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撿貓

顧西決發現他去上個廁所的工夫, 女朋友的魂就不知道跟着誰跑了, 下樓梯的時候都要他提醒腳下,否則她早就從三樓用滾的滾下一樓去。

到了教學樓外面,一片雪花落在姜鶴的鼻尖,凍得她一個哆嗦, 這才稍微回過神來, “又下雪了,”她嘟囔,“這才停了多久。”

每年都是這樣, 第一天下雪的時候特別興奮又開心,多下幾天就開始抱怨起來。

……這就是當代小姑娘。

顧西決面無表情地想,就像男朋友似的,只有到手第一天特別興奮,到了後面可能就還不如街邊的一條流浪狗值得多看兩眼。

想到這,他掀起姜鶴衛衣的帽子蓋在她的頭上,大手隔着帽子惡狠狠地壓了壓她的腦袋,問:“我去洗手的時候發生了什麽?”

姜鶴扯着帽子轉頭楞楞地望着他, 又呆又驚訝的樣子。

顧西決咧了下嘴,看她這副想捂又演技不佳捂不住的樣子心中不耐煩,就想刨根究底, 于是沉默地回望她,威壓四散開來。

“剛才莫文霏跟我說了一堆,”姜鶴說,“但是我一個字都沒聽懂, 她跟我道歉來着……她為什麽要跟我道歉啊?”

……就這?

“因為你替她掌掴小三到自己的手腫?”顧西決随口答了句,想了想又低頭要去牽她的手,“還腫嗎,我看看。”

“沒事了。”她攤開手給他看。

他掃了眼好像除了有點紅确實不腫了,于是“嗯”地應了聲順勢轉過來牽自己手裏,想了想說:“之前李舜宇對喬恩兮不太理睬,也是最近某一天開始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具體哪一天我有點忘記了……說不定是這對在搞什麽盤算,你又蒙在鼓裏,莫文霏不能對你說,才跟你道歉。”

“能有什麽盤算?”

“我又沒躲人家床底偷聽。”

“顧西決,你怎麽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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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樣?”

“講話不負責。”

“我這是在安慰你。”

他漫不經心地說着,垂着眼就是不怎麽上心的樣子……捏着她的指尖壓了下,看她指尖泛白,松開力道血色又湧上來,指甲修的幹幹淨淨的,指尖圓潤,除了握筆的中指側面有點薄繭,軟得不像話。

是個除了在親媽那吃癟外,真正受老天爺偏愛的千金大小姐。

如今輾轉到了他手裏,他由衷地惶恐起來,生怕自己沒養好壞了規矩,怕不是要遭點報應……想到這,顧西決自己都覺得好笑,荒謬地嗤笑了聲。

姜鶴聽他笑,莫名其妙地轉頭望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在笑什麽。

正想問,就見顧西決擡頭看了看天色,冬天天黑的早,這會兒都陰沉沉的了,雲層也厚……晚點不知道是不是還有一場大雪要下,實在不合适在街上閑晃。

轉頭問她,要不要繼續約會。

姜鶴還在惦記剛才他說的莫文霏和李舜宇說不定有什麽陰謀,他又不知道是不是因此想到什麽才笑出聲,腦子裏亂糟糟的全是問號,順口問道:“去哪約?”

電影也看了,奶茶也喝了,下午茶都完成了。

“沒聽數學老師說啊,讓你給我補課。”他拉扯了下她的手,“補不補?”

“給錢嗎?”

“之前是誰說自己零花錢的銀行卡後面的零數出來要吓死我的?”

“你以為那些零哪來的。”

姜鶴說着,這時候迎面吹來一陣風垂落了她戴着的帽子,頭頂樹梢掉了一些積雪落盡她的領口……凍得她一哆嗦,一個箭步沖進顧西決懷裏,抱着他就再也不肯撒手。

“你這樣怎麽走路?”

少年嘴巴上嫌棄,還是長臂一伸把她攔進懷裏。

“走慢點,風還小。”姜鶴理所當然地說,“太冷了,回去吧。”

等兩人龜速挪到家,天也差不多快黑了。

姜鶴站在自家院子門前就一臉抗拒地想轉彎。

“一會就來救你,”顧西決伸手打開她家院子的鐵門,又拎着她上了臺階,“你就回去打個招呼,就說今晚你在我家吃……”

“飯”字還沒落地。

剛踏上臺階的兩人不約而同地聽見身後某個角落裏傳來“嘤”地一聲,姜鶴被那聲音吓得一哆嗦,轉身整個人都竄進身後少年懷裏。

然後把腦袋從他臂彎裏擡起來,一臉惶恐問他:“什麽聲音?”

“動物聲。”

西決倒是淡定,把人從自己懷裏拎出來轉身去找,最後在姜鶴家的供暖管道口附近找到一窩剛出生沒多久的小貓。

一共三只,兩只已經凍死了,白雪皚皚的院子裏就剩一只還沒睜開眼的小貓在同窩兄弟姐妹的屍體上亂爬。

大概是母貓尋着熱源叼過來的。

這種天氣,難覓食加上本身氣溫低,野貓生存率極低,別說是小貓,就連把它們叼過來的母貓是不是還活着都要打個問號。

眼下,這只唯一活着的小貓奶黃色的,爪子都還是剛出生那種嫩紅,不會走,只會閉着眼仰着頭亂爬,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要是放着不管它,大概就這麽亂叫一兩個小時,它也會跟着其他的小貓一起登天。

姜鶴推開顧西決,蹲了下去,蹲在旁邊又不知道該怎麽下手把它抓起來……于是就擡頭望向顧西決。

小姑娘仰着臉,一雙眼黑亮亮的,帶着點無聲求助的服軟,手足無措的樣子,看在少年眼中,就和這只只會閉着眼吱哇亂叫的小貓一樣可憐。

到了嘴邊那句“這只受了凍估計現在帶走也活不長”硬生生從嘴邊咽了回去……

他唇角翹了翹,淡淡說了句“你除了同情心泛濫還會什麽”,彎腰大手一抓,就将那只不過巴掌大的奶貓抓起來。

姜鶴目光跟着他攏着那只奶貓的那只手挪動,這下子眼裏完全沒他了,盯着小貓聽它哼唧一聲,便跟着驚呼:“輕一點,輕一點,顧西決,你手總是重的很!要被你捏死了!”

一邊說着跟着一起站起來,墊着腳,扒着他的手臂伸腦袋看他手裏的小奶貓。

“它好小啊!”她驚嘆。

“別看熱鬧了,去找個能包的東西來。”

他用胳膊肘擡起她的下巴。

到家裏門前鞋櫃裏掏出個絨布防塵袋把小貓先包起來,姜鶴從顧西決手裏接過包在深藍色絨布裏的小貓時,手腳僵硬得要命……從來沒有碰過這麽脆弱的玩意兒,仿佛生怕自己不小心就把它給捏死。

顧西決到花園後面找園藝鏟子把它兄弟姐妹埋了,姜鶴就抱着小貓在旁邊看着。

等顧西決弄完了一切,去洗了手回來,姜鶴才想到光這麽天寒地凍的站着也不行,想要回家去把自己平時用的電熱暖水袋拿一個出來給它墊墊。

掏出鑰匙剛打開門。

一陣冷香混着有些寒冷的空氣撲面而來,正巧就碰上了站在玄關擺弄一瓶鮮花的白女士。

母女兩人打了個照面未免有些尴尬,相互沉默了下,這時候,姜鶴懷裏的小貓又“嘤”了聲,刷了一把存在感。

沉默被打破了,白女士擺弄花瓶的動作一頓,擡起頭看了一眼她女兒的懷裏,立刻皺起眉:“什麽東西?”

“野貓崽子。”姜鶴說,“剛才在屋外院子的供暖管道旁邊撿到的,同窩的都死掉了,就剩這一個。”

她說話時候很是心平氣和,沒有一點要找茬的意思。

當然也是因為這件事在她看來實在是沒什麽大不了的,這麽大的別墅,養只連爬都不怎麽會爬的小貓能算什麽事兒?

沒想到白女士完全不這麽認為。

她聽了這話,視線掃過姜鶴懷中,精致畫過的眉毛豎了起來:“貓?你撿只貓回家,而且還是一只獨龍崽?”

“什麽意思?”姜鶴被問的有點懵。

白女士露出了一個有點糾結的表情:“姜鶴,你平時想要做什麽,只要不是太過分我也都依着你了,上次你把我的包賣掉我也沒有多說一句……但是,你難道不知道在鄉下,有一種說法是動物只剩一只幼崽活着就是不吉利,都是要掐死的?”

姜鶴真心驚訝了。

“家裏往上數三代都是城裏人,哪來的鄉下見聞,”她抱着貓,後退了一步有些難以置信,“再說你可別埋汰鄉下人了,但凡是個人能幹出這麽殘忍的事?”

白女士看上去是準備和她講道理:“如果你喜歡貓可以去正規貓舍買一只。”

“領養代替購買。”

白女士停頓了下,她望着站在門口的女兒,胸口劇烈起伏了一下,看上去像是在極力容忍……她也不想每天和女兒見面就吵架。

但是沒有辦法。

她簡直就像是上輩子欠了她的,所以這輩子她才來跟她讨債!

“姜鶴,我在跟你好好說道理……大過年的你能不能不要給家裏整事,沒聽過‘貓來喪,狗來福‘嗎!這種真的晦氣得很!”

姜鶴站在門口瞪着白女士半天沒反應過來,直到她懷裏的小崽子又“嘤嘤”叫了兩聲,她才回過神來。

“說這種話,我聽都沒聽過……你真的是正經研究生畢業的嗎,”她覺得白女士完全不可理喻,“你活多少歲還能憑一只剛出生幾天的奶貓來決定?”

“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跟什麽學歷沒關系。”

白女士攔在門口,擺出一副不讓進的架勢,皺着眉看似也到了忍耐的極限,“我不跟你說這麽多,總之去你去把貓處理了再進門,別找架吵,一天天的。”

話語伴随着摔門聲落地,姜鶴眼睜睜地看着家裏的門貼着她的臉關上,速度來得太快了,她都來不及伸手阻止。

更何況懷裏抱着只貓,礙手礙腳的,影響了她的發揮。

“哐”地那一下關門聲,極響。

那門被關上後,門後傳來什麽人穿着拖鞋走動 遠去的聲音……姜鶴有些僵硬地站在家門口,都沒臉回頭去看站在自己身後的少年。

她都奇怪,當着外人的面這樣,白女士自己不覺得臉臊得慌嗎?

哦,她不覺得。

反正她這麽着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唇角微動,姜鶴沒有回過頭去,低頭看看懷裏伸着脖子張着還沒長牙的嘴,哼哼唧唧亂叫的小貓,她有了一種同病相憐的心酸……她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它的腦袋,低聲道:“別叫了,至少你親媽臨走前,還知道給你找個暖和的地方。”

她聲音小,原本以為站在身後的人沒聽見。

沒想到下一秒,脖子上憑空多出一條胳膊。

少年帶着體溫的懷抱貼上來,他勾着她的脖子摁回自己的懷裏。

然後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

“去我家。”

顧西決家裏很暖和。

爐子上架着一鍋東西正咕嚕咕嚕地往外冒着熱氣,聞着大概是紅豆粥,顧母膝蓋上蓋着個編織毛毯,正坐在沙發上搗鼓一個繡繃。

他家的阿拉斯加占據另外一只沙發,腦袋枕沙發扶手上一副安逸的模樣。

聽見開門聲,狗睜開眼擡起頭,卻沒動彈。

顧母也只是擡眼瞥了一下玄關這邊,說:“阿鶴來了,正巧阿姨煮了紅豆粥……阿決你去關火啊,順便嘗嘗糖放夠了沒有?”

她聲音溫柔。

但大概是剛才被白女士的強烈抗拒吓着了,姜鶴一看顧西決家裏有人,抱着貓站在玄關有點不肯動彈,看着有點呆的樣子。

少年脫了鞋回頭一看她還站在那沒動,下意識皺眉,幾秒後,眉頭松開,他沖她伸手:“過來。”

是有點不容拒絕的命令口吻。

姜鶴指尖蹭了蹭懷裏的小貓,将它往自己的胳膊彎放了放,有點揣測不安,後悔應該直接去瀾景花園才對。

顧西決一眼看穿了她的遲疑:“等你走到瀾景花園它就凍死了……過來,聽見沒?”

他也有點煩躁。

沒有為什麽,就是因為親眼目睹她被家裏人拒之門外的一幕,所以也跟着沒來由地十分生氣……

這氣不是沖着她去的。

只是忍不住的說話時語氣也跟着強硬又帶着一點冷。

姜鶴被他兇了兩句,也不怎麽怕,就是條件反射地往他那挪了下,随後就被摁在玄關的換鞋凳上。

他掀起眼皮子撩了她一眼,低聲讓她抱穩貓,伸手替她把腳上的皮鞋搭扣解開,脫了鞋,又扔了雙毛絨的拖鞋在她腳邊。

姜鶴穿上拖鞋,像小尾巴似的跟在顧西決身後。

路過沙發,坐在沙發上的女人舉起手裏的繡繃,給他們看:“看我繡的兔子,好看不?”

就淘寶賣的那種自繡的蘇繡兔子團扇。

顧西決掃了眼,剛咧嘴說了句“線都歪了”,還沒等他媽捶他,這時候姜鶴懷裏那個不安分的玩意兒又開始昂着頭哼哼唧唧。

姜鶴簡直是想抱着它落荒而逃。

然而想象中的驅趕并沒有發生,顧母只是微微一愣後,從沙發上坐起來伸長脖子看了眼姜鶴的懷裏,然後笑着問:“咦,這種天氣,你們上哪撿來的奶貓啊?”

聽聲音并不抗拒,姜鶴高懸的心落下一半。

繞過沙發坐下來,抱着絨布的小貓就放在沙發墊子上……光爪子就比貓還大的狗聽見熱鬧也湊過來,濕漉漉的鼻子在奶貓身上嗅了又嗅。

顧西決伸手推開它的大狗腦袋,小貓看着比之前變得沒那麽愛動彈了,怕不是凍壞了這會來了後勁。

顧母站起來去找電暖水袋,翻箱倒櫃地沒忘記問:“給它取名字了沒有啊?”

姜鶴“哦”了聲,反應有點遲鈍,正想說“還沒有”,就聽見顧西決在旁邊硬邦邦地說:“活不活的過今天都另說,取個屁名字啊?”

話一剛落,就遭到兩聲相同程度嗤之以鼻的嫌棄。

顧母一邊翻找抽屜,頭也不回地罵他“鐵石心腸”,姜鶴則在沙發下面踢了他一腳。

他彎腰眼疾手快,一把捉住她的腳踝,放自己腿上。

這臭流氓的舉動做得太自然,小姑娘剛才有些蒼白的臉瞬間漲的通紅,緊張地回頭看了眼還在翻箱倒櫃找熱水袋的顧母,蹬他讓他放開。

他嗤笑了聲,擡手,慢吞吞揉了下她腳側凸出來的腳骨。

那動作怎麽看都十分出格,隔着褲襪,捏着她腳踝的手溫度都傳來……姜鶴差點咬着自己的舌頭。

直到顧母說了句“在這呢”拿着個熱水袋狀的東西站起來,他才不動聲色地放開了她。

面色波瀾不驚,仿佛剛才他什麽過分事都沒做。

姜鶴立刻縮起腳整個人蜷縮在沙發上,整個人貼座椅靠背上,還把他家門板似的大狗叫過來橫擋在他們兩人中間。

“防賊啊?”

顧西決嘲笑她。

“防你。”

她瞪着他,啐了下。

臉上紅撲撲的,總算是恢複了一點血色。

作者有話要說:  當着家長的面搞小動作,就是刺激,此處無車勝有車。

and,maybe今天有千三,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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