨大的盲區。

他從來不做家務，但家裏的地板其實最近才剛有人清掃過。仔細想想，手裏的火腿腸也是。自己從來沒有進行過采購，但冰箱裏永遠能拿出他愛吃的東西，源源不絕。若非田螺姑娘，那可能性只剩下一個。

秦緣那小兔崽子，說是浪跡天涯，其實還像上次那樣留在附近。他肯定是不放心秦卿獨自在家，所以時不時錯開時間回來看看，再替他打掃。為了不引起注意，還故意只擦地不整理。

這是多麽吃飽了撐着的用心良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