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張家族史

當吳邪渾身酸痛暈乎乎的醒過來時,張起靈大半個身子都還壓在他身上,淡漠的臉龐因為回到能讓他感覺安全平靜的地方而變得舒然。本來怨氣滿滿的吳邪,看到張起靈帶着如此平靜的神情睡在一旁,什麽都釋懷了。他翻轉身子面向張起靈,一向警惕的他沒有醒來,只是緊了緊放在吳邪腰間的手臂将吳邪更加往懷裏摟。

什麽時候開始,這個悶油瓶子對自己居然信任到了這種地步,因為知道是自己在他身邊,所以連睡着了這種最容易受到攻擊的疲弱狀态都能這麽的放松嗎?吳邪輕揚了一下嘴角,趁着張起靈難得如此沒有警惕不會輕易醒來,他仔細的将張起靈全身檢查了一遍,很好,這瓶子這次很争氣,身上沒有傷,總算平安了一次。

檢查完身體,吳邪強撐着體力跌回床上,自己又窩進了張起靈懷裏躺着。本是疲憊的身體,因為自己這麽一折騰反而睡不着了,吳邪無聊的摳着張起靈的指頭玩耍,雙眼無神的四處亂瞄,然後就瞄到張起靈睜着眼睛默默的看着自己。

兩人大眼瞪小眼對視了半天沒開口說話,最後吳邪一把捂到張起靈臉上,将他那張好像會讓自己沉迷的俊臉呼到一邊去語氣不善的問道

“看什麽看?”

“你先看我的。”

“我轉過來的時候,你已經在看我了。”

吳邪白了張起靈一眼,不肯示弱。張起靈也不拆穿吳邪,只是撈過被子把吳邪裹住将他從床上抱了起來,吳邪酸軟無力又滿是淤青的兩條大腿勉強挂在張起靈腰間,然後雙手摟着張起靈的脖子任由他跟抱個大孩子一樣走去浴室。

洗完澡,吳邪體力恢複了一些,不過還是不想動,他趴在桌上看着張起靈問道

“小哥,你這次回張家古樓,發現了什麽有用的東西嗎?”

張起靈正在整理被他丢在地上的衣服,聽到吳邪問話,他順手就從衣服裏拿出一本看上去很古舊的書籍,然後走過來遞給吳邪。

“這是什麽?”

吳邪接過那本書,驚異于書籍的紙張質地,随手翻了翻,發現書籍的制造工藝也特別的精湛,他掂了掂手中的書,大概估計就一下這本書的價值,忍不住啧啧了兩聲。

“這是從古樓張家祠堂裏找到的,是族史,應該有好幾本,其他的不知道被人帶走了還是損毀了,現在只剩下這一本,不過裏面記載的一些東西,大概都是你想知道的事情。”

“你不想知道嗎?”

吳邪擡頭看着張起靈,張起靈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吳邪。吳邪猜想大概是他在回來的路上已經看過了,便沒有多問,翻開書仔細的查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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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裏的內容幾乎完全證實了吳邪他們之前的猜想。張家人确實從古開始就被人當做研究對象,他們家族的人,體質特殊,可以與那種能使人壽命延長很多的物質完美融合,所以一直被當時的當權者拿來肆意研究。但是因為長生這種事影響太大,一直被社會階層的最高統治者封鎖住消息在私底下進行着。可那又是一個戰争混亂的年代,王朝的交替異常頻繁,研究幾度中斷,而且因為需要保證研究的絕對隐秘,除了頂層少數統治者知道此項研究,幾乎沒人其他人知道這一研究的任何消息。即使偶爾有只言片語流傳而出,也只是被當做流言甚至是神話傳說而已。

所以,自古以來關于長生的話題不斷,卻從未有人真正實現過,甚至連相關的信息都未聽說過。這就導致了長生這一傳說徹底成為了神話。存在,但無人再相信。

但是有一個人相信,并且一生都致力于尋找和實現長生。

那個人就是汪藏海。

“又是汪藏海這個老混蛋?”

吳邪有點驚訝的看着張起靈,張起靈點點頭,将手中的一杯茶遞給吳邪,吳邪接過喝了一口。

資料裏的內容是歷代張家人在反抗控制組織時記錄下來的一些極其重要的信息,裏面完整的記錄的到底是何人在對他們進行着研究,或者說……殺戮。

戰國時候,由鐵面先生為首的組織發現了可使人的壽命延長很多的物質,可是這種物質并不是所有人的體質都能接受,經過長期實驗,他們發現張家這一族人的體質特殊,可以完全與此類物質結合,達到所謂長生的效果,然後利用張家人一直進行着研究。後來因為戰争交替,年代動蕩,研究無法繼續,組織的第一批統治者沒能等到研究有結果就相繼死去,可是他們卻不甘心就此長眠,他們已經在接近這所謂神的邊緣,怎能如此輕易放棄,所以想方設法的想要保存下自己的肉體,以便後人能研究出真正的長生之法,将他們複活。

而汪藏海,這個表面上醉心于陵墓修建研究的偉人,私底下卻對盜墓尤其的鐘情,因為在盜墓過程中他才能收集各家陵墓的修建方式,以提升自己對陵墓修建的技術。然而汪藏海在不斷的盜墓過程中,卻發現了鐵面先生他們對于長生的研究,汪藏海近乎癡迷的相信了這一理論性的存在,并且瘋狂的開始尋找與之相關的所有信息,所以他越加瘋狂的開始盜墓,甚至借由幫助皇權貴族尋找适合修建陵墓的地方走遍各國山川,那些隐藏在深山險峰甚至是大海中的絕佳寶地都被汪藏海涉足,他從中找到了想要的東西,也留下了自己想要留下的後路和信息,也就是那些蛇眉銅魚。

汪藏海是個天才,而且是一個張狂的天才,他在各地修建的陵墓都是出自自己的設計,他在那些陵墓中留下自己的痕跡,想向世人證明他的才能。而且他也知道,在他之前,鐵面先生他們對于長生的研究已經進行了許久,但是依然沒得到最終的結果,所以他也知道,自己不會輕易成功,所以,他在發現這一信息的同時,就在為以後無法得到終極結果在做準備,所以那些他盜取過和參與修建過的陵墓,都被他事先安排留下了有用的消息。其中有怎樣實施長生的具體方法,也有關于實驗關鍵對象,張家族人的去向和隐藏地點。

而張家人,從鐵面先生時期開始,也在反抗,并且借由戰争的紛擾,王朝的交替,在研究出現中斷的時候得到喘息,不停的強大着自己,并且逐漸壯大,甚至幾度脫離控制。但是,随着時代的發展,正如吳邪他們查到的,張家也在慢慢衰弱,但他們從未停止與汪藏海以及汪藏海後人的抗争。雙方博弈幾千年,都在改變,都在衰弱,卻改變不了彼此生死敵對的關系。雖然張家人的血液一旦與那種在他們看來是病毒的東西完全融合,就會徹底融入到血液基因裏面,他們的後代也會攜帶這種病毒。可張家在衰弱的過程中,族人分散四離,與外族不斷的通婚,使得他們的血脈之力也在減弱,偶爾才會有幾個特殊體質的族人出現,汪藏海的後人因為張家特殊體質的後人越加稀少,研究成果進行的很慢,為了保證實驗的對象不至于徹底消失,他們對張家人采用了暗中監視的方式,不敢再肆意追殺或者拿來做實驗。直到現在,張家只剩下張起靈這麽唯一一個擁有特殊體質的張家人存在,他們更加不敢随意對張起靈出手,只能暗中竭盡全力的監視着,不讓他脫離可知範圍。

族史記錄到張家在廣西古樓裏面修建好陵墓就終止了,這些信息是吳邪和張起靈看了族史上記錄的信息一起猜想出來的。雖然張家沒有選擇汪藏海刻意洩露出來的那些藏身地點,可是卻采用了那種陵墓修建方式,畢竟汪藏海雖是有目的性将這種陵墓方式透露出來,但不可否認,他設計的陵墓确實很高明,而且天下沒有不會被發現的地方,不管張家将陵墓修建在哪裏,總有被發現的一天,還不如選擇一個有用的陵墓修建方式,說不定還能抵擋一時,讓汪家後人不至于輕易進入陵墓。而且他們選擇在最不适合修建陵墓的地方将陵墓埋下,也能拖延一段時間,為後人贏得寶貴的時間想辦法徹底擺脫被汪家人控制的命運。族史裏還記錄了族人們分散在世界各地躲避追殺,為後代子孫留下了相互找尋對方的線索,希望有一天,族人能再次強大聯合起來一起對抗汪家。這就是那個組織,也就是汪家後人想要進入張家古樓得到的東西。他們奢望還能再找到一些張家的族人,可是張家先輩,也是驚才絕豔之輩,他們确實采用了汪藏海的陵墓設計,可是卻将陵墓裏的機關修改了大半,汪藏海的後人在吳三省那個時候發現了張家古樓,并且幾次想要進去,卻全都折在了裏面,只有一直徘徊在古樓外的那個鬼影,以及張起靈還有吳邪他們成功進去後又活着出來過。裏面記錄族人分散去向的族史已經失蹤或者被銷毀了,現在只剩下這一本講述從古至今生死糾葛的族史也被張起靈帶回來了,裏面再也沒有有價值的東西留下,只剩下張家幾十代先輩的靈魂徘徊守護在裏面。

“這老王八蛋,還以為他是建築學的先輩,原來就是個盜墓的。”

吳邪憤憤不平的将手中載張家族史的書籍扔到桌上,然後又立刻小心的将書撿回來輕拍了幾下仔細放好。不說裏面記載的東西,單是這本書的材料和做工就已經價值不菲,這東西可得好好保存起來。

“小哥,我得給小花打個電話,讓他幫忙。”

“什麽忙?”

“我跟小花,這十年來,一直在調查這個組織的信息,我負責明面上一些事情的處理,而他則轉守背後,專門負責一些私底下的事情……他手底下有專門負責跟蹤的人,我想借過來,我們不能一直被動,需要主動。”

“那些人,他安排有其他任務,應該不能借給你。”

吳邪已經摸出手機準備給解雨臣打電話了,張起靈突然說了這麽一句話,吳邪擡頭疑惑的看着張起靈問道

“你怎麽知道?”

“我在他那邊待着的那段時間知道的。”

“……你跟小花是怎麽認識的?”

吳邪直愣愣的看着張起靈,張起靈皺眉想了想回道

“我不認識他。”

“……小哥,這種時候不要開玩笑,你不認識他,怎麽會在他那邊呆這麽久,還知道這麽隐秘的事,而且你是他介紹給我認識的。”

吳邪瞪着張起靈,讓他別拿這種事開玩笑,張起靈繼續搖頭道

“是他主動來找的我,他所提供的一些消息對我來說很重要,直覺以前跟他認識,或者說是認識他身邊那個戴眼鏡的,所以我才暫時待在那邊幫他,也算是幫自己找一些有用的信息。”

吳邪點燃一支煙,滿臉思慮,解雨臣為什麽會認識張起靈,還有辦法找到張起靈說服他留在他身邊。而且解雨臣手裏有張起靈想要知道的東西,是什麽東西,為什麽他從沒把張起靈這麽關鍵的一個人物告訴自己?而且,張起靈說他好像認識黑眼鏡,說句老實話,吳邪對黑眼鏡也不是特別的了解,只在十年前跟着吳三省去塔木陀的時候見過這個人,身手還不錯,其他的一概不清楚。

“小哥,你還認識瞎子?”

吳邪又探究的看向張起靈,張起靈點點頭。

“應該認識吧,他幫我找到這把刀的下落,我才能去把刀帶回來。”

“小哥……那你當初為什麽會答應過來當我的保镖?你之前有沒有……”

吳邪本來想問張起靈之前是不是也是認識自己的,只是忘了。可是一想到自己都已經忘記了以前認識張起靈的事,他又何必給張起靈徒增煩惱,不如等自己将事情的來龍去脈都查清楚了,再一起告訴他。

“當時正好在杭州這邊,解雨臣說跟着你會知道更多我想知道的信息,所以我就來了。”

吳邪差點一口煙給張起靈吐過去,他本來以為張起靈會說一些,比如聽到自己的名字覺得很熟悉所以才會過來,結果他不過是因為正好在這邊就過來了。

“怎麽了?”

吳邪突然沒有繼續說話,表情還臭臭的讓張起靈有點摸不到頭腦,他疑惑的看着吳邪,吳邪丢掉手中的煙淡淡說道

“沒什麽,累了,睡覺。”

說完吳邪起身準備洗漱睡覺,張起靈看着吳邪帶着一點憤慨的神情,嘴角不自覺的揚了揚。

“你不問我,解雨臣用什麽消息換我留下來幫他的嗎?”

“小花是個妖孽,他知道的東西比我多,能讓你張爺感興趣的消息,肯定是他自己私底下查到的很機密的。”

吳邪語氣随意,卻沒注意用詞間帶着他自己都感覺不到的酸味。張起靈還一本正經的同意道

“嗯,是比較重要,不比一個墓的價值小。”

“……”

吳邪沒接話,還忘了自己剛剛才說過要去洗漱睡覺,又摸出一根煙點燃抽了一口,張起靈看吳邪不開口問自己是些什麽消息,他走過去摟着吳邪的肩膀悠悠說道

“不過最大的贏家還是你。”

“什麽意思?”

吳邪一副不解的樣子的看着難得好似帶着一點點笑意的張起靈,張起靈輕拍着吳邪的肩膀給他解釋道

“你一個人,就抵了解雨臣花費偌大代價才弄到的消息,把我給留下來了。”

“誰他娘的要留你!是你自己留下來的!”

吳邪神色尴尬的拍開張起靈擱在他肩膀上的手急匆匆的往浴室走去,不過張起靈還是看到他整個耳根子都紅透了,他擡起手輕掩自己露在嘴角的笑容。吳邪走了幾步又退回來走到張起靈擱黑金古刀的架子旁邊從上面拿下那個裝玉笛的盒子丢給張起靈

“送給你。”

“什麽東西?”

“打開就知道了,我洗澡去了。”

吳邪躲開張起靈探究的眼神,猛地轉身幾步走進浴室,避免張起靈看到他因為送禮物而通紅的臉龐。張起靈打量了一下這個長條形的盒子,然後将蓋子給打開。

看到盒子中的玉笛時,張起靈本來還泛着笑意的眼神突然陰沉了下來,他伸手将玉笛從盒子裏面拿出來翻轉到笛子尾端,“麒麟笑”三個字赫然入目,張起靈銳利的眼眸微微眯了眯,他擡頭看向浴室方向。

“小哥,還坐着幹嘛,該你去洗澡了。”

吳邪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張起靈還坐在沙發上發呆,面前的茶幾上放着裝玉笛的盒子,盒子旁邊還放着他裝黑金古刀的盒子。

“你……從哪弄來的這只玉笛……”

吳邪坐到張起靈旁邊,張起靈語氣有點遲疑的問道,吳邪擦着自己半幹的頭發看了一眼那只玉笛。

“送給你,你拿着就是了,問這麽多幹嘛?反正是好東西。”

“吳邪,這是……”

張起靈正要說些什麽,吳邪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轉頭打斷張起靈的話對他說道

“小哥,我記得我那裏好像有一座戰國古墓的信息,好多年前得到的消息,可是因為地方太偏,而且不太确定消息的真實性,一直沒下手。不然我們去看看,現在大部分的情況我們都掌握了,也需要主動去找尋一些線索了。”

吳邪明亮的眼睛看着張起靈,張起靈到嘴邊的話便又咽了回去,他對吳邪點點頭,從盒子裏将玉笛拿出,然後将黑金古刀的盒子打開,把玉笛放進了吳邪第一次翻看他刀匣時看到的那個一尺見長的凹槽裏,尺寸居然剛剛好,張起靈将刻有“麒麟笑”三個字的那一面朝上,把玉笛上的挂穗仔細放好才将盒子蓋上。

吳邪瞪大眼睛看着張起靈将玉笛裝進了那盒子裏,他之前一直好奇張起靈刀匣裏那個凹槽是放什麽的,怎麽現在居然剛剛好就将玉笛放下了,難道以前放的就是玉笛之類?還是放的就是這只玉笛?

吳邪想問張起靈那個凹槽以前是放什麽的,張起靈已經站起身。

“先放在我這裏,我幫你收着。”

“我送……送給你了的……”

吳邪連忙轉頭看向張起靈,張起靈已經走進了浴室沒有回答吳邪的話,也沒說要收下這只玉笛。

“難道這死瓶子看不上這玉笛?”

吳邪疑惑的看着被張起靈關起來的刀匣,猜測着他是不是沒看上這玉笛,可是不應該啊,這玉笛的陳色品質是他這麽多年來見過最好的,比他手上的那顆玉珠品質還要好上好幾倍,張起靈雖然眼界頗高,但這也足以入他的眼了吧。還是這瓶子不喜歡玉笛這種東西?猜測了半天,也不知道那瓶子在搞什麽,吳邪也懶得去猜,勉強抱起刀匣幫張起靈放回了架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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