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人心醜陋

想到某種可能，女孩子們全都大着膽子含羞帶怯的看了郭公子一眼。

眼前的這位郭公子可不是那種只會讀書的呆子，他風雅又有趣，溫柔體貼令人如沐三月春風。更難得的是，他如今不過弱冠之年，便已經身居要職，是曹公麾下的第一心腹紅人了。

若能嫁給這樣風度翩翩年輕有為的良人，那該多好啊。

女孩子們羞紅了一張臉，默默期盼着。

郭大小姐早就被衆人煩的不行了，若不是因為之前開口留客的是那位楊公子的話，她早就開口趕人了。可為了給楊公子留下一個好印象，她之前才一直強忍着不悅。

如今大哥開了口，她趕緊不耐煩的說道。“好了好了，你們都快走吧。”

那些仆婦們也早就勸着自己的小姐們離開了，但這些小姐們哪裏會聽她們的話，此時郭嘉開口了，仆婦們忙再次相勸。

女孩子們雖然不想走，但不想留給郭嘉不矜持的形象，這才一個個施禮離開了。

屋子裏終于清淨了。

“大哥，事情到底怎麽樣？伏昭怎麽樣了？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那位卞大人想來應該不會善罷甘休的吧？”郭大小姐又急急的問道。

郭嘉看着自己的妹妹，沉默不語。

郭大小姐的眼裏滿是激動興奮，那是聽到一個女孩子倒黴，被毀掉，甚至會慘死時的反應。

有句話叫做恨不得你去死。但不喜歡和恨應該不是同一個意思吧？

郭嘉知道家裏的人，特別是自己的妹妹不喜歡那個女孩子，也知道這陽翟城裏，大約有很多的女孩子，都不喜歡那個女孩子。

而這些不喜歡，大約也都是因為自己吧？

可若只是不喜歡的話，又何至于此？

郭嘉想來都知道人心很可怕很醜陋，但年輕的女孩子們的心也會這樣嗎？

那她呢？那個女孩子呢？郭嘉又想到。

那個女孩子的心可怕不可怕暫且不說，可她能那樣平靜的不動聲色的把自己吸引住，又能把讓卞小姐害人的結果改成害了她自己，還能在三言兩語之間就能讓卞小姐的父親吃下了這麽大的一個啞巴虧。

可見，她的行動真是很可怕。

還有那些常人難以知道的朝中辛秘……

她一個閨閣的女兒家，又是如何知道的？

郭嘉突然發現，那個女孩子真是越來越特別了。

那樣特別的她，就這樣一點一點，不動聲色的吸引住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

“大哥，大哥。”郭大小姐見兄長有些出神，不由搖着他的衣袖不解的喚道。

郭嘉回過神來，看着自己的妹妹。

“她回去了。”他說道。

回去了？

“是被卞大人押回伏家了嗎？”郭大小姐眼睛亮亮的說道，“也對，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只處置了一個伏昭，卞大人自然是不肯善罷甘休的。這一次，整個伏家都會被那個小賤人給拖累了。”

真是解氣啊！

郭嘉看着她，眼中浮現幾分憐惜。

“不是。”他伸手撫了撫妹妹的頭，溫柔道，“她是自己回去的。卞大人已經查清楚了整件事情，這只是一場意外，和任何人無關。”

郭大小姐愣住了。

“什麽意思？”她問道。

“意思就是……”郭嘉看着自己的妹妹說道。“事情已經解釋清楚了，而且……卞大人也不希望将來再有人提及此事了。寧兒，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這怎麽可能？卞大人真的就打算這樣就算了嗎？”郭大小姐滿臉不可置信的問道。

卞大人瘋了嗎？他還是不是個父親啊？

如今他的女兒被那個小賤人害得那樣慘，他竟然就這樣算了！

郭嘉暗暗的嘆了一口氣。

“寧兒，伏小姐沒有害卞小姐，這是卞小姐的父親卞大人親自認定的事實。”郭嘉說道，“所以，卞小姐是自己犯了錯，跟伏小姐跟任何人都沒有關系。所以，你要記得，剛才那樣的胡話，切不可再說了。否則，卞大人知道了，不好……”

跟伏昭有沒關系？

郭大小姐幾乎跳起來。

“這不可能！”她喊道，“大哥，你是不是糊塗了？卞小姐她怎麽會自己做出那樣的事情來？這件事分明就是伏昭幹的，卞小姐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郭嘉看着她。

“為什麽？”他溫和的問道。“寧兒，為什麽你就這麽篤定那位卞小姐不會這樣做？篤定那位卞小姐不是與人相愛，情難自禁？”

與人相愛，情難自禁？

“大哥，這根本就不可能。卞嬌娘曾經親自對我說過，她喜歡的人是你。所以，她怎麽可能和旁人相愛，還情難自禁？更何況，就在昨天，她還說……”郭大小姐大聲分辨道。

話說到這裏，郭大小姐猛地停下，幾乎咬破了舌頭。

郭嘉的手再次撫了撫她的頭。

“她還說了些什麽？”他問道，帶着幾分好奇，“跟我有關嗎？”

原來那時，她說的那句因為事關別人的名譽，果然不是單指的卞小姐，還和自己有關嗎？

難怪，她在說那個話的時候，還特意擡頭看了自己一眼。

原來如此啊。

郭大小姐的臉上浮現驚慌。

“大哥，怎麽、怎麽會跟你有關呢？”她脫口說道，搖頭又忙點頭。“也不是，其實，也可以說跟你有關啊，那個卞小姐那麽喜歡你，又怎麽可能看上別人嘛。”

郭嘉笑了。

“我有那麽好？”他笑道。

“當然啦。”郭大小姐做出歡喜又驕傲的笑，“我的哥哥是天下最好的男子嘛。”

她的眼裏帶着幾分忐忑，唯恐這個天下的最好的哥哥再繼續問什麽，以及看出些什麽來。

還好郭嘉只是笑了笑，看似無意的打趣道，“那比起客院的那位楊公子來呢？在寧兒看來，是大哥好，還是那位楊公子更好呢？”

“大哥。”郭大小姐聽得楊公子三個字，不由撒嬌一般的跺了跺腳，滿面嬌羞。

原來，大哥早已經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嗎？

所以，方才他是故意讓楊公子先送自己回家的嗎？

那……這麽說來，大哥是贊成這門婚事的了？

郭大小姐暗暗歡喜。只要大哥贊成這門婚事，祖母和父親就一定不會反對了。

郭嘉看着自己滿面嬌羞的妹妹，心中卻是沉了幾分。

“好了，寧兒，天色已經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吧，大哥還得去祖母那邊一趟……”他說道，又拍了拍妹妹的肩頭，這才轉身離開。

看着兄長離開的背影，郭大小姐暗松了一口氣。

還好，大哥方才應該什麽都沒有發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