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恢複耳朵

擁有聽力的他想聽見多羅羅的聲音。

《多羅羅》的世界, 日本的架空戰國時代。

大大小小的國家在相互争鬥，大國想奪取天下霸主之位，小國在夾縫中生存，村落與村落之間有着崎岖的山路, 上位者漠視着底層百姓的性命, 偏偏在想着壯大國家的力量去攻陷其他國家, 吞并更多的領土。

這裏的荒野永遠埋沒着屍骨, 屍骨多的地方, 形成後天的瘴氣, 吸引着邪物們的靠近, 或者是孕育出新的邪物, 它們對人類一般有着極大的惡意。

回到原點, 提前開啓旅途的百鬼丸斬殺過不知道多少邪物，換作旁人，身上的煞氣能夠把弱小的邪物吓得趕緊逃離。不過百鬼丸是特殊的, 他對黑暗側的生物有着接近于“食物”般的吸引力，邪物吞噬了他就有機會成長為新的魔神, 這股提升生命本質的進化渴望通常會促使邪物不顧一切地攻擊百鬼丸。

他沒有如原著那樣放下親人，時不時會去看望壽海, 而壽海同樣不放心他, 以義肢醫生的身份行走在外界, 與讨伐魔神的百鬼丸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這一次因為禮物和義肢損毀的問題，百鬼丸在壽海身邊小住了幾天。

壽海為他準備食物。

在火堆旁邊, 無知無覺的黑發少年身上有了一件灰撲撲的披風, 保護着裏面還未穿壞的黑色浴衣。太宰治買東西只選又貴又好的, 花錢不眨眼，生活物資上刷的是森先生的卡, 更別說這件刺繡精美的男性浴衣放在現代都是一件藝術品，穿到古代就是人群裏最亮眼的一道風景線。

很顯然每個長輩有一個共同的喜好：給容易髒的東西罩上一層布。

披風是壽海用耐髒耐磨的布料做的，專門拿來防止百鬼丸弄壞了黑色浴衣。這麽包裹了下來，少年與生俱來的高級美就被硬生生打落下來，變回了貧窮的浪客了。

壽海覺得順眼多了，感嘆孩子穿得太好看，容易在外面被壞人騙啊。

在百鬼丸啃着烤餅的時候，壽海奇怪地發現孩子的兩個耳朵包着厚厚的麻布，看上去并不像是受傷了。沒有想太多，他蹲下身，為百鬼丸替換損毀嚴重的左腿義肢，眼神不由憂慮極了，以百鬼丸十二歲以後的戰鬥力，沒有一個邪物能傷害到他。

“百鬼丸，你該不會是遇到了魔神？”

齊木楠雄把百鬼丸需要讨伐魔神、恢複身體器官的重要事情跟壽海說了，所以壽海一改保護孩子的态度，全力支持百鬼丸去尋找魔神。

百鬼丸伸直了左腳，沒有痛苦，灰褐色的義肢雙眼只是裝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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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讨伐了一個魔神。】

十個月來，百鬼丸先後讨伐了兩個魔神，分別是一個吞噬了“右腿”器官的弱雞魔神，與一個吞噬了“耳朵”器官的妖刀似蛭。因為系統獎勵過一次“右腿”，他輕松的殺死第一個魔神後，沒有再長出一條新鮮的右腿，反倒是感覺到右腿的力量獲得增長，骨骼強韌，耐力和爆發力可以支撐他進行高強度的戰鬥。

他找到妖刀似蛭則是純靠運氣。

根據據系統的資料，他留意專門控制人進行殺戮的魔性刀劍，特意前往了周圍好幾處經常發生殺戮的戰場。

在戰場上，他與妖刀似蛭的宿主相遇，常年磨練的劍術發揮效果，與身心被一把妖刀控制住的人類拼得不相上下。戰鬥的結果是他利用對方是血肉之軀，而自己是大部分義肢打造的身體，拼着左腿義肢的損毀斬殺了對方。

被折斷的妖刀歸還了新的器官。

他的一雙耳朵長了出來，把義肢耳朵頂出去，第一時間聽見了空曠的風聲。

于是，百鬼丸找出多羅羅為他準備的耳塞，把耳朵堵住，為了隔絕雜音，再用麻布包了一層，整體的形象不好看，可是實用性強。

他的聽力太敏銳了，長久失去聽力，驟然聽見聲音是一種痛苦。

——最重要的是他想聽見的是多羅羅的聲音。

【多羅羅聰明又貼心，聲音會很好聽吧，脆脆的，還是軟軟的？肯定不是楠雄A夢那樣的聲音，實在想象不出來……好期待回去見她，可惜多羅羅怕我被和平環境磨平意志，最近都不肯讓我回去了。】

百鬼丸又滿足地啃了一口烤餅。

他不會被現代社會磨平意志，穿越者別的東西沒有繼承，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種花家傳統還是被完美的繼承了下來。他只等着齊木楠雄放暑假的機會，到時候就當着多羅羅的面摘下耳塞，去傾聽對方的聲音。

他要向多羅羅證明，自己在一點點恢複，絕沒有浪費時間，而且他已經尋找到了下一個魔神，也就是附近村落裏流傳的美人村長。

忽然，沉浸在戀愛中的百鬼丸沒留意到壽海的動作，滿臉滄桑和慈祥的男人對人體器官有着非同一般的敏銳，直接取下了他纏繞在耳朵上的麻布。

壽海一見到真正的耳朵，驚喜道：“百鬼丸！你恢複了耳朵？！”

音量暴擊！

百鬼丸立刻痛苦地捂住雙耳，頭點了點，多羅羅給他的耳塞有降噪的作用，能屏蔽不少雜音，但是近距離的大喊聲是不可能擋得住的。

壽海發覺了他的異常，連忙壓低了聲音。

“會很吵嗎？”

百鬼丸點頭。

“你是殺死了一個魔神得到的器官嗎？”

百鬼丸點頭。

“長出來的耳朵有痛感嗎？”

百鬼丸繼續點頭。

壽海去輕輕挪開百鬼丸捂住耳朵的手，捏了一下孩子的耳尖，查探他的反應。

百鬼丸沒有相應的痛覺反應。

壽海嘆道：“你一個勁點頭，是根本沒聽懂我在說什麽啊。”

百鬼丸是一個乖孩子，不管養父說什麽，統統點頭。壽海鼻子一酸，自己面對這個孩子就根本無法擺出父親的威嚴，恨不得百鬼丸一輩子遠離危險。

壽海在為他戴回耳朵上的麻布前，溫柔慈愛地說道。

“百鬼丸。”

百鬼丸似懂非懂地去看壽海。

“百鬼丸。”

【這個聲音……是在念我的名字嗎？日語裏的名字？】

“百鬼丸。”

【好像真的是百鬼丸。】

“百鬼丸……”

【我的名字……】

“百鬼丸，這是你的名字，你要記住。”

念到後面，壽海粗啞的嗓音哽咽了，用這種方法教導他聽得懂自己的名字。

坐在石頭上的百鬼丸有了喜悅的神色，灰褐色的瞳孔直直地“看着”壽海，在這道白色的生命火焰的身前表達自己明白了他的意思。

嗯！百鬼丸用力的點頭。

【百鬼丸！】

早就沒有上輩子的名字了，穿越司屏蔽了真名，他就是百鬼丸。

【我聽懂了，記住了！】

“這是我撿到你時，你身上戴着的護身符。”壽海摸了摸他的腦袋，把一個印着家徽的紫色布袋子交到了他的手中，“帶着它，總有一天你會遇到自己的親生父母。”這是能夠證明百鬼丸身份的信物，上面有家徽，他相信随着孩子的身體恢複，對方遲早要去追尋身世之謎，去親眼見一見舍棄自己的父母。

然而壽海不知道——

百鬼丸早就被劇透了身世，接過像布袋子的東西也僅僅是貼身放好。

【壽海爸爸給的東西，我要放好，不能弄丢了】

看不見，聽不懂的人自行解讀意義。

這麽多年來百鬼丸和壽海相處得沒有問題，壽海總是一個人唠叨，唠叨完了就記起對方聽不見，再用其他方法教導對方。

壽海抓了抓頭上的布帽子，苦惱地說道：“百鬼丸，你的心上人會喜歡女性的浴衣嗎？齊木先生給我看過你們相處的畫面，對方的外表有點像是一位男孩子，我搞不懂外地人的性別，從身體結構上看是男孩子沒有錯啊……”

他放棄自己原本的判斷，聽信了齊木楠雄轉達的內容。百鬼丸希望養父幫他送多羅羅一件貼身的禮物，說多羅羅是自己未來的妻子。

孩子在外面找到心上人了？！

半個月前聽見的壽海簡直喜極而泣，征得了百鬼丸的意願，花費十多天的時間做了一件時下流行的女性浴衣，以長輩的身份送給素未謀面的“女孩子”。

他別的拿不出手，手工活不錯，下次準備去學做簪花。

【爸爸又開始自言自語了。】

百鬼丸站起身，跺了跺新換上的左腿，适應走路，一把抱住了汗氣很重的男人，回家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安慰情緒脆弱的老父親。

壽海的那雙殺過很多人、救過很多人的手微顫，回抱住黑發少年。

“嗚嗚……百鬼丸……”

【爸爸，你該洗澡了，還有刷牙。】

有嗅覺。

每天聞到的不一定是花香，更可能是貼近生活的氣息，髒髒臭臭的，一如最早穿越了時空，被多羅羅推進浴室裏洗澡的自己。

百鬼丸再次懷念起渾身清爽幹淨、泛着香氣的多羅羅。

【多羅羅。】

【我不在的時候要多吃飯，健康長大啊，在古代十四歲就能結婚了。】

【我恢複了身體就想辦法娶你回家。】

【聘禮……】

【唔，我入贅可以嗎？】

穿越至今，百鬼丸仍然在貧困線上掙紮，早早放棄了發家致富的選項。

被心上人包養不能算包養，那叫愛！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四舍五入就是百鬼丸同意入贅森先生家了！

森鷗外：欸？要和我姓嗎？

百鬼丸（害羞）：岳父姓什麽？

森鷗外：我姓森。

百鬼丸：森……

太宰治：不要聽他的話，我姓太宰，和他沒有一丁點血緣關系！！！

百鬼丸：多羅羅……太宰？？？

太宰治：咳。

百鬼丸：太宰……小姐？

太宰治：……

森鷗外（微笑）：太宰君，我就看着你打算瞞到什麽時候。

》》》下一章宰鬼兩人見面！《《《