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為老不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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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激烈的半山餐廳事件竟然就那麽峰回路轉。竟然是以江植的出面而作為結束。

陳近南的父親陳毅竟然是江植曾經的下屬。這樣的戲劇性場面，讓南子也是瞠目結舌。而就在警察到來後，一份來自首府星軍區簽署的命令，又最終讓到來的警察打道折返。人家軍方都簽署了文件，作為半山餐廳少東家的古風哪敢有半句妄言，更不敢去動用身後的背景，保不齊自己就可能觸碰到某些大人物的逆鱗，反倒自己會成為棄子。

只是這古貝只覺得自己無比的倒黴，明明之前聽南子說這只是一個河畔星的小人物，只是一個小人物，他賣給南子一個面子，把他趕走，也不是一個什麽事兒。

後來才聽說這是河畔星林威勳爵的長子，當時就悔得腸子都青了，不管他是不是私生子，在大範圍上，河畔星那個林家也是不好惹的。不說多了，別看林威只是河畔星的一個勳爵，但他這一脈上面可是帝國聞名的大貴族百合花家族！

百合花貴族勢力深厚，誰知道那個讓陳毅都奉為長官的老者是不是其中有來頭的大人物。總而言之，今天自己是真栽了，就栽在誤交損友這上面。當下對結交了南子這樣的狐朋狗友，是無比的懊惱。

而那個叫南子的青年，則更是覺得今天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要知道他父親最重面子，平時他犯了事可以先壓下去，回家去再收拾他，當然一般礙于他叛逆的性格，他父親陳毅近些年也想和他修複關系，所以一般也不會苛責，所以這才是他今天敢在餐廳對林海發難的緣由。

但今天不一樣，在他父親的老長官面前，自己的混賬表現，那豈不是把他的臉丢光了？

看到自己父親帶走自己時那一臉的雷雲密布，他心中已經充滿了恐懼，同時腦袋浮現出今天林海動手的那副氣勢吞吐的樣子，那自己窒息了有半分鐘的狠辣肩撞……再聯想到自己曾在河畔星舞弄棒球棍耀武揚威的威脅過林海，心髒就是一抽一抽的涼，原來當時……他們一夥人，是着實撿回了半條命。

“我錯了！”被自己父親抓上吉普車，面對恨鐵不成鋼神情的父親，南子破天荒說出這麽一句話。

知道這小子寧願被自己打死也不可能逢迎的陳毅聽出了這句話裏的沉痛和羞愧，他愣了愣，臉色有些好轉，“錯在哪裏？”

誰不希望自己的熊孩子能夠成龍，每一個父親心底都有讓子女從歧途返正的期望，只是有時候方法不對。陳毅在南子身上施加了無數次暴打，但也從來沒聽到過他所說的一句“錯了！”

“那人就是你口中的長官……你從小跟我說過的那個榜樣……”南子看上去有些凄慘，肩膀腫起，臉上也有多處血痕，但他聲音有些哽咽，看着陳毅有些疲憊的臉，突然涕淚橫流，“父親，對不起……我讓你丢臉了！”

黑色轎車重新駛回了研究所大門，林海和江植在這個過程中極少有交談，回到別墅內，江植遞了一張毛巾交給林海，示意他把這一身汗濕和狼狽沖洗一番。

伴随着熱流淋浴而下，林海才發現通身的肌肉，因為今天的搏鬥，多處有些撕裂般的疼痛。

透過微微有些霧氣的鏡子，林海看到的是自己一張灰土狼狽被洗淨之後的清逸俊秀。

他想到在餐廳時那些到底的保安和周圍的人看着自己眼睛的恐懼，不禁咧嘴一笑，白齒燦爛如晨曦初綻。

很難想象，當時的他們是對這樣一張面容，而産生了畏懼。盡管在魚龍混雜的垃圾星長大，但他的世界觀其實很樸實。在這個本身就颠倒黑白，充滿弱肉強食冷漠的世界上，總是需要有些屬于自己的堅持。

堅持認為是對的事情，堅持心底認定的公正，并敢于對不公反抗……實際上，在沒有觸碰到自己逆鱗的時候，他仍然是很親和的。

洗浴完畢來到客廳，江植手上正捏了一瓶褐色酒液，在面前的兩個杯子注滿。示意林海坐下。

林海端起其中一杯，一飲而盡。烈辣入喉的酒液刺激得他險些嗆出來。

江植有些幸災樂禍幹笑着上前拍他背脊，一邊品嘬着手中的酒，搖頭笑道，“面對軍區特種兵，能夠一個打倆。身體有着外表看不出來的爆發力和矯健……另一方面，三個月前明明你對引擎工業設計這一塊還只有基礎，然而就是這三個月，卻能吃透并改造出真正的轉子引擎。你這貧民窟小子，成長的速度，還真是讓我有些刮目相看。”

江植踱步到旁邊的座椅坐下，眉頭擰了起來，“這個世界上當然有各種各樣的天才，但是你這種在垃圾星摸爬滾打了二十年的混小子，竟然真正意義上解決了轉子引擎的問題，你知道如果讓有心人知道，會給你帶來什麽。放在兩個世紀以前，像你這樣來頭低微的小子，或許早被人殺了。”

林海沉默了一下，微微一笑道，“只要沒死，認定是對的事情，我仍然會堅持下去。如果做什麽事都要考慮別人怎麽想，豈不是這輩子要累死。”

江老擱下酒杯，“你這小子就是這麽擰！我很想知道，以你的身手，當時被圍攻之時，為什麽蠢到不跑。還是你自大到當真以為自己能夠擋得住那些人的地步？要知道，那時候餐廳裏的特種兵，可并不是只有那兩個人。”

這下反倒是林海有些哭笑不得，挑眉道，“若不是想着我走了你遭殃，那些人，未必攔得住我。”盡管心頭氣不打一處出，但聯想到和江老頭這相處的三個月，他倒是十分能夠接受這老頭不識好歹反倒訓斥你的奇葩臭屁性格。

“放屁！”老頭似乎終于等到了這個結論，怒喝出聲，指着自己的鼻頭，“我江植什麽時候被你個後生小輩如此看低過！你當時愚蠢到不先跑，竟然反怪在我是個累贅，老子還沒到要讓你為我擔心的地步。別說是那兩個毛都沒長齊的特種兵，就是那陳毅率隊齊上，老頭我都能給他們幹趴下了！你居然如此小看我！”

我一口鹽汽水噴死你！林海隐隐有吐血的沖動。就當初這老頭哮喘發作的樣子，以及這幾個月的接觸以來，他實在是沒有看出這老頭有他所說的五成實力。

這老頭子對自己的發作，竟然是因為自己看輕他而不滿，林海啼笑皆非，真應了他那無比臭屁的性格。

然而必須承認，今天确實的确是因為江植，而将這件事情化解于無。

“不過……”江植怒斥之後，半眯了眯眼，以一種欣賞的姿态看着林海，“你這小子倒也有趣，那樣的危機關頭還在考慮我這老頭子，倒也不算太過狼心狗肺。”

我什麽時候狼心狗肺過，林海再度哭笑不得。

但他随即微笑道，“老頭你也不一般啊，今天那位上校，竟然是你曾經的下屬。連警察也管不了……你的面子……似乎很大？”他一直以來都覺得江植很神秘，然而有關這老頭過去的一切都無從得知。就比如他知道他曾經當過兵，但是沒想到，南子的父親，那樣的一個上校，竟然将這個無比猥瑣的江植，奉為他的豐碑和榜樣……

所以林海這番話裏，有着意圖撥雲見日的試探。

“屁得面子，警察，警察算什麽？對方都不追究了，他們難道還敢管下去？帝國有句諺語，大黃狗跑去抓田鼠，純粹的多管閑事！至于那個上校嘛，以前是我那個二線勤雜班的小兵痞子，老子當年就帶着他們闖過一個個星系，沒想到多年過去。這小兔崽子竟然混到這份上了，比老子當年風光多了！”

“我記得他的目光，他當時看着你，可并不是看着一個普通的勤雜兵工頭的樣子。”林海眨了眨眼道。

江植那有些醉意的眼睛泛着星河光輝般瞥向林海，油然道，“那當然，老子當年多大的人格魅力，人是需要榜樣和信仰的，手下那幫家夥，誰不為我魅力所傾倒。就你這小子現在成天對我沒個敬重，沒有個尊卑的！你知道當年老子差點就當了國防部副部長嗎！”

江植兀自滔滔不絕，總之是各種天花亂墜誇贊自己的言論。

面對口沫橫飛，頭發像是一個星期沒洗膩搭着，在發際線伴随他搖頭晃腦一跳一跳的江植。

林海終于徹底被打敗，放棄了試探。

國防部……副部長？怎麽不是現在的正部長，你吹個牛好歹也吹得霸氣點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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