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順心

牛大彪那幹土匪被判了砍頭，砍頭的時候，老趙頭還親自去看了的。心裏對自己的老婆子說道：“你的仇家也被砍頭了,你就放心的去投胎吧。”

趙婆子去世的影響不大不小。如果是一半的人，守孝三年，那就是說說而已,而趙水生作為秀才，是必須要嚴格的守孝二十七個月的,然後才能去參加鄉試。

不過本來秋天的鄉試他也參加不了了,只等着三年後，孝期滿了再去。這樣也好,時間上也充分一些。

何況,李梨花還懷着孩子,他也不放心一個人去鄉試。

對趙婆子，他們真沒有什麽感情。

趙婆子不在了,不說別的,他們都覺得渾身輕松了不少。但是還不至于慶祝什麽的。

家是早就分了的，不過逢年過節，雖然現在只有老趙頭一個人了，可是他們也不會少了什麽節禮。

何翠姑經過這個事兒，肯定會老實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了趙婆子，她也不用挑唆了。

況且，老趙頭是公公，想要找兒媳婦的不是，他也不方便。

所以，對目前的情況，李梨花是很滿意的。

只是當着外人，她可不能表現的很高興的樣子，不過論裝模作樣，她已經很精通，完全不需要刻意去學。

何翠姑沒有被休回家，這也是意料中的事兒，因為畢竟趙婆子不是她直接害死的，而且她還生了個兒子呢。就老趙頭的性子，是不會讓趙金生休了何翠姑的。

“二嫂，你要雇人啊。”張芸兒過來，還給李梨花肚子裏的孩子帶了一些小衣服。

張芸兒的手也很巧，做的衣服針線都很密實。

“是啊，以後我肚子大了，很多事兒都做不成了，本來是早就想雇人的，這不中間出了婆婆的事兒，就一直擔擱下來。”李梨花說道。

其實這個時候買人也沒有問題了。都讓趙水生去操心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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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也想雇個人做飯之類的，二嫂，能不能我們和你們一起雇人呢？”張芸兒問道。

“好啊，等人到了，你直接過來，看行不行，或者讓土生跟他二哥說一聲，然後兄弟兩個一起去雇人，這樣不是很好？”

張芸兒道：“只是爹那邊，要不要也雇個人照顧他啊。”

畢竟他們都用上人了，老趙頭現在是跟着趙金生。雇人呢，也就是給大房方便了，但是張芸兒不想讓那何翠姑得意，出了那麽個事兒，都沒有說她什麽，還想着雇個人，真是想的倒是美！

“這個，還是問他們兄弟幾個吧，咱們倒是不好說話了。”

要說不雇人，那人家是當兒子的，說不定心裏就不好受了，雖然趙水生除外，可是趙土生可是實實在在老趙頭的兒子，父子感情也比較深厚。

“也是，等我回去問問土生吧。”張芸兒比較倒黴，她還沒有懷上呢，婆婆就過世了，那麽最近兩年她都不能生孩子。雖然說鄉下地方不講究，可是她大伯母說了，必須得講究，不然萬一以後發達了，被人揪着這個不放，那就糟糕了。

反正他們都還年輕，過幾年再要孩子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趙金生因為自己媳婦做了那種事兒，在兄弟面前很有些擡不起頭來。所以話更少了。

等趙水生和趙土生找他說給自家爹雇人的事情，趙金生直接搖頭，“我和鐵蛋娘一定把爹照顧的好好的，咱們鄉下人家，雇什麽人那，不用雇人！”

他是長子，照顧父母是應該的，再加上媳婦做錯了事兒，正要找機會彌補一下的，真要雇人了，還怎麽彌補？

幸虧水生沒有說，把爹接過去住，不然他的臉往哪裏擱啊。

其實趙水生在趙婆子的喪事辦完後，趙水生跟老趙頭提過，讓老趙頭跟他們去鎮上住去。不過被老趙頭拒絕了。

他 當時說：“你和你媳婦過日子，我一點兒也不擔心的，你們只會越過越好，老三呢，有個好老丈人，我也不擔心，就你大哥這邊，沒有娶個好媳婦，說起來也是我們 當父母的不是，當初沒有錢，選媳婦就沒有底氣，看着差不多的，就給你大哥娶回來了。我要是在你大哥這邊，還能幫襯幫襯一下他，真要離了這邊，他這日子也不 好過啊。”再加上當父母的一般都是跟着長子過日子的，他要是離開老大家，去老二家生活，別人會怎麽說他和老大啊。

這事兒是堅決不成的。

“我知道你們都是孝順的，我這一輩子都是在地裏刨生活，離開了這地，我渾身也不自在，你們有空了，來看看我就成。”

老趙頭拒絕了趙水生的提議，是要跟着趙金生過日子的。

在長輩的眼裏，長子還是很重要的，哪怕他不是最出色的。

就因為這樣，趙水生也沒有勉強，該做的也就做了，剩下的都是別人的意思了。

趙 水生和趙土生離開後，趙金生把拒絕了兩個兄弟的好意告訴了老趙頭，老趙頭道：“你今天做的好，金生啊，以後可得做事兒經心，把你媳婦管好了，不然再闖禍 了，爹也兜不住啊。爹如今也是後悔的很，如果當時我把你娘給管好了，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兒了？你可別跟爹一樣，管不好自己的媳婦，你那媳婦，是個喜 歡占便宜的，真要是你兄弟那邊給雇了人，她還不懶成什麽樣啊。再說，咱們這鄉下人家，自己動手，還好一些，真要雇人了，不讓人笑話？”

“爹，您放心，以後我會好好管着鐵蛋他娘的，不讓她再惹出事兒來。”

李梨花家裏很快就雇了人，是一對夫妻，四十歲左右。

因為只有一個女兒，女兒也已經嫁出去了，所以出來找事兒做。

不過李梨花也知道一些內幕，之所以只有一個女兒，是因為生了那個女兒之後，當丈夫的受了傷，所以不能生育了。

正因為這樣，族裏讓他們過繼一個孩子，好繼承他們的香火，但是這夫妻二人沒有同意，反而是把自己的家産都給變賣了，直接給了女兒當陪嫁。

這樣一來，在家鄉就呆不下去了，所以就來到這個桐城縣找事兒做了。

不過他們因為是想兩口子一起被雇傭了，所以才拖了這麽久沒有找到事兒，這倒是便宜了李梨花家裏。

李梨花問了幾個問題，看這夫妻兩個都是老實的人，就把人留下來了，吃住都是在他們家裏，每個月兩個人一共有四百個月錢。

四百個月錢，也算是不錯的工錢了。

兩口子因為不賣身，所以很少有人雇傭他們，人家都是需要買下人才敢用他們的。

至于為什麽不賣身，宋福家的對李梨花說道：“女兒已經嫁了人，要是讓她婆家知道有一對當奴才的父母，她在婆家也沒有臉。”

看來這宋福兩口子對自己的女兒也非常疼愛。

李梨花也不強求，能疼愛女兒的，品行也壞不到哪裏去。宋福家的當天雇傭，當天就下廚露了一手，味道還真不錯，于是就把這兩口子給雇了下來。空的一間房，正好給這兩口子當住的地方。

宋福就負責看門和趕馬車，因為每隔一段時間，趙水生還要去縣學裏報道。

至 于這兩口子為什麽不想過繼個孩子，等熟悉了之後，宋福家的就跟李梨花說實話了，“族裏只是看中了我們的家産，給過繼的人，都是歪瓜裂棗，真過繼來了，哪裏 有我們的好日子過？孩子好的，人家父母也舍不得，何必讓人家親生父母孩子分開？命裏沒有那個命，強求不來的。只要女兒過的好，別的我們都不在乎了。太太今 天想吃個啥？我去做去。”懷孕的人經常會餓，宋福家的很有經驗。

“倒是特別想吃糖醋蒜了，也不知道為什麽，想到那個味兒，我就只想流口水。”李梨花笑道。

“這有個啥，您要是不嫌棄，我也能自己做的出來，比外面買的要幹淨多了。”宋福家的說道。

“沒想到宋嫂子還有這個手藝啊，既然這樣，怎麽不泡了自己去賣呢。”李梨花問道。

“唉， 太太，在外面做生意，哪裏是那麽容易的事兒？先不說別的，你要是沒有錢，就租不上鋪子，擺攤呢，還會遇上地痞流氓，不給他們點孝敬的，直接能把您的攤子給 掀了，讓你打了水漂，你都沒有地方去哭去。你有點錢租鋪子了，還得擔心賺的錢不夠租金了。我這手藝也是上不得臺面的，更是賺不了什麽大錢，踏踏實實的在太 太這裏幹着，總比那時時刻刻要操心強。”

這倒也是，說的在理。

李梨花的娘家，因為梨花爹把趙水生教出來了，好多各村裏的人都想着把自己的孩子交到梨花爹手裏呢。畢竟想要送孩子讀書的人還是有人在，人家可是教出了一個秀才來。

李家村的裏正一合計，就在李家村開個私塾出來，請梨花爹過去當先生，教這些孩子們。束修呢，不多不少，可是受人尊敬，走到哪裏，都會被尊稱為一聲先生。

梨花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滿足過，早年他忙于科考，根本就沒有心思當先生，後來倒是有心了，可是也沒有人想把孩子交到他手裏，就因為他考不出個名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