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教訓

第二天早上從蕲州碼頭離開，一直過了五天，都沒有再靠岸,就是在水面上行走,楚楚想要到岸上看一看的願望就沒有實現，雖然她有些失望,可是沒有在自家爹娘面前表現出不高興。

在這船上，吃的都是河鮮,魚更是翻着花樣的做。

不過大家都有些吃的過了，還好李梨花讓下人們帶了幾個腌菜的罐子，一路上有這些腌菜也算是能改改口味。

等到了并州碼頭的時候,正海是白天，船上需要補充一些淡水等必需品。

并州碼頭上也很熱鬧,還有許多小漁船，只夠一個人身寬的那種漁船，被人劃着,賣着各種小吃食。

像小混沌，還有魚鮮等等，并州當地的特産，都在小小的漁船裏，漁娘叫賣聲絡繹不絕。

見到官船過來，這些漁船不敢主動靠近，但是離的也不遠，因為他們知道，如果這官船的主子們想要買他們的東西，會讓管事的或者丫鬟過來問話的。

知春對着不遠處的一個漁娘說道：“這位大娘，你把船駛過來。”

那大娘心裏高興，這樣的官宦人家，手裏最大方了，買了東西，還能有賞呢，要不是因為是官船，大家沒有允許不能靠近，不然早就一窩蜂的駛過來了。

這大娘覺得自己今天的運氣好，那麽多的船，怎麽就單單叫了自己呢，可見今天自己要發財了。

“這位姑娘，我這船上賣的是蝦仁馄饨，不是我說，這并州碼頭上，我馬大娘的混沌要說第二，沒有人說第一呢。”

知春道：“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我們這裏買上十份，一定要幹淨。”知春他們是拿了自己家準備

的碗，可不敢用這漁娘的碗。

“這可是一定的，一看姑娘就是大戶人家的姑娘，我就是蒙誰也不會蒙您那。”

知春拿了一塊兒銀子，給了那漁娘，說道：“剩下的是我們太太賞你的！”

“多謝貴人賞賜！”這一塊銀子，該有一兩吧，她這十份馄饨，頂天了一百文錢，一下子多賺了九百文，能不高興嗎？夠她賣很多馄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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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梨花讓孩子們過來吃馄饨留了一份，給趙水生，趙水生正在跟自己的幕僚商量公事。還沒有回來。

去地方上任官，身邊帶着幕僚，這是很正常的事兒，趙水生能認識幾個有能耐的人，也不稀奇。

李梨花吃了幾口，說道：“這馄饨味道不錯，很鮮。”

楚楚和瑾哥兒也點頭，李梨花笑着對瑾哥兒說道：“我們瑾哥兒也知道很好吃了？”

要說在京城，這孩子好東西吃的也多啊。

瑾哥兒小腦袋直點，“娘，就是很好吃。”

楚楚還想着下去看看呢，所以很是着急，李梨花把剩下的馄饨賞給了下人們。

看楚楚這個樣子，就笑道：“毛毛躁躁的，一點兒也不穩重，娘答應你的事兒，什麽時候沒有算數過？既然你想上岸看看，那娘可跟你說好了，必須要聽知春姐姐的話，還有身邊的人也必須跟着你，不能随便出主意，兩個時辰內必須趕回來，你能做的到嗎？”

楚楚忙點頭，“娘，我都記下了！”

“瑾哥兒就不用去了，在船上陪娘。”

瑾哥兒還小呢，要出去，還得分出人來照顧他。

當然，跟着楚楚的不光是丫鬟們，還有男仆，不然誰也不會放心她一個小丫頭去岸上的。

正好，趙水生也商量事情回來了，看見女兒要下去，就說道：“爹爹也陪着咱們楚楚下去逛怎麽樣？”

有爹爹在，雖然不自由，可是也很安全，娘也不必擔心了，于是楚楚點頭。

趙水生對李梨花說道：“你要不要也下去看看？”

“我就不去了，你好好陪陪楚楚那丫頭。”至于瑾哥兒，因為有趙水生跟着，所以把瑾哥兒也帶過去了。

趙水生父子三個下了碼頭，穿的都是常服。人家看他們有一堆的下人圍着，就沒有人敢上來拉人搶生意。

瑾哥兒是被自己的父親抱着的，所以看得比別人清楚。

楚楚看着并州這邊，還有雜耍的人，耍猴的也有，真是飽了眼福。

只是在雜耍的時候，有個小姑娘因為沒有弄好，差點從桌子上掉了下來，就被那班主給打了幾鞭子。楚楚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事兒，心裏為那小姑娘覺得可憐。

有心想要讓爹爹為這小姑娘說說話，可是看爹爹無動于衷的樣子，她又不好開口了。

等離開的時候，楚楚就跟有心事一樣，趙水生如何不知道自己女兒的心事？可是這世上不是那麽幹淨的，人性也有醜惡的一方面。

“楚楚為什麽不高興？”趙水生有些明知故問。

“爹爹，我只是看到剛才雜耍的小姑娘好可憐。”

“所以你想着能幫她一把，可是卻沒有幫到是不是？”趙水生問道。

楚楚點點頭，他們有能力幫着別人，為什麽就沒有伸手呢？年幼的楚楚還不知道為什麽。

趙 水生說道：“楚楚，世上可憐的人多的是，你每見一個，都要可憐他們，你可憐的過來嗎？再說，你覺得可憐的人，真的很可憐嗎？就說你剛才看到的那個班主，他 供了那小姑娘吃喝，如果他不嚴格一些，怎麽能管住這麽多的人？再者，爹爹問你，你想怎麽幫那小姑娘？是準備拿銀子把人贖回來？可是贖回來之後呢，你想怎麽 安排？這個姑娘如果是個品行不端的，你把人安排在身邊，到時候她做了錯事兒，你該怎麽辦？更有甚者，如果她有了壞心，害了你的親人，你到時候是後悔也來不 及了。”

楚楚從來沒有想到還有這樣的。那女孩子看着也不像是壞人的樣子，再說她那麽小呢。

“楚楚是不是 覺得那姑娘的樣子不像是個品行不端的？可是，世上的壞人和好人，誰能從臉上看出來呢？有時候長得像壞人的，偏偏心腸很好，而有時候長得像好人的，卻偏偏是 個壞人。你自己想一想，是不是這個道理，爹爹跟你說這些，也是讓你自己琢磨，永安，去看看是怎麽回事兒？”有人朝這邊來，弄得很喧嘩。

永安立馬去看了，然後很快的過來，對趙水生禀報道：“禀老爺，是剛才雜耍的一個小姑娘，她不知道怎麽跑掉了，跑到咱們這邊想要求老爺和姑娘救救她。”

楚楚卻覺得不對勁兒了，剛才她也沒有幹什麽，為什麽那個小姑娘就直奔自己這裏來了？

趙水生對楚楚說道：“跟爹去看看，怎麽回事兒吧。”也希望女兒能通過這個事兒，更能明事理一些。

楚楚到了跟前，就見那小姑娘正跪在地上磕頭，見到楚楚，眼睛都亮了，“姑娘，你救救我吧，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兒，被這無良的人牙子給拐賣了，現在在這雜耍班子裏天天的被打罵。再這樣下去，我的小命都不保了！”

楚楚覺得有些心灰意冷，說道：“你先別磕頭，我問你，你為什麽找上了我呢？”

那小姑娘說道：“因為我知道姑娘是個心善的人那，姑娘您就行行好吧。”

“是因為我剛才流露出了同情的眼神吧。所以你覺得我是個心軟的姑娘，聽到你這樣的慘狀，我

會同情心泛濫，所以把你從水火中救出來吧。”楚楚淡淡的說道。

這個女孩兒如此的識人眼色，如果真的存了壞心，她能應付的了嗎？

或許自己真的是錯了。

那小姑娘被楚楚的話噎住了，楚楚繼續說道：“你說你天天被打罵，你說你是好人家的姑娘，可是誰能為你作證？總不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正說着，那雜耍班子的班主也跑過來了，見到趙水生等人，就知道對方不是平頭百姓。

“真是抱歉！打擾了貴人了！婷婷，你膽子倒是大啊。連私逃都敢了，還不趕緊跟我回去？”

那叫婷婷的小姑娘露出害怕的神色，說道：“班主你不要再打我了，我再也不敢了。”一面說一面祈求的看着楚楚。

楚楚對那班主說道：“這位班主，你經常打這個小姑娘嗎？”

那 班主說道：“這位小貴人，幹咱們這一行的，得要仔細了又仔細，一個不小心從上面掉下來，就會摔成重傷，我這不嚴厲一點兒，到時候他們受傷了可怎麽辦？有時 候打幾下他們，也是為了讓他們長長記性，寧可讓他們現在怨我，也別在表演的時候，出了事兒，那樣一輩子都毀了。”

“爹爹，我明白了，我們走吧。”看來，眼前看到的，并不一定是事實，所謂的挨打，從另一方面來說，就不是壞事兒了。

這班主能夠主動承認他打了人，看着就是個磊落的人，要是他遮遮掩掩的說自己沒有打人，楚楚還不能信他，可是他大方的承認了。那說明這班主說的話，更是值得人相信。

趙水生摸摸女兒的頭，帶着他們姐弟兩個離開了。

楚楚也只當自己沒有聽見那叫婷婷的小姑娘的叫聲，恐怕自己在來看她表演的時候，就被這個叫婷婷的小姑娘給盯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