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意料之外

打進港口黑手黨的兩個人。

“喂, 是之前那位熱心先生嗎?”

“請問你是……”

“這裏有一個人在淋雨,不肯進去避雨,地址發到你的手機上了。”

“等等,你不是他的認識的人嗎……?”

“不認識。”

太宰治重複了自己說過的話, 淡漠的聲線夾雜在大雨中有些模糊, 竟然讓織田作之助分不清哪個才是在淋雨的人。

“他不認識我了。”

保護百鬼丸分辨善惡的心靈之眼, 劃開了與他的距離。而名為太宰治的人只是一個膽小鬼, 沒有勇氣再上前, 鋒利的刀劍只會讓他品嘗到傷痛, 人偶般的黑發少年以無聲的方式在逼迫他認清楚一件事——對方不是任何人的東西, 善者将得到他的善意, 惡者将得到他的驅逐。

太宰治不後悔算計GSS組織, 也不後悔讓那麽多人死去。

他只是……

再一次感覺到自己的污濁。

當織田作之助找了一個請假的借口,翹了晚上在港口黑手黨打雜的工作。他穿着雨衣出來的時候,雨勢有所減少, 但看見天氣預報上說還會持續下一個晚上。他對電話沒有懷疑,拉緊雨衣, 往電話裏給出的地址趕去。

那是在擂缽街附近的一家診所,據說專門為沒有戶口的人醫治。

織田作之助抵達後, 二話不說的抓起坐在地上的百鬼丸的右手臂, 在對方看似茫然實則毫無波瀾的表情下說道:“進去躲雨。”

高馬尾的少年已經成功變成了落湯雞, 臉上全是水,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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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這樣, 百鬼丸還沒有忘記指了指書籍。

織田作之助用手在幹燥的衣服上擦了擦, 才去握住那本受到保護的紅皮書籍。診所的門前上貼了紙條, 門沒有上鎖,一推就開, 織田作之助微微皺起眉,謹慎地喊道:“冒昧打擾了……”随着他的聲音,天花板的一處接通電源的監控攝像頭對準他,仿佛默許了他的進入。

織田作之助發現診所裏面沒有他想象中那麽雜亂,大大小小的物品堆放在牆壁兩旁,沒有遭到偷竊的痕跡,顯然離開診所的主人具備一定的威懾力。

藥品、醫療儀器,可是普通人沒有渠道搞到的東西。

織田作之助脫下雨衣,放到角落,然後找來毛巾給百鬼丸擦拭頭發和臉,渾然不知道自己進入的是港口黑手黨首領的“巢穴”。

毛巾擦過眼部的時候,對方沒有眨眼的反應讓織田作之助一滞。

百鬼丸安靜沉默。

随後,織田作之助當作不曾發現,只是看待百鬼丸的目光更加溫和,擦拭對方的手腳時也細心至極。他不在意照顧這個人是否有報酬,不在乎對方的過去,正如那通電話對他的稱呼,他願意當一個普通的熱心先生。

不過他還是要對監控攝像頭說一句:“不要随便找一個陌生人,安全性太低,建議在有錢的情況下請一個保姆照顧他。”

監控攝像頭:“……”

據他推斷,百鬼丸的“監護人”或者“親朋好友”應該不算窮人。

這家診所一旦營業,很賺錢的。

百鬼丸不知道他在做什麽事,總是“看向”門口的視線挪到了他身上,遲鈍地想道:【多羅羅沒有回來,這個人會是多羅羅找來照顧我的嗎?】

他不蠢。

哪裏有在路上碰到的陌生人,在分別後不久又碰到了。

如他這般的人,會讓常人心生畏懼,不敢過度靠近,願意幫助他的好心人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熱臉貼冷屁股。

【多羅羅無法見我,在擔心我嗎?】

百鬼丸伸手去觸碰擰毛巾的織田作之助,引來對方的關心:“有事嗎?”

百鬼丸張開嘴:“等……多羅羅。”

織田作之助苦惱道:“我不知道你說的多羅羅是誰,接電話的人好像在生氣,我想他還是關心你的,不然不會拜托到我這個陌生人身上。”

織田作之助的手很自然地摸到百鬼丸頭頂,去解開發繩,現代的日本男性已經很少蓄長發了。對方濕漉漉的長發披散了下來,皮膚發白,秀氣得像個女孩子,而且還流露出充滿堅毅和倔強的那一種孤狼氣質。

孤狼嗎……

織田作之助以前也見過一位類似的前輩,只是那位前輩不再孤獨,身邊有了一個極為聰慧的偵探助手,“銀狼”的劍不再為殺戮而揮出。

織田作之助說道:“我給你洗個頭吧,有些髒了。”

他燒好熱水,端來盆子。

百鬼丸的頭被他輕輕壓下去,在百鬼丸的不解之下,熱水浸過了頭發,被人揉搓,勾起了他被養父壽海幫忙洗頭的時候的回憶。

【是像爸爸一樣的好人嗎?】

這個世界,若是每個人都像是壽海那樣溫柔善良就會美好吧。

百鬼丸閉上了心眼。

此刻,無需懷疑,人類的靈魂不會說謊。

織田作之助,前殺手,後來不再殺人,以裏世界的正常方式加入了港口黑手黨。他最大的願望就是找到一份穩定的工作,偶爾幫助他人,行善積德,等到有靈感的時候就去寫一部小說,完成自己的作家夢想。

港口黑手黨本部,這個十九歲青年的資料被擺在桌子上,太宰治一邊打着噴嚏,一邊把自己裹在毛毯下面,手機屏幕播放着診所內部的監控視頻。

“居然是殺手?”

太宰治以為自己找的一個熱心市民,結果是港口黑手黨的人。

他詫異了一秒。

百鬼丸的判斷既然是因果論,沒道理殺手先生能逃過一劫,不對……百鬼丸上次對裏包恩的态度也有些微妙的忽略,仿佛沒有看見第一殺手。算了,彩虹之子屬于特例,不能以正常人來判斷,這個人卻是實打實的金牌殺手,加入港口黑手黨後就沒有再殺過一人,也許不殺人能夠洗白自己?

答案擺在眼前,就差找個人實驗了。

可是……

自己等得了那麽久嗎?

太宰治趴在桌子上,看着監控視頻,雙頰泛起低燒狀态的紅暈。

監控裏,百鬼丸恢複了一些幹淨,不被自己接觸就沒事的幻術維持着外表,不曾吓到這個陌生人。他看不到,聽不到,說不出完整的句子,可是他值得很多人去拯救,太宰治只是其中最不善良的一個人。

“百鬼丸……”

“別念了,沒有多羅羅……你的……多羅羅……在想辦法……”

“嗚,頭暈。”

難受到想死是怎樣的滋味。

太宰治不止一次以為自己會死在“無聊”之下,但是他低估了命運的奇妙,一次停駐的看熱鬧行為,竟然會讓他遇到一個堅定不移追逐光明的人。

孤獨之中的陪伴是一種很奇妙的事情,他本來不需要陪伴,只是在旁邊觀察百鬼丸,到頭來變成了百鬼丸抓住了他,一步步瓦解了他對人的不信任。他有的時候在想,在沒有把這個人拉出黑暗之前,自己要是死了,還會有第二個人讓百鬼丸恢複完整和健康,而不要求對方付出代價嗎?

不會的。

任何一種幻術和義肢的代價極為高昂。

善良的人付不起,罪惡的人不願付,唯有游離在善惡之外的他能辦到,最後如同十年後那樣……永遠不敢去見百鬼丸。

“太……宰君?”

“太宰君……生病……就要吃藥,趴在桌子上不會好的……”

“……愛麗絲……去……吊水……”

燒得睜不開眼的太宰治,朦胧之中聽見了某個黑醫的絮絮叨叨,身體被翻動,他煩躁地捂住耳朵,不受控制地說道:“殺了我,好難受……”

黑醫的聲音一頓,隐含笑意地說道:“百鬼丸不要了?你不要,我就要派人去接收了,你說他會不會為了‘多羅羅’聽從我的命令呢?”

太宰治昏昏沉沉地不說話了。

下一刻。

森鷗外命令道:“愛麗絲,給他打屁股針。”

太宰治立刻蹦了起來,詐屍成功,自己去抓吊針給血管戳上去。

森鷗外說道:“總而言之,給我好好休息一下吧。”

他伸手去摸這個孩子的額頭,确定體溫,把對方按到了床上,蓋上了薄毯。十四歲的年齡還在他的善待範疇內,不至于那麽早的壓榨對方的勞動力,要知道死神也不會虐待一個在生死邊緣迷茫的孩子。

“一切,等醒來處理吧。”

太宰治記憶的斷片,停留在森鷗外越來越高的發際線上。

嗯……森先生也快禿了呢……

……

淩晨,織田作之助沒有在別人家居住的習慣,照顧好百鬼丸後就要離開。

百鬼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他的風衣。

【多羅羅在哪裏?!】

織田作之助實在不認識多羅羅,左右為難,他去看坐在椅子上的黑發少年,迫不得已淩晨打電話給那個號碼。

“你好,我是被你喊去照顧他的人。”

接電話的人換了一個。

“多謝,那個孩子實在讓人擔憂,很抱歉讓你照顧他這麽久。”

這回是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出現,莫名令織田作之助背後一涼,這聲音怎麽有點像是港口黑手黨的現任首領?

織田作之助否定了這個可能性,森首領不像是這麽好說話的人。

他拘謹道:“不必客氣,我想問您知道多羅羅是誰嗎?”

對方回答:“知道。”

不給織田作之助主動詢問的機會,中年男人用無可奈何的語氣說道:“她是我的女兒,百鬼君與她心心相惜,情投意合,奈何這兩個小家夥鬧別扭,她砸了我的診所就算了,還不允許我去見百鬼君。”

好兇啊,砸自己家的診所?

這是織田作之助對女方的第一印象。

“不過百鬼君在擂缽街有一個朋友,叫中原中也,他知道多羅羅的下落……咳,剩下的我不方便多說了,勞煩閣下代為通知,以及時間不早了,祝你順利,我要繼續工作了,這年頭養家糊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通話被自稱是多羅羅父親的人挂斷了。

織田作之助困惑,總感覺哪裏不對勁,可是對方說得很誠懇。

而後,織田作之助收到了擂缽街的地址。

不得已,他只好告別百鬼丸,匆匆去近在咫尺的擂缽街尋找百鬼丸的朋友,請對方幫忙照顧這個部分器官殘缺的少年。

中原中也得到他的通知後一個激動,脾氣火爆得要拍裂了牆壁。

“你說什麽?!”

他拔高了聲音,不在乎擾民,“我半個月前把那條青花魚帶過去,結果那個混蛋将百鬼丸抛棄在診所裏,根本沒有管他的生活起居?”

一想到自己半個月不聞不問,間接坑害百鬼丸在診所門口苦等,每天只能吃捕撈的生魚和渾濁的河水,中原中也的肺都要氣炸了,藍色的眸子燃起怒火,暗紅色的異能力光芒再度出現在了他的體表之外。

“太——宰——治——!”

織田作之助不着痕跡地後退一步,終于記起了這個橘發少年的身份。

擂缽街的重力操控使。

等下,太宰治又是哪個人?怎麽聽上去像是港口黑手黨首領身邊的紅人?

織田作之助沒多想地問道:“你能幫他找到多羅羅嗎?”

“找……”中原中也怒極反笑,往擂缽街外走去,手拉下兜帽,“我白天就帶他去找多羅羅,保證讓多羅羅的頭蓋骨砸在牆壁上!”

兇殘!

織田作之助看出他想為朋友出氣,勸和道:“這樣對他喜歡的人不太好吧。”

中原中也冷漠道:“沒關系,死了我幫他找下家。”

織田作之助:“……”

他腦海裏回蕩起第一次接電話的時候,對方說的多羅羅已經入土安葬了,不管是不是真的死了,等到白天就可能要入土了吧。

不提織田作之助的糾結,中原中也找到了百鬼丸,手裏還提了一大袋食物。

“吃飽喝足,再給我睡一覺,我白天帶你去找!”

“多羅羅……”

“沒問題,我幫你揍成太宰羅羅!”

“……?”

百鬼丸望着他旺盛燃燒的生命火焰,莫名地感覺到一陣心安。

【一定可以見到她,對嗎?】

“可以。”

中原中也讀懂他的懇求,藍眸柔和下來,對太宰治的怒氣被百鬼丸撫平。

他見不得人欺善怕惡,也見不得百鬼丸受欺負。

活着不單單是為了活着!

早上,雨後天晴的橫濱市中心迎來兩個人,中原中也拉着百鬼丸來到港口黑手黨的五棟大樓下面,放開手,捏動手指,骨頭發出嘎吱作響的聲音。

門口的守衛警覺地看向來者不善的二人。

百鬼丸的冷漠臉,與中原中也兇神惡煞的表情深深地出賣了他們的意圖。

本部大樓上,太宰治勉強爬起來,骨頭酸軟,大腦暈眩。他撕掉頭上的退燒貼,抓過放在枕頭邊的手機去看監控視頻。

診所裏的桌子上散落着淩亂的食品包裝袋。

“嗯?”

“他還買了吃的嗎?”

太宰治用指尖去揉隐隐作痛的太陽穴,靠在枕頭上,思考武裝偵探社接不接受寄存服務,他想把容易被森先生盯上的百鬼丸放到那邊去。武裝偵探社的江戶川亂步擁有“超推理”的異能力,想必不用他說,也會明白自己的意圖。

不能再拖了,越拖越容易出事。

他不打算抛棄百鬼丸,也不想被百鬼丸誤會,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再把人往那邊塞過去,直到他找到醫治百鬼丸的人。

太宰治從腦海裏翻找出福澤谕吉的名片信息,去撥打武偵社長的電話。

“您好,我是太宰治……”

沒過多久,福澤谕吉的手機就被江戶川亂步奪了過去,開心地說道:“你想把百鬼丸送到我們這邊來?好主意!快一點啊!”

太宰治的笑容發僵,為什麽對方這麽主動積極?

他是寄存!

不是把百鬼丸送給你!

江戶川亂步理所當然地說道:“本偵探當然知道你在想什麽,也不在乎你把武裝偵探社當成托孤的地方,只要百鬼丸願意加入武裝偵探社,我和社長都會想辦法聯系國內外的醫療系異能力者。”

太宰治面無表情,連他的後續安排也全部猜出來了。

為什麽他覺得心裏格外的不甘。

接觸了其他人……尤其是江戶川亂步後,百鬼丸就會進一步了解這個世界了吧,而不是與他一樣躲在世界之外,在流浪中汲取那份溫暖。

“好……”

他無法幹淨,那就讓百鬼丸接觸幹淨的人。

大樓的警報聲陡然刺耳響起!

太宰治猛然睜大了鳶色的眸子,撲向窗戶方向,拉開窗簾去看樓下的情況。

只見,以他良好的視力看到了樓底發生的混亂。

有人……闖入了港黑!

他的手機裏傳出江戶川亂步嘟囔的聲音:“什麽嘛,他去找你了。”

武裝偵探社內,在社長室賴着不走的名偵探放下手機,一臉可惜,真的就差一點點,便可以白白撈一個社員過來啊。

沒準還能買一贈一,啊……錯過促銷了。

“社長。”

江戶川亂步雙手撐在椅子上,期待地看向銀發的福澤谕吉。

福澤谕吉:“何事?”

江戶川亂步唯恐天下不亂地說道:“我們去港口黑手黨再搶一個人怎麽樣!”

福澤谕吉敲了他的腦袋,把他的壞心思敲回去。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選擇。”

他把通話的內容全部聽在耳中,沒有太宰治和江戶川亂步那樣聰慧到孤獨的頭腦,但是他比這兩個沒長大的小鬼更懂得尊重人的意見。

縱然前方黑暗,一往無前,殺出一條光明路又何妨!

正義與邪惡對人不對事!

港口黑手黨首領的辦公室,森鷗外雙手托腮,然後,拔了自己的座機線。

“該死的小矮人!”

打不通首領電話的太宰治發出一道急促聲,顧不上生病發燒,用最快的速度撥通中原中也的電話,不給對方機會地說道:“把百鬼丸帶走!”

中原中也二話不說道:“你下來!”

太宰治說道:“你想把百鬼丸坑進黑手黨嗎?他不适合這裏……”

中原中也那邊是拳拳到肉的打鬥聲,外加刀劍碰撞的交擊,聽得太宰治頭皮發麻,判斷出“金色夜叉”的尾崎紅葉已經下去了。

中原中也嚣張地回答他。

“你的思緒亂了,太宰治,給我滾下來見我和百鬼丸!”

“不然——”

“我就帶百鬼丸打上去找你!!!”

不管不顧,不意味着就是沒有頭腦,而是他們有着足夠活下來的信心!

太宰治挂斷電話,捂住額頭:“一定是森先生在坑我……趁着我發燒,在我的吊水裏放入安眠成分的藥物,讓我根本沒有注意到中原中也去見百鬼丸了,不對,森先生沒道理和我撕破臉,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

這兩個人平時不見一面,關鍵時候超級會搞事。

太宰治選擇性遺忘自己是最搞事的那一個人,記恨上了森鷗外。

然而,森鷗外也很煩惱。

森鷗外苦哈哈地看着手裏的第二封信,來自夏目漱石,老師在信中嚴厲指責他的教育方法出現問題,問他是不是想回爐重造。

“夏目老師……我沒打算坑他們,唉,怎麽就沒有人信我。”

在他身前,愛麗絲爆發出一聲大笑。

金發幼女拍桌說道:“讓你欺負老師喜歡的孩子,折騰他們的感情,果然還是被罵了啊!”

港口黑手黨面臨着首領更替以來最大的一場危機。

——被人打上門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更和第二更合并。

本章五千七百字,因劇情是一氣呵成寫完的關系,圈圈不方便分章。

森先生在夏目老師的壓力下妥協了啊。

**

森鷗外:老師,你居然專門寫信罵我。

夏目漱石:老夫想罵你的地方多着呢,看在變成社畜的份上才沒有說。

森鷗外:……

夏目漱石:不許教壞小孩!

森鷗外:我……沒有……

夏目漱石:你看看你養出來的小孩變成什麽樣再說這句話!

森鷗外委屈:太宰君本來就是長歪的啊!

夏目漱石:你不會掰正來啊!

森鷗外:……(那是什麽魔鬼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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