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文遠大人?誰啊?不認識!

顧祁想了一圈,也不過是想起了袁紹手下大将文醜,至于這文遠是誰雖說有些耳熟,一時間也想不起來到底是誰,估計是不出名的小将吧!

畢竟三國時期這麽多當兵的,他不可能每個人都有所了解,這麽想着,顧祁将這個什麽文遠抛到腦後,委婉的問一下眼前的軍醫大爺為何大半夜的出來采藥,還派出來這麽多士兵。

經過一番交談,顧祁終于知道了這些士兵為何大半夜的出來翻地皮。

這個文遠大人在冀州招兵買馬之後原本要回洛陽複命,但是董卓将京都給挪到了長安,所以,他只能帶着手下幾千新兵蛋子趕去長安。

也不知道這支隊伍的運氣為什麽這麽差,剛出冀州不久,軍中便有人生病,開始還沒怎麽在意,但是沒過幾天,便有許多士兵出現了相同的症狀。

明顯的傳染性疾病讓軍隊中人心惶惶,還好主将手段過硬,才讓部隊安穩了下來,但是,照這個情況下去也不知道還能撐幾天!

因為有病號的耽誤,原本十幾日的路程他們走了近二十日,也才走了一半,為了控制病情,除了軍醫之外,生病士兵所在的地方輕易不會讓人進去,生怕将病情傳播到整個軍隊。

若是情況再惡化下去,估計這些生病的士兵只有死路一條,不會有人放任其他士兵的性命不管只顧着這些還不知有沒有命撐到長安的士兵。

“雖不是什麽重大疫病,但是在這個時候發生,也不知到底會變成什麽樣子!”

說道最後,軍醫大爺嘆了一聲,轉身要走,即便将軍已經下令不得驚擾在此處暫留之人,但是大手大腳的士兵們又怎麽能做到真的悄無聲息呢,況且,即便他自己輕手輕腳的,不一樣将人吵醒了嗎,幸好沒讓那些兵蛋子們到這附近,不然,所有人都得被吓醒,嬌生慣養的文人們吶……

顧祁點點頭,看着背簍裏的幾種草藥中摻雜的紫紅色果實,開口問道,“現下并非玄及采摘時節,為何要如此多的未成熟果實?”

玄及一名會及,性耐寒,喜涼爽陰濕,野生植株生長在山區的雜木林中、林緣或山溝的灌木叢中,纏繞在其它林木上生長,這裏道路兩邊雜木林衆多,正是玄及生長的好地方。

不過,玄及八月采實陰乾,現今過七月初,遠遠不到玄及果實成熟的時候,每種藥草皆有不同的采集時令,若不按時節摘取,非但沒有什麽益處,極有可能還會有害處,這也是為何顧祁在看到那紫紅色小果時忍不住開口問了出來。

軍醫大爺聞言停頓了一下,上上下下将顧祁看了好幾遍,方才再次開口,“若非情況緊急,也不會出此下招,只能這般先救救急……”

“若不知時節,不依時采取,只能虛費人功,卒無裨益!”顧祁皺着眉頭開口道,“您既然是大夫,便應該知曉這個道理,三月茵陳四月蒿,五月砍來當柴燒,春秋挖根夏采草,漿果初熟花含苞,不應時節采摘只能适得其反!”

“先生也是大夫?”軍醫大爺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溫溫潤潤的青年,他實在想不出來這看上去清雅至極之人竟會學習醫術。

對這年頭大夫的地位已經有所了解的顧祁微微一笑,在軍醫大爺驚悚的眼神之下點了點頭,“不才在下對藥理略有擅長!”

身為萬花弟子,出去若是連尋常小病都治不了,豈不讓人笑話?!

顧祁輕飄飄一句話出來,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給一旁軍醫大爺造成了怎樣的震動。

雖說醫能救人不假,但是,在這年頭學醫哪兒有正經讀書有前途,讀書出來可以當官,當個大夫出來便只能讓人瞧不起,何必呢?

三月茵陳四月蒿,五月砍來當柴燒,春秋挖根夏采草,漿果初熟花含苞。

雖然說的自己不太聽得懂這位先生說的是什麽意思,但是,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自己不過是個半路出家的野路子大夫,對那些晦澀難懂的醫書藥典沒什麽研究,聽不懂也是應該的。

若是自己懂那麽多,又怎麽會被安排随軍,軍醫大爺想了很多,看向顧祁的眼睛閃着光芒,若是這位先生是正經出身的大夫,醫術定然比自己強上不少,自己只能吊着那些生病士兵不惡化,再多就做不到了,若是這位肯伸出援手……

軍醫大爺再次看了顧祁一眼,想起那些被糙漢子們辣手糟蹋了的藥材,猶豫的開口,“若是方便,能否請先生明日到軍中一觀?”

等回去便向文遠大人禀報,行軍途中能遇到懂醫的人再好不過了,即便不能真正解決問題,好歹能探讨一二,更何況,眼前這位先生看上去便不簡單,萬一真的遇到貴人了呢?

顧祁略一思索便答應了下來,醫者父母心,在顧錦書記事之時,心中便被牢牢灌輸了這樣的思想,将來要用自己的所學濟世救人,以拯救天下蒼生為己任,切不可因為利益而違背自己所遵循的醫者之道!

雖然顧祁覺得以拯救天下蒼生為己任什麽的有些過了,但是,既然身為醫者,沒道理人家求到眼前了還要拒絕。

随後對戲先生說一下,若是不急着趕路,他們便在此處逗留幾日等那些士兵病情好轉再走,若不行,他也可以留下些藥材,只在附近就地取材終究不是什麽好法子。

又聊了幾句,顧祁便告辭回去休息了,現在天還黑着,他不能這個時候不顧自身安危便跟着人回軍營,不然戲志才知道了絕對會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

雖說戲志才平日裏看上去溫溫和和脾氣再好不過了,但是,顧祁絲毫不敢小瞧他的殺傷力,看郭嘉在他手裏有多服帖便能看出一二了。

而且,他在這兒也沒什麽用,反而耽誤了軍醫大爺不能采藥,聽軍醫大爺的口氣,那些士兵們對采藥完全沒有什麽經驗,若不是現在沒有那麽高的要求,這些兵蛋子們全都給他回家種菜去吧,真當草藥都是一顆顆大白菜啊?

因此,實在受不了帶回去的都是缺胳膊少腿的植株的軍醫大爺帶着身旁略通醫理的護衛便出來了,好歹這樣還能提高一點效率。

這一帶杳無人煙,荒草長的到人小腿了,裏面不少現在能用得到的藥材确實救了個大急,他們雖說是朝廷招募的兵,但是手上并沒有多少經費,簡單點說,就是買不起藥,只能靠自己來想法子。

了解完情況之後,顧祁準備回去休息了,結果一回頭,只披了一件外衣的戲志才戲先生正在那兒注視着這邊,無奈顧祁又走到戲志才身邊,“先生,夜深露重,快回去休息!”

“你也知夜深露重!”戲志才撇了顧祁一眼,原話抛了回去,大半夜的一個人便跑出去,真當這兒不會有什麽危險了?

顧祁摸了摸鼻子,跟着戲志才一同進了帳篷,“先生,剛才那随軍大夫說他們是文遠大人手下之人,從冀州出來沒多久,不知先生可知他們是何方人馬?”

“文遠?”戲志才聽到這個名字顯然放松了不少,“即是張文遠手下,那邊不必憂心了,此人武力既弘,計略周備,質忠性一,乃是難得一見的良将!”

然而,顧祁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戲志才剛說出口的“張(重點)文遠”之上,他以為軍醫大爺口中的文遠大人乃是姓文名遠,所以只想起來了一個文醜,卻忘了這年頭稱字才是大流,誰敢這麽大刺刺的将頂頭上司連名帶姓的喊出來?

這還不算什麽,關鍵是,“張文遠”這三個字連在一起,耳熟的有些不像話!

眨了眨眼睛,顧祁艱難的看向戲志才,“先生的意思,這是張遼張文遠的手下?”

“正是!”戲志才點點頭,這年頭還沒有什麽冒充之類的情況出現,是誰的人馬說出來就是誰的人,不然要這姓名還有何用?

竟然是張遼?!

顧祁眼睛微微睜大,剛剛産生的那點異樣瞬間便被掩蓋了過去,旁人不知的是,這淡定自若的年輕先生心裏是怎樣的翻江倒海!

竟是武力過人,智勇雙全,而且為人忠厚坦誠,當初被并州刺史丁原召為從事,并派他帶兵到京城,之後在董卓呂布手下待過最後投靠了曹操的張遼?!

——遼武力既弘,計略周備,質忠性一,守執節義,每臨戰攻,常為督率,奮強突固,無堅不陷,自援枹鼓,手不知倦。

又遣別征,統禦師旅,撫衆則和,奉令無犯,當敵制決,靡有遺失。論功紀用,宜各顯寵。

——張遼運籌之方,可以歸之於先軌;關羽搴旗之效,可以論之於後塵。

然而,這些對張遼的評價顧祁并不清楚,因為,他腦子裏血淋淋的紅字刷的格外醒目。

五子良将之首——張遼!

顧祁愣愣的擡頭望天,額,只能看到黑漆漆的帳篷頂,他明天就能要去給張遼的兵治病,能看到年輕氣盛的張遼,活生生白嫩嫩(?)的張遼?!

這可是實力絲毫不比趙雲馬超遜色的大将張遼啊,內心有些小激動怎麽破?

作者有話要說: “三月茵陳四月蒿,五月砍來當柴燒,春秋挖根夏采草,漿果初熟花含苞。”出自紀錄片《本草中國》

PS:顧小祁(托腮哀嘆):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文遠是個名字,卻忘了現在都是稱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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