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初吻（三更）

趙悅童跑回知青點的時候，感覺自己心都要跳出來了, 她也不顧自己身上不幹淨, 直接往炕上一趴, 把腦袋悶在貼牆疊起來的被褥上就是一陣蹭, 隐約還能聽到她甕聲甕氣的小聲尖叫。

除了小時候貢獻給小侄子的，這還是她的初吻, 竟然就給了那麽個狗男人，當時熊心豹膽的氣勢很足, 撒丫子一跑她這害羞勁兒就上來了。

都怪李紅剛，要不是他搞得那麽暧-昧, 她腦子一定不會像進了水一樣，只剩漿糊随着本性就膽大行事了。

不過……原來她本性這麽流-氓嗎？哎呀老天爺, 以後還怎麽見人呢？趙悅童尖叫着錘炕上的被褥, 好半天冷靜不下來。

“咋了？你這是幹啥呢？”于麗紅和呂秀琴一進門就看見趙悅童趴在炕上又是踢腿, 又是錘被褥的，屁股上土都還沒擦幹淨呢, 趕緊上前把她拽起來問。

“我……”趙悅童頭發散亂，臉頰緋紅的被拽起來，看着她倆一臉關心的樣子, 咽下了自己還沒發洩完的情緒，“我就是有道題不會做, 高中數學太難了……”

“……”于麗紅和呂秀琴都無語地看着這跟瘋子一樣的小丫頭，啥都沒說，換了外衣就去廚房了。

趙悅童被倆人這麽一搞, 激動的情緒也算是暫時下去了，趕緊蹦下炕把外面套着的罩衣脫下來，打掃了一下炕上，才重新趴回去。

不就是親了個男人嗎？閨蜜家小泰迪她也沒少親，就當……趙悅童忍不住臉上一紅，到底沒再繼續想下去。

不過她也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只是覺得不好意思，畢竟在後世別說親個男人，就算是把人給睡了，她不想負責任，也就被罵個渣而已。

甩了甩頭，把腦海中爺爺奶奶說過的那些什麽男女大防給甩出去，她想了想，拿出信紙來給趙悅薇回信。

先前看見那樣一封全家人殷切出主意的信，她實在是不知道怎麽回，現在好歹是啃了一……兩口，跟趙家人說說也行，一來讓他們知道自己行動力還是杠杠滴，二來如果有啥不妥，趙家人到底比趙越瑾他們更了解這個時代。

所以趙悅童一點沒保留，像寫一樣把最近跟李紅剛發生的事兒寫到了信裏，打算過幾天跟老鄉換點這邊的特産混上點她從自己家偷渡出來的東西，給趙家人寄回去。

來了土窩子村一年多，趙家人一直沒少往這邊寄東西，這都快中秋節了，她總得有點回報，畢竟趙家那邊雖然奇怪，可真是一直對她特別好，她也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

而趙家這邊并不知道她這麽懂事，都數着日子想她為啥還沒回信呢。

“悅薇下班來了啦？”見趙悅薇紮着兩根大辮子，推着自行車把車子放樓道裏，在門口做飯的鄰居跟她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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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梁嬸兒這是剛開始做飯？您這手藝可是太好了，我聞着都想流口水。”趙悅薇跟自家小妹差不多卻多了幾分英氣的臉龐上，是熱情又不失客氣的笑容，一句話就把那做飯的大嬸說得眉開眼笑。

“這不是你梁叔單位發了中秋福利嗎？也就半斤豆油，我想着好歹你梁哥和嫂子也要回來，幹脆就炸油渣出來，做點兒好吃的。”梁嬸兒笑着跟趙悅薇念叨，心裏很是感嘆。

要不咋說人家趙家人出息呢，老大坐了辦公室，誰找他幫忙，不管幫沒幫，誰都絕對說不出個不好來。

這趙悅薇才十八，見人永遠笑眯眯的，說話特別好聽，聽人說剛進市政府政治處，眼瞅着的大好前程。

就一個小妹不會說話脾氣不好，可誰叫家裏人都寵着呢，現在也去了鄉下做知青，一年下來再沒人說趙家個不好。

“聽說你哥哥前天去相親了？咋樣了？”梁大嬸平日裏不上班，就靠他男人養家，好在兒子兒媳都上班，家裏也不算窘迫，平日裏就好打聽個家長裏短的。

前天她看見趙易生穿着一身沒幾塊補丁的列寧裝出門，她就趕緊去打聽出來了，聽說還是跟啥研究員相親，給國家幹活兒的那還有不好？

也就是人家趙易生長得出息，早前兒就有挺多人托她給說項來着，可惜沒幾個能配得上趙家老大的，不然能當個媒人倒是挺不錯。

“還不知道呢，昨天我這不是跟着領導下縣裏沒回來嘛，您放心，要是有好消息，一定第一個給您發喜糖。”趙悅薇這話又讓梁嬸兒笑得合不攏嘴。

她上輩子就吃虧在嘴硬上了，有啥事兒都是自己扛，從來不跟人多來往，結果回來三年都拿那個混蛋沒辦法。

這輩子一回來趙悅薇就下了狠功夫，天天練習怎麽跟人說話，到底趙家人都聰明，一年多的功夫人人都誇趙家大閨女會來事兒。

“那我可就等着你大哥的喜糖了，話說你也不小了 ，也到了結婚的年齡，有合适的沒？要是沒有，嬸子給你注意着點兒。”梁嬸兒也不是不知道人家就是說說，可能叫人嘴上重視，天天家長裏短伺候爺們老少的她，也是歡喜的，當即就關心起她的個人問題來。

“我現在工作忙，一心只想好好為國家辦事，暫且還顧不上呢。”趙悅薇低下頭裝着不好意思，随即擡起頭铿锵有力地道，“個人的事情，永遠得放在國家後頭，我還不急，等我這邊沒那麽忙了，還得麻煩嬸子。”

“嗨，啥麻煩不麻煩的，你這丫頭覺悟就是高，那還是忙國家的事兒重要。你看我又拉着你說這麽長時間，來嘗嘗嬸子熬的油渣，豆油熬出來的就是香！”梁大嬸裏子面子都被照顧到了，笑得特別開懷，向來摳唆的她，還準備拿碗給趙悅薇盛幾塊油渣嘗嘗。

“嬸子您真好，我就愛跟您說話，聊着心裏敞亮。”趙悅薇只拿了一塊油渣扔進了嘴裏，“真是太香了，我聽說您家嫂子快生了吧？我可不能多吃，給她補補，一定給您生個大胖孫子。”

“哎喲，瞧瞧你說的，幾塊油渣不當事兒，快拿着！”梁嬸兒一聽這話，笑得眼睛都沒了，當即就要把小碗塞給她。

“我家裏也做飯啦，我可不能搶孩子營養，我先回家啦！”趙悅薇笑着擺擺手，趕緊腳步輕快就往樓上走。

後頭那梁嬸兒看着她，怎麽看怎麽滿意，要不是她家兒子結婚早，她都想去趙家說道說道呢。

“回來了？我聽你剛才跟梁嬸兒說話呢？”趙易生早就回來了，正跟趙父坐在沙發上看報紙，聽見大妹回來擡起頭問了一句。

“是啊，問你相親咋樣呢，怎麽個情況？說來聽聽呗。”趙悅薇把圍巾摘下來放在了門口，脫大衣的功夫，随口問道。

“還不錯，在國家科研所，研究什麽材料的，我不太懂。她父親也是做研究的，母親是商務部的，她現在是項目副組長，估摸着熬熬資歷，升成主任沒什麽問題。”趙易生并沒有因為趙悅薇的問題臉紅，擡起頭仔細介紹了一下。

“……”趙悅薇往屋裏放大衣的腳步停了一下，見趙父也放下報紙不說話，她忍不住嘆了口氣，“哥，主要還是你喜不喜歡，咱們已經很努力了，不需要你為了……犧牲自己的幸福。”

“想啥呢？”趙易生站起來拍了她腦門一下，臉上挂着笑，“我說這些是為了方便你思考，我又不是傻子。人家姑娘心思單純，人又真誠，我平時動腦子太多，跟她相處特別放松，也不是為了童童。”

“那你喜歡她嗎？”趙悅薇沒被趙易生糊弄，認真看着他問。

“這年頭有啥喜歡不喜歡的，大家不都是這麽相看着順眼了就能結婚麽？我肯定會對她好就是了。”趙易生也沒說些煽情的話，淡淡地推着趙悅薇進房間，“你放心，我不會拿自己的後半輩子做賭注，咱們一家人都得活得開開心心的。”

“……嗯。”趙悅薇有些沉重地回房間放下自己的衣服，坐在床上有些發呆。

原來趙家人都是得過且過的樣子，自從趙悅童下了鄉，家裏人就瘋了一樣努力，趙父現在已經成了副科長，就連趙母也成了婦聯的幹事，一門心思沖着主任努力。

最讓她擔心的是趙易生，他本來接了爺爺的班，就在毛巾廠的廠委做個小幹事，每天過得挺自在的。自從知道了上輩子的事情，他現在已經通過自己的努力，進入了毛巾廠工會，成了工會主席的秘書，平時也不比她輕松多少。

雖然趙易生說跟對方相親，看着人家姑娘順眼，可若是人家的家庭條件不是那樣，估計他也不會考慮，她現在也不知道到底把事情都說出來是好還是壞了。

最重要的是，還不知道趙悅童那邊是什麽情況，自從上次他們集體簽名的家書寄去了以後，趙悅童到現在都沒給他們回信，也不知道是惱了還是怎麽的。

聽到母親的喊聲，她嘆着氣揉了揉臉，帶上了點笑模樣出去吃飯。

在飯桌上就不可避免的提起了趙悅童。

“你說這孩子，是不是覺得我們不要她了？上個月沒回信，這個月也沒信兒，我這睡覺都睡不安穩。”還是趙母最先開口。

當初生趙悅童的時候，她差點兒難産沒挺過來，後來是聽到小閨女撕心裂肺的哭聲才醒過來的。打那以後，她總覺得是小閨女把她從鬼門關給拉回來的，從小就數她最疼趙悅童。

“應該不會，現在那邊地裏正是忙的時候，估計是沒空去鄉裏給咱們寄信。”趙悅薇搖了搖頭，這話一說出口，大家吃飯都不香了。

“她那小身板……能承受得住地裏的活計嗎？”趙易生嘆了口氣，站起身回自己屋裏拿錢和票，出來遞給趙悅薇。

“離你說的高考還有三年多呢，不着急總給她淘換材料，我怕她虧着身體，你多給淘換點營養些的東西，我找武叔給她弄牛肉幹，讓她補補吧。”

趙悅薇默默接了過來，她也是這麽想的，早就跟政治處經常下鄉的同事打好招呼了。

一家人過了個不算太開心的中秋，趙悅薇就趕緊連着趙易生單位發的月餅，還有兩只臘雞，一只大火腿，一斤多牛肉幹，二斤奶糖并着一罐麥乳精包好了，給趙悅童寄了過去。

結果剛寄出去沒多久，估計都還沒到東北，她們就收到了東北那邊寄過來的包裹。

打開一看，好家夥，都是一些東北的菌菇和幹果，還有豬肉脯，另外還有好幾塊硬的跟轉頭一樣散發着香氣的東西。

“诶，這是壓縮餅幹。”趙父年紀大些，見多識廣，他壓低聲音笑得牙花子都看見了，“這可不是好弄得，都是部隊裏人才有的東西，咱們童童就是有本事，這都能弄到。”

“估計是咱們給她寄過去的錢票她都攢着呢，這才一年多，她就長大了也懂事了，知道心疼家裏人……也不知道受了多少罪。”趙母笑中帶淚地感嘆。

“……”趙悅薇拿着厚厚的家書，剛看完第一頁就滿臉的複雜，長大是長大了，可這也長得太快了點兒吧？

作者有話要說：  日萬第一天！肝腦禿哇~

小天使們看在枸杞如此勤奮的份兒上，留個爪爪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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