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記憶碎片

如同第一次進入時一樣，清廷拿着鎏光，剛在腦海中冒出這個想法，意識就被帶入了靈界。

看着霞光異彩的世界和廣袤的赤色大地，清廷微微有點恍惚。這個世界看着那麽夢幻，那麽不真實，卻又有着那麽實在的觸碰感，他茫然地走了幾步，才忽然想起自己是來找鎏光的。

“您來了？”身後傳來一聲溫和的男音。

清廷轉身，看到鎏光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身後，而且正坐在一張金色的圓桌前，一绺鉑金色的鬓發垂到了額前，像獅子的髯毛。此時的鎏光，正坐在桌旁一把憑空出現的椅上，手裏捧着一本古樸的大書，擡頭看着清廷。只見他輕擡下巴，随即，圓桌邊就又多了一把靈光彙聚成的座椅。

清廷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內心有點羨慕這個鎏光的世界，沒有戰争沒有勾心鬥角的夢一般的生活，和簡直如天神一般的外貌。不過這種無聊的想法很快被他踢出了腦子，他走過去坐在了鎏光的對面。

“來接受力量？”鎏光微笑道。

清廷點點頭。

“嗯。。。”鎏光看着他，眼睛裏閃爍着什麽。“心情不好？”

“啊？”清廷一愣，随即有點尴尬道：“我有表現的那麽明顯嗎？”

鎏光輕笑了一聲，說道：“倒也不是，不過我能感受到您的一部分情感，而現在，我覺得胸口有點悶悶的，有點郁悶。”

清廷：“。。。”，我确實有點郁悶。

鎏光看清廷一臉不知道說什麽好的表情，笑道：“算了，既然您不想說，我不該浪費您的時間。如果您已經準備好了，那麽我們就開始吧。”

清廷趕緊站了起來，說道：“好，走吧。”

鎏光輕咳了一聲，道：“這次不用去那裏。”

“什麽？”

“我不是說過我們作為靈可以吸收你那個靈魂的力量嗎？所以我直接傳遞給你就行了。”

“哦。”清廷只好又坐了下來。

鎏光點點頭，中間的圓桌便立刻消失了，清廷發現自己坐着的椅子直接被拉到了鎏光的面前。鎏光随即伸出一只手，放在了清廷的額上，道：“注意感受這股力量。”

清廷剛想點頭，就感覺一股溫潤的暖流仿佛從正順着鎏光的手從額前流過，讓他忽然有種很溫暖的感覺。那種似火焰又不熾熱的光芒開始籠罩在他的周圍，并慢慢覆蓋了他的視野。他猛然有種極度的安全感，仿佛這個世界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能再威脅到他了。

與第一次接受力量時略有不同，這一次的能量似乎更加濃郁與充沛，而且帶着一種使人恍惚的感覺。清廷忍不住靠到了椅背上，有點昏昏欲睡。

漸漸的，他的腦海開始被一種奇怪的白光占據，但是他沒有反抗，因為這股光芒似乎并沒有讓他有危險的感覺，何況他不願脫離那種溫暖的感覺，只是默許了那個有點熟悉卻又陌生的意識悄然流入他的腦海。直到清廷感覺那股意識越來越清晰，才猛地想到要強迫自己清醒。

一陣白光大盛，清廷只覺得瞬間就被扯入了那片光輝之中。

“怎麽回——這是哪裏？”清廷的腦子出現了一絲脹痛的感覺，接着，一些斷斷續續的畫面憑空出現在了他的記憶裏。

周圍是一片混沌的黑暗，沒有任何光亮。清廷感覺自己好像在蘇醒，又好像也變成了黑暗的一部分，一種朦胧的迷茫湧現到了心頭，讓他忽然感覺一陣說不出的孤獨。

周圍是安靜的，但卻不是沒有任何聲響，他好像能聽到在這片黑暗之外，有什麽在發出聲響，而且還隐隐有一些細碎的聲音在接近着，這讓他産生了一種既期待又戒備的感覺。忽然，似乎在黑暗的某個地方，有一個聲音清晰了起來。

“咦？這是什麽？”似乎是一個小男孩的聲音，溫婉，柔和，還帶着一絲稚氣。

在一片混沌中，這個黑暗中的聲音讓他格外有一種想要抓住的感覺。他有點期待這個聲音能夠繼續說下去。但是，除了有一種微微失重的感覺憑空出現，那個聲音卻沒有再說話。

清廷感覺自己有點慌張，他忍不住想要沖破黑暗，朝那個剛才發出聲音的地方接近。但是又有什麽硬硬的東西擋着他，讓他忽然覺得有點煩躁，生氣地撞着那片暗處，發出了幾聲碰撞的響聲，卻還是沒能撞破，他感覺有點沮喪。

“噗，你想要出來嗎？”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笑着說道：“不要急，再加把勁，一定能脫殼而出的。”

不知為什麽，清廷感覺真的被鼓舞了一樣，他又折騰了還一會兒。忽然，黑暗的一角猛然被他弄出了一個口子，一股強烈的光線射了進來，照在了他的眼睛上。他有點不适應的閉上了眼睛，卻又忍不住興奮地朝着那個口子擠着，接着，他感覺那股混沌被他撞碎了，他踉踉跄跄地從黑暗中擠了出來。

“哇，你好漂亮！”那個聲音頓時清晰了，近在耳邊。他急切地睜開了眼睛，但因為不适應光線又被迫閉上了，反複了幾次，他才總算看清那個說話的人。

那确實是一個長得非常清秀的小男孩，短短的發絲烏黑柔軟，輕輕得貼在精致的小臉旁，臉頰白嫩嫩的，一雙墨綠色的眼睛閃耀着湖水般的光澤。此時小男孩的臉就在他的面前，好奇地看着他，眼裏滿是贊嘆。

他試着轉了轉頭，發現自己正被小男孩托在手中，舉到了與臉平行的位置。從他的視角裏，感覺自己非常渺小，貌似只有小男孩的雙手合掌那麽大。而原本那似乎無邊的黑暗，此時卻只剩下無數片鮮紅破碎的蛋殼。

小男孩就這麽靜靜地看着他，他也一直盯着小男孩。一時間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哦，不對，如果在外人看來，現在應該說是一人一鳥誰也沒有說話。

“少爺！小少爺，您這是跑哪去了？”遠處傳來一聲女子擔心的呼喚聲。

小男孩忽然回過神來，回頭喊道：“趙娘，我在這裏，我馬上過來了！”說完，他又看向了清廷，帶着詢問般有點期待地說道：“小鳥，你願意和我回家嗎？”

清廷看着他可愛的睜着大眼睛望着他，忍不住輕輕啄了啄他粉嫩的手指，叫了一聲。這聲音完全不似一般的鳥鳴聲，而是恍如金玉碰撞般清脆空靈，隐隐還有一種肅穆的神聖感傳播開來。他一叫完，立刻聽到整片林子裏的鳥全都由近及遠應和般啼鳴起來，各種鳥類的歌聲如漣漪般蕩漾開來，恍如仙境。

小男孩驚訝地看了一眼周圍，高興道：“你好厲害，你看周圍的鳥兒都在回應你呢。你一定不是普通的小鳥吧？爹說過，只有凰鳴才會引起群鳥的應和呢，以後，我就叫你小鳳凰好了。走吧，再不走趙娘就要等急了，爹爹會責備他們的。”

說完，男孩溫柔地捧着他站了起來，将他托在胸口處，朝着林子外走去。那一刻，清廷能感覺他的胸口傳來一股清晰的溫度，別與一切冰冷與黑暗，非常溫暖，非常安全，一種信任般的感覺慢慢出現在了他的心中。

然而清廷還沒來得及看到小男孩把他帶回家，畫面忽然又變了。

此時的他，已經變成了人形，而且還是一個十三歲左右的少年的樣子。一頭妖豔的紅發恣意的披在他的肩上，他全身□□，赤身站在了一間沒有人的屋子裏。屋外的天色開始變暗，透過窗棂的光線如沁入了墨滴的池塘，但屋子裏卻依然只有他一個人，他的內心開始變得有點失落，有點賭氣。

忽然，一陣急速的腳步聲出現在了門外，屋子的門簾被猛地拉開了，一個少年的身影快速闖進入了屋內。他早就從窗縫裏知道了來人，此時卻裝作不知道一樣，但內心卻已經放下心來。

少年快速打量了屋內一番，立刻發現了躲在角落的他，急忙跑了過來，語氣有點喘，擔心道：“小鳳凰，你怎麽跑這來了？我找了你半天都沒找到。”

他瞪了少年一眼，賭氣地扭過頭，嘟囔道：“我才不是小鳳凰，我是朱雀。朱雀可是鳳凰之首。”

少年有點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道：“行，你是朱雀。還有，我不是不讓你變成人的樣子，但你這樣。。。你怎麽能就這樣亂跑呢。”

他忽然就委屈了，說道：“可是你說我不能在別人面前變成人，這和不讓我變成人有什麽區別嗎？”

少年搖搖頭，說道：“當然有區別，你就這麽不穿衣服出現在別人面前，誰都知道你就是新生的朱雀了。但是如果我去和我爹說說，順便給你打扮一下，你也不會看上去那麽特殊，也可以和我一起去上私塾。”

“為什麽不讓別人知道我是朱雀？”他奇怪道，“你不是說我是朱雀化人，是這個國家千年一遇的守護者嗎？”

少年笑道：“就你現在還當守護者？你才多大？”

他一愣，随即惱羞成怒道：“我就比你少幾歲！不對，我都活了。。。我都不知道我活了多久了！”

“好了好了，你現在還不明白。我們國家是上古四大國之一，歷來奉朱雀為守護神，這沒錯，但我們國家的朱雀已經好久沒有出現了，相比來說，其他三國的神獸則出現的相應多一些。每一次四國之間有神獸化人，那麽那個國家的統治者就會立刻将其列為守護君，國家也會開始傾軋鄰國，威臨天下。。。”

他插嘴道：“這不是挺好嗎？”

“聽上去或許不錯，但是我剛才說了，四國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神獸化人了。周圍也有一些國家逐漸強盛，甚至壓過了四國的也有。你覺得如果天下忽然知道我們朱雀國出現了神獸，會怎麽樣？”

“嗯。。。”他想了想，說道：“他們就怕我們了呗。”

“沒錯，但這可不是什麽好事。朱雀國實力已大不如前，如果別的國家因此為契機，聯合起來，那我們甚至又被滅國的危險。你現在的力量還沒強大起來，不足以應對那些事，如果那麽早被發覺，只會帶來危險。”少年說道，臉色凝重，看上去非常穩重，完全不像一個還未成年的孩子。“更何況，就算消息沒有擴散到別國，但是被皇宮知道，你就一定會被他們鎖入宮中，宮廷水深，你讓我如何護你？”

清廷有點被他怔到了，更加委屈：“我又不知道。。。那我豈不是害了你，你把我丢了好了。”

少年一愣，趕緊安慰道：“你說什麽呢，沒事，你別這麽緊張，我也就說說。你以後聽我的，肯定沒事。”

他幼小的心裏還真有點擔心少年不要他了，現在一聽一下松了口氣，道：“那我現在怎麽辦？你爹不會認出我嗎？”

“這個我回去說，對了，你不是可以改變自己的發色嗎？你不能頂着一頭紅發，太顯眼了，好看是好看，但一看就看出來了，你要變成和我一樣的黑發黑瞳。”

他趕緊乖乖地變了外貌，順便偷偷把自己變得像了少年的模樣幾分。

少年滿意地點頭，道：“很好，還有，我要給你取個名字。這樣出門後我們好稱呼對方。”

他期待地問道：“我也姓張嗎？”

少年驚訝道：“你願意和我一個姓？好啊！哦，不對，我爹是張家家主，這天下的張家的人我爹幾乎都認識。不行，我要給你想個別的，你是朱雀，嗯，古有雲，朱雀者，火之象也，謂之長離。而且朱雀又是鳳凰之主，你就叫鳳長離吧。“

“鳳。。。長離”，他聽得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好了，最後一件事就是。你必須趕快穿好衣服！不穿衣服不能到處亂晃，我現在就給你去拿衣服，你給我安分地呆在這等着。”少年假裝生氣地哼了一聲，随即忽然又笑了出來，說道：“不過，我要是沒拿衣服過來，你只好自己來找我了。”說完，飛快得朝門外跑去。

他愣了一下，随即臉一下漲得通紅，趕緊追上去，喊道：“止涯！你給我站住！”

“有本事來追我呀？光身子的小鳳凰？”

“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