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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注意注意:
7.27號之前看過的同學從這裏重新看一下哈,作為臨時修文的補償,新增的兩萬字沒有增加新章節,全部加在了41-44這四章裏,不用額外訂閱。
每章很長,希望不要看得費力......
熬夜太久熬不住了,如果有錯別字暫時忽略哈
葉以疏倒下的瞬間,何似正看着一張照片發呆, 是方糖剛才提及她救了一個不會小女孩時抓拍的。
她們說的那些話何似都有聽見, 有些歡喜, 仔細一想又覺得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葉以疏做醫生向來比做人更地道。
幾經權衡之下, 何似選擇假裝沒聽見。
哪曾想,不受控地随手一按, 到底還是暴露了她的在意。
畫面裏葉以疏清婉的笑容,和4歲的小阿似初見她時一模一樣。
當初救她, 這個人肯定沒存什麽別的心思。
她呢, 把她當成了全部。
往事一幕幕劃過,何似煩亂的思緒被撕扯得鮮血淋漓, 疼痛過後,依然是葉以疏留下的那些好。
如果沒有葉以疏,沒有惦記, 沒有過去,小阿似在她那個無良的叔叔家撐不下來……
這麽重要的人在她面前暈倒, 就像天崩、地裂, 足以讓何似脆弱的堅強化為烏有。
在何似那裏丢了命都不能丢掉的相機從手中跌落、墜地,何似顧不得撿, 瘋了一樣跑過去抱起葉以疏,一聲接着一聲叫她。
沒人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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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發突然,荊雅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快步走過去蹲下,安撫道, “阿似,別着急,她是醫生,如果身體狀況不好不會輕易答應接受采訪。”
何似手足無措,緊咬着嘴唇碰了碰葉以疏額頭。
燙得厲害。
有些愧疚快速滋生。
她早該發現葉以疏臉上紅得不正常的,這個人不動情的時候臉白得讓人嫉妒,怎麽可能無緣無故臉紅。
她早該發現的。
“叫救護車!”方糖冷靜地對下屬說。
下屬急忙拿出手機,號碼沒播下就被何似制止,“不用,我送她回去。”
何似跪坐起來,扶着葉以疏的肩膀挪到前方,然後拉起她的手圈住自己的脖子。
葉以疏不重,但身高高出何似十幾公分,平衡一下重量也夠她受的。
第一次,何似沒站起來,葉以疏無力的身體從她背上滑落。
荊雅接住,扶着葉以疏趴回去。
第二次,何似背起葉以疏走了兩步,腳下踉跄。
荊雅看不下去,攔住何似,“阿似,我來。”
何似眼神堅定,“不用。”
荊雅沉下臉,語氣嚴肅,“這種時候跟我犟什麽犟?!送醫院要緊!”
方糖怕人在自己手裏出事,也趕忙過來幫腔,“是啊何似,讓荊雅送吧。”
何似低着頭不做聲,腿抖得厲害。
過了一會兒,何似擡頭,眼睛紅紅的,“對不起。”
“胡說什麽呢。”荊雅心口堵得慌,勉強笑了下接過葉以疏背在身上,“你把車開到門口,我馬上帶她下去。”
“好!”何似拎起葉以疏的手提包,拔腿就跑。
門口拐彎太急,何似撞到了肩膀,沉悶的聲響讓一屋子人倒吸涼氣。
何似不以為意,往旁邊側了一步迅速離開。
她視為生命的相機始終被丢在地上無人問津。
路上是何似開車,荊雅扶着葉以疏坐在後座。
離開主路,拐進岔路口,荊雅馬上發現方向不對,提醒何似,“阿似,這不是去醫院的路。”
何似從後視鏡裏看了眼臉頰通紅,難受得眉頭緊蹙的葉以疏,咬牙,“不去醫院。”
“那去哪兒?現在都火燒眉毛了,你還惦記着心裏那點不痛快?!”荊雅訓斥。
不管葉以疏對何似做過什麽,人命在任何時候都高于仇恨,況且,經過今天為數不多的接觸和觀察,荊雅心裏的天平已經有所動搖。
也可能,她一心偏袒何似并不是什麽明智之舉。
眼下聽到何似毫不猶豫的話,荊雅下意識以為何似是出于記恨,說話自然也就多了幾分強硬。
何似不語,兀自踩下油門加快車速。
約摸半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了市中心一處半舊的小區。
往東走,不過十來分鐘就是何似以前就讀的大學。
以前,她們一起住在這裏。
當初買這套房子,葉以疏花了大價錢,甚至負債。
何似心疼葉以疏,她呢,一邊幫何似整理衣物,一邊告訴她,“沒關系,錢可以再賺,我們阿似住的舒服最重要。”
何似在這裏住了兩年。
她人生中記憶最深刻,最溫暖的兩年。
“阿似,這是哪裏?”荊雅降下車窗,疑惑道。
何似解開安全帶下車,“她家。”
荊雅五味雜陳的心思頓時清明,在何似打開車門準備扶葉以疏下去的時候道歉,“對不起,剛才沒弄明白事情就兇你。”
何似低着頭,“沒事。”
荊雅快速下車,繞過去背起葉以疏,跟在何似後面朝單元樓裏走。
因為是老小區,管理全程靠人,幾人一露面就被管理員攔住,“哎哎哎,你們是幹什麽的?不像這裏的住戶啊。”
何似退回來幾步,拿出身份證,“送人回來。”
何似的态度太冷淡,管理員大叔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
身份登記結束,兩人立刻上樓。
1301,何似閉着眼睛也能找過去。
出了電梯,荊雅詢問,“你有鑰匙嗎?”
何似搖搖頭,“她有。”
何似拉開葉以疏的手提包,從裏面翻找出一串鑰匙。
鑰匙插進去,旋轉,只動了一點就被卡住。
何似站在門前,目光茫然,“打不開,她換住處了。”
荊雅想安慰何似,張開嘴卻發現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靜默讓氣氛僵持。
咔噠!
清脆的門鎖開啓聲在靜谧的走廊裏異常突兀。
荊雅回頭,1304的住戶從裏面走了出來。
出來的人是位老太太,慈祥的面容在看到何似和荊雅時變得警惕,“你們是誰?站在小葉家門口做什麽?!”
小葉家門口?!
驚喜從天而降。
何似拔出鑰匙跑過去,激動得語無倫次,“小葉家門口?她還住在這裏,葉以疏,她還住在這裏?!”
老太太被何似吓到,後退一步到門裏,扶着門框防備地問,“你們認識小葉?”
何似重重點頭,“認識的,認識!”
老太太上下打量何似,确定她不像壞人時再次走了出來,說道,“房子還是小葉的,但是她不住在那裏。”
激動的情緒被冷水澆透,何似嗓子發顫,“那您知道她住哪裏嗎?”
老太太朝前走了幾步,指着1302 的門說:“就這裏。”
何似順着老太太指的方向看過去。
1302,1301對門。
“聽我女兒說,小葉是五年前搬到1302的。”老太太嘆氣,似有不忍,“小葉那時候的精神狀态很差,也沒有工作,還是我女兒女婿幫忙搬的家。”
老太太不重的一句嘆息在何似這裏似有千金,讓她連開口說話都覺得艱難,“您知道,知道她為什麽會變成那樣?為什麽會搬家嗎?”
老太太想了下,據實回答,“好像是小葉家裏的小姑娘不見了,小葉說是因為她小姑娘才會不見,她很自責。
小葉是個重感情的人,小姑娘不見以後,她的精神狀态一直不怎麽好,沒多久就在做手術時出了意外,病人沒死,但是鬧得很兇,小葉因為那事兒被停職了一個月。
老實說,那次意外不是小葉的失誤,不過,出事了總要有人承擔責任,小葉主刀,自然就成了背黑鍋的那個人。
之後兩年,小葉一拿手術刀手就抖,醫院不是什麽慈善機構,不養閑人,表面上讓她停職休息,實則是想和她撇清關系,往後那個病人有個好歹,他們也有了托詞。
至于搬家,我想可能是怕看到熟悉的地方會想起家裏那個小姑娘。”
老太太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描述的真相或許存有憐憫卻不帶感情,何似身為局內人,只是聽着便嘗盡了苦痛。
見何似的表情太糾結,老太太心有不忍,好意說道,“小葉今天出門的時候好像說是有什麽采訪,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你們要是不嫌棄可以來我們家坐一會兒。”
何似的全部思想都被用于還原老太太話裏那個讓她望而生畏的畫面,現在就算是天塌下來,何似也只會等死。
荊雅将葉以疏往上托了一點,上前答話,“葉小姐病了,我們送她回來。”
荊雅這麽一說,老太太才注意到她背上有人,趕忙走過去看了眼,确定是葉以疏時擔心地說:“哎呀哎呀,你們有鑰匙嗎?快開門讓小葉進去躺着,小葉這姑娘一年到頭生不了幾次病,一病就能要命!”
要?命?!
何似恍惚的心神歸位,立刻走到1302門前開門。
鎖子應聲打開,屋裏的景象讓何似和荊雅震驚。
空蕩,除了空蕩,她們想不出來第二個詞。
老太太像是習以為常一樣,先一步走了進去,“快進來,卧室在這兒。”
怕何似承受不住,荊雅越過她快步朝卧室走去。
好在卧室裏東西齊備,人味兒濃了一點。
“阿姨,麻煩您幫忙照看一下葉小姐,我下去買藥。”荊雅放下葉以疏說。
老太太正忙着給葉以疏蓋被子,聞言擺擺手,“說什麽麻煩,趕緊去。”
荊雅快速轉身往出走,在卧室門口碰到了何似。
何似低着頭,荊雅看不清她的表情,“不用了,我知道哪裏有藥。”
說完,何似徑直往裏走。
何似走到窗邊,拉開床頭櫃最上面的抽屜。
果然,那裏是滿滿一抽屜常用藥,生産日期還都在近兩個月內。
在18歲的何似和葉以疏重逢之前,她要學會一個人活着,身邊準備常用藥是習慣。
和葉以疏住在一起以後,這個習慣被帶了過來。
葉以疏學會了這個習慣,學會為了何似好好照顧自己。
“雅姐,你回去吧。”何似拿着藥往出走,“開我的車,我明天去你們公司取。”
“阿似,你......”荊雅欲言又止。
何似從冰箱裏拿出水,倒進廚房僅有的一個小鍋,“我沒事,也不會把她怎麽樣,你回去吧。”
荊雅不知道怎麽說服何似讓自己留下。
糾結了一會兒,荊雅妥協,“有事随時給我打電話。”
“好。”何似沒看荊雅,正在櫥櫃裏找碗筷。
這個家裏連水杯都沒。
荊雅離開,屋子裏安靜得壓抑。
何似站在竈臺前,一動不動地看着鍋裏的水從平靜到沸騰。
她的心卻像是沉入了大海深處,無論怎麽努力都翻不起一點浪花。
兌好沖劑,何似端着碗進了卧室,老太太正在衛生間裏擰濕毛巾。
床上,葉以疏平躺着,和她記憶裏安靜的睡姿有些不一樣。
那時候,葉以疏好像很喜歡抱着她睡。
每天早晨醒來,何似眼裏的第一個畫面一定是葉以疏溫婉的眉眼和那句百聽不膩的“阿似,早上好”。
“呵。”
何似苦笑,“都過去這麽久了,怎麽一回想還是會心跳加速。”
“藥沖好了?”老太太端着臉盆走出來,見何似站在床邊發呆,以為她不會照顧病人,說道,“把藥給我。”
何似拒絕,“不用,我可以。”
屏住呼吸,何似走過去扶起葉以疏喂她吃藥。
很順利。
老太太在一旁看着,總覺得何似在哪裏見過。
“小姑娘,你是不是來過小葉家裏啊?我怎麽覺得你有點眼熟?”
何似端着碗的手抖了下,藥水順着葉以疏的下巴留下來,滴在胸前的衣服上,“來過,很早了,您那時候還不住這裏。”
“這樣啊,那就怪了。”老太太暗自琢磨。
喂完藥,何似将碗放在床頭櫃上,扶着葉以疏躺下,然後站起來朝老太太鞠躬,“謝謝您這幾年對她的照顧。”
何似的動作太正經,老太太吓了一跳,急忙扶起她,“大家鄰裏鄰居的,相互照應是應該的,談不上感謝。”
何似扯扯嘴角,露出一個不算好看的笑容,“嗯。”
“你一個人可以照顧小葉嗎?”老太太問,“我得去接孫子下課了。”
何似點頭,“可以。”
“那行,我就先走了。”
“我送您。”
“不用不用,小葉家我熟,你留下照顧她。”
“......好。”
目送老太太離開後,何似走到窗邊,斜靠着牆壁坐下,沒有內容的視線凝固于葉以疏慢慢滲出汗水的臉旁。
腦子很亂,什麽都想不明白。
何似煩躁地抓抓頭發,指尖接觸到頭皮時滾燙難耐。
何似抽回手放在眼前,視線逐漸模糊。
不久前,她用這只手欺負了葉以疏......
手抖得厲害,灼燙感也越來越清晰。
何似受不了,以手握拳砸向窗臺。
“啪!”有什麽東西被碰到,掉在地上發出不大一聲聲響。
何似彎腰撿起來,翻到正面,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
相框裏是小阿似和葉以疏的合照。
那幾個月短暫交集裏唯一一張合照。
離開葉以疏的時候,小阿似不知道有這樣一張照片存在,想她全靠記憶和帶走的那臺相機。
重逢,何似慶幸有它。
如此,葉以疏才會一直記着她,讓她有機可趁。
何似看着照片,委屈地想,“那時候,要是沒分開就好了,要是沒有呂廷昕就好了。”
可現實是,一次文藝彙演拉開了往後所有幸或不幸的序幕。
她們都站在幕後,立于臺上,在被命運寫好的劇本裏用真實感情演了一出出鬧劇或是悲劇。
人生啊,不太平的時候太多。
人呢,能在風浪裏堅持下去的太少。
多和少的差距注定了有些相遇最終只能走到老死不相往來。
過去那些甜蜜?
僅僅只是記得。
回憶,她負擔不起。
現在......她看不懂。
“你既然能那麽狠心地說分手,又何必把自己搞得那麽狼狽?”何似自言自語。
何似抹抹眼睛,小心翼翼地将照片放回去,繞過床頭,坐在了葉以疏身邊。
藥效起了,細密的汗珠不停從葉以疏額頭滲出,葉以疏難受地掀開被子。
怕葉以疏着涼,病情加重,何似趕忙拉回被子,按在她身側。
葉以疏雙目緊閉,擰着眉,不悅地翻了個身繼續掀被子。
“嘶!”不小心被葉以疏的手表磕到腕間的骨頭,何似疼地吸溜。
尖銳的疼痛過去,何似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個人年紀不小,生起病來卻比小孩子還愛鬧。
不想葉以疏繼續折騰,何似開了空調,調高溫度,替她拉開被子堆在一邊。
被子下的畫面讓何似耳朵發燙。
嚴肅的軍裝貼合着成熟女性絕美的曲線,恰到好處,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足以稱之為美。
何似揉揉耳朵,不讓自己胡思亂想,視線卻有意無意地在葉以疏身上停留。
古板的墨綠色領帶被扯亂,領口的扣子不聽話地躲去一旁,衣衫下的鮮花在盛開,随着急促的呼吸若隐若現,比雨後嬌豔的芙蓉之美更甚。
美目流轉,暗香浮動。
何似心動。
“嗯......”葉以疏被身體裏滾燙的溫度折磨得受不住,輕吟從微張的唇間溢出來,讓一室暖色變成原味的暧昧。
何似兩手握拳,強壓着身體裏翻滾的情緒。
對葉以疏,何似向來不會克制欲望,可現在情況特殊,她要是還想碰她就太不是東西了。
偏偏,葉以疏無意識地時候也不肯放過何似岌岌可危的控制力。
葉以疏一手拉扯着領帶,一手覆在額頭,紅潤的臉頰,細密的汗水,還有......極力忍耐的熟悉表情......
每一樣都像極了情到濃時最真實的反應。
何似混亂的腦子不斷告訴自己不要做禽獸,不要做禽獸,手卻鬼使神差地慢慢靠近。
從衣扣的縫隙裏,何似感受到了葉以疏緊實的腰腹。
細膩的觸感像是毒|藥,一旦碰觸萬劫不複。
先前,何似騙葉以疏的時候說她喜歡撕制服,那是真的,不過,事實并不是撕,只是動作激烈一點而已。
畢竟,讓一個穿着軍裝,不懼生死的女人為自己變得柔軟,那種落差太刺激。
軍服伴随着戰争誕生,它生來就是為了保衛和平。
欲望,與無畏的犧牲背道。
于是,軍服和禁欲被放在了一處。
可是軍裝之下呢?
心會動,情會起。
只要有愛,人就無法割舍天性裏最真實的身體反應。
那種反應,多數人抗拒不了。
何似第一次控制不住碰葉以疏就是在類似的情況下。
那天,何似遭到拒絕,一個人跑了出去。
靜夜的深山,荒無人煙。
葉以疏找了一整晚才找到何似,帶她回小木屋。
因為焦急地奔跑,葉以疏流了很多汗,臉頰泛紅,每一次呼吸都牽着何似克制多時的欲望。
明明那麽生氣,表情那麽嚴肅,臉上的紅暈卻能輕易讓人沉淪。
在一起一伏的呼吸裏,何似從葉以疏身上讀懂了兩個詞禁欲、撩人。
單方面拿出來任何一種,何似自信能扛過去,可如果兩者兼備......
矛盾情愫讓何似的理智輸得一敗塗地。
控制不住的時候,何似做了壞人,她用綿密的針刺破葉以疏緊閉的心房,逼她說出了心裏話。
敞開心扉後,何似第一次脫下了葉以疏的衣服。
就在山間不隔音的小木屋裏,窗外是黎明的光和徐徐晨風,身下是情動的女人和嬌美身姿。
那種滋味,何似只要一回憶就會熱血沸騰,心和身體頃刻為她做好準備。
舊事重演,何似的理智依舊少得可憐。
理智随心,心随意。
何似四處游移的手掌在葉以疏身上找到了戀慕已久的柔情。
缱绻笑意在何似臉上流連忘返。
沉浸在浮沉燥意裏的葉以疏對此一無所知。
幾經掙紮,領帶被葉以疏扯掉,賭氣般地将它扔在一旁。
何似看着,腦子裏重構了葉以疏從一身嚴謹到半遮半掩地全部過程。
人前,她永遠一身合體軍裝,或是白衣翩然,筆挺的身影裏有能讓人輕易交托性命的信任感,也有對軍人不摻雜質的敬畏和崇拜。
人後,她會笑,會羞,會動情。
百煉鋼。
繞指柔。
極端矛盾在葉以疏身上得到了恰如其分的解釋。
何似騰出一只手,使壞的捏住葉以疏的臉頰,“忍,你還忍,不難受嗎?”
大抵是軍人天生的驕矜作祟,不論在一起多少次,葉以疏總會竭力克制,反應生澀,越是這樣,何似越想征服她。
想用盡辦法逼葉以疏承認,她給的歡愉快,她甘心承受。
想是生病讓人變得脆弱,何似沒用多大力氣就把葉以疏捏得眼泛水光。
何似心疼,收回手細細摩挲着她臉上殘留的指印,“你還是生病的時候比較聽話。”
何似俯身,微涼的嘴唇在葉以疏脖間使壞,“小葉子,如果我以後不欺負你了,你能不能不要再騙我,不要不要我啊。”
細細的訴說裏滿是委屈,葉以疏聽不懂,只覺得脖間的冰涼像是救命良藥,吃進去,她就不會這麽難受。
葉以疏睜開微阖的眼睛,被清淺河水打濕的眼底交織着茫然與渴望。
迎風搖曳,楚楚可憐。
何似亂了呼吸。
唇間若有似無的碰觸慢慢上移,上移......
久違的濃情自唇間化開時,何似聽到了葉以疏甜軟的聲音,“阿似。”
————————
何似照顧了葉以疏一整夜。
不知道是太累,還是病得不舒服,葉以疏一直沒有醒來。
第二天一早,何似趕在葉以疏蘇醒之前離開她家趕去赴約。
十點鐘,和給葉以疏發短信的人約在城中村的村口。
昨天葉以疏收到的那條信息是陌生人發的,大致意思是他手裏有葉以疏在機場穿着軍裝打人的視頻,讓她拿二十萬塊去換。
何似氣極。
這女人都被人明目張膽地勒索了,竟然只回個好字!
“嗤!這麽軟,活該被人欺負!”何似沒脾氣,讓出租車司機加快速度。
到達約定地點不過9點,何似簡單塞了兩口東西後去約定地點等人。
城中村的入口魚龍混雜,地痞流氓比比皆是,何似一出現就被人盯上。
好在她事先有準備,嘴裏嚼了口香糖,兩手揣兜靠着電線杆,痞裏痞氣的模樣倒真有幾分不好惹。
城中村那些混混大都外強中幹,壯不起賊膽只好壓下賊心尋找下一個目标。
十點不到,有人鬼鬼祟祟地出現在了巷子口。
何似背對着她,一時沒有發現。
那人蹑手蹑腳走到何似身後,拍拍她的肩膀,壓低聲音,“何小姐,你在等誰?”
何似定住,心跳快如擂鼓。
這聲音聽着也太恐怖了吧,喉嚨裏硌把沙子也不過如此。
何似咬着牙,強迫自己不要害怕。
她見過大世面,現在不過是對付一個勒索犯,沒什麽大不了,對,沒什麽大不了!
心理建設完成,何似猛然轉身。
“額?”怎麽是個印度女人?
中文說得挺溜,還有那雙賊賊的眼睛......看着有點眼熟啊。
何似心裏有了答案,不動聲色地将力氣集中到手腕,在那人做出防禦動作之前快速揭開了她的罩袍。
那人尖叫一聲,捂着臉跑去旁邊面壁思過。
何似将罩袍挑在指尖,吊兒郎當地走過去靠在她旁邊,和外國人說中國文一樣,吊起嗓子,平着調調嘲諷,“荊大主編,您什麽時候把國籍改到印度了?噫,您這黑得也不太專業了吧,入鄉随俗懂不懂啊?”
荊雅拉高衣領裝死。
何似沒工夫和她胡扯,随手扔回罩袍走開。
荊雅遮着臉亦步亦趨,“你動葉以疏手機的小動作被我發現了,我昨天壓根就沒走,一直在樓下等你露餡!
我告訴你,你如果不想我找葉以疏告密,最好馬上告訴我你在這裏等誰?等他做什麽?你們要做的事是不是和葉以疏有關?”
一連三個問題,基本問出了真相。
何似懶得廢話,直接承認,“就上次讓你幫我關注那事。”
“機場?”
“對,她那天打人了,穿的軍裝,不小心被人拍了視頻。”
“哎呦我擦!”荊雅一時激動忘了遮臉,“她會打人?你逗我的吧?”
何似站定,斜了荊雅一眼,把葉以疏那天告訴她的足以讓荊雅的武力值黯然失色的話講給她聽。
聽完,荊雅吞了口口水,“果然人不可貌相,近身格鬥六年第一也是蠻厲害的了。”
“那麽......”
“那麽關你屁事啊!”荊雅突然暴躁,“你不是恨她嗎?不會說只要我幫她,你就不會再管她的死活?那你現在這算什麽?”
何似說不出來,自暴自棄地踢了腳路沿,“你就當我有病好了。”
荊雅不假思索,“什麽叫當?你是真有病。”
何似瞪着眼睛想咬人。
荊雅懼熱,将回罩袍折在一起扇風。
荊雅昨天是真沒回去,在葉以疏家樓下待到何似出門。
昨天傍晚,荊雅再次遇到了1304的那位老太太,她身邊跟着女兒女婿。
女兒告訴了荊雅一些事,讓她心裏偏向何似的天平偏到了葉以疏那邊。
她們不可以分手。
這是荊雅最後考慮出來的結果。
既然如此,幫助她們舊情複燃她就義不容辭。
“今天這事兒姐幫你,解決好了,你再找那個小葉子去看病。”荊雅火上澆油。
何似怒目,“你能怎麽解決?!讓你關注這麽多天,你連根毛都沒關注出來!”
“啧!能耐啊,都會倒打一耙了!”
“離我遠一點!”
“偏不,來啊,給姐摸啊!”
“……”
兩人,一個使勁兒躲,一個使勁兒貼,打打鬧鬧地進了路邊的一家小店等待目标出現。
十點半,那人依然沒有出現。
“阿似,你确定約的是今天十點?”荊雅疑惑。
何似肯定,“不會錯,再等等。”
“嗯。”
幾分鐘後,一個小孩兒送來了一張紙條,上面寫着——比起二十萬,我更想讓她嘗嘗身敗名裂的滋味。
“阿似,我們報警吧。”荊雅面色凝重。
何似收起手機攥緊,“不行。”
“說好的二十萬突然反悔,還讓人送來這種紙條,他肯定已經發現我們了,硬耗下去事情只會越來越糟!”
“那我就在事情更糟之前把他找出來!”
“阿似!”
何似目光堅定,“過去,她已經因為被人推到風尖浪口,嘗盡了人情冷暖,我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第二次!”
荊雅詫異,“怎麽回事?”
何似撇過頭,随口敷衍,“沒怎麽回事。”
荊雅沒有妥協,嚴肅地表明自己在這件事上的态度,“阿似,你是我的朋友,我不會眼睜睜地看着你将自己置身危險,今天這件事我既然知道了就絕對不會袖手旁觀,你如果不說出一個不能報警的理由,我會馬上按照自己的方式處理。”
“雅姐!”
荊雅不說話,堅定的表情不容許任何質疑。
何似咬着牙,臉側肌肉滾動,“事情有點早,你讓我想想。”
“不急,我有的是時間等你想起來。”
沉默半晌,何似慢慢開口,“四歲那年,我被呂廷昕設計回到叔叔家以後,葉以疏一直對我放心不下,情緒很低落,呂廷昕,呂廷昕......”
見何似說不下去,荊雅猜測,“呂廷昕趁機使壞了?”
“她騙了葉以疏的初戀。”何似腥紅的眼底風雨欲來,“葉以疏是個很心軟的人,在她遇到呂廷昕之前的十幾年裏,不是在學校上學,就是跟在父母身邊看書、學醫,她的世界太單純,遇到心思深沉的呂廷昕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
荊雅不解,“呂廷昕不是和同學裏一個叫戚昂的有過婚約嗎?官方說法,他們的感情從大一入學就已經開始,但礙于學校管理和前途才沒有互相表明心意,如果傳言是真的,她不可能會喜歡女人啊。”
何似扯動嘴角,冷笑,“她那時候不喜歡女人,她喜歡的是葉以疏的家事。”
荊雅立刻明白過來,“我操!呂廷昕利用她當跳板啊?!”
“不止這樣,呂廷昕發現葉以疏并不打算靠父母的關系為畢業分配争取好去處時把她們的事捅了出來。”
“這麽做對她有什麽好處?她就不怕自己也跟着一起玩完?”
“哼,那種人在沒算計好之前,怎麽可能下手。”
何似看着前方,深沉的目光像是能看到那時的畫面。
“大學四年,葉以疏對呂廷昕的喜歡一直很幹脆,也很單純,幾乎是她一手把擦線考進去的呂廷昕教成了僅次于自己的優等生。
他們畢業分配那會兒有一個北上的名額,只要能拿到那個名額前途不可限量,相對的,學校對候選人的選擇就格外慎重。
按照葉以疏當時的成績和個人素質,這個名額百分百屬于她。”
“所以,呂廷昕動手了?”
“是!呂廷昕把事情捅出來,把所有責任推到葉以疏身上,說葉以疏單方面糾纏她,讓她一夜之間從天之驕子變成了連過街老鼠都不如的同性戀!”
何似轉過頭,眼裏的心疼讓身為局外人的荊雅只是看着就難以接受。
“雅姐,一個從小沒吃過苦,沒吃過虧,被人寄予厚望的人,突然被喜歡的女人捅了一刀,成為所有人茶餘飯後的笑柄,你能明白那種落差嗎?
她那時候才19歲,失去的何止是身上的光環,還有初戀和對人的信任。”
荊雅怎麽可能明白,這種經歷她光是想象就覺得喘不過氣。
“事情發生以後,葉以疏的情緒幾近崩潰,在家裏躲了一個多月。
畢業典禮那天,呂廷昕如願以償地北上,葉以疏去追她了......”
何似彎着腰,額頭抵在桌沿,渾身戰栗。
何似的反應太痛苦,荊雅不忍心再逼她回憶,“阿似,我不報警了,我們不說了。”
何似置若罔聞,沒有焦距的眼睛落在地面一處小小的窪陷,“葉家二樓,走廊盡頭有一扇一周只開一次的門,小時候,葉以疏跟我說那個方向照不到陽光,我當時還小,不懂她的意思,愛上她以後我明白了。
那是她哥哥的房間。
他是名軍人,執行任務的時候被炸斷了一條腿。
一名發誓用生命保護這個國家的軍人不能再上戰場,這可能比讓他死還難受。
不過啊,哥哥比她堅強得多。
适應假肢以後,哥哥申請調去了邊防駐地做後勤保障,把自己最後的熱血灑在祖國的邊疆。
如果不是葉以疏出事,他一輩子都不會回來。”
一個是殘疾的哥哥,一個是精神崩潰的妹妹,荊雅心裏有個模糊的想法冒了出來。
剛剛清晰便被她打住,同時大聲制止何似,“阿似,別說了!”
何似擡起頭,臉上帶着看透世事的笑容,“我從來都不承認是葉以疏害死了她哥哥,呂廷昕,她才是罪魁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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