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過期不候的愛[離婚倒計時：14天]

每當人們面向大海時，總會變得心胸變得開闊，腦海可以無限放空，不用去想太多事情，或者什麽都不要去想。

而現在，對于袁湛和閻璟西來說，大海是令人恐懼的，在他們面前，它代表着死亡。

海底下平靜卻令人窒息，袁湛感到身體一直在往下沉，胸腔被無盡的海水擠壓，疼痛在全身蔓延，他想往上游，可是手卻始終擡不起來，不像是自己的，視線也變得越來越模糊。

雙腳如挂着千斤般的鐵鏈似的拉着他往深淵處墜落，袁湛拼着最後一口氣，用力擡起一點力氣都沒有的指尖。

此刻，無論是什麽原因促使身體想結束生命，但他是不願意的，也不同意。

他不能死！

倏地，一只手觸到他的手腕，用力将他往上拽，袁湛理智回來，他雙腳使勁劃水，兩人的身體快速往上游。

回到海面，袁湛的理智也全部回歸，也可以自由的掌控身體。

他剛才站在石頭上，只是想吓一吓閻璟西，并沒有真的要自殺，不過，一個不察，原主突然占據身體，将他的意識逐漸擠開，原主對閻璟西叫喊得凄厲，再來就是直接跳海自殺一幕，一切都超出了袁湛的預期。

原主的出現破壞了他的計劃。

回到海岸上，喝下不少海水的袁湛頭昏腦漲，使勁吐出原主咽下的海水，滿嘴都是鹹腥味，非常惡心，他全身無力地倒在海灘上，累到連根手指都擡不起來。

喉嚨咳到發疼，眼淚都咳出來了。

閻璟西臉色鐵青，發上的水珠一直在往下滴他，他全身到現在還在顫抖，不知是氣的，還是急的，他想破口大罵袁湛淇，為什麽那麽不自愛，就因為自己不愛他就放棄性命，那麽多年，還不知道他根本沒辦法喜歡上他嗎？

可話到嘴邊，聽到他的咳嗽聲，看着他雙手撐在沙子裏，痛苦萬分，他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有錯，他錯在不應該跟袁湛淇結婚。

眼睛被沾到海水，又疼又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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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下去救人時經神緊崩到極點，海下的水渾濁，他什麽都看不清，只憑着袁湛淇跳下的位置往下潛，幸運的是他還真看到了他的身影，看到他雙手無力的向上擡，他奮力游過去并緊緊的握住，他知道，如果他失手，袁湛淇就會永遠消失，即便再找到他也只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他不願意看到，也不想象。

幸好袁湛淇沒事。

剛才帶着袁湛回到海灘上，閻璟西也疲憊，不過他比袁湛好很多，至少沒嗆水。

他走向癱倒在沙灘上連根腳趾都不動的袁湛身邊，無論有什麽話，現在都不是說的時候：“我扶你回去。”

小命要緊，袁湛聽他的，不想說話，也不想動，身體和精神都非常疲憊。

閻璟西架起袁湛往回走，走到一半時，袁湛頭一歪，倒在他身上，不利己閻璟西只好背他回別墅，緊接着又是急救又是叫醫生。

幸好住的是海邊別墅，周邊公共海灘上經常發生各種各樣的事故，旁邊就有一家醫院，救護車和醫生來得快，檢查完後，發現袁湛只是脫水，而且過于疲憊才導致其昏倒，沒有什麽大問題。

沒有大問題，多喝水，好好休息就行。

醫生臨走前還叮囑閻璟西，讓他們玩歸玩，但不要在水裏泡太久，要注意安全。

深有體會的閻璟西沉着臉點頭應答。

是他大意，明知道袁湛淇的情況還答應他到海邊玩的要求。

其實，白天在外面玩的時候，他也很開心。

袁湛淇還在睡，閻璟西就坐在一旁看着他的臉，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清晰，他的臉深深的印刻在閻璟西腦海裏，還有巨石上一字一句的控訴。

他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會對袁湛淇造成如此巨大的打擊，如果他提前知道，即便公司再需要袁家的幫助他也不會選擇跟他結婚。

結婚之前，他從來沒有遇到過像袁湛淇這樣喜歡到義無反顧之人。

身邊來來往往喜歡他的人看中的不是他的容貌就是他的家世，他不知道有多少人是真正喜歡自己，包括袁湛淇，或許他眼裏一直只有白月光，才從未認真，仔細去看。

袁湛淇蒼白的手背正搭在被子上，閻璟西輕輕握着他微涼的手，放進被子內。

手機就在他的手邊，拿起來看時間，一不小心點開相機功能，今日在寺廟前拍的照片躍入眼前中，是那一張老太太說像接吻的照片。

照片中的袁湛淇美目正看着他，專注情深，而從他的角度卻是看不清，他在努力隐藏他的愛意，只是眼睛欺騙不了人，閻璟西從照片中看到他的情深和隐忍，鼻子越發酸楚。

閻璟西深深地吸氣，将照片設置成袁湛日後的來電顯示頭像。

剛操作完，收起手機，閻璟西走出房間，去電大酒店，定制病人套餐。

在他離開後，床上的人睜開雙眼，睿智的雙眼裏并無半點波瀾。

袁湛睡了一覺，他夢到原主。

他問原主：為什麽要破壞他的計劃。

原主吱吱唔唔，瞅着強勢的袁湛半天沒吱聲，然後默默流淚。

袁湛恨鐵不成鋼，半晌說：我知道了。

不一會兒，袁湛醒了，就在閻璟西轉身的那一瞬間。

袁湛其實也頭疼，他原本使用循序漸進的方式攻略閻璟西，想利用跳海一事試探閻璟西對他的感情是深是淺，結果原主出來一搗亂，沒試探出閻璟西，倒是被閻璟西感受一番傻原主跟他絕然表白，也不知道能不能戳中閻璟西的那根痛筋。

按照袁湛的計劃，過程沒那麽強烈，他走的是慢慢刺入的路子，而不是一針猛紮，根本不會有多疼，慢慢的折磨才是真痛苦。

待會先試探閻璟西的情緒，再重新計劃。不過，不可否認，在閻璟西跟着跳海後，袁湛确實可以确定他對自己已經産生了感情，否則原主也不會突然跳出來。

理清思路，袁湛在閻璟西再進來之前收起他臉上的冷漠，而是換上一張還帶着感傷又故作堅強的表情，演技在這半個月內已經是練得爐火純青，都不待思考的。

兩人相視一眼，袁湛靠在床頭低頭玩手指，閻璟西朝他走來。

“我點了粥，醫生說你有點虛脫，不能吃太刺激的食物，緩一緩就好了。”

袁湛情緒不太高漲：“哦，無所謂，也沒什麽胃口，我想洗個澡。”

雖然閻璟西給他換了身睡衣，可是全身上下都依舊是海水的腥臭味兒，一想到海水裏有各種不明物，心情就好不起來。

睡一覺起來，袁湛已經恢複不少力氣，到底還是年輕人，底子還沒有虧得徹底，近半個月他又好吃好喝，生活還算健康，較原主使用的時候好上許多。

洗了個舒服的澡，袁湛整個人差不多恢複如初，他特意刷了幾分鐘的牙，漱淨口中的味道，只留下牙膏的薄荷涼爽氣味兒。

他出來時，閻璟西已經将他們的晚餐在餐廳上擺放好，就等着袁湛落坐。

袁湛也不客氣，下午消耗的體力是他這半個月加起來的總和，得好好吃上一頓，雖然全是清淡的蔬菜。

袁湛：“……”一點肉都不給嗎？

收到袁湛指責的目光，閻璟西居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粥裏有肉。”

恢複力氣的袁湛：“真摳門。”

讓飯店少放肉的摳門閻璟西：“……”

雖然沒有肉，袁湛最終還是吃飽了。

手臂肌肉和大小腿開始泛酸，癱坐在沙發上完全不想動，這是他往常在家裏的坐姿。

不過今晚，袁湛還需要扮一下虛弱者，還是要以原主的願望為主。

袁湛身體虛了點，但還是自己的氣勢：“明天早上你和一起看日出。”

閻璟西心想還是正常的袁湛淇比較可愛：“好。”他的病到底什麽時候才會完全好起來。

一夜無話，也有人一夜無眠。

淩晨五點，閻璟西和袁湛坐在他們別墅前的石頭上，眺望着東方，盼着日出。

昨晚海風呼嘯，太陽傘被刮得東倒西歪，海灘邊到處是瓶瓶罐罐，仿佛被一只大手蹂躏過。

太陽還未升起，袁湛在地上找看到一個裝着紙條的透明塑料漂流瓶，他撿起遞給閻璟西。

袁湛：“看看裏面的紙條寫了什麽？”

閻璟西也有點好奇，他打開瓶蓋，取出紙條。

兩人就蹲在地上看紙條。

閻璟西念道：“我希望能和阿黎長長久久，永遠也不分開。”

噗。

要是這會兒喝着水袁湛估計就噴到閻璟西的臉上去了。

這個世界怕是有毛病，為什麽他們連在別的市都能找到一個跟白月光相關的漂流瓶，這是億萬分之一的機率吧，彩票幾率都比這高。

閻璟西還不知道“阿黎”是白月光的別名，又将紙巾塞回去，抛向大海，任由海水将它帶走。

太陽開始緩慢地從海平面上爬起。

袁湛第一次看日出，閻璟西也是。

當太陽露出它欠揍的圓臉時，袁湛朝閻璟西張開雙臂，微微一笑道：“最後一個擁抱。”

閻璟西愣住了，他以為經過昨天的事情，袁湛淇會向他要求別的。

他沒動，倒是袁湛主動抱住他，雙手搭在他的肩上，輕聲說：“閻璟西，再，見。”

時間仿佛停止在這一瞬間。

袁湛則替原主擁抱他純潔的初戀，擁抱他逝去的青春和回憶。

當袁湛抽身離開，閻璟西卻呆愣在原地。

天色已全亮，但袁湛的微笑很美，卻令閻璟西感到不知所措。

這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直到袁湛走到圍欄前，閻璟西才轉過身，急忙問他：“為什麽昨天要對我說那些話，你放棄我了嗎？”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挽留，這是他們的結局。

袁湛手指用力掐掉一朵伸過圍欄的杜鵑花，背對他，說：“沒有人可以回到昨天，愛，有保質期，也會過期。”

閻璟西握緊雙拳，他掐紅了雙掌，憋出一句：“祝福你。”

袁湛背着他潇灑的擺擺手。

對此結果，閻璟西心想，自己該高興才是，可是他卻只感到悲傷，心裏空蕩蕩的，像一間漏風的房子，到處都是裂縫。

他的第一段婚姻，變成了過期不候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