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為老不修（一更）

李紅剛知道小丫頭是犯慫, 反正她很知道啥時候該伸爪子啥時候該乖起來，跟只家養的小貓兒一樣一樣的。

所以背着趙悅童在雪地裏慢慢走着，他一點也不着急, 兩個人都穿得很厚實, 他腳上也套了雪地靴，打算給自家小媳婦一點适應的時間。

就在他們上山的時候，高自強那心也飛到了知青點，他家本就離知青點特別近，就是上個坡的事兒, 所以回家他放下行禮, 都不等他娘親香幾句, 就飛奔出了家門。

“臭小子, 趕着去投胎啊你倒是帶着帽子”高二嬸追到門口也沒攆上跑得比狗還快的兒子，忍不住揚聲喊了一句。

“行啦, 別喊了, 這小夥子有了對象，就跟那看見胡蘿蔔的驢子一樣，拽都拽不住，安心等着媳婦兒進門就好了。”隔壁楊大娘呵呵笑着從牆後頭扔過一句安慰來。

“我倒是希望他能趕緊把于知青娶回來呢, 可人家現在也考上那啥大專了，願不願意嫁還是回事兒, 再說我們家強子別看着人高馬大的, 該上前的時候, 慫着呢還不如你家喜娃。”高二嬸聽見楊大娘站在牆邊, 估計是在喂喜娃，忍不住跟她念叨起來。

喜娃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也顧不上吃飯，揚聲嗷嗷叫了幾聲感謝高二嬸對它的誇贊。

跑得比夠快的高自強還不知道自個兒在親娘口中是不如狗的，他這回倒是沒犯慫，估計是在外頭呆了好幾個月都沒能見着對象，又天天那麽多事兒沖擊着他的內心，他很是沖動了一把。

進了知青點後，高自強只沖着在拉拉扯扯的陳雯雯和于向前點了點頭，直接鑽女知青屋裏拉着于麗紅就跑。

屋裏頭趙豔紅氣惱的罵聲，還有陳雯雯不好意思地嘟囔，配着外頭喜娃恰如其分的高吠，熱熱鬧鬧更突出了除夕的熱乎氣兒。

“你幹啥呀你咋不打招呼就進女知青屋，懂不懂禮啊你快給我撒手”好不容易兩個人停在知青點後頭的拐角處，于麗紅噼裏啪啦還沒抱怨完，就被高自強一把抱住了，她趕緊推搡，左右看着就怕被誰撞見。

“我我走了這麽久，你你那啥想我沒”也就爺們兒了那麽一小會兒，最後三個字被他幾乎含糊成了氣音。

“我沒聽見你再說一遍還有你趕緊給我松開”于麗紅沒好氣地拍了拍高自強牛蹄子一樣健壯的胳膊。

“我問你想我了沒”高自強不肯松手，梗着脖子一閉眼揚聲問了出來。

“噗”于麗紅沒忍住笑了出來，臉上也有些火辣辣的，“高自強你出息啊，出去一趟你還敢沖着我嚷嚷了”

“我我沒有，我就是想你了。”高自強趕緊低下頭來，額頭抵着于麗紅的額頭，“特別特別想，想的睡不着覺。”

“出息吧你。”于麗紅唇角的笑忍了好一會兒也沒能忍住，她也不讓高自強撒手了，聲音不自覺低下來。

“麗紅，我能親親你嗎”高自強低着頭就看見那雙紅豔豔的嘴唇，怎麽都忍不下心裏的沖動，幾乎像是做夢一樣開口問。

“不行”于麗紅趕緊腦袋後仰，伸手繼續拍他肩膀，“你撒開手，我有事兒要跟你談。”

“就這麽說。”高自強雖然有點失望于不能親她，可還耍賴賴攬着跟男人截然不同的柔軟嚷嚷着。

“今年我看數學選擇題看錯了地方，沒寫對答案，所以才沒考好。大專我不準備去，我想要再複習一年，也可能是兩年，我想考京都的好大學。”于麗紅也不執着于讓他松手，說不定就抱最後一回了，她這話說得有些難過。

“那就再考，兩年考不好就考三年，我養你”高自強見她難過趕緊安慰道。

“烏鴉嘴，會不會說話”于麗紅抿着唇拍了他一下，“我問你，你過了年還回京都嗎”

“嗯，初三就走。”高自強腦袋又耷拉了下去，像個被人扔掉的狗子。

“啥時候回來呢”于麗紅擡起頭看着他問。

“還不知道咧，聽剛子哥和隊長叔的。”高自強想也沒想就回答道。

“那我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你又呆在京都，京都有很多好姑娘，要不我們就算了吧。”于麗紅松開放在高自強胳膊上的手，低着頭盡量沉靜道。

“啥叫算了為啥要算了”高自強一聽急眼了，松開手扶住于麗紅肩膀，“京都有再多好姑娘跟我啥關系，我不喜歡京都姑娘”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于麗紅翻了個白眼，她也是京都出來的好嗎

“你喜歡的是誰我心裏有數，當初要不是大過年你跑河灣屯去，我怕你出事兒，結果咱倆一起掉冰窟窿裏，一起脫衣服烤火你也不會跟我處對象，我都懂”

“你懂啥啊我是喜歡過呂秀琴同志，可我現在喜歡的是你”高自強也知道自己口誤了，可他也不會說話，急得圍着于麗紅團團轉，跟夠不着骨頭的狗子一樣，就差汪汪兩聲了。

“反正你好好考慮一下，分隔兩地，還不知道要分開多久，如果你遇到真喜歡的人，就你這固執性子我怕你鑽牛角尖，還不如唔”于麗紅話沒說完就讓高自強親哦不，是啃了上來。

她立馬就覺得嘴上一陣疼痛，這熊人屬狗的嗎說咬就咬，正談分手呢，他

“你要死了做什麽呢”于麗紅死命推開他，捂着嘴唇眼淚汪汪道。

“我不分手你要不想我去我就不去了，我陪着你，反正我不分除了你我誰也不娶”高自強見于麗紅嘴巴都流血了，又是心疼又是難受，就是一點都不後悔，反而更熊了些抱住就不撒手，還低下頭，“你打我兩下吧，我也沒親過別人，不知道咋親姑娘呢”

“你你個夯貨我一會兒怎麽見人”于麗紅一摸一手血，氣得她真在高自強腦門兒上狠拍了幾下。

“還能咋見人反正我親了，那咱們結婚結了婚你就是考到天上去，也是我媳婦兒，我就要你”高自強想了想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好，拉着于麗紅就要回家，“走，咱們現在就去跟我娘說，明天就去登記”

“美得你我要考不上大學，你就等着打光棍吧”于麗紅狠狠踹了他一腳，心裏那些因為陳雯雯和于向前倆人鬧騰升起的說不清道不明的自卑，突然就煙消雲散了個幹淨。

“過完年你就回京都，等我去找你，我要是十年八年的考不上，你就打光棍吧”于麗紅輕哼一聲，扭頭就走，臉上止不住的笑。

“一起，一起”高自強攆上去，不管于麗紅怎麽打都不肯走。

且不說高自強和于麗紅在知青點如何臉紅的跟猴子屁股一樣被人取笑，趙悅童這邊也不差多少。

倒不是說李紅剛多麽熱切幹點啥，而是梁玉微和李國盛那個黏糊勁兒就夠讓人臉紅心跳的。

“吃了飯就趕緊回去睡，咱們今天分開守夜”梁玉微躺在李國盛懷裏，一點不在意地喝着酒。

“為啥啊不都是一家人守夜嗎”因為趙悅童這兩年多一直沒見過李紅剛，再說她很清楚一會兒會發生什麽，也不知道是不好意思還是慫，聽了梁玉微的話就趕緊反駁起來。

“人家都說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和你爹也這麽久沒見了，不得親熱親熱呀”梁玉微哼笑一聲，說得更豪放了些。

這下子不只是趙悅童臉紅，連李國盛那張捂白了不少的煞氣臉龐都有點上頭。

“守着孩子瞎說啥呢”話是這麽說着，他卻一點都沒有推開懷中媳婦的意思。

“這有啥不好意思的你們也成家了，雖然咱們沒分家，可到底成了家就有了自己的小家，咱們家不興一大家子守夜，該幹啥幹啥去呗”梁玉微就怕話說得不夠明白，一個家字兒被她翻來覆去說了好幾遍。

李紅剛一直沒說話，就看着自家媳婦從吃飯開始別扭，吃完了飯還別扭着，唇邊那笑容就沒落下去過。

“行了，回去吧，我們要睡了。”熱熱鬧鬧吃完飯，梁玉微又往李國盛肩膀上一靠，開始攆人。

“那爹娘你們好好休息哈。”趙悅童猛地站起身來，說完就趕緊往外頭跑。

“悠着點兒，明天還要談事兒呢。”李紅剛看着黏糊在一起的父母，一點不着急攆人，說完了話才跨出門去。

“臭小子，當我為了誰啊都快三十的人了還沒跟媳婦洞房，老娘我臉都丢幹淨了”梁玉微嗤笑着從李國盛肩膀上坐直，忍不住地念叨。

“我咋不知道你還有臉呢”李國盛哼笑一聲，幹掉最後一點酒，站起身抱着梁玉微就往炕邊走。

“幹啥呢老不正經的，老娘還沒喝完酒呢”梁玉微攬住李國盛的脖子，嘴上還不肯饒人。

“一會兒忙活完了，讓你喝個夠”李國盛湊在梁玉微耳邊悄悄說了點啥，氣得梁玉微一口就咬住了他耳朵。

這老兩口如何為老不修，李紅剛是不在乎的，反正從小到大也沒少見，他一出門，就看見小丫頭又跟螃蟹一樣，紮着胳膊左右蹦着往回跑。

他哼笑一聲，直接兩個大跨步上前，一把将她扛了起來。

“哎呀你幹啥放我下來”趙悅童沒忍住吓得叫出聲，趕緊捂着嘴才說了後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