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告狀
“你是誰家小姑娘啊?”于瑨很盡職地伸手攔住了她,假裝不認識。
“我們一家人都被人打了,嗚嗚嗚嗚……”林悅一邊掙紮,一邊可憐兮兮地伸手向,“伯伯您是不是包青天啊?您給我家做主好不好?嗚嗚嗚……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這是怎麽回事?”黝黑的中年人一愣,看着林悅頭上的紗布,連忙示意于瑨別攔着林悅,還蹲下了身來,很慈善地跟林悅說,“伯伯不是包青天,不過你全家被誰打了,可以告訴伯伯。”
“伯伯的臉好黑,真的不是包青天嗎?”林悅怯怯的。
一旁的于瑨腮邊肉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這可不是他們先前說好的腳本啊。
黝黑的中年人卻是毫不介意林悅的“童言童語”,反而笑了:“伯伯雖然不是包青天,可伯伯也能給你做主啊,跟伯伯說,你這是被誰打的?”
“那個……趙書記……”戴眼鏡的官員看到這一幕,很是尴尬,卻只能陪着笑湊了過來,“估計是一些鄰裏糾紛吧,這種小事我們來處理就好了,我一定會辦的妥妥的,小劉……”
身後一個人立刻應了一聲,要來接過林悅。
林悅急忙伸手緊緊地摟住了黝黑的中年人,很是警惕地看着那個小劉,身子還适時地打顫。話說,打寒顫這種事她現在是越打越順手了。
“嗳,別吓壞了孩子。”趙書記擺了擺手,想了想,索性把林悅一把抱起回頭向屋裏走去。
“趙書記……趙書記……這是讓我們來辦吧,別誤了您的時間……”戴眼鏡的官員忙跟着身旁勸說。
“一頓飯而已,有什麽好誤時間的,”趙書記抱着林悅徑直進了屋,見她小手冷冰冰的,小臉也冷冰冰的,很是憐惜,将她放在鋪了墊子的椅子上後直接用自己的手幫她取暖。
雖然是有備而來,也早聽說了這個皮膚黝黑的書記是個十分疼愛孩子的和善人,可是被他這樣溫柔地對待着,林悅依然忍不住一陣陣地感動。
“伯伯,您真好。”她小聲地說,抽泣地越發厲害了。
“給孩子倒點熱茶,不,只要溫熱的,別燙着了她。”趙書記拍了拍她的背,低聲吩咐。
旁邊立刻有人應聲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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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書記又吩咐:“小于,去買點糖來。”
“爸爸說了,不能随便要人家的東西。”林悅忙說,又禮貌地加了一句,“謝謝伯伯,小悅不喜歡吃糖。”
“小孩子哪有不喜歡吃糖的?”趙書記見她這麽有禮貌,更是憐惜,給于瑨使了個眼色。
于瑨點點頭,走到門口,掏了兩塊錢給鎮上的人,讓他去買。
這一幕戲可是他親自策劃的,現在見小姑娘雖然擅自做主改了起初的腳本,但效果卻比預計的還好,哪能沒興趣留下來親眼旁觀呢?
吩咐完後,趙書記才開始問林悅叫什麽名字啊,哪裏人啊?有沒有上學之類?家裏都有幾口人之類的小問題。
林悅聲音清脆地一一地回答了,也沒有太着急陳訴自家的遭遇。
畢竟她現在還是個七歲的小孩子呢,這個時候糖果對農村孩子來說都是金貴的東西,誘惑力絕對十足的,她要是表現地無動于衷就太假了,所以此刻她得恰當地表現出一絲分心來等待糖果。
鎮政府的效率特別的高,只一會糖果就買回來了,不僅嘴裏被塞了一顆,口袋裏還裝了好幾顆。
看着花花綠綠的糖紙,林悅不禁想到了前世收集糖紙的愛好,吃了糖還不夠,還把眼睛看向趙書記手中的糖紙上頭。
這個眼神果然讓趙書記的眼神瞬間松懈了不少,把糖紙遞給了她後,便開始詢問她受傷的事。
林悅便用幼稚的語氣,把這件由洗衣服引起的血案裏頭所有的重點都說了個大概。
作為一個七歲的孩子,該怎麽告個狀,之前她自然是早已推敲了好幾遍了,哪怕是有些前言不搭後語,甚至缺乏邏輯她不擔心,因為眼前的這些大人們個個都是人精,他們自然都會自己整理的。
一個當人家大伯的村幹部,因為弟媳婦沒有給他們家洗衣服這一點小事,就明目張膽地打上門去,不但把當弟弟的打的滿臉開花,還把小侄子打暈成腦震蕩,把小侄女打的昏迷三天三夜差點就醒不過來,這樣的事情雖然有些駭人聽聞,但要是發生在平時,頂多也只是個民事糾紛,村裏調解調解也就夠了。
然而,這一次人家苦主居然偏偏告到鎮上來了,還又這麽巧地遇上趙書記來視察的當口。
戴眼鏡的官員只聽了一半,額頭上就已經開始冒冷汗了,再看趙書記始終一個眼神都沒給自己,更是心中發虛,急忙暗中給了手下一個眼色,讓他趕緊去外頭是否有人在窺視,以及查查林丙申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來頭和關系。
林悅只當沒看見戴眼鏡官員的舉動,講完了打人的事情,就說起今天自己的二哥偷聽到的爸爸被三叔欺負的事情。
敘述方式同樣也是充滿稚氣的,邏輯并不通順,需要另外腦補整理。
最後林悅又告狀林丙申欺負自己母親不識字,侵占林丙清在外地礦山中辛辛苦苦掙回來的血汗錢的事,還有這些年來父親如何被奶奶和大伯欺淩的事。
這些事情,前世今生朱翠雲都不止提了三遍,昨兒還又念了一遍,所以林悅今天倒是完全不用組織任何語言,只要現學母親那唠叨的口吻就行了,那口吻一聽就是婦人素日裏的抱怨腔調,小孩子聽多了學過來反而顯得最合理。
“好的,這些伯伯都知道了。”趙書記又喂了一顆糖給她,“還有別的嗎?”
“還有大黃,大伯把大黃打死了,還吃它肉……”林悅的眼淚說來就來,水汪汪地,看着就十分的可憐。
“乖,不哭不哭,”趙書記忙把她抱在腿上勸哄,“大黃是誰呀?”
“大黃是大伯家的狗狗,他們對大黃不好,老是打它,不給它東西吃,大黃跟我好,我給它東西吃……我跟大黃玩,被大伯看見了,大伯打大黃……”
想起那碗狗肉湯,林悅越發傷心地不行,磕磕巴巴地說完了經過後,最後以一句“反正大伯最壞了,我最讨厭他了,我以後都不想叫他大伯了”做結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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