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着魔 (2)

王盟發了個短信。短信剛發完，張起靈就回來了，他先是看了一眼桌上的兩個空杯子，然後才走到吳邪身邊将手中的一疊資料遞給吳邪，吳邪接過看了一眼，不知道這一沓不厚的紙張起靈在那麽短的時間會把它藏在哪，還要他親自去拿。

翻開紙張，吳邪慢慢的看了起來，可是神情卻是越來越低沉，甚至蘊含着一絲絲怒意在裏面，張起靈站在吳邪身邊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吳邪，到最後，吳邪因為憤怒整張臉都扭曲了，他一把将手中的資料扔到地上。

“操他媽的！哎呦！”

還沒來得及破口大罵，吳邪突然一聲痛呼直接趴到了床上，雙手用力的捏着枕頭，手背上全是青筋暴起。張起靈默默彎腰将那些資料都撿起來放到床頭櫃上，吳邪突然轉頭看向張起靈，眼神陰沉的讓張起靈的眉頭不經意的皺了皺。

“這些你都知道？”

吳邪從緊咬着的牙齒縫中擠出幾個字，張起靈淡淡的看着吳邪。

“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

“什麽叫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

吳邪瞪着張起靈，他明知道其實張起靈對于這些事才是最無能為力的，可是他不知道此時此刻他要怎樣才能發洩心中的憤怒，他從來不知道這世間居然還有這麽恐怖這麽滅絕人性的事情存在，而且直到現在依然存在。

“忘記的不知道，記得的知道。”

張起靈輕輕的回答着吳邪的話，吳邪愣了一下，不知道張起靈這話的意思。

“那些後遺症，會讓我随時忘記所有的事，我與這個世界随時都在脫節，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醒來，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誰，所以，我是一個沒有過去和未來的人……”

張起靈淡漠的繼續說着話，平靜的語氣好像在訴說着與自己無關的事情，可是吳邪心中卻無法平複，張起靈看起來無所謂，可是那種一片迷茫，什麽都不知道的感覺有多痛苦，吳邪覺得這不是常人能忍受的，自己這十年來，光是為了找尋那些所謂的謎團，已經嘗盡了一無所知的滋味，他可以想象張起靈失去所有記憶，甚至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時候，到底該是有多麽的痛苦。

“我會記得你，這個世界只要有一個人記得你，你與這個世界就是有聯系的。”

無意識的，吳邪對着張起靈說出了這句話，張起靈淡然的眼眸波動了一下，下一刻他突然撲到吳邪身上抱着吳邪親了起來，吳邪氣急，忍着痛一把将張起靈推開。

“老子不是因為這個才記得你！別動手動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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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扯了扯嘴角，吳邪惱怒的轉過頭沒看張起靈，過了一會兒他還是沒轉過頭，張起靈伸頭過去一看，原來吳邪又睡着了，看來他昨晚确實累了。将床頭那些資料收好，張起靈離開了房間，沒一會兒他抱着一床嶄新的被子又回到了屋裏。吳邪之前将床上的被單和床單都讓王盟扔了，新的還沒送過來，他就回到隔壁他的房間将床上那些他從沒用過的被子先抱了過來。将被子展開輕輕蓋到吳邪身上，張起靈才離開了房間。

吳邪這一覺一直睡到下午才醒來，昏暗的房間裏靜悄悄的，他轉頭看了看，發現自己身上蓋着被子，屋裏只有自己一個人。床頭櫃上那些資料整齊的擺放着，旁邊還放着一杯水，吳邪端過水喝了一口，然後摸過手機看了看時間準備起床，動作間發現自己身上的疼痛好像減輕了一些，看來張起靈給自己上的藥還是有用的。

起床理了理衣服，吳邪發現張起靈居然沒在自己屋裏，難道回隔壁休息去了？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吳邪沒看到張起靈坐在窗臺邊，床上好像也沒人。人去哪了？收拾了一下，吳邪離開了房間。

樓下也沒有張起靈的影子，王盟也不在，只有六子看吳邪下來，連忙湊了上來。

“三爺？你沒事吧，張爺上午出去的時候說你不怎麽舒服在睡覺，讓我們別打擾你，怎麽現在才醒？”

“有點感冒，他去哪了？”

随意找了一個借口解釋了一下自己一整天沒出現的原因，吳邪疑惑，張起靈不都是随時呆在家裏跟看犯人一樣看着自己的嗎，怎麽今天出去這麽久還沒回來？

“張爺沒說，只是說讓我們別去打擾你。三爺，這個點了，你一天沒下來，要吃點東西嗎？”

“你一說我還真餓了，去弄點東西來。”

“好，你先坐着，我馬上去弄。”

說完六子麻溜的跑出了前廳，吳邪看了看那硬邦邦的椅子，試探着坐下，卻也沒那麽痛了。從面前的桌子抽屜裏摸出一包煙和打火機，吳邪點燃一根煙慢慢抽了起來。正吃着飯時，王盟從外面回來了，手裏拿着一個新的盒子，看吳邪在吃飯他連忙走過來開心的說道

“東家，東西弄好了，這次我是守着李老頭弄的，保證都是好貨，你看看。”

說着王盟将手中的盒子打開遞到吳邪面前，吳邪放下手中的筷子接過盒子從裏面拿出了一條繩子，繩子上串着一顆玉珠，盒子裏還留有一條繩子，上面也串着一顆玉珠，這兩顆玉珠就是吳邪之前那對玉珠分開串的，上午吳邪給王盟發的消息就是讓他把這倆玉珠分開着串起來。

輕輕點頭，吳邪還算比較滿意，李老頭的手藝确實不錯，這繩子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材料，編織的花紋也很講究，都是些辟邪保平安的寓意。對着自己包裹着紗布的右手比劃了一下，吳邪将手中的那條繩子戴在了自己左手上，然後他從盒子裏拿過另一條繩子直接揣進了自己兜裏，這讓一直一臉期望守在一邊的王盟瞬間瞪大了眼睛。

“東……東家？”

“怎麽？”

吳邪疑惑的看着王盟，不知道他還想說什麽，王盟指了指吳邪揣玉珠的兜問道

“那……那串不是給我的嗎？”

“給你？我什麽時候說要給你了？”

“你難道不是接納了我建議，要把這珠子當做給最信任的人的信物嗎？”

吳邪差點笑出聲，他點燃一根煙抽了一口對着王盟笑罵道

“感情你小子一直都對我這珠子不死心啊？爺我突然想雙手都戴着，特意讓你去做成兩串不行嗎？”

“沒有！沒有，我怎麽可能惦記東家你的東西，我……我就問問……”

王盟有點不舍的又看了一眼吳邪裝玉珠的兜，心裏一下就失落了起來，吳邪給他發消息讓他将玉珠分開串的時候，他就一直興奮到現在，還特意留在李老頭那裏催着先給他把東西弄了，等着拿回來的，結果吳邪居然說不是給自己的，王盟委屈的差點哭出來。

将手中剩下的煙抽完，吳邪雙手按着桌子不着痕跡慢慢的站了起來，然後對六子說道

“把飯菜收起來給小哥熱着，免得他回來的時候已經冷了。”

“嗯，知道了。”

六子點點頭，麻利的收拾着桌上的飯菜，王盟還沉浸在玉珠從自己面前慢慢消失的失落情緒中，也沒幫忙，倒是六子，一邊收拾一邊跟王盟說着話

“王哥？三爺昨晚到底是怎麽跟張爺打起來的，我剛剛看三爺臉上手上都是傷，張爺也真夠膽大的，居然敢打三爺。”

“誰知道，我覺得你之前說的可能是真的，咱東家八成是被張爺給下蠱了，你看看都被打成了那樣，還惦記着別人沒吃飯。”

“咦，你不是說道上的人都稱呼張爺作‘麒麟啞巴’什麽的嗎？所謂一物降一物，咱三爺名字裏帶了一個‘邪’，不正好被麒麟克制嗎？所以咱三爺對那張爺才會這麽的特殊？”

“你修仙小說看多了吧，還克制？咱東家怕是看上人家張爺那身本事了，怕別人跑了才這麽舍得下血本吃虧的，你看看他那一臉的傷，算了算了不說了，快收拾，我也要去休息了，一大早忙到現在，還什麽都沒撈着，我才是真的倒黴。”

“嘿嘿。”

六子也聽到了王盟剛剛跟吳邪的對話，知道王盟确實喜歡那對玉珠子，不過喜歡歸喜歡，王盟也不可能因為一對珠子跟吳邪鬧什麽別扭的，畢竟吳邪才是老板，他的東西不是随便的人都能碰的。

吳邪回到屋裏準備将那些資料收起放好，誰知開門卻看到張起靈拿着自己的浴巾往浴室走去，聽到吳邪開門進來的聲音，他只是轉頭看了吳邪一眼便繼續走去了浴室，沒一會兒裏面傳來了流水聲。吳邪又氣又無奈的看着張起靈放在桌上的那個裝黑金古刀的盒子，還有一些簡單的衣物，這小哥難不成真要住自己這間屋來了？媽的，難道這瓶子他娘的上自己這麽一個大男人上上瘾了？東西都搬過來了，是想近水樓臺先得月嗎？

走過去又好奇的翻看了一下張起靈那個裝刀的盒子，吳邪越發好奇，那柄刀旁邊那個細小的凹槽之前到底是放什麽的。依舊擡不動那把刀，吳邪在心裏咒罵難怪張起靈力氣那麽大，這麽重一把刀被他拿在手跟揮小棍一樣，鉗制住自己還不跟玩一樣。

搖搖頭，吳邪沒有繼續擺弄那把刀，他走到床邊将那些資料摞整齊鎖到了牆上的保險櫃裏，張起靈洗完澡出來吳邪正坐在床上一邊抽煙一邊用手機翻看着什麽，張起靈拿過早上放在桌子上的藥膏走向吳邪，一手從吳邪手中搶過煙丢到煙灰缸裏，一手抓住吳邪肩膀将吳邪往前一拉按到了床趴着。

“幹什麽！”

吳邪被默不作聲走到面前突然來這麽一下的張起靈吓了一跳，差點将手中的手機給張起靈扔過去。

“給你上藥。”

……

然後，事實證明，好像是吳邪自己被上上瘾了……借着上藥的名義，自己送上去被張起靈再次吃幹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